“啊,门下这就去!”李儒对众人一拱手,急忙借机遁去。
望了一眼匆匆离去的李儒,贾诩不顾江哲的眼神示意,拱手说道,“大夫人明鉴,门下恐李兄一人怕是来不及,门下意欲同往,不知……”
“如此,且劳烦贾先生了……”秀儿盈盈一礼。
“岂敢岂敢!”贾诩亦借机遁走了。
好你们两个不仗义的家伙!江哲心中暗恨。
“夫君……”
“额,秀儿,啊不,夫人有何吩咐,为夫一概应命!”
“咯咯……”望着江哲满脸尴尬,糜贞心下好笑。
“夫君,”白了眼自家夫君,秀儿抱着江晟,幽幽说道,“今日乃何等日子,夫君莫非不记得了么?”
“当然记得!”江哲连忙说道,“今日乃我子抓周大日,为夫岂能不记得?”
“如此,劳烦夫君亲自去府门迎接宾客,可好?”秀儿微笑着说道。
“好好!”江哲讪讪一笑,急忙走了出去。
“这坏人太可恶了,府中上下如此忙碌,他却在此地……”说着,糜贞指着案上的三杯茶水说道,“姐姐你看,他们还喝茶!”
“好了,”秀儿轻笑一声,柔声说道,“夫君的性格,妹妹你岂是不知?罢了,我等再去府中看看,看看有何疏漏之处,如今我等夫君贵为三公,不可叫宾客笑话!”
糜贞嘟着嘴嘟囔说道,“姐姐,已是看了整整三遍了,不会有什么疏忽的……”
“再去看看,谨慎一些难道不好么?若是妹妹累了,姐姐自己去便是……”
“姐姐去妹妹岂能不去……”
“咯咯,那就莫要唉声叹气的,今日姐姐会恼哦……”
“是是……”
再说江哲走出屋外,一抬头便望见了不远处的李儒、贾诩二人,恨得牙痒痒,当即便走了上去,正巧听到李儒对贾诩说话。
“你为何也出来了?助我书写请柬?”
贾诩嘿嘿一笑,揶揄说道,“李兄为何出来,在下便为何出来!至于这请柬嘛……观李兄如此沉稳,想必早早便写了吧……”
“正是……”李儒点点头,忽然心中一动,诧异地望了眼贾诩,哂笑道,“好你个贾文和!”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两位笑得很开心嘛!”
“额……”李儒、贾诩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回身望了一眼,见江哲一脸冷笑得站在身后,拱手讪讪说道,“司徒不愧是深谋之士,如此也可脱身,我等佩服……”
脱身个屁!江哲暗暗腹议一句,狠狠瞪了二人一眼,沉声说道,“随我去府门迎接宾客!”
“啊?”李儒、贾诩傻眼了。
“啊什么啊?速来!”江哲一面走,一面说道。
“是……”两人摇摇头,跟在江哲身后。
“无妄之灾啊……”李儒小声叹道。
“殃及池鱼啊……”贾诩嘀咕一句。
及至府门处,江哲却正巧望见曹操与其子曹昂从府中步出,笑着走上前,拱手一礼。
“守义,今日气色不错呀!”曹操笑着抱拳回了一礼,随即转头说道,“节儿,还不速速拜见你日后公公?”
“额?”江哲有些诧异,正在疑惑间却见曹操身后探出一个小粉嘟嘟的脸蛋,两个黑亮的眸子怯怯地望着江哲。
“这……”
“叔父,”曹昂凑到跟前,好笑说道,“此乃侄儿之妹妹,名节,便是……”
江哲当即便醒悟过来,对曹操苦笑说道,“孟德,你呀……”
“曹某携此女来有何不妥?”曹操哈哈大笑,走前几步,瞄了一眼江府之内,笑着说道,“看来曹某事来早了啊!”
“不早不早,孟德请!”
“请!”曹操将长女曹节交与曹昂照顾,与江哲并身走入,期间低声说道,“近日朝中不定,守义可曾知晓?”
贾诩当即心中醒悟,与李儒对视一眼,暗暗扯了扯江哲衣袖。
江哲得贾诩示意,顿时亦明白过来,微笑说道,“我等相交甚久,孟德岂非不知我?”
“也是!”曹操自嘲一笑,点点头环视一眼左右,见府中下人来回忙碌着,遂微笑说道,“既然诸位宾客还未至,守义可否引我前去书房坐等?直到如今,我还不晓守义书房是何等模样呢!”
江哲便明白过来,恐怕曹操是有话要对他说,顿时抬手说道,“有何不可,请!”
“请!”
两人正要走,忽然迎面走来秀儿、糜贞,见了曹操,盈盈一礼唤道,“曹公,妾身有礼了……”
“两位不必多礼,”曹操笑着说道,“今日曹某可是将我长女亦待来了,节儿!”
“爹爹……”年仅三岁余的曹节怯生生得从兄长曹昂背后走出。
对于江哲的长子江晟与曹操长女曹节之事,秀儿身为江府大妇,岂能不知,虽说明白此乃不可避免的联姻之事,然而心中亦有些芥蒂,不过此刻一瞧见粉嘟嘟极为讨人喜爱的曹节,心中的芥蒂倒是消逝无影了。
“你叫什么名呀!”秀儿将熟睡中的晟儿递给糜贞,俯身问曹节道。
“节儿……”望着秀儿脸上的笑容,曹节似乎不是那么惧生了。
微微一笑,曹操低声对江哲说道,“守义,走,我有要事要与你商议!”
“恩!”江哲点点,指着书房方向说道,“请!”
“请!”
与此同时,许都尚书荀府!
荀攸正一脸焦虑地说对荀彧说道,“叔父,朝中大臣要如何,随他们去便去,叔父为何要插手其中?仲德已数次言语示意我,叫我劝叔父抽身事外……”
“唉……”对着荀攸的责怪,荀彧摇头打断荀攸的话,叹息说道,“大臣所言有理,国不可一日无君,此事本该在半年前便有定夺,然而那时外遭兵祸,是故一再拖延,如今诸事已毕,理当处理此事!我等虽为主公下属,然而亦是大汉之臣,天子之位悬而不定,祸及天下啊!”
“叔父所言差矣!”荀攸摇摇头,正色说道,“大汉如今名存实亡,叔父且看各路诸侯,岂有一尊王命者?再者,叔父言此刻诸事已毕,侄儿不敢苟同,如今袁绍在北虎视眈眈,正是多事之秋……”
“我知道……”荀彧叹道。
“那叔父为何还要在此刻插手此事?”
荀彧抬起头来,长长叹道,“若是不在此刻将天子之事落定,日后怕是不在有机会了……若是日后败于袁绍之手,那么万事皆休,自然不必再说,然而若是胜了……我恐主公有他念啊……”
“……”荀攸面色猛变。
主公啊,我荀彧一直认为,主公乃是平乱之汉臣,而非是窃国之……之贼啊!
第三卷 宅男的抱负 第一百三章 大战将至
“荀彧?不是文若么?为何直呼其名?”
江哲皱皱眉。有些愕然地望着曹操。
在门下暗暗偷听的李儒与贾诩对视一眼,面有焦急之色。
司徒啊……怎么你……
曹操有些惊讶地望了一眼江哲,随即望着手中茶盏由衷叹道,“守义,如今也唯有你敢直言如斯了……仲德却是万万不敢如此说的……”
叹了一口气,曹操抬眼望着江哲,沉声说道,“荀彧深失我之期望……自从许都流言迭起,我便知是有人暗中……呵呵,我一直在等,然而等至如今,也不见他向我解释……”
“不一定是文若吧?”江哲皱眉说道,“文若跟随孟德以来,向来是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无论巨细、事必躬亲,对孟德可是忠心耿耿啊……”
“不,守义你错了……”曹操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淡淡说道,“他忠的是大汉,而不是我……”
“……”江哲面色一滞,眼神有些凝重了。
莫非……
“孟德!”直直盯着曹操。江哲沉声说道,“你……你欲……”
“哈哈!”见江哲吞吞吐吐,曹操心下好笑,拍拍江哲肩膀直言说道,“守义,你我相交莫逆,我曹孟德却是不曾见过你如此之态哦……但言无妨,我还能责你不成?”
江哲深深吸了口气,面色凝重地望着曹操,直言说道,“曹公欲代汉自立耶?”
门外李儒面色大变,正欲走入书房却被贾诩一把拉住。
望着贾诩对自己重重一摇头,李儒心下暗叹:也是,若是自己进去,恐怕反而不妙。
“曹……曹公?”而书房之内的曹操听了江哲话语亦是面色猛变,望了眼江哲,见江哲脸上无半点笑意,顿时明白这不是一句玩笑之语,叹了口气苦笑说道,“守义,稍安勿躁,敬请我言!”
“江哲洗耳恭听!”
曹操点点头,手指敲着桌案,沉声说道,“当初我等相识于洛阳之时,你落魄寄于司徒府,我为宦官之后、为他人所看轻……”
什么叫我落魄寄于司徒府?江哲翻翻白眼。淡淡说道,“确实如此……”
“当初我等所言志向,守义还记得否?”
江哲一指曹操,正色说道,“你言你当平定天下动乱……”随即一指自己,自嘲说道,“我言当随波逐流,若是力所能及,便助天下百姓,扫除战祸!”
“正是!”曹操低喝一声,急声说道,“如今你我掌三州之地,手中雄兵不下十万……”
“等等!”江哲打断曹操的话,一字一顿说道,“是你,是你曹孟德掌三州直地,是你曹孟德手中雄兵不下十万……”
“……”曹操面色一愣,摇头苦笑说道,“守义,我如此推心置腹,你如此怕是不妥吧……”
“孟德啊。”江哲取过案上茶壶,为曹操倒了一杯,正色说道,“我有多少本事,我自个最为清楚,我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天运使然;而孟德你能走到这一步,却是靠帐下重多文臣武将,武有夏侯元让、夏侯妙才、曹子孝、曹子廉等等,文有荀文若、荀公达、戏志才、郭奉孝、程仲德等人,唔,以及江哲……其中文若,即便你如今口中的荀彧,功不可没……”
“守义何必自谦……”曹操手指敲击着桌案,正色说道,“我平生幸事甚多,难以细数,然而得守义相助,我最为庆幸!守义善掌兵、善谋划、善治内,奉孝、志才善奇谋,善兵事,文……文若、公达善治内、善筹划,掌后勤,我曹孟德甚重你等!然而在诸位之中,于外,我最是看重守义,守义掌兵不下韩信,于内,我最信荀彧。荀彧治内不下萧何,然而如今……”
“如今怎么?”江哲疑惑问道。
“荀彧深失我望!”曹操低声喝道。
“孟德……”江哲有些担忧地望了望门口处。
然而曹操却丝毫不觉,敲着桌面犹自说道,“我等苦心经营,方有如今局面,此厮竟……”他深深吸了口气,怒声说道,“大战之前,若是将朝廷拱手交予他人,有何等祸事,他岂是不知?其有异心耶?!”
“孟德!”江哲右手搭上曹操肩膀。
“呼……我失态了,”曹操沉沉吐了口气,抬眼望着江哲笑道,“守义,你观此事如何处置?”
“我?”江哲有些发愣。
“对!”曹操正色说道,“从始至终,我最为信任的,也唯有守义你了,因为我孟德熟知性子,在我发迹之前,我等便是至交,而荀彧……”
“文若来投之时,孟德亦未曾发迹吧?”江哲微笑说道。
“哈哈!”曹操哈哈一笑。拍着江哲肩膀笑道,“好你个守义,句句与我顶嘴,唉……仲德如今是越来越不敢与我如此了……”
“此乃是因孟德之威一日重于一日!”江哲由衷说道。
“啊?”曹操有些失神,皱皱眉迟疑说道,“当真?为何我……”
“呵呵,”江哲淡淡一笑,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徐徐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哦,原来如此,”点点头。曹操面上有些许失落,暗暗叹了口气随忽然抬头,望了江哲半响揶揄说道,“既然我威望日重一日,为何守义你仍……嘿嘿……”
“我?”江哲轻笑一声,自嘲说道,“孟德想必也知,为官非我所愿,我所愿乃是……”
“携汝妻子,或驾舟游于湖河,或驾车游于山川……是否?”曹操哂笑说道。
“额?”江哲微微一愣,有些尴尬。
“唉,”望着江哲脸上的尴尬之色,曹操又是欣慰,又是叹息,摇摇头正色说道,“观世间,多有碌碌贪利之人,如守义这般君子、隐士,却是罕见……待得他日我等功成身退,若是守义不弃,你我两家,携伴同游如何?”
“孟德……舍得么?”江哲端着茶盏,玩味说道。
司徒莫非是在挑衅曹公?门外窃听的李儒与贾诩对视一眼,俱是见到对付眼中的惊愕,心下暗暗说道,如此该如何是好?万一惹怒了曹公……
然而还未等他们想完,曹操便发话了,而且是极为认真的话语。
“舍得?舍得什么?基业?权利?亦或是……”说着曹操舔舔嘴唇,一字一顿说道,“君位?”
“君位?那也就是皇位咯?”江哲坦言说道。
曹操与门外的李儒、贾诩尽皆色变。
屋内顿时寂静下来,寂静得叫人觉得有些可怖,而门外李儒、贾诩的心,亦被提了起来。
过了足足一炷香之际,曹操望了一眼自己杯中的茶水,取过茶壶一面斟满,一面沉声说道。“如若我说,我曹孟德不曾有贪图君位之心,日后亦不会行大逆之事,守义信否?”
“我信!”江哲点头真诚说道。
说实话,历史中的曹操虽尊为魏公,却久久不曾称帝,称帝的是他儿子曹丕,而当时,天下三分,魏几乎占尽其二,西蜀、东吴,唯有自保之力,而就算如此,曹操也未曾称帝,尤其是他那句‘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亦是叫人肃然起敬。
“你……你信?”曹操手一抖,茶水尽数斟在杯外,而他却丝毫不觉。
“是的,我信!”江哲肯定说道。
“呼……”心中如释重担,曹操将茶壶放置一旁,直直看了江哲半响,随即正色说道,“天下世人皆不知我,唯守义知我;天下世人皆蔑我,唯守义敬我;天下世人皆惧我,唯守义亦真诚待我……有至交如此,我曹孟德此生足矣,夫复何求!”
说罢,他眼神一变,愠怒说道,“然而荀彧却是不信!恐我有他念,力主落定天子之事,前前后后联络了数十名朝中大臣,他欲如何,欲反耶?”
“咳,”江哲咳嗽一声,心思半响,劝慰说道,“孟德莫要动怒,依我之见,文若对孟德,极为忠心……”
“忠心?嘿,好一个忠心……额,抱歉!守义且接着说……”
江哲摇头一笑,郑重说道,“孟德,既然如此,我斗胆一问,文若欲心属何人为帝?”
“这……”曹操迟疑一下,摇头说道,“此等人仍在商议之中,我如何知晓?”
“呵呵,”江哲见此,哂笑说道,“如今天下,荆州刘表呼声最高,名望最大,还用想么?”
“什么,”曹操面色大变,震惊说道,“莫非文若当真欲反?不会……不会,此人断然不会如此,守义你……”正说着,曹操抬起头来,正巧望见江哲眼中的笑意,顿时气结。
“好你个守义!”
“孟德休恼,孟德休恼,”江哲暗暗偷笑,告罪一声,正色说道,“孟德方才亦说,文若岂会如此?断然不会!”
“……”曹操眼神一凝,摇头苦笑道,“一时不察,倒是中了你之‘奸’计,不错,其实我亦不信文若会如此负我,然而他此刻所作所为,却是深失我望,我等与袁绍交兵在即,若是于此刻节外生枝,一个不好……袁绍坐拥四郡,是那般容易对付的么?文若何其不明也!”
“呵呵,”江哲轻笑一声,起身取过茶壶对曹操斟满一杯,微笑说道,“既然如此,孟德为何不召文若,询问详情?”
“召他?不召!”曹操一口饮罢茶水皱眉说道。
“为何?”江哲愣住了。
“他为臣耶,我为臣耶?此事本该是他亲自前来向我解释,然而结果呢?我等了足足十余日,却独独不见此人!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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