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袁术指着杨宏哈哈一笑说道,“现在什么时辰?”
“现在?巳时啊……咦?”说着杨宏面色一愣,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在下还道主公当真要杀了他……”
“哼!”袁术冷哼一声,沉声说道,“此人心高气傲,言语之间无半点敬我之色,若不是顾及江哲,我必杀此人以泻我心头之恨!如今且先灭灭他气焰!”
“主公高明……”杨宏暗暗松了口气,衷心敬服说道。
是啊,午时斩首……现在只是巳时,还有半个时辰呢……
至于这半个时辰之间会发生什么变故,谁知道呢?
估摸过了一炷香光景,袁术将那其中一名侍卫唤入,冷笑说道,“此人现在如何?”
侍卫叩地抱拳禀告道,“启禀主公,此人正跪在殿外,待午时至,我等便遵主公之命杀之,取其头颅悬于城门之上!”
“恩!”袁术淡淡应了一声,冷笑问道,“此人可曾讨饶?”
“这……”那侍卫犹豫了。
“还不快说!”袁术皱眉喝道。
“是!”侍卫见袁术有些发怒,急忙说道,“此人不曾有半句讨饶,非但如此,还……”
“还什么?”袁术急切问道。
“还……还言殿外寒冷,索要披风之物御寒……”
“什……什么?”袁术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指着那侍卫说道,“那……那你如何说?”
“小的说,将死之后,何用披风御寒,可是他……”
“你倒是说啊!”袁术拍着座位扶手沉声喝道。
“他……他说主公必然不会杀他,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袁术顿时跌坐在座位之上,转身望了一眼杨宏,见其双目亦是有些惊奇,叹息道,“羞辱不成,反受其辱……可笑!”
只见杨宏皱皱眉,起身说道,“主公,此人见识不凡,已看破主公心思,再拖延下去,也不过是……唉,曹操帐下人才济济……”
袁术心中迟疑良久,稍稍叹了口气,对那侍卫说道,“唤此人入殿!”
“咦……诺!小的遵命!”
仅仅过了片刻,在殿中众人复杂的眼神中,司马懿一脸哂笑,大摇大摆地进来了,望了眼袁术,拱手故作惊讶说道,“莫非袁将军见在下远来辛苦,欲赐我饱食一顿,再行赴死?呵呵,如此,在下倒是要谢过袁将军了……”
“哼!”袁术冷冷一哼。
袁术,我视你如草芥,你区区伎俩,岂能瞒得过我?司马懿心中暗暗嘲讽一句。
“尊使受惊了,”杨宏满脸堆笑,起身说道,“足下此次脱险,乃是我等力劝主公顾全大局,方才令主公收回成命,是故足下才得以脱身……”
“哦?竟有此事?”司马懿满脸嘲讽,似笑非笑说道,“那司马懿倒是倒是要谢过殿中诸位了……”
“岂敢岂敢,”杨宏讪讪一笑,上下打量一下司马懿,微笑问道,“足下胆识过人,在下斗胆,敢问足下现居何等职位?”
“哼!”司马懿笑哼一声,坦言说道,“司徒府中一小吏尔!”
杨宏眼神一亮,暗暗称奇,正要说话却见荀正起身皱眉喝道,“江哲好生无礼,竟遣一小吏为使拜见我主,妄言占我汝南,实乃欺人太甚!”
“哈哈,”司马懿闻言仰天大笑,笑罢三声,摇头哂笑说道,“世人重视颜面胜过于身家性命,今日得见阁下……”
“怎得?”荀正皱眉喝道。
“哼!”司马懿面色一变,冷笑说道,“死到临头,悠执迷不悟!”
“你!”荀正面色大变,正要与司马懿理论,顿时听到袁术坐在主位上一声怒喝。
“够了!丢人现眼,还不予我退下!”
“是……”荀正望了一眼满脸怒火的袁术,黯然退下。
深深吸了口气,袁术起身,一步步朝司马懿走去,口中淡淡说道,“割让汝南……江哲好大的胃口!他就不怕吃不下?”
司马懿哈哈一笑,拱手说道,“汝南,比之徐州如何?将军,比之吕布如何?”
“放肆!司马懿你好大的胆子!”殿中一文臣怒声喝道。
“唔,”伸手止住那人,袁术紧紧盯了司马懿半响,方才哈哈大笑说道,“吕奉先乃万人敌,我岂能比之;汝南虽是四战之地,亦不可比之徐州……阁下之才,我实喜之,不知可愿意入我帐下听用?先生如此大才之士,江哲竟视而不见,用先生为一小吏,我实为先生叫屈啊!”
你自保不暇还有心思为我叫屈?可笑!
暂时栖身江哲帐下,我犹有颜面,若是栖身你袁术之帐下,我司马懿恐羞于见人!
司马懿摇头一笑,淡淡说道,“将军好意在下心领,将军不知,曹公帐下人才济济,在下才识浅薄,难入曹公眼界,万幸得司徒看重,用以小吏……再者,将军认为今日之后,在下复归许都,岂能仍是小吏耶?”
“……哦?”袁术面上几许惊讶,上下打量了司马懿几眼,哂笑道,“你就有这般自信,能说服我割让汝南?也罢,我且实话告知你,若是要我割让汝南,也行,叫那江哲助我百万粮饷,十万军士,如此,我定会将汝南拱手让出!”
“这便是将军的意思么?”司马懿正色问道。
“是又如何?”袁术傲然说道。
“如若是,在下告退,回许都,如若不是,在下亦告退,回许都!”司马懿淡淡说道。
“咦?”殿中众文臣心中愕然,不明白司马懿此话何意。
杨宏细细打量了司马懿几眼,起身拱手说道,“足下此言何意,我等甚是不明白,还望足下赐教!”
笑哼一声,司马懿环视一眼众人,淡淡说道,“在下此次来,仅仅是将司徒心意告诉袁将军与在场众位,乃是欲救诸位与水火,可惜袁将军如此欺人,那么不说也罢,在下归去许都,叫司徒责罚一顿便是;不过有一事,在下可要事先说明,今日袁将军虽说两面受敌,然而却无甚危局,是故司徒有言,若要求援兵,便割让汝南倘若他日袁将军势危,呵呵……一个汝南恐怕……”
“他江哲还想怎样?”袁术勃然大怒喝道。
“将军对我动怒又有何用?”司马懿摊摊手哂笑说道,“在下仅仅是一传话之人,将军若是心有不甘,自去对司徒言之便可,又何必祸及在下呢?”
袁术一听,暗暗压下心中火焰,望着司马懿冷冷说道,“他江哲是极为可恶,然而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吧,他江哲究竟想要怎样?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给我说来!”
司马懿轻笑一声,拱手正色说道,“汝南!仅仅汝南!唯有汝南!”
袁术闻言一皱眉,瞥了一眼杨宏,杨宏当即会意,起身拱手说道,“司徒所言当真?仅仅是汝南?”
“仅仅汝南!不取他处!”司马懿点头说道。
“这样……”杨宏面上有些犹豫,迟疑说道,“只不过汝南是我主源起之处,在下的意思是,不知可否能用他处抵之?”
“何处?”司马懿哂笑道。
“比如说……”偷偷望了眼司马懿,杨宏舔舔嘴唇说道,“庐江?柴桑?亦或是江夏?”
“哈哈!”司马懿哈哈一笑,望着杨宏皱眉喝道,“大人是欺在下无知么?”
庐江?柴桑?江夏?我是无所谓,不过江哲那处如何交差,对我而言可是极为至关重要啊……
“玩笑之语,”杨宏讪讪一笑说道,“那不知颍上、汝阴又如何?”
瞥了一眼杨宏,司马懿淡淡说道,“此二处不是亦在汝南之内么?”
“什么?”杨宏面色一变,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对方要的,不是汝南城,而是整整一个汝南郡!
殿内众人面色大变,袁术眼中亦是染起熊熊怒火。
望着司马懿,袁术可以说当真是心火难熄,当初一力说服我图谋荆州、江东的不正是你们么,然而现在,你们竟然还敢趁火打劫?图谋我汝南一郡?
其实司马懿知道,江哲口中的汝南,是指汝南城,因为便是有此城,叶、蔡、鲁山、襄城才聚集了不下六万兵马,而此些兵马,皆是被这汝南城拖在此地的。
只要汝南城一得,襄城、叶、蔡、颍阳、颍川便可撤出数万守卫之兵,将防线推进数百里,可是单单取一个汝南城,岂能显示出自己的本事?
就当袁术实在无法容忍之时,司马懿发话了。
“敢问袁将军,司徒遣在下来此,论其中究竟,将军当真不明么?”
袁术勉强将欲脱口而出的呵斥重新咽下,古怪说道,“何以不明?江哲欲趁乱占我一郡之地,我如何不明?”
然而杨宏却心有所动,望着司马懿狐疑说道,“莫非司徒之意是……”
“呵呵,”司马懿微微一笑,朝袁术行了一记大礼,正色说道,“半年之前,曹公受数路诸侯围攻,唯有将军行大义之事,解曹公之围……解曹公之围,便是解司徒之围,是故司徒对将军,亦是心存感激啊……”
“好一个心存感激!”袁术冷笑道,“如今见我势弱,他却落井下石,这亦是心存感激?”
“哈哈,将军何以不明也!”司马懿哂笑说道,“一听将军临危,司徒当即便遣粮遣兵,欲助将军度过难关,若我说呀,区区一个汝南,何足挂齿!”
“你!”袁术气结。
“主公息怒!”杨宏稍稍劝慰袁术一句,随即转身望着司马懿,正色说道,“司徒之意是,他欲助我等击败刘表、孙策?亦或是……我且问你,荆州、江东如何分之?”
“哈哈!”司马懿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微笑说道,“司徒言,只取汝南!”
“好!”在殿内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杨宏一声低喝。
什么?袁术心中一惊,正欲开口却见杨宏对自己眼神示意,心疑之下闭口不言。
“司徒之意,在下明白了,二十万粮饷,确实不少,只不过……”望了一眼司马懿,杨宏犹豫说道,“我知曹公与袁绍交兵在即,然而区区三千之众,恐怕……”
“何为区区三千之众?”司马懿哂笑道,“依在下所见,乃是整整三千雄兵!”
殿内众人一阵大笑,各自出言嘲讽。
“哈哈!此言甚是好笑!三千雄兵?”
“我主公麾下兵甲十余万,江哲就是添为三万,有能如何?”
“你是笑我主公帐下无兵耶?”
愚蠢!面对着众人的冷嘲热讽,司马懿微闭双目,负背双手,丝毫不为所动。
走近袁术,杨宏低声说道,“主公,江哲恐怕欲借我等之手,替他除去刘表、孙策,此乃驱虎吞狼之计!”
“什么?”袁术有些诧异,低声问道,“他不是欲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么?”
“非也非也,若是江哲当真趁机取事,大可不必道明粮饷几何,援兵几何,二十万粮饷说多不多,然而足可支撑我军半年之需,让在下不明白的就是那三千……等等!”说着,杨宏猛地转身,望着司马懿凝神说道,“司徒所言之三千兵马,可是那虎豹骑?”
司马懿睁开双目,拱手一礼,正色说道,“正是!”
杨宏面色大定,回身对袁术低声说道,“主公不必迟疑了,此乃驱虎吞狼之计,不会有假,江哲欲借我等之手除去刘表、孙策,亦不会有假,虽说此乃江哲之计,然而对于我等,亦是极为有利!如今唯一可虑的,便是主公敢不敢杀那刘表,占据半壁江山,成千秋霸业!”
有何不敢?!若是那刘表此刻在我眼前,我当即便拔剑杀了此人!心中暗暗嘀咕一句,袁术低声对杨宏说道,“如今曹阿瞒与我那庶出的兄长关系愈来愈恶,各自在黄河两地聚集数万士卒,而江哲却于此刻暗助我等,岂非有诈?”
“主公多虑了,正是因为曹孟德与袁本初交兵在即,江哲才唯恐有人率军袭其后,是故借我等之手除去与曹操交恶的刘表、孙策,而我军,亦因此接连恶战而兵力大损,是故,江哲才可安心与袁绍厮杀!”
“那他为何要取汝南?”
“此乃江哲深谋远虑,汝南,莫说一郡,只是取汝南一城,便可虎视荆襄,我思江哲是想待击败袁绍之后,携得胜之师复战中原,顺势取荆州、扬州、江东……”
“这……”袁术听罢愕然,急声说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应允此事?”
“呵呵,主公莫急,方才在下说的,不过是曹操与江哲胜,倘若此二人败北呢?主公之兄,占据四州,其下兵力、谋士、将才又岂会在曹操之下?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如今便看主公敢不敢赌一赌,若是曹袁交战,曹操败北,那我等自是无忧;倘若曹军胜,主公可敢赌我等在曹军转战中原之前,再次起兵,夺下荆州、江东……”
“这个……”袁术有些迟疑。
“袁将军意下如何?”司马懿洪声问道。
“主公,千载难逢之战机啊!”杨宏急声劝道。
只见袁术面上青白之色来回反复,足足过了一炷香功夫,方才沉声喝道,“你回去告诉江哲,就说我……应下此事!”
走出大殿,司马懿回头望了一眼,心下暗暗叹道,“如此便可以了吧……”
同日,将近入夜,许都司徒江府!
李儒正望着江哲疑惑问道,“司徒,袁术虽说无能,然而一旦叫他坐大,日后怕是也有些麻烦啊!”
“李兄所言差矣!”贾诩微笑说道,“司徒本心,想必是欲南面,战事久久不休,然而如今的局势乃是荆州刘表、江东孙策联合攻打袁术,想必袁术,刘表名大,孙策勇武,而袁术呢?袁家四门三公,如今此人却仅仅占据两州不到属地,比之其兄袁绍更为不堪,何足惧哉?
再者,司徒亦不是真心助袁术,司徒之意,想必是欲将此浑水,搅得愈加浑浊不堪,叫南面三路诸侯深陷泥潭,无法抽身,如此一来,来日曹公迎战袁绍,才不会又后顾之忧……”
“原来如此,”李儒轻笑一声,怀疑说道,“但不知那司马懿是否可说得袁术割让汝南城呢?只需得此城,我等便可虎视荆襄,他日携得胜之师,刻日便可攻下荆州,随即转道扬州……”
“李兄莫要小看了那司马懿……”贾诩冷冷一笑,淡淡说道,“我观此人甚久,然而此人却不曾露出半点破绽,异常隐忍,城府极深,若是他日或为司徒之敌,还是早早除去的好……”
“门下附议!”李儒拱手说道。
江哲苦笑一声,摇头说道,“不可,我留着此人还有大用!”没了司马懿,万一日后对上诸葛亮?那如何是好?
对于历史中那算无遗策、被称之为‘多智近妖’的诸葛亮,江哲实是极为忌惮!
“大用?有何大用?”一个声音问道。
“唉,这个如今说不清,你等日后便……”说了一句,江哲却感觉有些不对,一抬眼却愕然望见李儒、贾诩低着脑袋,连连摆手示意,言下之意便是……他们不曾问话。
江哲心中咯噔一下,缓缓转过身,果然见到糜贞一脸愤愤之色望着自己等人,在她身后,秀儿抱着晟儿,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
“秀儿……贞儿……”江哲讪讪唤道。
“府中上下忙里忙外,你等倒好……找了你们半天,你们却是躲在此处偷懒!”糜贞哼了哼,望着江哲嘟嘴说道。
“咳,”江哲咳嗽一声,故作淡然说道,“为夫是在与文和、显彰商议要事!”
“夫君不是说今日不商议要事么?”秀儿微笑着走了进来,望着李儒、贾诩微笑说道,“有何要紧之事,就连一夜亦不能耽搁?妾身倒是想听听……”
“大夫人误会了,”李儒一拱手,正色说道,“其实也无甚要紧之事,我等只是闲聊……”
“对对,闲聊!”贾诩接口说道。
显然他们都记起今日是何日子了……
望着李儒,秀儿笑吟吟说道,“李先生,不知妾身今日午时托付先生书写请帖之事……”
“啊,门下这就去!”李儒对众人一拱手,急忙借机遁去。
望了一眼匆匆离去的李儒,贾诩不顾江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