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程昱冷笑一声,哂笑说道,“若不早加制衡,日后尾大不掉之际,毁之晚矣!”说罢,挥袖而走。
荀彧一愣,望着程昱的背影摇了摇头,徐徐跟去。
而另外一面,刘协自是无比气怒得回了寝宫。
而寝宫之内自有一人正在弈棋,说是弈棋却是无比的怪异,因为他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正下得不亦说乎,待望了一眼刘协,此人淡笑说道,“仅观陛下如此气急,便知不出在下所料……”
“仲达大才,朕甚为佩服!”刘协在司马懿面前坐下,凝神说道,“仲达既可算得曹操之后步,相比自也可以帮朕思得一计……”
“嘿,陛下说得哪里话,”司马懿也不抬头,顾自下棋,口中嬉笑说道,“这两策乃是妙手所得,岂能想有便有的?恩……白子怕是要数三目……”
“仲达!”刘协气急喝道。
“罢罢罢!”司马懿一推棋盘,哂笑说道,“陛下欲让在下如何?”
凝神望着司马懿,刘协犹豫良久,迟疑说道,“你且思一谋,叫朕不像现今这般举步维艰、任由曹孟德摆布!”
“嘿,”司马懿为之愕然,摇摇头失笑说道,“陛下真当在下神人耶?这般吧,待我为陛下分析一下如今局势,试问,陛下何以窘迫如斯?”
刘协闻言,面色尴尬,恨恨说道,“乃是当日朕错信曹孟德,随他来此!”
“非是如此,试问,陛下不到此处,又有何可去之处?若无大将军,恐怕陛下要被二贼所擒矣!”司马懿丝毫不顾刘协的面色,哂笑说道。
“你!”刘协为之气结,沉声说道,“那你说,为何朕落到如此田地?”
“乃是陛下身边无又可用之才!”司马懿正色说道。
刘协面色一惊,皱眉细细想了半响,方才迟疑得点头,犹豫说道,“朕甚是心慕那江守义,奈何此人不为朕所用……”
“嘿,”司马懿轻笑一声,淡淡说道,“陛下想必是会意错了,在下说的可用之才,乃是将才!若是当日那五千禁卫由善御之将领之,何以会糜烂如斯?而陛下又如何会落到如此境地?”
“你说的是诸如杨奉之类的将领?”刘协狐疑问道。
“杨奉岂能也称之为善御之将?”司马懿耻笑道,“此人不晓变故,不知进退,合该有此祸事!”
“……”刘协尴尬一笑,皱皱眉说道,“然无奈无人投朕……”
“摆着身为武人的大将军在前,他又手握重兵,陛下如何能收到人才?”司马懿淡笑一声,望了眼刘协微怒的脸色,笑着说道,“不过此事急切不能成事,唯有缓缓图之,不过此消彼长,若是大将军寒了天下人之心,而陛下又执掌大义,想来便有人投陛下而来……”
“哦?”刘协闻之动容,心中的不满早已消去,急切问道,“如何行事?”
“呵呵,”轻笑一声,司马懿手中执着一枚白子,淡淡说道,“陛下可曾听闻刘备、刘玄德此人?”
“不曾闻之……唔,好似有人表他为……徐州刺史?对,徐州陶公祖乃表此人为徐州刺史,为何提及此人?”
“盖因他如今便在大将军麾下!”司马懿哂笑说道。
“唔?”刘协闻言一愣,疑惑说道,“就算如此,又与朕何干?投曹孟德之人何其多矣,为何单举此人?”
“盖因此人乃是国姓、又好似是皇室宗亲、曾为一州刺史、他手下亦有两员猛将,正巧叫在下行计!”
听到司马懿说出‘计’字,刘协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急切问道,“何计?”
望了刘协一眼,司马懿淡然说道,“明日早朝,陛下不妨向大将军问起此人,听闻刘备早先亦随中郎将卢大人讨伐黄巾,陛下乃借此事赏之,且不管刘备皇室身份是真是假,陛下不妨给了那皇室的身份,如此一来,计乃成!”
“荒……荒谬!皇室身份岂能如此轻易便与他人?”刘协皱眉迟疑良久,方才说道,“你且先说来,为何要行此计,叫朕心下思量一番!”
“是,”司马懿颔首一礼,拨弄着手中的棋子,淡淡说道,“此人旧日也曾为刺史之职,而后被吕布夺去治地,无奈投身大将军麾下,更有甚者,此人乃是幽州刺史公孙瓒至交,而公孙瓒正是大将军所诛,想来两人之间必有间隙!再者,此人麾下有两员猛将,乃是当日在虎牢力挫吕布之人,大将军亦是心慕,任二将以重职,却将刘备此人闲置,我自是不信刘备心中毫无怨言……
且不管其身世当是如何,陛下乃‘准’他皇室身份,如此,两者之间间隙乃大,刘备必被大将军麾下将领文臣排挤,而陛下便有可趁之机,当安抚此人以收为己用……”
“那又如何?”刘协还是有些疑惑。
“在下还不曾说完……”司马懿皱眉望了刘协一眼,摇摇头解释说道,“观今日陛下面色,在下便知大将军已是对陛下发难,卫尉伏完恐怕已是获罪,为何如此?乃是大将军不欲陛下再有何权利,欲闲置罢了,如此,试问大将军又如何能看着麾下心慕之将来投陛下,唯有杀之……哈哈,此乃玩笑之言,我观大将军气度,当是不会如此……”
“你!”刘协气结,沉声喝道,“莫要再戏弄朕,当是如何,你速速说来!”
“陛下莫急,在下的意思是,加借赏赐之名乃将此人外放于荆州为官……”
“荆州?那不是朕之皇室族人刘景升之下?刘景升自是忠于皇室,久与曹孟德为敌,曹孟德如何会将那刘备放走?”
“如此陛下便可说,非是陛下不赏赐有功之臣,乃是大将军从中作梗,赏罚不明,试问天下还有何人欲投大将军?皆寒了心罢了!”司马懿嬉笑道。
“那若是曹孟德当真放走了此人呢?”
“那不是更好?”司马懿嗤笑道,“如此陛下乃有了外援……”
“如此……妙极!”刘协深思片刻,抚掌大笑,但是他却没有望见司马懿脸上那一抹莫名的笑意。
曹公啊曹公,在下且不知你性格如何,岂能轻易投之?待我用那刘玄德‘投石问路’,且看你如何应付,我便知晓日后该如何处之……
次日,许都之中皆流传一事:原徐州刺史刘备、刘玄德,乃是大汉皇室之后。
便因此事,刘备是颇为心惊。
而此事,自有人禀告曹操,曹操得知此事,心下颇为疑惑,乃召集郭嘉、荀彧、荀攸、程昱、李儒、满宠等众谋士询问。
只见荀彧暗叹一句,拱手轻声说道,“主公勿忧,恐怕此事乃是传始于皇宫之内,今日主公夺了伏完之权,想来陛下心中惊惧,乃欲借刘玄德助长声势尔……”
“嘿,”曹操听闻,耻笑说道,“何其愚也,单单一个刘玄德,又有何用?就算他被天子招去,与我为敌,我曹孟德又有何惧?”
“主公,”荀彧苦笑一声,凝声劝道,“主公之志向乃是助我大汉平定天下,又何苦与陛下交恶?不过……”他摇摇头淡笑一声,轻声说道,“如此倒是叫刘玄德平白捡了个便宜……”
曹操闻言一乐,乃问众人道,“你等觉得此人如何?守义且说此人能收则收,不能收,且杀之,否则后患无穷!”
“竟有此事?”郭嘉闻言一惊,心下暗思片刻,沉声说道,“如此,便遵守义之策,若是此人有丝毫不对,斩之!”
“不可!”荀彧、荀攸急忙劝住,荀彧更是急色说道,“主公,刘玄德如今乃投主公,若是主公杀之,如何对天下人言?当是寒了天下人之心!”荀攸亦是点头附和道,“刘玄德,旧日为一州刺史,如今乃投主公,就算是‘千金买马骨’,亦要将此人留下,否则日后他方诸侯又有何人敢投主公?”
而知天卷下册在江哲处的郭嘉却是出言反驳道,“刘备此人,我观他确实不可小觑,能早早除去,免去日后祸事,即便是损些名望,亦是值得!”
程昱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杀便杀之,宁杀错,休要放过!”李儒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你!”荀彧闻言,皱眉说道,“自古以来,便是以仁义治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单凭片言细语,就算是守义说的,彧亦不敢请主公杀之!主公如今乃居大将军之职,天下人翘首以望,岂能叫主公失了大义?”
满宠望了望荀彧、荀攸,又望望程昱、郭嘉、李儒,俨然有些失神,细想片刻方才说道,“不若主公且将此人收而不用,如此却不是两全其美?”
“对呀!”曹操眼神一亮,朗笑说道,“我欲用者,乃是其麾下两位猛将,至于刘玄德此人,说实话我却看不出有何非同寻常之处,既然如此,我等却静观其便!”
如此过了一夜,乃至次日早朝。
待诸事已毕之后,刘协望了一眼殿中那不发一语的曹操,微笑说道,“大将军?”
“唔?”曹操狐疑得望了刘协一眼,犹豫一下,出列说道,“臣在!”
心中冷笑一句,刘协微笑问道,“朕听闻许都今日风传,爱卿麾下有一人乃是朕皇室宗亲?”
“……”来了!曹操皱皱眉,望了眼刘协,平淡说道,“陛下说的,可是刘备、刘玄德?”
“哦,好似是此人……”刘协故作犹豫,点头说道,“可否唤他前来?”
曹操望着刘协玩味得一笑,抱拳说道,“此人已在殿外侯着!”
“唔?”刘协一愣,有些不敢对视曹操望来的眼神,讪讪说道,“大将军行事,果是雷厉风行,如此……如此便唤此人上殿!”
“刘玄德上殿!”殿头宦官高呼一声,随即在朝中百官诧异的眼神中,刘备疾步而入,叩地大礼拜道,“微臣刘备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刘协轻笑一声。
刘备乃起身,低头立于那处。
“听闻你乃皇室之后?”刘协起身,缓缓步向刘备。
刘备拱手一记大礼,低头说道,“启禀陛下,微臣乃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先帝阁下玄孙,先祖名讳贞,汉武时封涿鹿亭侯,后坐酎金失侯,因此遗这一枝在涿县,家祖名讳雄,家父名讳弘,请陛下明察!”
刘备如数家珍的一席话将刘协听得一愣一愣,心中暗暗想道,莫非此人当真是皇室中人?
疑惑之下,刘协乃招宗正取宗族世谱检看。
半柱香之后,宗正且手持宗室世谱而来,刘协乃令他当庭宣读。
宗正颔首应命,翻开世谱宣读道,“孝景皇帝生十四子,第七子乃中山靖王胜,胜生陆城亭侯贞,贞生沛侯昂,昂生漳侯禄,禄生沂水侯刘恋,恋生钦阳侯英,英生安国侯建,建生广陵侯哀,哀生胶水侯宪,宪生祖邑侯舒,舒生祁阳侯谊,谊生原泽侯必,必生颍川侯达,达生丰灵侯不疑,不疑生济川侯惠,惠生东郡范令雄,雄生弘,弘不仕……”
读罢,宗正狐疑地望着刘备,犹豫说道,“刘备乃刘弘之子,如此便是陛下之叔……”
“唔?竟有此事?”刘协亲自上前接过世谱,细细一看,喃喃说道,“确实如此,爱卿乃朕皇叔?”
朝中官员一阵哗然,便是曹操也有些失神,他本以为刘备至多是旁氏罢了,没想到此人竟是天子叔辈,更有甚者,天子那一声‘皇叔’,影响何其之大?
“不敢不敢!”刘备诚惶诚恐得推辞道。
望了眼动容的曹操,刘协心中暗笑一声,合上世谱,装作气愤得说道,“你乃朕叔辈,便是唤你一声皇叔亦无妨,然我汉室飘零至此,众多贼首乱我大汉,皇叔为何不早早便来见朕,为我大汉出力?”
“陛下错怪臣矣,”刘备拱手一礼,苦色辩解道,“臣早前便已随我师、中郎将卢子干讨伐黄巾,破贼首张宝……”
“哦?竟有此事?”刘协一口打断刘备的话,转身对曹操说道,“大将军,朕之皇叔如此骁勇,依大将军之见,是否该赏?”
“哈哈,”曹操朗笑一声,随即面露古怪神色,揶揄说道,“陛下所言极是,我亦知玄德骁勇,当是该赏!且不知陛下欲如何赏赐?”
“想来以朕皇叔之才,为一郡之守怕是不难吧?”
“呵呵,”曹操轻笑一声,淡淡说道,“……何地郡守?”
“新野如何?”刘协微微一笑,徐徐说道,“朕乃知大将军与荆州刺史刘景升有些误会,不若叫皇叔前去调解一二,化干戈为玉帛,同为我大汉出力,岂不是妙事?朕出面,想来刘景升不敢不从……”
“……”曹操望了眼刘备,见他眼中喜色一闪而过,面色却是丝毫不改,心下顿时一凛。
哂笑一声,曹操也不说话,只是戏谑得一笑,使得殿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我呸,想得美!已贵为大将军的曹操在心中暗骂一句。
刘玄德此人,喜怒不形于色,或是城府极深,亦或是……所图甚大!
悔不听守义之言……既然守义早先便知刘备此人,那么如今唯有前去徐州招他前来问计!
第三卷 宅男的抱负 第五十四章 闲
十一月中旬,已是时近年关。徐州城中一片繁忙景象。
过往数年中,徐州的百姓虽说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平时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先是连年的天灾,随后又是黄巾作乱,再后便是曹操、吕布、袁术等三路诸侯的角逐,常年的战乱使得徐州百姓战战兢兢,生怕有一日遭到牵连……
不过现在,徐州的百姓总算可以稍稍放松些心神了,盖因大将军曹孟德以一敌二,击败了袁术与吕布,夺得了徐州的控制权。
对于有上顿没下顿的平民百姓来说,何人为皇、何人当权,实在不是那么的重要,他们关心的,只是来年税收的多少,家中余粮的多少罢了,对于当权者的征战游戏,他们显然是不在乎的,亦或者是没有那个资格?
徐州,三年中换了三位刺史。从最早的陶公祖,到后来的刘玄德、吕奉先,以及如今的陈元龙,历尽数变。
对于陶公祖陶刺史,徐州的百姓一向都是报以感激之心的,随后的刘玄德因善治,也在百姓心中留下了好印象,对于吕奉先,说实话,徐州百姓对此人没多少印象,盖因当时管治徐州的仅仅是陈宫、陈公台罢了。
然而,对于如今的刺史陈元龙,徐州百姓还是有些好奇之心的,陈家原本就是徐州的大世家,在徐州本是名声颇善,当初黄巾来袭之际,陈家还取出家中存粮以救济百姓,是故徐州百姓皆对陈登陈元龙担任徐州刺史一职报以期望,在每每茶余饭后闲聊之际,猜测此人是否能堪当此任。
对此,陈登的压力颇大,盖因他初次为刺史之职,又想善治一地,造福百姓,是故每日勤勤恳恳,不敢有丝毫怠慢。
可是陈登虽说久跟陶公祖治理民生,但是为刺史可没那个经验呀。这怎么办?
想来想去,陈登还是觉得,应该向自己的老师请教此事。
陈登的老师,徐州的百姓大多已是知晓,大汉司徒江守义,此人三两年便将一郡城治理为大汉京师等繁荣重地,其善治之名早已随着商人的口碑传播四地,就连西凉等荒寒之地,亦始见流传,更别说素来繁荣的徐州了。
又听闻自己老师曾经可是统帅两州政务的,陈登觉得事不宜迟,当是要立刻向老师请教才是,是故急匆匆离开了刺史府,向江府而去。
徐州江府,自是比不上许都的司徒江府,那可是曹操亲自下令改建的,论豪华程度与自己的大将军府不相上下,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建的……
话说陈登急匆匆来到江府,却愕然看到江哲带着家中妻小正要出城游玩,暗暗庆幸之余。陈登死皮赖脸得跟了上去……
徐州,说实话是江哲感情最深的,一来徐州与后世江哲的居地颇为接近,二来嘛,当初江哲可是在徐州遇到秀儿的……
十一月,天气渐渐转寒,本不是外出游玩的好时候,可是江哲的众位妻室也知晓,她们的夫君在徐州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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