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我喊了一声,没有动静,声音嗡嗡的回荡着,也许我该喊一声有鬼吗?。。。
“女娃娃,你醒了啊,呵。呵呵”一个老人的声音从墙角处传来,我寻声看去,一个驼背的影子缓慢朝我走来。
“你是谁?”我惊慌的坐起来,下意识的保护起了自己。
“女娃娃,你别怕”老人走近了我才彻底看清楚了,满头白发,连胡子眉毛都是白的,穿着邋遢的衣服,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你到底是谁啊/这里是哪里啊?”
“女娃娃,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呵呵”老人嘻哈哈的笑着蹲下来问我。
我疑惑的向四周看看,才看清楚了这是个破庙堂,印象中来过这里,可是却记不清楚了,便问他:“这个个破庙,但这里是哪啊?”,老人了笑道:“这是你们村口的破庙”,他笑起来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了。他拿出烟斗,叼进嘴里点燃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眯着眼睛问我:“小娃娃,你今天是不是见到什么东西了?”“我。。。我。。你怎么知道?”我结结巴巴的问他。“你看看你身上,满身泥水的躺在坟潮老人拿下烟斗拨弄着里面的烟丝说道。“我。。我见鬼了”。“我知道,你这小娃娃的阴气太重了,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什么阴气?”,“你身上带着很重的阴气啊,是生来就带着的吧?”老人抽了口烟斗,吐出一屡黄白色的烟,咳嗽几声斜眼问我,“我不知道,我奶奶告诉我出生的时候村子里的牲口,猪狗都乱叫,我一接近家里养的动物,它们就叫”,“呵呵。。。,这就对了啊,你是阴气很重的女娃,是不是经常会看见一些脏东西呢?”老人咳嗽着问我。我默默点头,“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神秘事情了?”,“我妈妈去年的秋天死了”我低头沮丧的回答。“恩,寨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吧?”,“我奶奶不让给人说”,“可是你怎么知道的?”我疑惑的看着他问道。老人嘴里叼着烟斗看着外面说:“我一直在这破庙里住着,这地方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知道”,“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呵呵。。。”老人吧嗒吸了口烟斗扭头看着我,伸过手来拿起我脖子上的布包打量着说:“多亏有这东西了,要不然你小娃娃的命儿都没了,看来你奶奶早就知道氨,“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奶奶给我的?”我越来越感觉到这个老人的诡异。
14)
外面远远的好像传来了些声音,我有些胆怯的往后缩了缩。可怜巴巴的看着老人,“你家里人在到处找你呢1他说着起身背着手弯腰朝角落里走去,“我。。。。”,“女娃子,你就在那,一会你家里人就找来了”老人回头说了声,便拐进了角落里。四下里一片昏暗,我低下头不敢去看那狰狞的雕像。
“善爱。。。”
“善爱。。。”
“善爱。。。。”
有人在叫我。
声音慢慢的接近了这里,我的心里腾腾的热了起来。
’善美。。“
是柳儿姐的声音,“刘儿姐,我在破庙里。。。“我大声的朝外应了一句。
“善爱。。。善爱。。。。”奶奶立刻叫着我的名字。
“奶奶,柳儿姐,我在庙里,我在庙里“我急切的应着。
脚步声加大了,破庙门口进来了一群人,走进了才看清楚,管家走在最前面,柳儿姐和奶奶跟在管家后面。
“奶奶,柳儿姐”看清楚了是她们,我便迫不及待的飞奔出去,奶奶见到我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搂进了怀里喘气道:“善爱,你把奶奶吓死了”,“善爱,你放学不回家,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让奶奶担心了”柳儿姐摸着我的头发说道,“奶奶,下午放学,强子他们都回家了,我。”我还没说完到底发生了什么奶奶就打断道:“我知道了,不要想什么了”,管家在一旁笑挑着马灯说:“既然没事了就回家吧1
管家马灯挑在前面照路,已经不下雨了。
我走在柳儿姐和奶奶中间,几个常工在后面走着,我问柳儿姐:“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柳儿姐说:“都半夜了,下午不见你回来,我们就一直找到了现在”,“哦,都这么晚了”,奶奶她们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一样,对我什么也不问。
经过村口时,我看见那棵大树下好像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我吓的赶紧扭过头,大气都不敢出了,一直回到家里跟奶奶进了房间,径直上炕,躲在后炕,用被子畏住自己,柳儿姐也没问我学什么了,和奶奶我们三人,点着灯。
奶奶开始语重心长的给我说:“善爱,以后不要一个人乱跑了”,我依偎在后炕用被子裹着身体说:“奶奶,我没有乱跑,都怪强子他们没有等我早走了”,“你这孩子,生来就柔弱,唉1奶奶愁容满面的叹气道。“算了不说了,睡觉吧”,柳儿姐放下了手中纳的鞋底说:“奶奶,我吹灯了”,“吹吧,吹了睡觉”,柳儿姐扑哧一口气吹灭了油灯。
15)
我的头一直很疼,没多久就睡着觉了,一直在做梦,梦见那个面部惨白,没有瞳仁,眼角流血的女鬼,想喊却喊不出声来,身上燥热,天快亮的时候突然惊醒了,额头上头发里已经满是汗水,衣服里全身上下也汗水渍渍,奶奶发现我醒来了,看我头汗水摸上我的额头惊道:“这么烫,赶紧叫楞子给你看看,是不是发烧了?”,柳儿姐天一亮就早早起来忙碌了,正在院子里唰唰的扫着树叶,奶奶喊了一声她:“柳儿,快进来”,“来了”柳儿姐应着就走了进来问奶奶:“奶奶,什么事?”“善爱,额头很烫,我寻思着是发烧了,你赶快去村口叫楞子过来给看看”,“哦”柳儿姐应着迟疑片刻就出去了。
我想起床去厕所里撒尿,却一点劲也使不上来,憋了一晚上的尿,就哗啦啦的撒,在了床上,奶奶闻到了这股骚臭味,瘪瘪嘴自言道:“这孩子的命真是苦氨,我全身燥热,汗水哧哧的直往外冒,因为楞子哥一会要来给我看病,奶奶下炕去在柜子里给我找来了干净的内裤与长裤子,我在被子里脱下已经尿湿的裤子,给奶奶,奶奶伸给我干燥的裤子,我才费力的换上,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皮灼热,慢慢就闭了下来。
一会柳儿姐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来,催促着:“楞子,快点”
楞子哥直应:“哦,恩”
我侧眼费力的看了一眼进屋子的楞子哥,还是背着那药箱子,曾经用它却没有救活母亲,我一时间为自己都做好了死的打算,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全身困乏,发热。
楞子哥过来,先摸摸我的额头惊道:“这么怎么烫,连手都放不妆,“是啊,这孩子身体实在太孱弱了”奶奶接道。
楞子哥把一支温度计塞进被窝夹进了我的腋窝下,感觉凉飕飕的,很舒服,他又用食指轻搁在我手腕上好一会才慢慢说:“脉搏也正常着,可怎么会发这么高的烧?”,等了一会取出温度计说:“都烧了四十度了,柳儿,拿块湿毛巾过来”
过了一会一块湿毛巾放在我额头上了,我才感觉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这样吧,我先放点药,让善美吃着,我下午再来看看,脉搏正常着,估计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楞子哥给我开了药走了,奶奶与柳儿姐出去送他,我隐隐听见他们在院子里咕唧了一会。
然后我就昏昏沉沉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房间里照进了几屡淡黄的光线,本来秋天的傍晚时分村子里的树上会有许多鸟儿唧唧喳喳的乱叫,可是从去年那个秋天开始已经没有鸟儿在鸣叫了。偶尔看见秃丫的树枝上站立着几只鸟,也都痴呆呆的站着,没有鸣叫声,眼睛凝神的看着某处。
16)
我听见了奶奶与柳儿姐在院子里的交谈声,我口渴的厉害,想下炕去喝水,可还是浑身无力。于是我叫了声奶奶。
奶奶听见我的叫声,与柳儿姐姐一起进了房间,语气热殷的叫着我的名字:“善美,善美”
“恩。。。”我支吾了一声,“奶奶,我想喝水”
“柳儿,快给倒点水”奶奶吩咐道,走过来摸着我的额头:“你可把奶奶吓坏了,这一睡睡了两天”
柳儿姐倒了一杯温水给我,我喝了点才觉得头脑清醒了,“奶奶,我都睡了两天了?”
“是啊,一直发烧”
‘今晚给你叫叫魂,把孩子吓坏了”奶奶说道。
“奶奶,他们应该快过来了吧”柳儿姐道。
恩,快了”
说话间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我挣扎着站起在炕上移到窗户前去看,进来了一伙道士,是去年母亲死的那天晚上来的那伙穿灰袍的人。
柳儿姐出去看了看进来对奶奶说:“奶奶,他们来了”
“哦”奶奶转脸问我:“善爱,你现在能下炕来不?”
“能”,说着我就下炕穿上了鞋。
“那你跟我出来吧,今晚给你要叫回魂”奶奶说着端起灯在箱子前翻出一些黄纸,一些香,又把门后面的称与秤锤拿了出去,我跟在奶奶后面出去走到那几个道士面前,其中有一个年老的穿着一身黄色袍子,背上用黑布包裹着一把剑,露出剑柄,他目不转睛的斜眼睨视着我好一会儿,眉头紧缩在一起了,自言自语道:“太重了。。。”,奶奶和他交谈了什么,院子里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两株点燃的蜡烛,一个碟子,里面倒着红红的液体,还有股血腥味,一定是鸡血或什么。
柳儿姐拿斗去门外装了些沙子,奶奶把秤放在了上面,黄袍道士说:“开始吧”
奶奶秤起了斗里沙子的重量,一连秤了三次。
道士接着开始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懂他在嘟囔着什么,闭着眼睛,转个身抽出了背上那把剑,去掉布或才看清楚了,原来是一把用铜钱串起来的剑。
黄袍道士口中念念有词的挥舞着手中的剑,我站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一剑下去挑起桌上的黄纸在蜡烛上点燃,挥舞着。突然哗一声带着燃烧的黄纸刺到了我的面前,我冷不丁心里一紧张,一瞬间里身体突然轻松下来,但没片刻又觉得神志模糊了。“死鬼还不快离开1道士大喊一声端起桌上那碟血冲我劈头盖地泼了下来,我被泼了个X血淋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子感觉身上像是卸下了几十斤重的东西,也感觉身体不热了。“回来了。。。回来了。。。善爱。。。回来了”,奶奶手里拿着秤闭眼大声喊着。
17)
“奶奶,我现在好像好了”我有点疑惑的深深胳膊,不费吹灰之力,“看,奶奶”我转了身让奶奶看。奶奶还在口中念叨着一些含糊听不清的话,柳儿姐从房间里拿出了一卷麻纸。道士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起来:“走了就不要回来了”,接过柳儿姐怀中抱的麻纸,在地上用血花了个圆圈,将麻纸放进去用火点燃了,对我说:“女娃娃,快过来,磕三个响头”,我跪下后嗑了三个响头,一股风吹来卷起燃烧的灰烬在空中盘旋了好长一会儿才散去,起身的时候看见柳儿姐突然两眼翻白,抖擞了几下。一股淡淡的雾气从她身上飘了出去。
“烟雾缭绕的蒸腾吧,去吧,一切都已经去了,随月光去吧。。。”道士口中念叨着。
几个道士招魂完后,片刻没有停留就离开了,为首的临走时告诫家里人,任何人,都不要去后院。
管家后来就在通往后院的门上加了一把大锁,防止任何人接近和进入,这学期剩下的时间里我就再夜没有去学校,整天呆在家里,一直没有什么事,眼看着就要过春节了。
奶奶的这个冬天开始有些咳嗽,父亲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忙里忙外,要不是柳儿姐帮着点,奶奶早就累坏了,冬天奶奶突然就像老了许多岁,走起来也没以前那么风风火火,腿脚灵便了。这天我给奶奶把饭端到炕沿上去,奶奶的眼里不知为什么会有了泪水,抓着我的手说:“善爱,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我笑道:“我现在不是已经大了吗?”,奶奶含泪笑着摸摸我的脑袋说:“你一点看起来也不”,“也不什么,奶奶?”我来了兴趣问她,奶奶说话总是那么隐讳,让人难以琢磨。“没什么”奶奶收回手,吃起了饭不回答我的问题。
奶奶的话一直让我不明其意,我跑进厨房问柳儿姐:“奶奶说我一点看起来也不”
“也不什么?”柳儿姐接道。
让我苦笑不得,“我还想问你,奶奶到底想说什么呢?”我说道。
“我不知道氨柳儿姐无知的摇摇头,看她那表情也不像是隐瞒我。
“那就算了”
“哎,善爱,等等”我正要出去柳儿姐叫住我,放下手中抹布问我:“下午你准备做什么?”
“不知道”我摇摇头,“家里呆的时间太长的真不知做什么”
“跟我去楞子家吧”
“干什么去啊?”我笑嘻嘻的问柳儿姐。
“借几本小说看看,楞子家好多书呢”柳儿姐两眼放光的说道。
“柳儿借都能看明白小说了啊?谁给你教的字啊,一定是楞子哥吧?”我笑嘻嘻的问她,她怪不好意思的扭捏道:“尽胡说”
18)
“行,一会叫我”我笑道,进房间和奶奶说话了。
奶奶吃完了饭问我:“善爱,如果奶奶突然有一天死了怎么办?”
我笑道:“这怎么可能呢,呵呵”
奶奶摸摸我的脸说:“傻孩子,人老病死,怎么还会不可能呢?”
我争辩道:“还早着呢”
奶奶于是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顾虑之情,额头的皱纹又多了几条。
柳儿姐过来将奶奶的空碗端进厨房洗了,出来叫我:“善爱。。。,走吧”
奶奶问她:“去哪?”
柳儿姐羞赧道:“去。。。楞子家”
奶奶听罢点头笑道:‘哦,去吧,早点回来氨
柳儿姐说:“那奶奶我们过去了氨
’恩”
我跟在柳儿姐的身后出了大门朝村子一头楞子哥家走去,下午的天空,蓝天白云,一丝风也没有,都是秋季了阳光直射下来仍然让人的眼皮觉得灼热。我们这寨子在几座山头的腹地中,还算平坦,村东头有一片平整的土地,四周就是连绵起伏的青灰色山峦,赶秋天了,山林的树叶都落进了,半山腰看去就是一片黄色,树木只剩下秃丫的枝条了。
我走着走着往脚下看了一眼,奇怪,我自己怎么没有影子呢,又不是正中午,看了看前面的柳儿姐她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长,那我怎么没有呢?
我紧跟几步摇摇柳儿姐的胳膊。“怎么了?”柳儿姐回头问我。
“柳儿姐,你看我怎么没有影子呢?”我问她。
她顺势看我脚下,一脸疑惑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可是你的影子这么长?”
“可能是你个子低吧,长高了也就有了”柳儿姐猜测道。
“咕咕。。咕咕。。。。”快到楞子哥家的时候一只猫头鹰在柏树枝桠上咕咕叫响,两只大眼睛鼓溜溜的转动,看着怪阴森的。
到了楞子哥家的时候楞子哥正在院子里晒草药,他父亲母亲在他小时候早早就去世了,寨子里的人集资供他读书上学,后来成为寨子里第一个上了大学的人,正因为如此,他大学毕业才没有选择留在条件很好的城里工作,而是回了寨子用他学到的知识回报寨子,他的医术很精湛,平时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经他给的药一吃,保准立马就好,母亲生前得的怪病和我那次莫名的发烧,是楞子哥一直无法理解的。
见我来了还依旧问我:“善爱,觉得还有那种症状吗?”
“没了”我应道,自从道士来过家做了法以后我就已经没什么了,在家里呆了这么长时间都有些想学校了。
19)
楞子哥进屋抱了几本小说出来塞进柳儿姐怀中,她没接好,打了个踉跄,楞子哥赶紧双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两个人都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对方片刻,又警惕着闪过这种神情我已看在眼里,暗暗嬉笑,楞子哥这才慌张将她的手放开,尴尬的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