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么?我不知道!眉儿也为她的选择付出了代价,一切都已结束,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了!你京城而来,我且问你,凉国公蓝玉这个人你听说过吗?”见耿蓝琪点头,他又继续道:“你听说他为人如何呢?对待妻子又如何呢?”
“凉国公蓝将军是不愧天地的一代名将,他骁勇善战,立下了卓越的战功,在琪儿的心中他的身躯犹如巍峨大山,他的心却如磐石般坚定,如丝般柔软,他爱自己的妻子,爱自己的儿女,他……”他是我最敬爱、最崇拜的父亲啊!耿蓝琪赶紧转过了头,佯装着欣赏池里的荷花,其实在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尤记得临别时母亲嘴角的笑容,虽是苦涩凄凉,却夹杂着淡淡的幸福,母亲应该是无悔的,她一生爱着父亲,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能够与父亲死在一起,母亲无憾了。如果说真有那么点遗憾的话,那就是父女之情,耿蓝琪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那黑发上的象牙簪子就像是梭子将自己和沈家和周庄、陆家联系在了一起,这就是母亲最后的希望,她将我送到了外公的身边。
陆元启坐在椅上,微笑着看着她,轻抚她的黑发,笑道:“原来他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啊!看来我也有错!”
“您真的老了!若是琪儿有空定会常来看完您!琪儿要出趟远门了,可能会很久,但是我会尽量回来看您的!”耿蓝琪的眼角有泪,看着陆元启苍老的容颜,第一次觉得忍着眼泪是如此痛苦的事!
趁着眼泪还没有流下,耿蓝琪匆匆告别,跑出了园子,只能朦胧地看着来往的丫鬟仆人行礼,直到快步走出了陆园,眼泪不听使唤地滚滚而下……
第四十五章 离开周庄
“查出来了吗?”陆元启看着耿蓝琪远走,久久回过神来,出声问道。院门外走进一人,正是陆君鸿,他走至陆元启身边,叹了口气,道:“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他们说耿蓝琪确是长兴侯耿炳文之女,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细查之下,发现有股强大的势力在阻止他们查下去,而且这股力量有可能来自皇家,但还是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原来耿蓝琪是耿炳文六年前才带回家的私生女,六年前的资料一片空白,而且,他们还查到耿蓝琪曾秘密出入宫廷,行迹十分可疑!”
陆家生意虽无沈家做的大,却在江湖之上认识的人颇多,各种三教九流,都要卖他们陆家几分面子,打听消息的路子也广,很多常人查不出的消息都能查的出来。
“耿炳文和眉儿有什么关系?”陆元启两眼放光,因为兴奋手有些发抖。陆君鸿道:“听说耿炳文以前曾迷恋过一位将军夫人,这个将军夫人有可能就是妹妹!”
“是吗?啊!那琪儿……琪儿一定是眉儿的女儿,一定是!”陆元启兴奋地抓住陆君鸿的手,不禁热泪盈眶。陆君鸿也是感慨万千,望着这空空荡荡地园子,道:“琪儿为何不愿与我们相认?”
“如果你是六年前就该死去的‘罪臣’之女,侥幸离开,再见到不愿原谅自己母亲的外公,你会承认自己的身份吗?琪儿,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永远!”
耿蓝琪和沈晨风翻身上马,和园里众人挥手告别,离开众人视线的瞬间,她拔下了发簪,齐腰的黑发如瀑般垂下,发上依旧简简单单地插着一根象牙簪子。沈晨风看着她的动作,眼里浮现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忽听远处一声叫喊,沈晨风停下马车,瞧见陆玦迎面奔来,叫道:“老爷子叫我给干妹妹送些东西过来!”
耿蓝琪下得马车接过陆玦手中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糕点和手工玩意,一路上正好用得着,笑道:“替我谢谢干外公,我回来后一定亲自拜访!”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镶金的玉佛像,递给陆玦道:“这是我去寺里求的,开过光能保平安的,上次忘了给干外公,干哥哥记得帮我交给干外公啊!”
陆玦接过佛像,道:“好!晨雨妹妹的事我也会再尽力想办法的,希望能尽快找到她!”
耿蓝琪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身后,是周庄的桥和水,身后,是家的归属,却依旧挽留不住她前行的步伐。
陆玦看着马车远去,张开了右手,在镶金佛像下面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他微微皱起了眉!
见了江南女子的柔美,一转眼又见到了巴蜀女子的泼辣,在一路之上,耿蓝琪不知暗中扼杀了多少投向沈晨风的秋波,耿蓝琪叹了口气,以前除了连香菱也没觉得他很招女子喜欢啊!这样的秋波什么时候可以扼杀完了,看来还永无止境!
沈晨风却颇有些得意,每次看到耿蓝琪在和那些女子较劲,就又露出看好戏的模样,耿蓝琪一路之上都占据了他妻子的位置,他就要看看这个女子是怎样捍卫她妻子位置的,除了晚上睡觉要和人分一半床外,他也觉得这一路上也很有趣。
刚刚和人做了一番生意,沈晨风松了口气,只见对面的耿蓝琪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禁感到好笑,看来以后要她安静的办法就是在她耳边算账。
耿蓝琪手肘一抖,差点头就撞在了桌子上,她揉揉眼睛,先是往周围看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的样子,才转过头来,却一眼瞧见沈晨风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不觉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又睡着了?
从周庄老家带出的钱用完了时,沈晨风并没有从银号里提钱,一些小小的商机也会被他抓住,利用手里所剩无几的钱,几个月下来就能大赚一笔,足够接下来好多个月的开销,耿蓝琪这样一想,嫁给他还真是一辈子吃穿不愁!
所以,他们一路上的日子过得是潇洒极了,耿蓝琪不用担心吃饭,睡觉的问题,这些都交给了沈晨风!
唯一另他们失望的事情,就是始终没有沈晨雨的消息,隔一段时间也会收到陆玦的来信,告知他们寻找的情况。越往南走,也越是安全,这里也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特别是进入巴蜀之地,更是安稳地度过每一天,前段时间居然还受到了沈仲良夫妇的来信!
说到这封信,来的也颇为蹊跷,那晚,两人在客栈中正准备就寝,他们为了安全起见,一直同睡一屋。
就在沈晨风准备往踏上一躺时,一支飞镖不知从何而来,“嗖”的一声就钉在了房里的柱子上。耿蓝琪从床上跳了起来,去看那支飞镖,沈晨风则走到窗前望了望外面,没有发现丝毫异状才走到柱子旁。
耿蓝琪已经拿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在看,她先是眉头紧锁,然后松了口气,可是越看到后来越是疑惑,将纸递给沈晨风道:“你看看!”
“咦!你怎么了?”
沈晨风的目光不在纸上。
“啊!”耿蓝琪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只见自己太久没有在夜间防备,身上只着了一件月白色的肚兜、短裤,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
耿蓝琪赶忙把床边的衣服拿起穿上,成亲以来,两人各有心事,虽住一屋,却一直没有“同房”,有时也颇为尴尬。
沈晨风早已收回了目光,虽然刚刚的情景让他有些呼吸急促,但他马上便恢复了淡定,看着那张纸,纸上只有寥寥数字,笔迹是沈仲良的,内容是:爹在北平已安全,望尽早找到小雨,一家团聚!
“真是伯父写的吗?”耿蓝琪的脸上兀自泛着淡淡的红。
沈晨风捏捏纸张,点头道:“是爹写的,我只是奇怪,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信又是谁射进来的呢?”
耿蓝琪一笑,道:“这我到不觉得奇怪,有一群黑衣人不是在暗中相助吗?定是那些黑衣人,这些人神通广大的,有什么办不到?我奇怪的是你捏着这张纸的神情奇怪!”
沈晨风手里捏着纸张,失神一笑,道:“真是瞒不过你!不错!我一见这纸,就觉得很不一般,以前在京城我做过这方面的生意,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这用种纸只产于徽州某地,制作方法非常考究,做出来的纸就像这样薄如蝉翼,写上字又不易脱落,一般只有皇室中人或是巨富之人才用得起这种纸。”
耿蓝琪道:“原来这纸这么不一般啊,如果真是黑衣人射来的纸,那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呢?”沈晨风摇头道:“不知道,但我们至少知道他们现在对我们没有恶意,反而处处相助!”耿蓝琪道:“你不要忘了,他们曾想致我们于死地?沈晨风道:“那为什么后来又没有了呢?”
耿蓝琪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前段时间我听到战场消息,燕王用大量的钱收买了宁王的朵颜三卫,看来正是用的你沈家的钱,朵颜三卫是大明最厉害的军队,我以前听爹说全是蒙古人组成的,燕王的实力又大增了。”
沈晨风道:“你在担心皇上吗?”耿蓝琪点头道:“我们从小玩到大,说不关心是假的,我不想他有事,却又不能帮上忙!”
当晚的讨论到此结束,两人各自安寝,之后继续南去,一路上没少打听沈晨雨的消息,但是沈晨雨却像是在世间消失了一般,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总有蛛丝马迹可循吧,但沈晨雨没有!
耿蓝琪心头狂跳,一个念头在心底闪现:难道……难道晨雨遭遇了什么意外,已经……不!不会的,晨雨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时,两人就坐在一家茶楼谈完一宗生意,沈晨风已经收回了他探究的目光,转向了楼下的人群,这些不停往来的人群中,为什么就是没有小雨的身影?
耿蓝琪见到他的神情,知道他又在挂念晨雨,于是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我们会找到晨雨的!偌大一个大明,我们还未走到一半!”
沈晨风感激地一笑,点了点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年,这半年里,两人朝夕相对,沈晨风更觉得耿蓝琪除了爱闹些小脾气,不失为一个聪慧可爱的女子,她的娇蛮也可爱之极,两人也越来越是默契,他这时向着耿蓝琪拍了拍腰包,耿蓝琪会意的一笑,这表示他们接下来的路费已经够了,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太好了!”,耿蓝琪开心地拉起沈晨风的手,快步地走下了茶楼,看起来像是丈夫在宠着妻子一般,旁边的人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我们接下来上哪儿呢?”
“去云南,在那里,我们和缅甸还有一笔生意!”
“嗯!”
第四十六章 一路逍遥
十一月底,两人到达了云南,也是沈万三当年被朱元璋发配的地方,耿蓝琪一直对朱元璋有着很浓的恨意,父亲虽有劣迹,但他以谋反罪名害得她家破人亡,这一点便不可饶恕,早年因为沈万三富可敌国,尽然没收了他财产,还发配到云南这么偏远的地方。
路上无事,听沈晨风说起了沈万三的事迹。
沈万三一无所有地到了云南,想着不可能就此过一辈子,于是利用自己过人的经商头脑,重操旧业。渐渐地,他发现云南当地人有跟异国人做生意的习惯,通过一条特殊难走的道路,交换茶叶、马匹之类的商品,但利润不大。
这时沈万三想起了江浙一带的丝绸和陶瓷,如果通过这条茶马之道,将江浙的丝绸和陶瓷运往异国以及西北地区,又是一条致富的道路。于是,沈万三在这里重操旧业,利用他过人的经商天赋继续经商,慢慢地富裕了起来,天高皇帝远,再也没人管得到他了。直到百年之后,才葬归故里周庄,但在云南还是留下了一大笔的生意,沈晨风这一条支脉继承了家业,在云南继续经商。
天渐渐地冷了,但到了云南又温暖如春,匆匆在府邸安顿之后,沈晨风又忙着和马队做生意,由于太久没有过来,很多账目都要亲自过目。
一天,沈晨风正在检查货物,耿蓝琪悄悄地走进,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耿蓝琪四处嗅嗅,道:“这是什么香味吗?我怎么从未闻过?”
沈晨风指着一旁箱子道:“这里面是海外运回来的香料,我特地叫人从苏州运来的。”说着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荷包,伸手从箱子里挑选了一些香片放进荷包里,递给耿蓝琪道:“给你!闻闻吧!这种香叫凝神香,你每天带着可解你的刁蛮之气!”
耿蓝琪正高高兴兴地接过来,听到沈晨风后半句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沈晨风只装作没看见,他看了看耿蓝琪头上的象牙簪子,指着另一边的大箱子,道:“想知道这一箱是什么吗?”耿蓝琪疑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是什么?”
沈晨风叫人打开屋角的箱子,一片白色的物体露了出来,耿蓝琪走过去一看,只是摇头,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每个物体都有几米长,圆形,一头尖、一头大,通身的雪白,大大小小的,一个箱子里只有两三个。
耿蓝琪拿出一个,叫道:“好重啊?这是什么?”沈晨风道:“这就是你头上带的那个簪子!”耿蓝琪道:“什么?这就是象牙啊?”
沈晨风道:“是,你应该还没见过大象吧,这些都是从缅甸运过来的象牙,及其稀有,价格也很贵,制作成你头上簪子的象牙就是优品,最后成为了我们沈家的信物。”
耿蓝琪道:“这些都是大象的牙齿,你们从大象的身上把牙齿拔掉,它们不会痛吗?还会长出来吗?”沈晨风道:“这些牙为大象的獠牙,是它们的防御工具,一般我们取得它的时候,大象就会意味着死亡!但是我们一般都是在它们死亡之后取得。”
耿蓝琪默默地把象牙放回了箱子,道:“如果这样的珍贵的牙齿带给它们的是死亡,我想……大象一定不愿意长这样的牙齿。”沈晨风若有所思地看着耿蓝琪,想了一想,又看看象牙,摇头笑了一下,乎又想起一事,道:“这几日我不断地打听晨雨的下落,可是?”
耿蓝琪道:“到底怎么样?”沈晨风道:“看来我们又得上路了!我们已到边境,也没有晨雨的下落,我想我们找错方向了!”
耿蓝琪道:“你是说我们转而向北吗?我这些天,想了一下,我觉得晨雨很有可能去了南京以北,只有那里才会音信不通!”沈晨风点了点头,道:“你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启程!”
天气和煦,蓝天上悠悠地飘着几朵白云。
耿蓝琪和沈晨风各乘一骑,自云南向广西出发,耿蓝琪心念一动,向沈晨风看去,思索了一下,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有一个人,可能能帮助我们找到晨雨!”
沈晨风激动道:“是吗?是谁?你怎么现在才说!”耿蓝琪道:“我……我就是想到广西才想起了她啊,她找人的本事很厉害的!”
沈晨风道:“那好,她是谁?我们这就去找她!”耿蓝琪道:“她叫茯苓,在广西一带的苗寨里,她是一个苗人!”沈晨风道:“我们就去找她!”
耿蓝琪笑着点了点头。
一直骑马前行,耿蓝琪不觉浑身酸疼难受,沈晨风笑着看着她,再看看前方小镇已是不远,于是和耿蓝琪丢弃马匹,步行来到小镇。
休息整顿后,再又前行,打算租一辆马车,沈晨风指着前方道:“看!我们今天省了租车的钱了!”语气中有些坏坏的味道。
耿蓝琪一看,立马掩嘴一笑,身子一轻,已经坐在了一辆运货的马车后方。
沈晨风朝着她“嘘”地一声,向马车前指了指,耿蓝琪点头,不敢再笑,双腿荡在外面,颇为自在,如果这是他们的车,耿蓝琪应该会唱起了歌吧!
车上铺了一层干草,坐上去也比较舒适,一阵清风吹过,传来了一阵酒香,耿蓝琪左右望望,也没见到有酒铺子啊,忽然沈晨风撞了自己一下,转头一看,见沈晨风正转过身子扒拉着后面的干草,很快就露出了一个木框子,只见里面满满地都是酒坛子,耿蓝琪高兴地轻笑一声,和沈晨风一起将一个小酒坛抱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揭开封土,大喝起来。
这样悠悠晃晃地到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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