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召南应声而去,他是战场上天生的强者,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最佳的状态。
耿炳文嘱咐道:“不论我有什么事,记住,沈府也是你的家,他们会代爹好好照顾你的!”耿蓝琪道:“爹一定不会有事的!”
次日,朱允炆亲自送行,一直送到了城门口,一列列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
朱允炆转眼看见耿蓝琪,她站在父亲身边,神色有些黯然,朱允炆早已得知她的婚礼取消,心里竟有些欣喜。
耿蓝琪的身边还站着耿施,他是耿炳文的长子,也是朱允炆的姐夫——江都长公主的驸马,朱允炆只能注视着她,不便交谈。
耿炳文道:“皇上请回吧,臣一定不辱使命!”
朱允炆道:“三十万的大军朕就交与你了,祝长兴侯凯旋归来!”
耿炳荣俯身跪地,道:“定不辱使命!”
朱允炆搀起了他,低声道:“朕还有一句话,如果燕王战败请不要伤害他的性命,不要让我背上杀害叔叔的罪名啊!”
耿炳文眉头一皱,看着这位少年君主,暗地里叹了口气,顶着满头的疑惑反身上马。
军队扬长而去。
耿蓝琪目送军队远去,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去,朱允炆却也还站着当地,刚刚的话,耿蓝琪也听到了,她的心里忽然感到有些悲哀,朱允炆的皇位可能不会做得安稳了。
自古君王行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朱元璋是如此,朱棣也会是这样!
你的心太过仁慈,当年放走朱棣,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而现在你又对爹爹下了这样的命令,不是叫爹爹为难么?
第二十六章 战事告急
朱允炆似乎还想多留,看着耿蓝琪的眼神,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刚刚踏出脚步,香茗走了过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一阵,朱允炆最后无奈地看了耿蓝琪一眼,下令回宫。
朱允炆走后,耿蓝琪一个人慢慢地向侯府走去。
沈府,沈仲良站在后门前,一脸怒色,沈晨风站在门口,尴尬地低下了头,他的手中正提着一个包袱。
沈仲良闷哼了一声,道:“上哪去?”
沈晨风道:“我……”
沈仲良一挥手,道:“不用说了,无论你去哪儿,现在都不用走了。婚礼取消,长兴侯上战场了!”
沈晨风呼出了一口气,心下不知怎么得竟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握着包袱的手松了下来。
沈仲良也看出了沈晨风奇怪的神色,暗自叹了口气,道:“混账小子!是要去通知那个女人吧?”
沈晨风点了点头,快步向城外走去。
耿蓝琪默默地走回木府,路不长,但是走了很久,刚到侯府,只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徘徊。
耿蓝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沈府里的服饰,果然其中一人便是沈府的管家才伯,才伯看到耿蓝琪,高兴地迎了上去,道:“耿小姐,你回来了,夫人特地吩咐我来接你,说是你一人住在这里免不了寂寞。”
耿蓝琪摇了摇头,道:“不!这里是我的家,我到沈府是什么身份呢!”
才伯道:“这……”随即笑了笑,道:“您当然是我们未来的少奶奶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是啊,小姐,我们来接你了。”以琴和以慧也走了过来。
耿蓝琪道:“以琴、以慧,你们也来了!似乎我不去就太说不过去了!”耿蓝琪想去了耿炳文临走时说的一番话,让自己将沈府也当成家,看来父亲真的和沈府的关系很好。
耿蓝琪回房收拾了几件衣服,由以琴、以慧拿着,自己则亲自拿了茯苓送的装着虫蛊的小木盒子和画像,跟着才伯来到了沈府,沈夫人自是一番嘘寒问暖,只是不见沈晨风的身影。
被丫鬟婆子簇拥着回到“海棠阁”,这里一点陌生感都没有,唯一担心的便是耿炳文和陈召南,如果一个人住在侯府里,真的会感到寂寞,一个亲人也没有的感觉很难受,好在这里有许多的温暖。
耿蓝琪不禁想起了沈晨风,他到哪里去了呢?不用想也知道他去了连家荷塘。
沈晨风找到连香菱,连香菱听到婚礼取消的消息也松了口气,但是转眼间见到沈晨风眉间自然的轻松,心里有些不安。
连香菱道:“如果婚礼不取消,你真的会跟我走吗?”
沈晨风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只是觉得要走的那刻,很不舍,心里堵得慌,可是什么原因,他终究没有去想过,也许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连香菱看到沈晨风的犹豫,暗叹了口气,道:“你在想吗?以前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你从来都不想的!可是现在……”
沈晨风听到此言,心里也是一阵慌乱,道:“我只是……”连香菱摇头道:“算了,我也不问你了,我只是怕……你不再喜欢我了!”
沈晨风拉住连香菱的手,道:“怎么会?我喜欢的只有你!”连香菱充满喜欢地看着他,道:“如果我现在叫你跟我一起走呢?”
沈晨风道:“现在?我们现在还有时间,不用急着走啊!”
连香菱伸回了手,脚不由自主了向后退了两步,缓缓地摇着头,眼中充满了哀怨,道:“你在逃避,你不愿意离开,是因为她吗?”
沈晨风心里很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确不想离开,这里有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抱负,如果离开,会是怎样的生活呢?这里,还有那一抹红色的倩影,总是挥之不去。
连香菱没有听到回答,心在不断地往下沉,在耿蓝琪出现在莲塘的那天,连香菱就觉得那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可是没有想到她和沈晨风的感情竟然真的在不断地瓦解中,想不到,那次故意伤在竹笛之下的苦肉计,也拉住不住要变的心。
她没有回头地离开了,只剩下身后疑惑的男人。
八月,耿炳文率领部队到达真定与燕军正面交锋,一月后王军战败的消息传回了应天,耿蓝琪的心被揪了起来。
那天,耿蓝琪正在“海棠阁”里吃早饭,那是一碗熬得很好的粥,耿蓝琪却食不知味,因为昨天刚刚和沈晨风吵了一架而心情大坏,不知为什么,自从搬来沈府后,沈晨风的脾气又是大坏,尝尝跟自己做对不说,还黑着一张脸,可是有时又对自己好像很关心,时晴时雨地。
战败的消息就在这个时候来了,耿炳文被迫退守真定,在真定城里耿炳文充分发挥了他守城的特长,朱棣久攻不下。
“刚刚战场传来消息,陈……陈将军他被燕军捉住,多半已被杀死!”
“啪”地一声,盛着粥的碗打翻在桌上,洁白粘稠的粥流了一地,耿蓝琪的身上也被沾了许多,她的神情有些呆滞,仿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笑了笑,这个笑有些苦涩,茫然的眼睛看着沈仲良,道:“怎么可能?召南哥哥是战无不胜的,你在骗我!”
沈仲良叹了口气,道:“我没有骗你,报信的人就在门外。”
耿蓝琪多次询问之后,终于相信了,沈晨雨关心地安慰着,沈晨风刚刚移动的步子,立刻又停了下来,耿蓝琪苍白而又毫无表情的脸实在让人担心。
沈晨雨道:“蓝琪,不要这样,想哭就哭出来吧!”
沈夫人道:“是啊,蓝琪,要节哀啊!”
耿蓝琪伏在沈晨雨的肩上,痛哭出声,那个如大哥哥般疼爱自己的男子,怎么会……
沈晨风担心地劝慰了着,六年前在枫岭,陈召南的出现带走了耿蓝琪,沈晨雨当时还暗骂了许久,想不到现在还没见上一面就已经死了,生死无常,牵扯人心。
耿蓝琪哽咽道:“不会的,他们没有看见召南哥哥的尸体,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几日里,耿蓝琪不断外出,打听北边的战事,几次偷偷出入御书房,都只看到朱允炆的眉头深锁。
朝廷决定撤换耿炳文的消息传到了耿蓝琪的耳朵里,耿蓝琪拽起黑色的披风,急冲冲地走出了沈府。
沈晨风看着被黑色包裹的耿蓝琪,心中疑惑,尾随其后,走到宫门时停住了脚步,看着巍峨的宫墙,情绪复杂。
见到朱允炆,耿蓝琪便是劈头盖脸地一阵询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撤换爹?黄子澄这个只知道读死书的人,他懂什么是打仗吗?居然提议李景隆当主帅,李景隆的才能及得上他爹万分之一吗?”
朱允炆神色有些憔悴,对于耿蓝琪的无理并不在意,道:“不用再说了,朕已经做出决定了,这次朕派出了五十万大军,定能击败燕军!”
耿蓝琪以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朱允炆,最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向门口走去。
朱允炆忽道:“长兴侯很快就回来了,你可以和沈晨风成亲了!”他的声音有些哀伤,耿蓝琪止住脚步,道:“如果你能前来喝杯喜酒,我会很开心!”
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回答,耿蓝琪离开了皇宫,这里,依旧压抑地人喘不过气来。
耿蓝琪在夜色中呆立了良久,知道周身都透着凉意,才转过身来,由于是低着头,突然看见眼前有一双黑色缎靴,耿蓝琪吃了一惊,抬起头来才看清原来是沈晨风。
沈晨风的声音很温和,这是不常见的,至少是对于耿蓝琪来说:“你和皇帝有什么关系?”
耿蓝琪看了他一眼,道:“不关你的事!”匆匆从他身边走过。
沈晨风一把拉住了她,道:“你跟皇上的关系不清不楚,这下我可抓到你的把柄了!”沈晨风也不再理她的感受,一把拽住了耿蓝琪的手,就往沈府走了。
耿蓝琪吃痛,大骂出声,道:“你这个混蛋、流氓,你要带我去哪?我不跟你走,放开我啊!”
沈晨风只是不答,到最后简直是拖着耿蓝琪往前走,耿蓝琪的大吵大嚷,随即吸引来了一队巡夜的官兵。
沈晨风一见不妙,最近京城里巡夜得紧,要是被发现这样拖着耿蓝琪,多半也解释不清,传出去也不好听,要是耿蓝琪再乱说些什么更不好办,此时,沈晨风脑筋急转,耿蓝琪也发现巡夜的士兵向自己走来,便要招呼,突然之间,身子不由自主被带着急转,隐入了黑暗之中。
可是士兵还是朝这边走来,耿蓝琪背抵着墙,抬头向沈晨风看去,沈晨风背对着士兵,刚好挡住了耿蓝琪的脸。
突然之间,沈晨风低下头,吻住了耿蓝琪的唇,此时,一名士兵已经叫道:“什么人?”
第二十七章 热闹的婚礼
士兵当然没有听到回答,因为眼前的两个人正忘情地吻在了一起,唇瓣相接,辗转反侧,耿蓝琪的脑袋一片空白,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事物,当然包括摇头远去的一对士兵,他们以为那只是京城里不正经的一对,不愿多管闲事。
耿蓝琪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手抵在沈晨风的胸间,那里也有一颗剧烈跳动的心,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彼此放开。
耿蓝琪的脸红成了一片,根本不敢向沈晨风看去,沈晨风看着远去的士兵松了一口气,再看耿蓝琪时,月光下的她娇美无限,沈晨风心里有些悸动,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我……”
耿蓝琪恨声道:“你是个蛮不讲理的混蛋,流氓!”“啪”地一声,巴掌扇过,沈晨风的脸上顿时多了五个手指印。
气已发过,耿蓝琪不想多说什么,快步向前走去。
沈晨风抢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道:“这件事是我不对,不该对你……不过,你的这一身打扮进宫不也太过古怪?”
耿蓝琪也不再挣扎,只是低语了一声:“真是我命里的魔星!”沈晨风没有听清,追问道:“你说什么?”
耿蓝琪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进宫看皇后娘娘,我们幼时便是伙伴,今天是皇后娘娘生了病,很想见我,我才匆匆进宫,你知道,皇宫那个地方太过冰冷,没有什么人真正关心她,所以她想念我也是正常的!”
耿蓝琪没有说实话,说了实话,沈晨风不免有过多的猜测!
沈晨风果然不再发问,道:“好了,这件事是我多疑,也不知为什么这么紧张!”话一出口,突然有些后悔,幸好耿蓝琪已经转过了头去,只看到她的侧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耿蓝琪却是听清了这句话,心里有些欣喜,他终于有些在意自己了。
两人快步赶回沈府,这个时候府里的人都入睡了,只有巡夜的还在四处走动。
九月底,耿炳文回到了应天,洗尘宴很简单,众人都有默契,不提战事,不提陈召南,提的是婚事。
耿炳文一刻也不曾耽搁,便与沈家决定婚期十月初旬。
整个宴席便只有耿家和沈家,而耿家这边,就只有耿炳文和耿蓝琪。耿炳文和沈仲良把酒交谈甚是欢乐,耿蓝琪和沈晨风挨着坐却没有一句话说。
听到婚期定了时,耿蓝琪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沈家在中原各地皆有生意,甚至做到了边陲、海外,就是沈晨雨的见识也是不低。
沈家在各地皆有产业,永远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待,耿蓝琪最大的愿望便是走出应天府,而这个愿望看了马上就要实现了,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而沈晨风的心情却要复杂得多,心里的计划看来要再一次提上日程了。对于沈晨风的安静,沈夫人看在眼里,目光中已渐渐有了主意。沈晨雨最是熟悉她这个哥哥,暗暗打定主意,这几日要随时跟随他身边。
如果沈晨风此时知道他母亲和妹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的话,那他真的要大呼出声,感叹自己的悲哀了,一家人的心都不曾向着他。
在耿炳文出征前,婚礼的筹备本就已妥当,现在已不需要多加筹备什么了,沈夫人却依旧忙前忙后,唯恐出现一丝差错。
耿炳文已把耿蓝琪接回了长兴侯府,第二天便是成亲的日子。
耿蓝琪坐在“海棠阁”里,她面前的桌上,铺着红色的嫁衣,一针一线皆是她亲手缝制,耿蓝琪的女红十分出色,鸳鸯枕套、并蒂莲被,都是这些年的精心刺绣而成,图案栩栩如生,精细无比,她轻轻拂过柔软的缎面,心里有着待嫁的欣喜与羞涩。
耿炳文悄悄地走了进来,看着耿蓝琪,眼眶不禁有些湿润,道:“我的女儿终于要出嫁了!”
“爹!”耿蓝琪转过头来,笑道:“你会舍不得我吗?”
耿炳文走过来,坐在耿蓝琪身边,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手指轻抚着她的黑发,轻声道:“我很舍不得!你虽然不是我的亲身女儿,你也对我不是特别亲热,但这六年的相处,我疼爱你更甚其他的儿女。你来时,我的女儿们不断嫁了出去,儿子也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生活,你从小便没有姊妹兄弟的扶持,在侯府里也觉得寄人篱下,我明白你的孤独,你有时的骄纵任性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我很愧疚没有让你感觉到我所有的爱!”
耿蓝琪轻轻摇头,道:“不,我感受到了!你是我最敬爱的父亲,你的妻妾都不爱待见我,只有你给了我失去的父爱,救命养育之恩,我却无以为报。你知道我向往自由,你知道我喜欢了沈晨风便苦心安排我嫁过去,从今以后,我就不能侍奉在您身边了!”
耿炳文笑道:“只要看到你幸福我就比什么都高兴,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沈夫人是你母亲的好友,她跟我说小时候见过你,你可能不记得了!”
“是吗?”耿蓝琪想了想,好像小时候母亲是带过她去见过一个和母亲一般大小的女子,只是记不清长什么样子了。
耿炳文道:“我的蓝琪儿啊,长大了也要出嫁了,有了可靠的人家,我答应你母亲的事也办到了!”
“您很爱我的母亲是吗?”耿蓝琪抬头看着他,他已经垂垂老矣,花白的头发,精力也不再旺盛,他的眼睛依然很有神,充满了深情。
耿炳文笑笑,道:“是很喜欢,你的母亲很美,你长得很像她,但她喜欢的是蓝玉不是我。不说这些了,明天你要成亲了,会很累,早些休息吧!”
耿蓝琪点点头,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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