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处,沈晨风复杂的眼神在凝视着她,事情真是这样的吗?她的眼中为什么有那么痛苦的神色?
不知怎么回到沈府的“海棠阁”。也不知道以琴和以慧在身前忙活了多久,只知道她们是开心的,对啊,自己没事了,怎么会不开心呢?最后,耿蓝琪只听到了沈晨雨的一声叹息,屋子里便再也没有了声响。
也不知是怎么昏昏沉沉睡去的,只觉得脑子很沉,很想睡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地觉得床边不停地有人在走来走去,耿蓝琪很想叫她们停下来,可是无奈怎么也醒不过来,不久又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耳边是大雨磅礴的声音。天色很暗很暗,分不清是什么时辰。
听到响动,以慧走了过来,见耿蓝琪睁着眼睛无神地看着窗外,喜道:“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两天?”耿蓝琪皱着眉,“怎么会?我是什么病?”
“是伤寒,加上发热!”以慧扶着耿蓝琪坐了起来,“小姐,你喝点粥吧!”
耿蓝琪的脑子还没恢复过来,只是顺着以慧的话点了点头,突然道:“以慧,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以琴呢?”
以慧道:“我换了以琴的班,她去休息了,现在刚过午时,由于下大雨,天才这么昏暗!”
耿蓝琪点了点头。
以慧道:“小姐我给你端粥来!”
以慧走了,屋子静了下来,耿蓝琪觉得肚子打着鼓,确实是饿了。房门突然开了,一个细碎的脚步走了进来,耿蓝琪心想以慧不会回来地这么快,以琴在休息,是谁呢?
“晨雨!”
沈晨雨一脸担忧地走了进来,见耿蓝琪醒了,才舒眉一笑,道:“你醒了,太好了!”
耿蓝琪微微一笑,公堂上的一幕幕突然涌上心头,竹笙诀别的眼神挥之不去,耿蓝琪的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沈晨雨在床边坐了下来,却被耿蓝琪一把抓住,道:“晨雨,你告诉我,竹先生怎么样了?他这辈子都要注定在牢房里度过了,是我害了他,是我!”
耿蓝琪的眼泪纷纷滚下,模糊中见沈晨雨低头不语,疑惑道:“怎么了,又出了什么意外吗,你告诉我啊?”
沈晨雨低声叹息,点头道:“是!昨夜一场大火,守夜的捕头和犯人……包括竹笙、孙简在内的人都被……烧死了!”
“什么!?”
耿蓝琪的手滑下了沈晨雨的衣襟,泪珠大颗大颗地落在手背上、床上,什么也止不住她的放声痛哭。
沈晨雨此时只有沉默不语,其实她此时很想问一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在这个情况之下,只会加深耿蓝琪心里的苦痛。
以慧端着粥进来的时候便吓了一跳,只见耿蓝琪满脸都是眼泪,很快,耿蓝琪停歇了下来,很听话地任由着以慧服侍着吃下粥。
过不多时,沈仲良和沈夫人也进来看望耿蓝琪,沈仲良道:“对了,你父亲今早来过了,说是要接你回去住!”
耿蓝琪点头道:“我也正有这个意思,太久没见爹爹了,是该好好陪陪爹爹,不然以后时间就少了。”
沈仲良和沈夫人走后,沈晨雨打发走了以慧,道:“蓝琪,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看样子,你还是打算嫁进来!你……不恨他吗?”
“恨!怎么不很!”耿蓝琪双拳握紧,“要不是他,竹先生怎么会入狱,怎么会被火烧死?”
“那你的意思是?”
“我现在无法证明连香菱会袖箭,但是我会想方设法留在沈晨风的身边,揭穿连香菱的真面目,为竹先生报仇!”
“那你还爱他吗?”沈晨雨终于问出了她想问的,但是她却没有听到她想听的,因为耿蓝琪没有回答。
这一晚,耿蓝琪看着雨,毫无睡意。
直到门吱呀一声响了,耿蓝琪才感到奇怪,这个时候,以慧和以琴都被她赶去睡觉了,难道是……
果不出其然,耿蓝琪看到了沈晨风的身影。
耿蓝琪冷笑道:“沈公子想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屋子了,想进就进!”
沈晨风没有说话,走至窗前,关好了窗子,屋子里顿时少了那份清凉,道:“你病了,就不该吹冷风!”
“呵!沈公子是在关心我吗?我还以为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呢?”
沈晨风脸上最后一丝愧疚也消失了,没好气道:“是,我是来看你死了没有,像你这种心肠恶毒的人就该早死,连带你那个竹先生也是!”
“你说什么!”耿蓝琪一阵剧烈地咳嗽,咳得脸上通红。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想是觉得下床来吵,气势也要大些。
哪知脚刚碰到地,膝盖一软,便向下跌去,好在沈晨风离得不远,几乎就在下一刻便冲了上去,将耿蓝琪扶在怀里。
耿蓝琪一惊,便想挣脱开去,身子又是不稳,险些跌倒在地,好在被沈晨风及时扶住。
第十九章 绿绮琴断
感受到沈晨风身上的热度,耿蓝琪的脸更加地红,沈晨风倒是没有注意到,他道:“你能不能安静地躺在床上吗?没见过你这样的病人!”
耿蓝琪强力自己站稳,无奈双腿无力,只得先依靠着沈晨风,道:“是啊,只有你的香菱妹妹才会乖乖的躺在床上养伤!”
此时沈晨风将耿蓝琪搂在怀着,感觉耿蓝琪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鼻中传来一股幽香,可谓是温香软玉在怀,多少也有点意乱情迷,再加上此时耿蓝琪病中更添三分俏。
哪知耿蓝琪话语一出,沈晨风立刻清醒,更觉自己抱住她实在不该,慌乱中,放开了扶住耿蓝琪的手。
耿蓝琪一时站不稳,跌倒在地,浑身疼痛,回头怒目而视,道:“你想摔死我啊?”挣扎着站了起来,扶住了一边的红柱。
沈晨风心下瞬间变得刚硬,道:“谁叫你说香菱的坏话!”
耿蓝琪哼了一声,扶着墙走至琴架前坐着,眼前绿绮犹在,竹先生却已……
沈晨风见耿蓝琪神色有异,看着一架古琴发呆,冷笑道:“据说竹笙是教你琴艺的师傅,怎么?现在睹物思人了?这把琴就是他送给你的吧?”
耿蓝琪眼中光芒闪动,突然拿起绿绮往地下一砸,“嘭”得一声,琴断成了两截,琴弦也跟着扭曲,如果琴也会哭泣,那么琴弦间的回响便是它哭泣的呻吟,如果琴也有感觉,那么它是一点痛苦也没有感觉到的,因为耿蓝琪的出手是那么快,那么决绝,世上爱琴之人如果知道绿绮这样毁去,定会唏嘘感叹很久。
“世上没有‘绿绮’了!”耿蓝琪的语音平静。
沈晨风惊愣,想不到耿蓝琪会突然毁去此琴,道:“你这是干什么?”
耿蓝琪星眸泪闪,嘴角扬起一丝苦笑,道:“我尊他是师傅,他居然利用我替他开罪,我真是太笨了,不是吗?琴毁去也好,免得让我想起他就讨厌!”
耿蓝琪的双肩颤抖,像是极力在压制什么,心道:竹先生,你死了,对于蓝琪来说,世上再无知音,昔日子期死,伯牙遂断琴不再抚琴,我虽比不上伯牙,但我会让‘绿绮’永远陪伴你!
沈晨风本以为耿蓝琪和竹笙却是串通,但听到耿蓝琪刚刚的话,却像两人本没有什么,不禁摇了摇头,道:“我扶你上床休息。”
耿蓝琪点了点头,大病之后,身体虚弱,要走到床边实在是困难,只好任由沈晨风扶着上了床。
沈晨风走后,耿蓝琪听着雨声,渐渐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耿蓝琪就醒了,觉得精神了很多,叫以琴也以慧扶着,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刚好看到沈夫人走来,道:“蓝琪,看来身子已是大好。我可就放心了。”
耿蓝琪道:“沈伯母,蓝琪让您担心了,再过几天,我身子大好了,就回家,然后,就不过来了!”
沈夫人急道:“怎么?可是晨风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那个连香菱,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不用担心,你可是伯母认定了的好媳妇啊!”
耿蓝琪俏脸微红,低声道:“伯母,您误会了,沈公子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只是,我觉得应该回家了,日子该近了,新娘子总该从娘家过来吧!”
沈夫人眉头一舒,顿时喜笑颜开,道:“对,对,对!你看我,怎么把这事都忘了,昨日我和你沈伯伯已经跟你爹商议好了,就下个七月底是个好日子,距离现在也只有一个多月了,到时,将是全京城最隆重的婚礼,保管比公主出嫁还热闹!”
耿蓝琪害羞一笑,道:“谢谢伯母!”
身后,以琴和以慧也掩口一笑,均想:等耿小姐嫁过来,就可以正式地天天伺候她了。
几日后,耿蓝琪也恢复了健康,离开了沈府,以琴和以慧因为是沈府里的丫头,也不便跟去。
回到了木府里的“海棠阁”,依旧是一模一样的布局陈设,唯一不同的便是这里的屋前种满了海棠,现在不是花开的季节,只能看到满园的枝叶。
一双穿着翠绿绣花鞋的小脚踏着轻快地步子来到了耿蓝琪的身后,还伴着清脆的铜铃声,她掩嘴一笑,轻咳出声。
耿蓝琪转过身来,道:“小苓,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眼前是那双翠绿绣花鞋的主人,她长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滴溜溜的直转,嵌着眼睛的是一张清甜的圆脸。
小苓俏皮一笑,道:“小姐有沈府的以琴、以慧两位姐姐伺候,早已把小苓忘在了脑后了!上次回来,也不要我来伺候!”说话时嘟起了嘴,甚是可爱,话语间还有些埋怨!
耿蓝琪笑道:“你这个丫头!以琴过来过,你知道不难,但是以慧你也知道,看来你打听事情的功夫真是没有减退啊!”
小苓得意一笑,道:“那当然,东家丧、西家喜,都逃不过我小苓的耳朵,不然小姐收留我之前,我靠什么混饭吃啊!”
耿蓝琪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好了,我的小半仙,快告诉我,我叫你查的牢房失火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苓面色一沉,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可偏偏就查不出什么端倪,看似再寻常不过的失火,总让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当我要进一步查证的时候,又什么都查不出了,像是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再阻止我查下去一样!也许是我多虑了!”
耿蓝琪叹了口气,道:“连你也查不出什么,看来是真的只寻常失火,那竹先生也就真的死了。”
小苓眉头紧锁,脸上也是哀恸之色,道:“对不起小姐,你叫我时常监视着连香菱,我没有尽到我的职责,那日就晚去了那么一会儿,就出了事,是我害了竹先生。”
耿蓝琪摇头道:“不怪你!对了小苓,你监视了连香菱这么久,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小苓也是摇头,叹声道:“我从未见她在人前露出过武功,平素待人也是很和平的,就是那天……也许是我眼花了。”
耿蓝琪道:“是什么事?”
小苓道:“那天我跟踪她到溪边洗衣服,突然风沙迷了眼睛,等我转过头时,她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可是我明明跟着她到了溪边,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耿蓝琪道:“嗯!是很奇怪!算了,现在不想她。你带我去竹先生的墓前拜祭一下!”
小苓提了一大篮香烛纸钱,带着耿蓝琪走向城外坟地,耿蓝琪的手里是断成了两半的“绿绮”,默默地走着。
这里便如乱葬岗,横七竖八的都是坟墓,也没有一个墓碑,要不是小苓事先跟着衙门的人前来,还真不知道竹笙的墓石哪一个。
小苓向着一块墓一指,道:“就是这儿了。”
耿蓝琪双眼垂泪,从小苓的手里接过纸钱,道:“竹先生,我来看你了,你看我给你带来了很多元宝蜡烛,你定会享用不尽的,要不是……蓝琪忍不住向你诉苦,你也不会……”
小苓劝道:“小姐,你不要自责,这也不是你愿意的,最可恨的是连香菱!”
耿蓝琪叹息一声,向着小苓点了点头,一直烧了大半个时辰,才将篮子里的东西烧完,
耿蓝琪拿过一旁的“绿绮”,道:“看!我把绿绮带来了,绿绮你是送给我的,我又把它送还给你,就像是我陪着你一样!”
小苓用事先准备好的小铲子,在墓前刨了一个坑,帮着耿蓝琪将琴埋了下去,看看天色也不早了,道:“好了,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耿蓝琪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墓,和小苓一起往回走,看着小苓清秀的侧脸,道:“小苓,我要出嫁了!”
小苓的长长的睫毛一颤,道:“那又怎样?”
耿蓝琪道:“你说过,我出嫁的时候你就会走,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小苓道:“我说过的话时常都不算数的!”
耿蓝琪摇了摇头,道;“这次一定要算数的,你不是我的丫鬟,你一直都知道!”
第二十章 苗女茯苓
“是!我一直都知道!”小苓点头。
“所以,你要离开了,你不能跟着我嫁人,我嫁了人就不能照顾你了,你要自己去寻找你的那片天空!”
“可是,很早的时候,我就把你当做了我的天空。”
小苓的眼中有泪光在闪动。
耿蓝琪不敢去看小苓,因为她知道小苓在哭,所以更不敢去看她,如果心软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便会束缚她一辈子,硬了硬心肠,道:“我有你这个朋友此生便已足够,下个月我成亲的前你就离开吧!但……不要忘了我!”
小苓转过身去抱住了她,哭道:“不会忘,永远不会!蓝琪!”
耿蓝琪轻拍着她的肩膀,也是一般的泪如雨下,泣道:“你以为我愿意你离开吗?小苓!”
小苓温柔的手抹去了耿蓝琪的眼泪,反而笑道:“我走了,又不是不回来看你!希望到时候,你和沈晨风是幸福的!”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毕竟现在的沈晨风并不喜欢耿蓝琪。
耿蓝琪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笑道:“看你,才说要祝福我的,沈晨风哪天敢对不起我,你也定会放不过他的对不对!”
小苓用力地点了两下头,道:“是的,我会这样做!”
两人一起往城里走,走了一阵,小苓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道:“蓝琪,你知道我的全名吗?”
耿蓝琪摇头,很奇怪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说这个。
小苓点头,又道:“你本来就不知道的,交朋友贵在真诚,我们苗人更是如此!”
耿蓝琪转头看向她,惊道:“你是苗人。”
“是,我是苗人,我的全名是茯苓,至于姓氏太难记了,说了你也不记得。而且我的所在的族群是苗族里最特殊的一支!”
茯苓的声音很平静,但是耿蓝琪的心里并不平静,苗人是分很多种,有白苗、黑苗,最可怕的是……
茯苓已然猜到了耿蓝琪心中所想,道:“是的,我就是蛊苗的人。”
耿蓝琪惊诧之意更甚,以前就喜欢看神奇古怪的故事,关于蛊苗的故事更是烂熟于心,那是苗人里最可怕的一支,不是因为他们外表凶残,而是因为他们会下蛊,蛊是什么东西,几乎没有人知道。
被下蛊的人通常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就被下了蛊,而且蛊除了下蛊的人无人可解,所以最好不要得罪蛊苗的人,不然你什么时候被下了蛊都不知道。而最神秘最厉害的蛊便是心蛊,这种蛊下在一对恋人身上,如果一方变了心,两个人都会死去。
耿蓝琪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蛊是什么说出来给茯苓听,茯苓只是笑笑,被追问的急了,才道:“也许吧,我们从小就信奉蛊神,它让我们的寨子得到保护,蛊的种类不同,炼蛊的东西也各异,这样吧,我送给你一个蛊!”
耿蓝琪道:“送我?”
“这是最普通的虫蛊,中蛊之人会全身发痛。这个给你在遇到危险之时保护自己所用!”茯苓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很小的木头盒子,递给了耿蓝琪。
耿蓝琪双手慎重地接过,见上面只有一些古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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