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好心,就这么听从北京的命令放弃眼前这块肥肉?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所有不受,更何况这次是总统府下达命令让十四师接管商丘,那位陈副师长就这么有高度?
“徐大人,你们十四师当真不会进驻商丘?”袁肃十分以不解的问道。
“实不相瞒,一则商丘现在是一个烂摊子,现在这里的老百姓都向着袁大人您,我们也很担心会闹出什么事故来;二则十四师在夏邑、毫州这边已经驻扎有一段时日,各方面关系都打理的清清楚楚,而且对我们来说也更加轻车熟路一些。所以……”徐基知道袁肃心中是有疑惑,于是也多多少少透露了一些真实情况。
“原来如此。不过这件事我暂时不能答复你,毕竟我第三旅这些天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再者前几天又专门召开了发布会,现在突然又不走,只怕会闹出笑话来。”袁肃一边点了点头,一边似是而非的说道。
“如果袁大人执意要走,我们自然是劝解不了的。只希望袁大人能慎重的考虑清楚。不管考虑的结果是什么,我等也只能如实上报到陆军部去了。”徐基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的说道。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慎重考虑清楚的。”袁肃不动声色的说道。
…………
【最近要多加锻炼身体才是,抵抗禽流感哦!】
第48章,河南新策
待到徐基离去之后,袁肃召集蒋百里、戴凤翔一众人重新讨论了第三旅的处境问题。
既然十四师没有取商丘的心思,曲同丰和段祺瑞又都希望袁肃这边留下来,那第三旅现在没道理还要撤回淮北。更何况总统府原本的命令就是让第三旅暂时停止军事行动,也没有勒令第三旅离开河南的意思。
经过一番简短的讨论,蒋百里和戴凤翔都认为应该顺着十四师的意思,索性就留下来。
不过对于袁肃而言,经过与徐基的谈话之后,他心中又有另外一些想法。段祺瑞对河南民乱是如此看重,身为军人理所当然也应该有一番做为,总不能一味心思只想着争夺地盘和尔虞我诈。更何况如果真能在河南省内一战打出名堂来,反而对他今后的发展走向更有帮助,这不仅仅是一次资历上的历练,更是一次实力的证明。
于是,他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蒋百里等人。
“既然十四师不会插手商丘,再加上又有总统府和陆军部的命令,商丘这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差池了,哪怕十七师还很惦记这件事,相信他们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我们不应该忘记我们入豫的真正目的,我的意思是指官面上的目的。”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
“都督的意思,是第三旅还应该继续参与围剿民军的行动吗?”戴凤翔立刻问道。
“可是,上面不是已经再三叮嘱,第三旅不可再擅自采取任何军事行动吗?”副官杜预连忙提醒的说道。
“这倒是小事,河南民乱一天不解决,北京方面一天都不会安心。哪怕我们一时违抗命令,只要结果对大局是好的,上面也不会责怪我们。即便要责怪,也绝对会拿捏清楚分寸。”袁肃很是淡然的说道,他现在心里想的很清楚,如今都已经快四月份的光景,袁世凯正在为登基当皇帝筹谋划策,自己不管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只要最后表示支持其称帝,非但不会遭到埋怨,甚至还会大加封赏。
他就是要趁着这段时间,加快拓展个人势力的速度。
“话也不能这么说,大总统并不是责怨我们,说白了,是猜忌我们。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如若操作不当,只会让我们越陷越深。”蒋百里很认真的说道。他自然不像袁肃知道的那么多,所以还是显得小心翼翼。
“这一点我不会忘记的,总之,上面会掌握分寸,我们在下面也要掌握分寸。咱们穿这身制服、领这个职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如履薄冰。”袁肃说道。
“根据我们最近搜集到的情报,目前已经可以确定白朗主力部队全部转移到了陕西。河南省这边唯一比较有影响的部队,也就是之前活跃在豫北的周宝林一路人马,现在周宝林被我们打没了。实际上河南省这边也没有太多具有威胁性的民军势力了。”这时,戴凤翔就事论事的说道。
袁肃没有急着说话,这几天他一直在忙着第三旅去留的事宜,倒是没有怎么关注河南省内的情况。不过十天之前他倒是让杜预开始搜集这方面的汇报,不仅杜预有所关注河南省内最新的战况,戴凤翔的司令部也有在汇总各方面发来的消息。
他立刻让杜预先把最近汇总好的河南军务情况地图取来,摆在书房的茶几上,然后又让戴凤翔的副官文钦把最新的消息汇报一下。
正如昨天与徐基见面时所听说的情况差不多,目前河南省内最大的民军隐患依然还是盘踞在西南山区的几支人马。这几支人马本不是白朗本部人马,甚至与白朗的联系也不深,都是借着白朗起义的势头跟风而起,大部分就是原来活跃在山区附近的刀客、山匪之流。
在西南山区唯一一支白朗的民军部队,业已在一个月前跟着大部分撤出转向陕西去了。
“何丰林何大人最近一次与民军交战就在本月初的时候,根据何大人发回的电报,有一支民军似乎试图从山区里向外发动突袭,与驻守在内乡附近的官军发生驳火。前后大约开了百余枪,这伙民军随即又退回了深山之中。”待到地图摊开之后,杜预一边在地图上比划着,一边语气认真的说道。
“向外突围?”蒋百里疑惑不解的问道。
“呃,这是何大人发回电文中的原话,或许只是偶然遭遇,民军并非是刻意想要突围。”杜预连忙补充的解释道。
“除此之外,接下来的这段时日里就没有其他民军的动向了吗?”袁肃问道。
“没有了。”杜预摇了摇头说道。
“首先我们可以肯定一点,如若要进山去围剿这些民军,除非有足以占据山区周边所有要隘地区的兵力,否则贸然进山绝对是不理智的行动。岂不说我们不熟悉山区的地形,即便找到向导带路,带敌暗我明,随时都有可能遭到埋伏,实在是有太多的风险。”蒋百里十分郑重的说道。
“对山区作战最妥善的战术还是围困战术,但是正如蒋先生所说,必须有足够多的兵力方才可以执行围困战术。如今何大人那边正是因为兵力不足,所以只能固守山区边缘的城镇,谨防民军会出山骚乱。如若要对付这里的民军,哪怕加上我们第三旅也无济于事。”戴凤翔微微叹了一口气,附和着蒋百里说道。
“要解决眼下的难题,并不一定要单纯的依靠军事行动为手段。”在沉默了一阵之后,袁肃表情深沉的开口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蒋百里沉思了一阵,隐隐约约领悟到袁肃这番话的意思。
略微停顿了一下,袁肃这才开口说道:“攻其坚不如攻其心。既然西南山区那边的民军本不是白朗的麾下,如今白朗带领大部队又转移去了陕西,对于这些打着白朗旗号揭竿而起的队伍,这个时候正是最为难的时候。”
戴凤翔恍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不管白朗是出于什么原因转战前往陕西,但是对还留在河南这边的其他民军来说,他们都只会以为是我们政府军的压力越来越大,围剿的力度也越来越强。之前若白朗还在河南,或许大家还有一股底气可言,可现在连白朗都跑路走人了,只怕就好比是釜底抽薪呢。”
蒋百里其实早就想到袁肃的意思,不过他却没有在这方面仔细思考,而是跳跃的转而考虑如何执行所谓的“攻其坚不如攻其心”的策略。对于北洋军来说,以重利招安山匪野贼已经是司空见惯之事,但这次发生在河南的情况不是单纯的匪患,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革命主义思想,以及一些民间对官府积怨已久的情绪。
“百里兄,你可有什么想法?”袁肃见蒋百里一直没有说话,于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都督的意思显然是要招降,不过这个办法如果能行得通,省内的其他军队和都督府那边早就派人去尝试了。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说完全行不通,毕竟此一时彼一时。但是具体的行动办法还是要从长计议。”蒋百里意味深远的说道。
“是啊,是啊,招降这种事是咱们官军惯用的伎俩,正所谓花钱消灾嘛。照我看,十七师的五十九团、六十团、六十一团就很像是以前招安的部队。看他们的军纪就看得出来。一群土匪换上军装,以前的匪性依然不改,唉。”文钦摇着头说道。
袁肃沉默了一会儿,脑海里飞快的寻思着蒋百里和文钦的话。
“如果我们能让周宝林做一个表率,或许对招安之事必有极大的帮助。”少顷,他不动声色的抛出了自己的办法。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自逮捕了这个白朗本部的第三号人物之后,到今天已经快有了一个月的光景,他如果真相想投诚,也应该有一个动静了才是。”杜预拧着眉头说道,他这几天同样有跟进过这件事,周宝林整日被软禁在小屋子里,几乎什么事都没做,什么话也不多说,就好像是在闭门清修一般。
“都督,如果能说服周宝林归降,再加上我们下意识的操作一下舆论,这件事必然能给整个河南局势带来极大的影响。虽说不上能对招安西南山区的那些民军能十拿九稳,但肯定能给让他们动摇。”蒋百里进一步的说道。
“这几天我一直都想找周宝林再谈一谈,不过可惜的是一直没空。这样,从明天开始我等索性放下架子,每天都去跟他谈一谈,哪怕用三顾茅庐的态度也一定要说动他。更何况周宝林这个人颇有气节,绝对不算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能够引上正途,也不失是一件好事。”袁肃语气笃定的说道。
第49章,别开生面
自从被捕之后,周宝林一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因此这段时日也算是放下了许多过往,正是打算从容的面对死亡。只是说来奇怪,从被捕直至今日,俨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的时间,可依然没有官军的下一步消息,难免会有所奇怪。
事实上在这一段时日里,他并非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关于最近商丘的一些大新闻,在放风的时候还是能够听到一些旧部或者看守士兵们谈起。他听说过袁肃因为处置俘虏一事与开封都督府发生矛盾,也听说了袁肃因为枪决了十七师许多违反乱纪的军官,而遭到北京政府的警告,甚至为此还要被撤离商丘。
对于这一系列的消息,他并不是丝毫无动于衷,只不过没办法分清楚这其中的真假。要说袁肃身为堂堂大总统的侄子,怎么可能因为一些小事而遭到多方猜忌?他虽然是粗人,却也是有一些心眼,袁肃那么想劝降自己,十之八九会耍各式各样的花招。
四月初的天气有一些雨水,一大早起来之后周宝林站在铁窗下面,仰首望着屋外灰尘尘的天气。被关押了这么久,为了迎接死亡也放空了自己,因此时不时的会想到一些超然的念头,诸如战争、革命以及民生幸福之类的内容。
才过晌午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声音,没过多久大门被打开来。
一名守卫迈步走进屋内,语气不冷不热的对周宝林说道:“袁都督有事要见你,你赶紧随我出来。”
周宝林这几日对袁肃的看法有所改变,他到现在还一直记得袁肃那日劝降时所说的话,这段时间里自己甚至忍不住会猜想,如果袁肃多来劝说几次,自己会不会真的被其说服?他不觉得袁肃是一个有诚意的人,但是却可以推测这个年轻人是有理想抱负,是希望改变目前国家矛盾重重的现状。
只可惜这段时间袁肃根本没有继续来劝说,甚至也没有派人来劝说,更没有因为他迟迟不肯归降而一怒之下命令处决。
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有着怎么样的盘算?
稍微收拾了一下衣着,周宝林跟着守卫一起走出了监屋。屋外就是第三旅第二骑兵团的军营,不远处还能看到每天照例出操训练的骑兵,而与监屋相隔不到百余米的睇番,则是一处有围墙的院落,院落便是关押之前民军俘虏。不过每过一天时间,院落的人都会少一些,听说是经过几番审查之后,陆续释放了一些本地的和邻近城镇的人。
周宝林虽然不确定袁肃是否真的释放了那些俘虏,但是他却知道中央军并没有处决俘虏,如果真要处决,早在被俘的头几天便执行了,那时候更能体现出“杀一儆百”的效果。可事情过了这么久,现在再处决显然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他即便是要处决那也应该是公开的处决,自己没有听到什么枪声,总不至于还要偷偷摸摸的杀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想到这一点,他不由自主的又叹了一口气,颇有感慨的想着:袁肃还真是说话算话,看来中央军此行确实是冲着问题根本而来,而绝非是像其他北洋军那样只求耀武扬威,只求解一时之困境。
穿过一段军营边缘的空地,来到靠近军营西边的一栋营房。这栋营房是临时征用的农用仓库,经过稍微装修之后便成了第二团的临时团部。大门口有团部警卫员笔挺的站岗值勤,走进仓库里面也能看到有条不紊的忙碌情况。
袁肃此时正在仓库二楼一个用木板隔离出来的小房间里,听说周宝林被带来后,立刻让守卫解开周宝林手上的链锁。不得不说,他对周宝林已经算是很宽大了,平日在监屋里是不会佩戴锁链,即便是出来放风,也仅仅只在双手上扣一个锁链。
二人见面后,袁肃简单说了一些客套的话,随即请周宝林落座,再勤务兵端上一些茶水之后,他又下令众人退到小房间的外面。事实上这个小房间完全没有任何隐蔽之处,岂不说木板轻易就能撞开,上面也没有完全封死,完全可以听到外面哪怕再细小的声音。
“袁都督,今日怎么会突然又来找我。莫不是已经决定处理我了吧。”周宝林没等袁肃开口,反而先一步开口问话道。他的表情显得很淡然,不见有任何担忧和紧张。
“已经快一个月了,那些之前随你一同关押进来的俘虏,如今业已释放了不少。我可以毫不隐瞒的告诉你,这些俘虏现在就与普通老百姓完全没有差异,或者说他们只是变回了以前的身份罢了。每个人都有一块土地,每个人也都有一份工作。”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
“这是好事,不瞒你说,这几天我想的很清楚。无论是革命也好,又或者是为了生存也好,越是掌权的人也是不应该轻易决定别人的命运。掌权的人应该是为了造福众人。总之,我希望你能放走所有人,如果每个人都能有一块土地、有一份活计,谁都不会再想过着脑袋别在腰间的日子。”周宝林深沉的说道,他在说这番话时表现微微有一些变化,竟变的有几分多愁善感一般。
袁肃本想着多与周宝林说一些话,在其中寻找一些可以突破的地方,却没想到谈话才刚刚开始,对方既然已经抛出了一个破绽,不得不说是正中下怀。他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很认真的说道:“同样不瞒你说,我也很想把剩下的俘虏都放了。要说商丘这边现在别的没有,经过你们这一年多的战事,这里人口流失的极其严重,无主的田地多不胜数。”
周宝林平静的问道:“既然如此……”
停顿了片刻后,袁肃继续说道:“我放走的那些人都是你麾下的普通兵士,姑且这么称呼吧,至于还拘押着的,却是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