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藤萝一样攀岩- 第10部分

卓凉秋站定在原地，像看小孩子一样看着他，说：“说吧。”

韩睿嘴巴动了动，正要说又立刻闭上，似乎那话不那么容易说出口。他双手擦进口袋，表情略带搞笑地说：“卓总您好好打理你的公司，等你赚到钱把我的股份买去了，我就放你走。”说完还挤眉弄眼，弄得卓凉秋忍不住笑起来。

“呃，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条件。将来有缘分的话，一定要和你做生意。”卓凉秋打趣着说。

韩睿呵呵笑了下。

卓凉秋忽然拍了一下脑门，说：“对了，我也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什么？”韩睿睁大眼睛。

“你做饭水平真的很不错，将来谁嫁给了你一定很幸福。”卓凉秋微笑，像小时候一样，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韩睿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不仅笑卓凉秋做起鬼脸的模样和平常的她大相径庭，还笑卓凉秋始终没能成功替换自己的角色。

眼睁睁看着卓凉秋提着一个不大的包缓缓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收敛笑容，小声说：“凉秋，好好照顾自己。”

除了飞机场之后，韩睿才发现天空阴了下来，大片厚厚的云层挡住太阳。吹来一阵又一阵冷风。总觉得压抑，然而找不到什么可以突破的地方。他站在大厅门口，神情有些失落，想着和小时候捉弄卓凉秋的一些趣事。在他低头乱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喧嚣，有位女士在抱怨天怎么忽然下雨。韩睿望了望天，雨不大不小，下得悉悉嗦嗦，仿佛就要变成下雪一样。他慢悠悠地走到雨幕里。

刚在车里坐稳，准备开车去办公室的时候，秘书打来电话询问他：“韩总，十一点您要面试大广场集团的余先生。还有，今天中午十二点您约了杨先生和杨太太，我已将餐位订好。”

韩睿调转车头，说：“知道了。我一会就到公司。”

不经意间目光瞟了一眼天空。

没看到飞机。

上海的天气卓凉秋真不敢恭维。夏天热得人想死，冬天又阴冷得厉害，那飕飕的冷风吹过来，骨头都要寒冷。

回来的第二天，路青禾就再一次醉在酒吧，卓凉秋将她送回她的公寓。面对喝醉的路青禾，卓凉秋忍不住想起那天韩睿喝醉的模样。想起来自己趴在他床边睡了一宿就感觉非常糗。

这一次，路青禾喝醉的理由非常正常。她喝醉的理由向来离奇古怪，可是是会因为一直找不到心仪的人，可以是因为看见一件衣服很漂亮但是她床上却不好看，甚至可以是因为调酒的帅哥技术很好看，想多多看才会不停喝以致醉了。她这一次喝醉的理由是因为她和最近的一位男朋友分手了。

借酒消愁，嗯，是很正常的理由。因为正常，所以卓凉秋才觉得路青禾这一次不正常。

“你被甩了吗？”卓凉秋问她。这应该是路青禾第一次被甩。

谁料路青禾摇摇头，说：“我提出分手的。他对我太好了。”

卓凉秋轻轻点头，果真还是有点不寻常的，有些像路青禾干的事情。

“你真是奇怪，对你好的人你却要提出分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路青禾道：“因为我不喜欢他，我不想耽误了他。凉秋，我忽然厌倦自己的生活了，我忽然想好好过日子。”

“好事。”卓凉秋试了试了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

路青禾笑着推开她的手，说：“我想认认真真找一个我喜欢的也适合我的人过日子。”

路青禾喜欢什么样的人卓凉秋是真不知道，纵观她这些年交往的男朋友来看，卓凉秋真无法归纳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她交往的人，各行各业三教九流都有，最长的不会超过三个月。

恐怕路青禾自己也不清楚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卓凉秋很正经严肃地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要不要我替你物色物色？”

“算了吧，你认识的人，我都惹不起。”路青禾确实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她交往过的人，有的是觊觎她的家产，有的是觊觎她的美貌，有的仅仅是想和她发生一夜情，真心的没有几个。她身上有很多掩盖她本质的光华，总有那么多的人爱她身上虚无的光彩。

她揉揉太阳穴，很认真地对卓凉秋说：“我应该是喜欢有男人味的男人吧。”

卓凉秋轻轻笑着问她：“经常听说男人味女人味，可你知道什么是男人味，什么是女人味吗？”

“我不知道。可能只能凭借感觉。身上带有烟草味且不邋遢的男人应该会有一点男人味吧。”

卓凉秋不苟同她的想法，说：“有些小说上总说男人身上的烟草味很好闻，我就从来不觉得，那种味道只会让我作呕，从来不认为烟草的味道是香的。男人味绝对不是烟草的味道，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你欣赏的或者你喜欢的感觉。”

路青禾呵呵笑笑，“嘿嘿，我不跟你这禁烟族探讨设计烟草的问题。我觉得我还是要寻找一个能和我想法思维差不多的人。有句话说得很对，‘幼稚的人和幼稚的人在一起没什么问题，成熟的人和成熟的人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成熟的人和幼稚的人在一起问题就多了。’”

听完，卓凉秋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后问路青禾：“那话谁说的，感觉还蛮有道理的。”

路青禾摇头，“不记得了。也许是我原创的。”

嫁给一个你爱的人并不能说明未来平平淡淡的生活会一帆风顺，嫁给一个爱你的人也不能就此幸福一生，兴许，将来能陪伴你一生的就是一个和你能有差不多想法的人吧。那个人，可能既不是你最爱的，也不是最爱你的，但至少，两人不会彼此生厌。

这时候，路青禾忽然想起来卓凉秋此刻已经不是和自己一样是单身贵族，忙问：“哎呀，忽然想起来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把你留在这儿真不厚道。”

卓凉秋道：“没事，家里就我一个人，他还在凉州。”

“凉秋，你跟他……”路青禾有些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挺好的啊。”卓凉秋笑笑，“除了不像夫妻之外什么都很好。生意上的合作很好，生活上也没什么太大的分歧，彼此不干涉。”

路青禾轻轻握紧卓凉秋的手。她咽了咽口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问出那个问题：“你跟他……有没有……那个……恩？”

卓凉秋嗤笑一声，做了个没有的手势。

路青禾倒在床上，说：“上帝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明明是夫妻还不做夫妻应做的事情，真是邪门。别说你们办证了，就算没办证，这样瓜田李下，谁能相信你跟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不是相信了。”

“我跟你关系不一样。”

卓凉秋笑而不语。

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吧，说不定明天两人就会去吧红本换绿本。

公司里有一堆事情。

卓凉秋从来不相信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在这个信息极具膨胀的社会上，不用担心广告打得太多。今天即将上映七部贺岁片，早在这些贺岁片开机的时候，她就让推广部的负责人去联系某些重量级片子的制片商。

有一位导演十分牛逼，他导的片子也的确是票房口碑双赢，这位导演便是大名鼎鼎的方舟平。他不喜欢自己的片子在最开始夹杂太多广告，因为这样会影响观众情绪，制片方拗不过他的牛脾气，准备将其中几个广告扯下来，镶容的广告不幸成了其中一员。

不过，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尤其这种人为规定的事情。

晚上，卓凉秋亲自约了导演和制片人小聚一会。

人贵情面。导演再怎么倔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原则上的事情不可更改，尽管这件事虽然涉及原则，但是保留卓凉秋的广告换下别的也不是不可能。

方舟平看起来不好说话，但是一说开了，个性倒是极为豪爽。为了这事，卓凉秋终于还是破戒了，陪着导演喝了几杯茅台。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喝酒，还好是个人体质问题，她天生能喝酒，可能是遗传的基因让她体内较容易产生能将酒精催化成对人体无害的酯的酶吧。

但是有一身酒气让她十分不舒服。

十一点多回到家，她赶紧放了一池热水，要好好泡一泡，除去身上那令她作呕的酒味。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洗澡间的温度湿度又太适合睡觉，她泡着泡着居然就这样小憩片刻。睁开眼睛的时候，水已经微凉。担心感冒，赶紧站起来，擦干身体，胡乱裹着大浴巾就冲了出去。

走出去正和刚刚进门准备好好洗一澡的韩睿撞个正着。脸微红，裹紧身上的浴巾，有些尴尬地打招呼：“你……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韩睿不想这么明显地上下打量她，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香肩□在外，肤色极好，看着光滑洁白。眉毛上有点点水珠，眼睛铮亮。锁骨凌冽，显得异常消瘦，让人有一种想上前保护她的欲望。

韩睿的定力却也不是一般得好，他只是肆无忌惮地看看，还是姿态优雅地站在原地，面带微笑，他用一贯调侃的语气说：“看来还真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原来你除了冷漠的一面，也有风情万种的女人一面！我要检查检查这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不该呆的人。不过你裹成这样，也没什么损失。”

“天生嘴贫。”卓凉秋赶紧钻进屋子里，动作麻利地穿上衣服。

穿好衣服之后，心里却还是在一直惦记刚才韩睿说的那句“风情万种”。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某些恶搞电视剧的影响，她总觉得这个词应该是形容四五十岁的老女人的。她的三十岁生日还有好几个月才到呐。现在其实是冬天，要捱过春天夏天之后才是秋天。

女人惧老，凉秋并不例外。

“你什么时候的飞机，怎么这么晚才到？”卓凉秋问刚洗完澡的他。

韩睿随口搪塞一句：“反正我有钥匙，什么时候都能进来。”

“你做事真利索，凉州那边是不是以后只要偶尔过去就成？”

韩睿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装的酸奶，边喝边说：“已经稳定下来的东西最好管。华东这边的市场一直没能完全打开，每年市场占据的份额总没有达到我预期的。还是要多上心。”

忽然，韩睿皱了下眉头，面色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酸奶，翻看着酸奶盒子上的生产日期说：“这是什么时候酸奶，味道怎么怪怪的？”

卓凉秋道：“应该是上一回阿姨买的吧。反正我不喝酸奶，酸奶的味道不一直都是怪怪的。”

“已经过期好几天了！”

韩睿急忙将酸奶扔掉，倒了一大杯白开水。

卓凉秋关心道：“你喝了过期的酸奶，会不会拉肚子啊？”

“不知道。”韩睿心不在焉地回答，“家里有预备的药。”

“那个……”卓凉秋很不好意思地说，“前两天我翻看那些药，有的已经过期了，我就扔掉了好多。但愿管拉肚子的药不会被我扔了，（Ｚei8。ＣＯm电子书。整*理*提*供）我去看看。”

说完她赶紧去看看药匣子里的药，找了半天，抬起头用很不幸的语气对韩睿道：“好像被我扔了……”

韩睿被她的表情弄得笑起来，说：“应该没什么吧……”

出于一种说不清楚的关心，卓凉秋道：“我去二十四小时便利药店帮你卖一些，以防万一。拉肚子的滋味会很难受。”

看着她穿着棉拖鞋就出门，他即未阻难也没说谢谢，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对拿着药回来的卓凉秋说：“其实你真的很好哎，小时候就发现了。”

卓凉秋笑着回他一个白眼。

那个药最终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这个晚上，卓凉秋一夜无梦，韩睿辗转反侧。



第三章　瓜田李下　三

精致唯美的画面，镜头切换合宜，画外音更是贴近主题。十秒的广告，每一秒都恰到好处。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修改，这一期的广告做得不是差强人意，而是让人满意。不仅仅卓凉秋满意，内部人员也都觉得不错。谁也不曾料到，一直看起来十分清纯的常野，也可以笑得如此妩媚，尤其回眸那个镜头，卓凉秋觉得拍得简直绝了，可赢得千万男女芳心共撒。

确定了最终的广告，总算也让卓凉秋心宽慰一些。

卓凉秋对宣传部的伍经理说：“伍经理，我希望药妆广告也达到这个效果。朱韵诗的档期已经到了吧？”

伍经理道：“昨天已经和朱韵诗的经纪人联系过了，广告定在明天九点半拍。”

“那个方案我看过了，挺不错的，只要拍得效果好应该问题不大。”卓凉秋说。

朱韵诗其实还算新人一枚，因为上一部电影爆红而瞬间走红，卓凉秋看到了她的潜力，直觉她短期内会一直红下去，于是第一时间让人联系她签订了这一次的代言合同。

卓凉秋觉得，虽然同是镶容的产品，但是面向的消费群体不同，主要功效也完全不同，选两个代言人也好。

“朱韵诗过几天正好是她贺岁片上映时期，倒时候广告效果不会差。”伍经理满腹自信地说。

卓凉秋微微点头：“和央视以及先前商定好的几家电视台的广告时间要尽快定下来，最好几天之后就能播出。还有，春节期间促销的力度不要减。派送的小样每个柜台都要有。对代理商，一定要他们熟悉春节期间所有的促销活动和打折商品。新产品的记者发布会，两位广告代言人务必都要请到场。”

这一轮广告下来，公司要花费不少。卓凉秋对这一期广告的效果抱有很大期望。

下午刚开完会议，秘书专线打进来：“卓总，是香港地区的代理商。”

卓凉秋忙说：“转过来。”

“是。”

一个电话，谈了四十几分钟，谈得似乎有些眉目。卓凉秋长吁一口气，一看表才发现中午自己又忘记吃饭。饥肠辘辘的感觉已经在她未察觉的时候过去，她现在属于饿过了的时刻，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是饿的。她从抽屉里掏出一盒饼干，才吃了两口，伍经理的电话又打进来。

“卓总，不好了，朱韵诗半个小时前发生了车祸。”

卓凉秋心一凉，饼干也没顾上吃，就赶紧和伍经理去看望朱韵诗。

朱韵诗的左脚踝受伤严重，医生说只好要静养三个月。还真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卓凉秋不得不骤起眉头。预设的广告方案中，有朱韵诗骑着自行车在阳光下树林里穿行的画面，她这一受伤，广告还怎么拍？

伍经理问卓凉秋：“要不要换人？”

卓凉秋想了想说：“她现在可以拍吗？”

“她经纪人说可以，但是不能拍骑车，必须换广告方案。而且，现在拍要但很多风险，朱韵诗想必是不愿意。”

“现在不是要她经纪人的意见，我要她本人的意见。如果她提出不拍，那我们就换人。如果她还是想拍，最好不要换人。”卓凉秋想了一会，在椅子上坐下，倒了杯水，“换人不太好。这一次车祸她是无辜受害者。刚才我上网看了一下，这才多长时间，她的百度贴吧全是关于期望她早日康复的帖子，人气很高。舆论大多数在祝福她痛骂肇事者。刚才在医院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她的那些粉丝几近疯狂。她现在的名气正是我需要的，最好不要换人。可以考虑换一下广告方案。要快一点出来。可是……现在换什么样的方案最吸引人呢？”

卓凉秋陷入沉思。

六点多的时候，卓凉秋想想自己还是先去吃饭，身体事大，正不知道去哪里吃饭的时候，手机响起。韩睿约她在某某地方吃饭。

她自然没话说，飞奔了过去。

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韩睿着实被震惊到了。他皱眉问：“难道你在你自己的公司还会有人虐待你不让你吃饭吗？”一句话，被他说得抑扬顿挫，颇有感觉。

卓凉秋笑了笑，说：“当然有了，忙起来的时候哪管那么多。”

“我怎么没你这么忙？”

“韩大爷您天生好命。”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