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南宫靖道:“我知道了,从现在起,我是你大哥,你是我兄弟。”
李小云点头,含笑道:
“这就对了。”接着突然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南宫靖道:“宫飞鹏。”
“对!”李小云又道:“我呢?”
南宫靖道:“宫飞云。”
李小云喜道:“你记性真好,一点没错!”
她怎知南宫靖并不是天生的白痴,只是被人迷失了心智,以致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
楚,但学失神智以后的事情,自然不会忘记。
两人坐了一会,李小云站起身道:“我们可以走了。”
南宫靖看她站起,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走下山岭,一路疾行,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只见前面不远,—片树林中间,隐隐有
灯光射出。
李小云因这时还不过二更光景,不如找个地方借宿一宵的好,这就伸手一指,说道:
“大哥,前面大路附近,似有灯光,一定是有人家了,我们去借宿一宵,等明天一早再走不
迟。”
南宫靖道:“好。”
两人一路找去,入林不远,就到了一座庙宇前面。
这座庙宇相当宏伟,两扇高大山门已经关了,门额上依稀可以看清那是“汤王庙”三个
擘窠大的金字。
李小云悄声说道:“这时候夜色已深,庙里的和尚只怕全已睡了,看来我们只好翻墙进
去了。”
南宫靖忽然道:“有人走来了!”
李小云心中不禁一动,忙道:“我们先躲一躲。”
拉着南宫靖闪向暗陬。
就在他们堪堪闪人暗处,左首墙头上已窜起一条人影,越墙而出,飘然飞落!
那是一个硕长人影,右手拿一把折扇,轻轻朝左手掌心一击,转过身子轻快的朝左首走
去。
这人一身轻功似乎不弱,只是举止极为轻挑,这时候他从汤王庙出来,做什么呢?
那人走不过二三十步路,就停了下来,原来汤王庙左侧有一排十间矮小的瓦屋。
每家门前有的堆放着农具,有的堆放着手推车、担子一类东西,一望而知是一些小贩、
卖浆之流的住处了。
这就奇怪,这人穿着一袭长衫,手持折扇,分明是个富家子弟,半夜三更,到这些苦哈
哈门前来做什么呢?
就在李小云心中思忖之际,那人略为趑趄,就举步朝一家矮檐下走去。
李小云心中暗道:他不像是寻仇,那么会是……”
那人渐渐走近木门旁的花格子窗,现在举起他手中的折扇,在窗上轻轻敲了两下,发出
“笃”笃”的声响。
这声响传到李小云耳中,心中不禁又是一动:他这柄折扇竟然会是铁的!
花格子窗没有开,里面已传出一个娇脆的少女声音道:“外面是什么人?”
那人连忙陪笑接口道:“姑娘,是区区在下。”
屋中少女声音冷冷的道:“你半夜三更找什么人?”
那人压低声音陪笑道:“姑娘,小生侯元,白天曾和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小生看到姑娘
惊为天人,今晚一直魂思梦牵,难以入睡,所以这时候来找姑娘,想和姑娘一倾相思之
苦……”
李小云心中暗道:“侯元,那个是黑虎侯敞的宝儿子,外号花豹的侯元?哼,前天三叔
放过你,今晚给我遇上了,就饶你不得!
屋中少女声音冷哼了一声:“你满口胡说些什么?”
侯元隔着窗子央求道:“好姑娘,你把窗户打开,让小生看你一眼也好……”屋中少女
气道:“你要找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侯元轻声笑道:“姑娘若是再不开
窗,小生就自己动手了。”
他手中铁扇正待朝花格子窗上敲去!
花格子窗呀然开启禀紧接着响起一声娇叱:“无耻贼子,你给姑娘躺下!”
一蓬细碎的暗器突然从窗口激射飞出。
这下倒是大出李小云的意外,她没想到屋中少女居然还是会家子。
侯元当然也想不到,但他为人机警,听到屋中少女“躺下”两字之际,果然上身后仰,
倒卧下去。
他使的却是“铁板桥”功夫,身形仰卧下去,立即侧身一滚,倏地跃起。
屋中少女也在此时一下穿窗掠出,手中明晃晃的短剑一指,叱道:“好个贼子,你倒滑
溜得很!”
这是一个身穿青布衣裤的少女,梳着两条长长的发辫,黑夜之中看不清她面貌,但身材
苗条,模样娇小,只见她有手短剑指处,左手一抬,又是一蓬细碎暗器朝侯元没头没脑的激
射过去。
侯元哈的笑了一声道:“瞧不出你小姐还会耍一手破铜烂铁,这点破铜烂铁对小生可说
一无用处。”
口中说着,右手铁扇豁的一声打了开来,轻轻在胸前一转,就把青衣少女一蓬细碎暗器
悉数收去,折扇再轻轻一侧,就洒落在地上。
“哈哈!”侯元朝她微微一笑,摇着手中折扇,得意的说道:“小生爱慕姑娘,才没动
手,你已经打小生两把暗器,气该消了吧?喏,喏,小生这厢给姑娘陪礼了。”
口中说着,果然朝青衣少女作了个长揖。
这番做作,倒似从戏台上学来的,表示他是一个风流种子,其实令人看得肉麻。
青衣少女绷紧了脸,冷笑道:
“你就是花豹侯元?”
侯元道:“原来姑娘知道小生名字,小生真是不胜荣幸……”
青衣少女不待他说完,冷哼道:“你可知本姑娘是谁?”
侯元连忙抱拳笑道:“姑娘芳名,小生洗耳恭听。”
青衣少女本待说出她的名号来,但给他这么一说,不觉哼道:“凭你也配?”
侯元走上一步,望着她涎笑道:“小生和姑娘郎才女貌,可说天生的一对,有什么不
配……”
青衣少女气得脸上一红,在他说话之时,短剑迅快的朝腰间剑鞘一插,双手抖处,从她
袖底射出两串连珠袖箭,双手连弹,又发出十几枚连珠银弹。
紧接着双手连挥,又有十二把柳树飞刀,和从她袖中络绎飞出的二十四枚问心钉,两蓬
蝎尾针。
身形再一个飞旋,各式各样的细小暗器,源源不竭的出手,洒洒、嗤嗤、叮叮之声,不
绝于耳!
好个花豹侯元,他把手中一柄三尺长的精钢折扇豁然打开,手腕翻动,施展开来,左右
上下,翩翩飞舞,任你十几种暗器密集如雨,他舞了个风雨不透!
不!他一面挥舞着铁扇,一面却朝青衣少女迅了过来,口中轻笑道:“姑娘原来是卖花
婆的千金卖花女,果然人如其名,生得像花朵一般,小生真是三生有幸。”
他没有说错,这青衣少女正是卖花婆的卖花女。卖花婆精擅十八种暗器,她女儿自然也
全会使了。
但今晚她遇上了花豹侯元,一个使铁扇的好手,凡使铁扇的人,都能破细小暗器。
卖花女已把一身暗器都使出来了,依然无法伤得了对方,眼看侯元一步步逼了上来,心
头一急,口中又是娇叱,右手拔出短剑,手腕连挥,一连三剑飞快的刺出。
这三招一气呵成,幻起一片耀眼银光,倒也极为凌厉!
这时所有暗器已被侯元悉数击落,铁扇疾举,锵锵两声架开卖花女两剑,说道:“姑娘
有完没完?”
卖花女一声不作,只是挥手抢攻,展开剑法,一柄短剑使得剑芒流动,划起咻咻剑风,
攻势丝毫不懈。
如论武功,花豹侯元当然在卖花女之上,但卖花女暗器无功,和他拼上了命,一时之
间,剑光扇影,交相争辉,倒也相持不下。
花豹侯元几招下来,已试出卖花女武功不过如此,一边见招拆招,淫笑道:
“好姑娘,你这样缠斗到几时去?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觉得这是浪费金子一样的时间?”
卖花女被他说得又羞又恼,只顾把剑使得像泼风一般。
李小云悄声问道:“大哥,那个男的,你几招可以把他制住了?”
南宫靖道:“愚兄没和他交过手,不知道,你要愚兄去把他制住吗?”
李小云想了想,道:“再等一等好了。”
就是这两句话的工夫,形势业已改观,侯元精钢折扇挥动之际,接连响起五六声“当”
“当”扇剑交击之声,把卖花女的一轮攻势,悉数挡开,左手有如禄山之爪,闪电般当胸抓
去。
卖花女被他铁扇一阵硬打硬砸,姑娘家腕力较弱,直震得虎口剧痛,腕臂酸麻,脚下一
连退后了六七步,还没站稳,瞥见侯元一只手疾然抓来。一时差怒交进,双足一点,纵身跃
起,一连踢出三记“云里腿”,随着从她小蛮靴的尖端射出三缕寒芒,直取侯元咽喉、双
目。
花豹侯元招扇一覆,把三支牛毛般细针压下,随手朝上一翻,扇面拍的一声托在卖花女
鞋底。
卖花女踢了个空,身子还没落下,就被他折扇托住,这一下子就像凌空飞下来的仙女,
在他扇上翩翩起舞一般!
侯元口中轻笑一声,左手闪电抓住卖花女右脚踝,折扇轻侧,向上一抬,扇骨正好点中
她左足。
卖花女惊叫声中,一个人迅速下落,被侯元抱个正着!
李小云急忙叫道:“大哥,快去制住他。”
南宫靖听李小云一说,口中大喝一声,纵身朝侯元身后扑去。
侯元刚刚美人人抱,心花怒放,没想半路里杀出程咬金来,他反应也不慢,耳中听到喝
声,双手抱卖花女连放下都来不及,一个飞旋转过身来。
南宫靖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右手快搭上他肩头。好个侯元居然临危不乱,双手一推,
把卖花女朝南宫靖怀中推来。
要知南宫靖右手使的乃是佛门“拈花指”,岂容你有还手机会。
侯元双手把卖花女推出,左腕骤觉一紧,已经被南宫靖三个指头撮住,但觉半边身子立
即动弹不得。
南宫靖也及时伸出左手,扶住了被推过来的卖花女。
李小云没想到“大哥”只一招就把侯元制住,心中大喜,急忙跟踪跃出,出手如电,一
连点了侯元三处穴道,一面说道:“大哥,你可以放手了。”
说话之时,左手随着拂出,替卖花女解开被制的穴道。
南宫靖三指一松,放开侯元手腕。
卖花女也及时活动了一下双手,口中嘤了一声,朝两人敛衽道:”多谢二位出手相救,
小女子感激不尽,不知二位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李小云道:“我们只是路过,姑娘不用客气。”
卖花女一双俏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脸色一沉,回过身去,叱道:“好个恶贼,我
废了你……”
右手骈指如戟,正待朝侯元点去,她这一下是心头气愤已极,两根春笋般的指头朝他
“气海穴”上戮下。
“气海穴”一破,花豹侯元一身武功也立时报废了。
李小云没想到这位小姑娘出手竟有这般毒辣,慌忙伸手握住了卖花女的两根纤指,说
道:“姑娘快请住手。”
她一时忘了自己此刻改换了男装,故而一下握住对方两根玉指,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
对。
卖花女一下被她握住手指,粉脸不禁蓦地红了起来,赶紧缩了回去,她目光一抬,望着
李小云气鼓鼓的道:
“这恶贼不是好东西,废了他的武功,以后就不会再作恶多端了。”
李小云忽然心中一动,忙道:“此人和咱们兄弟另有梁子,希望姑娘不介意才好。”
卖花女点点头,说道:“我也只是一时气愤罢了,二位只管把他带走……”她盈盈目光
凝注着李小云,幽幽的道:“二位救了小妹,真是连姓名都不肯见告吗?”
李小云歉然道:“在下兄弟有不得已的苦衷,请姑娘多多原谅。”说完,回头叫道:
“大哥,你来把姓侯的带走。”
南宫靖没有多说,一手挟起侯元。
李小云道:“后会有期,姑娘请回吧!”
说完,和南宫靖两人快步走去。
南宫靖心智被迷,李小云要他把侯元带走,他就把侯元带走,也没问李小云带走侯元要
做什么?
两人走了两三里路,李小云轻轻拉了南宫靖的衣袖,悄声道:“大哥随我来。”
一下朝路旁一处树林闪了进去,南宫靖跟着走人。
李小云走到一棵大树下面站停,说道:“大哥,现在可以把他放下来了。”
南宫靖依言放下侯元。
李小云迅速伸手入怀,取出师傅给自己的易容铜盒,随手打开,一面蹲着身子在侯元脸
上,替他易起容来。
原来李小云在南宫靖制住侯元的一刹那间,想到了一个主意。这次师傅要自己和南宫靖
到九华山去,桐城(龙眠山庄)是必经之路,爹和二位叔叔对南宫靖好像有什么隐秘,不肯
告诉自己,现在自己学会了易容术,不如将计就计,把侯元易成南宫靖,让爹他们带回庄
去,自己暗中跟踪,不就可以听到爹的秘密吗?
有了这一决定,才要南宫靖把侯元带到树林里来,替他易容。
她对南宫靖的面貌,早已深深印在心里,尤其她练习易容之时,也是以南宫靖作范本
的,手法自然极熟,因此树林之中虽然黝黑,她仍可迅速而纯熟的替他易容。
不过一盏热茶工夫,就已易好了容,她收起铜盒,喜孜孜的道:“好啦,大哥,我们可
以走啦!”
东方玉《旋风花》
第 九 章
清晨,晨曦未上,大路上还笼着一层淡淡的晨雾。
从寿县通往石家集的一条黄泥大路上,正有一辆马车冲着晨雾,得得驰来。
就在驰近一片松林之际,车中忽然有人喝了声:
“停车。”
奔行中的马车,立即缓缓刹住。
奔行中的马匹几乎人立而起,这一瞬间,车轮拖地所发出来的刺耳声响,和马匹希聿聿
的长鸣,互相呼应!
车子总算停下来了,从车中像飞鸟般跃下两条人影,回头朝松林走去。(马车刹住,已
经驰出了一大段路。)这两人,正是龙眠山庄庄主擎天手李天云,和他三弟谢东山。
松林前一方大石上,坐着一个青衫少年,生得剑眉星目,身材硕长,看去一表人材,只
是神情落寞,坐在那里怔怔出神。
这青衫少年赫然是被大家认为是“旋风花”的南宫靖!
李天云和谢东山走近林前,南宫靖连看也没朝两人看上一眼,只是目注着远处,一动不
动。
李天云攒攒眉道:“小云和他是一起的,他在这里,怎会不见小云的呢?”
谢东山道:“大哥,你再仔细看看,此子坐着的姿势,一直没有动过,好像被人点了穴
道。”
李天云道:“被人点了穴道,还会让他留在这里?”
谢东山道:“大哥不信,不妨问问他,看他是不是会说话?”
李天云一直走到南宫靖面前,问道:“你和小女在一起,不知小女去了那里?”
南宫靖依然目注远方,恍如不闻。
李天云道:“看来他果然被人制住了穴道,咱们快些把他弄上车去。”
谢东山道:“这个容易。”跨上一步,伸手去拉南宫靖的手臂,一面说道:“你快跟我
们上车去。”
他出手不敢太快,那是试试南宫靖是不是真的被人制使了穴道?但当他伸过手去,发现
甫宫靖依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下已可确定他身上穴道被人制住,手势突然加快,一下抓住南宫靖手臂,把他拉到身
边,然后迅快的挟起身子,一连两个起落,掠近马车,把他先行送人车厢。
李天云也迅快的跟了过来,说道:“三弟,快上车去。”
谢东山沉吟道:“大哥,小云……”
李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