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来的人,劈面一举拍了过去。
南宫靖剑势未变,他右手氏剑已交左手,右手一竖,迎着智光平胸推出。
这下两人左右双手,都是硬接的招式,但听一声裂帛大响,紧接着又是一声蓬然大震!
这两声不同的大响,也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原来智光挥袖去卷南宫靖的长剑,这一记使的自然是“流云飞袖”。
“流云飞袖”也叫做“铁袖功”,必须本身功力深厚,以内劲贯注衣袖,可柔可刚,柔
则可以一下卷住对方兵刃,刚则坚逾铁板,可以拦截对方攻势。
智光这一记却是旨在卷住南宫靖的长剑,但他怎知南宫靖手上这柄青阳剑大有来历,乃
是一柄斩金切玉、削钦如泥的利器,你衣袖上纵然贯注了内劲,也元济于事,袖角和剑光一
接,登时发出一声裂帛大响,大袖一角立被切下。
另一声蓬然大震,则是智光劈出的一记“大力金刚掌”也和南宫靖迎来的手掌接个正
着!
要知智光乃是少林寺十二位“智”字辈的长老之一,和罗汉堂首席长老智通是同门师兄
弟。他因南宫靖武功极高,为了不想和他缠斗,一举克敌,在这一掌上,使出来的乃是他数
十年苦练的“大力金刚掌”。
“大力金刚掌”在少林七十二艺中,仅次于“般若禅掌”,震力极强。
在智光想来,这一掌定可把南宫靖击伤,那么他就可以把人掳走了;但做梦也想不到南
宫靖已练成少林寺最具威力的佛门神功——“返照神掌”。
返照,乃是佛光返照之意。“返照神掌”在少林七十二艺中,列名第二,仅次于佛祖
“光明拳”。
不论你掌力最强,功力最深,遇上“返照神掌”,立时可以把你掌力悉数原壁奉还。少
林寺中,也只有戒律堂首席长老才会。
智光这一记“大力金刚掌”会遇上了“返照神掌”,真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就在蓬
然大震声中,他闷哼一声,一个人被震得连退了七八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脚下踉跄几乎
摔倒。
但还算他命长,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设若这一掌不被“返照神掌”震出,因为他左
手一记“流云飞袖”已被南宫靖的青阳剑削断,没有挡得住横扫的剑势,纵然智光有一身精
纯武功,遇上削铁如泥的青阳剑,也非被拦腰斩成两截不可。
那站在“小罗汉阵”外面,本来准备随时接应八个师弟的慧修、慧持,看到监寺大师口
喷鲜血,一个人摇摇欲倒,不禁大吃一惊,急忙双双掠去,一左一右把智光扶住。
智光被“返照神掌”把他击出的“大力金刚拿”悉数反震,差幸仗着平日修为功深,但
内腑受震,伤得也自不轻,缓缓纳了口气,低喝一声:“快走。”
慧修发出一声长啸,立即和持两人挽扶着智光急步离去,那八个青衣和尚听到慧修的啸
声,同时纷纷跃退,纵身追踪监寺大师而去。
八个青衣和尚的疾快撤走,李天云、霍天柱两人也及时收手,谢东山却满脸怒容,大喝
一声,扬拳凌空捣出!
李天云慌忙左手一格,喝道:“三弟,让他们去吧!”
李小云只是膝盖下中了自己的梅花针,使针的人,当然随身也携带了吸铁石,跌坐在地
的时候,业已把针起出,站了起来,喜孜孜的道:“南宫靖,你把那个贼和尚打跑了,真该
谢谢你。”
南宫靖茫然道:“谁是贼和尚?”
李天云却朝两个义弟互看了一眼,攒攒眉道:“看来此子武功居然极高!”
霍天柱道:“奇怪,那智光贼秃是昔年少林寺十二长老之一,论武功,在少林寺已是一
流高手,怎会……”
李天云已经走了过去,问道:“小云,你没事吧?”
判、云道:“女儿是被贼和尚接住了两支梅花针,反打我膝盖,女儿已经把针起下来
了,自然没事了。”
李天云道:“好,那就快上车吧!”
李小云眼看南宫靖手中还执着长剑,楞楞的站在那里,这就招招手道:“你可以把剑收
起来了,我们该上车啦!”
南宫靖果然依言收起长剑。
大家回到车上,马车就继续上路。
谢东山依然愤愤的道:“若不是那八个贼秃列成什么鬼罗汉阵,凭他们的武功,兄弟一
个人都可以把他们打发了,所以凡事就该先下手为强。”
李天云笑道:“少林罗汉阵名闻遐迩,咱们兄弟也并没落败,已经很有面子了。”
霍天柱哦了一声道:“那智光离去时,还要两人挽扶着走,好像伤得不轻。”
李小云道:“那贼老和尚是和南宫靖对了一掌,我看他还吐出一口血来呢,差点就摔倒
地上,活该,谁要他找上我们的?”
李天云听后暗暗惊喜,心想:这小子能把智光一掌击伤,这是什么武功呢?
东到界沟(地名),天色早已暗了好一会。
谢东山就要车把式在路旁林边停车,好让马休息。
车把式给马上了料。李小云取出食物,也给车把式一同食用。
李天云、霍天柱、谢东山三人一起下了车,就在树林下找了块大石坐下来休息,只有李
小云和南宫靖依旧留在车上。
过没多久,只听来路上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正有两匹马沿着大路奔驰而来。
李天云等兄弟三人立即站了起来,那车把式也跟着站起,口中打了一个呼哨。
两匹马驰到近前,立时停了下来,马上人迅快的翻身下马,朝李天云三人拱拱手道:
“在下见过大庄主、留二爷、谢三爷。”
原来他们是王记车行赶采的伙计,谢东山和他们约好在这里会合的。
王记车行,在每一个县城,都有分号,原来的两匹马,已经赶了一天路,所以由伙计从
凤台暗来两匹马,好把原来的马匹换下。
那车把式不待吩咐,就把新来的两匹马套好了,然后朝李天云拱拱手道:“李大庄主,
在下告辞了。”
他赶了一天路,也由新来的车把式接替上赶车。
李天云含笑点头道:“辛苦你了。”
那车把式又朝三人拱拱手,才和另一名伙计各自跨上换下来的马匹,纵马驰去。
李天云等三人也相继上车,由新来的车把式驾车继续上路。
李小云问道:“爹,我们不找地方歇息吗?”
李天云嘿然道:“今天已经遇上两拨人了,如果消息传出去,咱们还能赶得回去吗?为
父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要你三叔吩咐王记车行把马匹送到这里来换的。”
李小云道:“这么说我们就要在车上过夜了。”
霍天柱笑道:“乖侄女,今晚只好委屈些,在车上打个盹了,过了明天,就不碍事了,
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过了明天,何以会不碍事了?李小云自然明白,因为明天赶去八公山,找到刘转背,替
南宫靖易了容,就没有人认得出来了。
她心中不禁浮起一个问题,他究竟是不是旋风花呢?
那天晚上,他就坚决否认他是旋风花,连姨丈(万青峰)也说他不像是旋风花,但还有
这许多人追踪他,好像都要捉到他才肯罢休,这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当然无法猜想得到。
接着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爹没伤在旋风花下,何以也要来找旋风花呢?如果说为了
一记“旋风花”击中前胸,要找旋风花报仇,今天早晨遇上了他,爹也没向他下手,只是要
把他带回庄去。
爹既然不念旧恶。那就该算了,何况爹、二叔、三叔和他也毫无渊源可言,何以不惜和
这许多拦截他的人为敌,要全力保护他呢?不但要把他接回龙眠山庄去,而且还要到八公山
找刘转背,去替他易容。
她一直感到爹和二叔、三叔他们,一定有什么事不肯告诉自己,而这件事,也一定和南
宫靖有关!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不错。
再一转念,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南宫靖好好的一个人,忽然会变成白痴,难道这里
还有什么蹊跷,心中暗暗拿定主意,忖道:
“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清楚才好!
东方玉《旋风花》
第 六 章
车子赶了一个晚上,现在朝曦已经升起,晨雾正浓!
车子已经驰过风台,突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从车后传来,一匹快马迅疾无传的从车旁掠
出,左手连扬,朝车把式打着手势。
车把式立即勒住了马缰,两匹马拖着车子冲出去了几步,才算停住。
谢东山急忙问道:“老大,可有什么事吗?”
车把式回头道:“回谢三爷的话,敝行少东特地从凤台赶来,要见三爷。”
李天云点点头道:“老三,你下去看看有什么事?”
谢东山应着是,掀开车厢,一跃下地,只见路旁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衣青年,一手拉
着一匹骏马,神色好像甚是紧迫,目光不住的望着前面。
谢东山才一落地,那青衣青年立即抱抱拳道:“谢三爷请了,在下王三元,奉家父之命
赶来,有极重要的消息,要在下面告三爷……”
王长记车行,分号遍布各地,消息自然十分灵通。
谢东山点点头道:“令尊要少兄快马赶来,必要见教,少兄请说。”
王三元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家父得到的消息,是金刀庄和虎头庄两拨人今天一早就出
城而来,可能会在前途生事。另外还有人看到三姑六婆中人的刘媒婆、缝穷婆昨晚也在凤台
出现,行踪不明,所以家父要在下一早赶出城来,通知王爷一声。”
谢东山哦了一声,点头道:“多谢令尊了。”
王三元一拱手道:“家父是生意人,惹不起这些人,要在下务必小心,在下那就告辞
了。”
谢东山拱拱手道:“少兄请回吧!”
王三元一下跃上马背,立即绝尘而去。
谢东山回到车上,李天云问道:“王长林要他儿子赶来,有什么事?”
谢东山就把王三元说的话,说了一遍。
李天云脸色为之一变,沉吟道:“虎头庄的人去而复回,必然已有后援赶来,再加上金
刀庄的人,在人手上可能已经超过咱们,智光是少林智字辈的人,他不会和黑道中人互通声
气,因此也不可能把败在南宫靖手下的事泄漏出去,其他的人,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南
宫靖就在咱们车上,而且这两拨人一早出城,可能埋伏之处,大概会在王山附近,也是咱们
的必经路,目前和咱们相距,最多不过二十里左右了……”
霍天柱道:“大哥之意咱们……”
李天云淡淡一笑道:“这里距八公山已不远了。”一面从腰间解下方玉佩,回头道:
“小云,你和南宫靖在车到前面一片密林之时,就一起下车,行动务必迅速,下车之后,立
即投入林中……”
李小云听得一怔,正待开口。
李天云已把玉佩塞到她手中,然后和她低低的说了一阵。
李小云收好玉佩,只是不住的点头,说道:“女儿记住了。”
谢东山也在此时交代车把式,驰近前面密林之你,车行稍缓。
李天云说完之后,接着道:“你和南宫靖说好了,就准备下车了。”
李小云点点头,朝南宫靖道:“喂,你要和我一起下车去了。”
南宫靖道:“为什么?”
李小云道:“因为方才被你打伤的坏人,又约了许多人要来捉你,我们下车去,避他们
一避。”
南宫靖道:“我不怕。”
李小云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怕,但他们人多,如果看到你不在车上,就会走了,所以
我们还是下去的好。”
南宫靖点着头道:“你要下车,那就下车去好了。”
李小云道:“下去之后,你一定要跟在我身后。”
南宫靖道:“在下都听你的。”
说话之时,车子已经快要驰近密林。
李天云道:“小云,你们准备,该下去了。”
李小云站起身,走近车门,回头道:“你快跟我下去。”
南宫靖果然也跟着站起。
李天云低喝道:“到了,小云快下去。”
谢东山已替她拉开了车厢门。
李小云叫道:“快跟我来。”
双足一点,纵身飞出车厢,南宫靖不敢怠慢,接着跟踪纵出,两条人影,一下投入林
中。
车把式拿捏得恰到好处,两人堪堪飞出车厢,他缰绳一抖,两匹马得到他的暗示,脚下
立刻加快,朝前驰去。
霍天柱道:“侯敞的两个儿子败在老三手下,居然还敢再来?”
李天云转过脸去,嘿然道:“怎么你忘了侯敞是那一门派的人?”
霍天柱道:“大哥是说暴本仁来了。”
李天云淡淡一笑道:“不然侯敞两个儿子有胆量再来吗?”
霍天柱道:“暴本仁是白虎门的掌门人,此人一身武功,纯走刚猛一路,在江湖上名声
极为响亮,如果是他赶来,倒是不可轻敌。”
李天云道:“金刀门听了咱们三人的名头,还敢拦路,只怕也来了高手。”
谢东山道:“金刀门除了金刀无敌,也只有一个风云刀柴昆了。”
李天云微微摇摇头道:“郭东升和柴昆还有一个师叔。”
说话之时,马车渐渐驰近王山,婉蜒的道路,正好打从山岭前面经过。
李天云目注远方,说道:“金刀庄的人可由二弟对付,虎头庄的来人,则由三弟对付,
如无特殊人物,愚兄就不打算出面。”霍、谢二人同时应了声“是”。马车已经驰到岭下,
这是一片荒芜的空坡,两边有着疏朗朗的杂林。
左边林前已经站着黑豹侯休、花豹侯元兄弟和虎惟夏侯前三人。
右边大石上还坐着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如帚,虬髯、白发披肩、貌相威武的红脸银袍老
者。
此人身后,还站着四个身穿蓝衣青年。
这一阵仗,分明是在等候皖西三侠的马车了。
车把式早已听谢东山吩咐过,因此在驰近岭下之你,奔驰之势已经渐渐缓了下来,但并
没停住。
对左首林下站立的虎头庄的人,只作不见,蹄声得得,车轮辘辘,笔直驰行过去。
黑豹侯休看得脸色微变,朝虎惟夏侯前打了个手势。
夏侯前身形一晃,一下就拦到了马车前面,抱抱拳,阴声道:“虎头庄侯少庄主谓皖西
三侠稍留侠驾。”
马车本来行驰得不快,看到有人拦路,立即勒住马缰,停了下来。
谢东山一跃下车,冷然道:“夏侯前,你叫侯休过来。”
黑豹侯休和花豹侯元并肩走上几步,说道:“侯休兄弟已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回头朝
虎伥夏侯前脸色微沉,哼直:“夏侯总管,我要你请皖西三侠下车答话,你把话传到了没
有?”
他这话是说下车来的只有谢东山一个人。
夏候闭连忙拱手道:“大少庄主、属下已经说了,但皖西三侠只有谢三侠一个人下车
来,这可不能责怪属下没有把话传到……”
谢东山听得心头暗暗怒恼,没待他说完,就双眉一挑嘿然道:“侯休,昨天你们兄弟无
故拦截咱们马车,谢某本待废你们两人一条膊胳,以示薄警,还是咱们老大认为龙眠山庄和
虎头庄素无过节,尔父侯敞新丧,才要我放过你们。不想你们兄弟居然怙恶不悛,今天还敢
再来寻衅,是不是认为咱们皖西三侠不会杀人吗?”
他话声方落,突听坐在林下大石上的银袍老者洪声问道:“侯休,这说话的是什么
人?”
侯休躬身道:“回老爷子,他就是皖西三侠的老三谢东山。”
银袍老者道:“老夫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