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中他用一只脚跳了起来,独臂前持,对着司马瑜冲过去,冲击的部位取向司马瑜的小腹,那正是软甲不到之处!
司马瑜想不到他会如此情急拼命的,对方势子又速,他那掌力又无法可挡,一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长乐真人的身子将要窜近之际,忽地斜里掠过一条人影,双掌一扬,击在长乐真人的后腰上,威力大得出奇,一直把长乐向海中击去。
砰然一声,水花四溅长乐只冒了一冒,逐被翻涌的海浪吞没了。
然后是沙克浚高大的身躯扶在船舷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长笑!
司马瑜愕然瞪目,莫明其妙。
他怎么也想不到沙克浚会出手救了自己!
沙克浚笑够了,才又地回身,目光炯炯地逼视着司马瑜,睑上全无一丝友善之色!
司马瑜被他看得有点悚然,呐呐地道:“沙克浚!你这是为了什么……”
沙克浚哈哈大笑道:“不管为了什么?但我绝对不是为了你……”
司马瑜点点头道:“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你能说明一下理由吗?”
沙克浚朝长乐真人沉没之处望了一眼,才大声笑道:“现在告诉你也不妨,我早有杀他之意,却苦于没有机会,因为他那无影寒阴掌力的确不好应付,毒龙国的王位我已经放弃了,在武功上天下第一的名位我不能再放弃,所以这家伙活着对我就是一种威胁……”
司马瑜又再一次听到了他如夜枭般的笑声……
沙克浚笑声宛如夜枭嚎叫声,司马瑜不由心胆俱裂,毛骨悚然。
沙克浚笑声一顿,面色一沉,狰狞可布,言道:“司马瑜,那长乐道长葬身孤海,谅必寂寞,小子,你给他作伴去吧!”
语音未落,人已欺身而上,左掌暴出,向司马瑜前胸袭到。
司马瑜本想以五行真气与之相拚,但已知沙克浚功力深厚无比,必然徒劳无功,想以巧胜,双掌一并,向来掌封去,明是封架,而暗运功力,身形一挫,向左腾挪开去。
沙克浚似早有所料,左掌一撤,右臂横出,拦腰向司马瑜横扫而去。
司马瑜一见大骇,凭长乐道长的功力,尚被沙克浚一扫落海,自己绝难幸免。
真所谓急中生智,眼见对架乏术,闪避无路,猛然一提真气,就地拨起丈余,在那半截桅杆上用脚一点,人竟平飞出去,翻身落在船头。
沙克浚原指望横臂一扫,司马瑜必步长乐真人后尘,不想司马瑜轻易避过,而且用的是俗不可耐的‘旱地拔葱’,那一怒非同小可,猛一转身,恨道:“小子,你竟连这种俗招也拿出来了,看来已到穷途末路,还是纳命来吧!”
说着,两掌俱出,一劈“灵台”一扫“会池”,但见沙克浚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暴露,想是双掌运上了全力,非要置司马瑜于死地而不甘休。
司马瑜置身船头,方寸之地,转圈尚称不足,何能闪避,心念一横,一招“离火神掌”,一招“癸水真气”双掌齐出,图作困兽之斗。
沙克浚眼看一圈红光和一股寒气随司马瑜双掌袭到,知道对方运出五行真气,想力夺生机,狞笑一声,身形一矮,两掌一翻,扫向司马瑜下盘。
沙克浚出招之快,使人目不暇及,不怪其自诩为武林第一高手。
一直舱中暗隐的长眉笑煞萧奇,一见司马瑜危在眉睫,也顾不得武林中的忌讳,自舱中一窜而出,喝道:“何方狂徒,敢来中原撒野!”
语音未毕,已然使出龙形八式中的一招“沧海游龙”,两臂暴伸,矮身伏贴舱板,宛如一条游龙,向沙克浚腰际盘去。
沙克浚正在暗自得意,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来人发话未毕,一股暗劲,自背后袭来。
以沙克浚的功力,化解这一招,犹如反掌之易,但此时却又不同,司马瑜五行真气的两着狠招当前,自己的掌势难收。
但沙克浚毕竟身手了得,右掌向上一翻,贴住舱板,腾出左掌,向长眉笑煞萧奇劈去,同时身体凌空,双腿紧并,藉左掌之势,扫向司马瑜足踝。
沙克浚这种手足并用,左迎右拒的连消带打的奇招,实属武林中罕见。
司马瑜两招之中,已然倾尽全力,本意亡命一拚,今见沙克浚贴身伏地,变招奇袭,又见长眉笑煞对自己掌势迎来,不觉大骇,即喊道:“师父!小心!”
一面收招,一面已自腾空拔起。
长眉笑煞萧奇出招之意,是想迫使沙克浚自救撤招,以解徒儿险困,万料不到这沙克浚武功之高,竟然出人意表,不但避开前后之袭,反而手足并用,分向二人袭到。
萧奇见司马瑜腾空拔起,自己如飞跃闪避,势必要被五行真气误伤,左右挪闪,必然落海,正自进退维谷,忽然灵机一动,招式一变,使出了龙形八式的另一招——“一泻千里”。
只见萧奇原本如游龙之躯,犹如虾身弯腰一躬,忽又一挺,两脚上伸,宛如鹰隼擢食,一泻而下,也不管那来掌,两掌掌心微曲,五指并拢,向那沙克浚腰眼气门上截去。
沙克浚这一掌一足,分袭二人,原是虚招,想使司马瑜与萧奇二人互为对方掌力所伤,自己坐收渔利。不意司马瑜已腾空拔起闪过,萧奇不顾死活,凌空变招,袭向自己气门,那敢待慢,立即收招,就地一滚,翻身立于船首咭咭笑道:“想不到你们中原武林,尽出些暗打冷拳的家伙!”
语音未毕,只听砰然一声巨响,原来司马瑜腾空之后,虽竭力将一招“癸水真气”收回,另一招“离火神掌”去势难收,竟不偏不倚击在舱蓬之上,那舱蓬均为竹蔑所编成,“离火神掌”势力一击,红光一闪,一股火苗自蓬舱中冒出,船已焚烧起来。
这一起火,三人都不禁大骇,船在波涛万顷一望无涯的海上,船一焚毁,三人均将葬身鱼腹。
司马瑜引颈笑道:“沙克浚,真想不到我司马瑜会与你同葬海底,你纵有一身武功,究竟拗不过。”
七十八 怒海余生
沙克浚阴声答道:“沙某要逐鹿中原,我可没有兴趣陪你这小子同死,你师徒二人下海喂鱼吧!”
语毕,一跃上得云舟,冉冉而起。
司马瑜狂笑道:“你那云舟已经漏气,去不多远,也将落海,与我师徒一般命运。”
沙克浚傲声道:“云舟虽已漏气,可是载我一个人,尚能飞行千里,小子,长乐真人在海底等你拼命哩!”
沙克浚语毕,拂袖一挥,凌空丈余,竟将船身一切为二,海涛涌进,船身渐渐下沉。
司马瑜在与沙克浚说话之际,已暗中发出癸水真气,稳住火势,只待沙克浚去远,即可将火救熄,万料不到沙克浚阴毒无比,临行挥掌断舟。
司马瑜在西冷桥已经见过云舟的构造,今见沙克浚过于毒辣,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奋身跃起,探手将云舟之上栓状物体拔除,只听“嘶”的一声,云舟气体漏光,猛然下坠,两人同时落海。
司马瑜落水以后,直往下沉,赶紧一提真气,冒出水面,四下环顾,只见一片浪涛,那里还有船的影子,不觉暗叹道:“师父!您老人家逃过了太湖水劫,却又丧生东海,这是徒儿我连累您了!”
司马瑜这一叹息,腑内真气涣散,身体又直沉下去。司马瑜暗想,上次在太湖边遇险,全仗那颗辟水珍珠,不断浮游自如,且水不沾衣,今日落海,竟是直往下沉,不觉往怀中一摸。
这一摸,司马瑜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原来那颗辟水珍珠放在青衫内里小袋内,在西冷桥畔,为了装扮乞丐,与乞儿对换衣裳的时候,一时不察,连那颗辟水珍珠一齐给了乞儿。
这时,明月没入云中,海风渐紧,波涛汹涌,就算通识水性,置身于月黑风高之夜,惊涛骇浪之中,也万无逃生之望,更何况司马瑜是一个沾不得水性的旱鸭子,此时全赖丹田真气浮于水面,看来气尽之时,就是司马瑜的死期。
司马瑜时经风险,历尽坎坷,生死之间,已然淡薄,但一想到云开大山一伙待缓的人,深感此身责任重大,仍竭力提气浮于海面,以待奇迹。
夜已深,风渐紧,浪更汹。
一条庞然大物分浪而来,司马瑜藉掩映星光,放眼去望,只见一条丈余长的大鱼遍体红麟,隐约可见,来势急速,转瞬已到眼前。
司马瑜一见,惊非小可,赶紧闭气下沉,那红麟大鱼似有灵性,见司马瑜下沉,一掉巨尾,潜沉跟随,身体虽然笨重,行动却甚巧,巨口一张,拦腰将司马瑜咬住。
司马瑜暗道:此命休也,说也奇怪,那红麟大鱼不但没有将司马瑜吞下腹内,那两排尖长犀利的牙齿。也未伤及他的身体,只是轻轻地将司马瑜含在口内。
那红麟大鱼渐潜渐深,海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司马瑜只觉得胸塞意闷,不觉将口一张,一股咸涩的海水,直灌肺腑,司马瑜一口气接不上来,竟然晕了过去。
X X X X
往事如烟,爱恨喜恶,千头万绪,一齐在心中涌现。
旧情深如海……
旧梦太分明……
一阵扑鼻腥风,将司马瑜自梦中吹醒。
司马瑜自昏睡中觉醒,见自己睡在一间四壁明亮的室内,榻上辅着一些茸茸的海草,舒适温暖,胜过锦衾缎被,身上覆盖着的,也是这种海草编成的被褥,用手一摸,遍身赤裸,暗自一惊,一骨碌翻身爬起。
上身刚一仰起,忽然一只银光闪闪的手,斜刺里伸过来,轻轻一按,又将司马瑜按回躺下。
司马瑜顺着那只手望去,不禁大骇。
原来榻侧坐着一个绝色女子,说得上粉面桃腮,黛眉星眼?秀发披肩,长可及臀,浑身上下,寸缕不挂,益显得玲珑剔透,线条分明,最不可思议的,那女子除面部以外,竟是遍体麟甲,银光闪闪,那种风腥味就是从她身上而发。
司马瑜暗忖:莫非就是海底真有龙宫么?那此女子,再不就是世人传诵的美人鱼。
司马瑜想到此处,不觉脱口问道:“这是何处?”
那女子笑答道:“东海水晶宫。”
司马瑜惊道:“水晶宫!这水底真有龙王?”
那女子抿嘴笑道:“龙王那只听人说过,我在这水晶宫内住了二十多年,可没有见过。”
司马瑜又迟疑地问道:“姑娘,你是……?”
那女子抢口答道:“小女子乃是水晶宫主。”
司马瑜意想不到,浪荡江湖不久,竟一再碰到许多的奇人奇事,于是,又问道:“那你是神是人?”
那女子轻瞟司马瑜一眼,眼色媚而不淫,神态艳而不妖,轻佻地答道:“非神非人,半神半人。”
司马瑜不解其意,疑惑地问道:“这话怎样讲?”
那女子满面笑容可掬,但却又含有一股凛凛不可犯人之色,樱唇微启,展露两排皓齿,答道:“小女子具神之灵性,具人之躯体,所以称为半神半人,非神非人。”
司马瑜道:“在下适才船沉落水,被一个红麟大鱼唧于口内,想是被宫主救来此间,在下这里谢过了。”
水晶宫主也不答话,玉手一抬,朝司马瑜身后一指,笑道:“你说的可是这个畜牲?”
司马瑜顺着手指看去,原来榻后之壁,系用透明水晶砌造而成,难怪室内无灯自明,壁外水草游鱼,清晰可见。那条红麟大鱼,此时正停伫壁外,朝司马瑜吐腮摆尾,状至亲妮。
司马瑜惊道:“这鱼莫非是公主所豢养?”
水晶宫主淡笑道:“这东海之内,鱼虾龟蟹甚多,毋须豢养,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听话得很。”
水晶宫主语毕,一挥手臂,但见银光一闪,那红麟大鱼竟自掉头而去。
司马瑜不觉暗自赞叹,陡然想起自己尚是赤身露体,于是说道:“在下的衣衫,不知现在何处?请烦人取来,穿上了也好走动走动。”
水晶宫主站起身来,似要离去,答道:“你衣衫尽湿,干后自会有人送来你穿,我这水晶宫什么都好,就是不能随便走动,一不小心,就有被海水卷去之虑,就是衣裳取来,你也不能胡乱走动。”
司马瑜唯唯应道:“在下自会留意。”
水晶宫主走至暗壁前,用手一点,呀然一声,一个暗门自开,正待举步,忽又回头叮咛道:“我这水晶宫,从未招待过男客,今天因为情面难却,破例将你们落水的八个人都救了出来,六个船家已经溺死,你们四个人之中,你是最受优待的,你就安份地躺在榻上吧!”
司马瑜一听四个人都被救出,一时忧喜参半,忙问道:“四人中,可有一个长眉老者?”
水晶宫主神秘地答道:“我知道,那是你的师父长眉笑煞萧奇,另外两个都是你的死敌,一个是毒龙国去位国君沙克浚,一个是长乐真人道士,你叫司马瑜,是一个到处惹风流债的情种,对不对?”
司马瑜听水晶宫主将他们四人的来龙去脉,道得一清二白,不禁大骇嗫嚅问道:“在下与水晶宫主水陆异途,素未蒙面,宫主竟能耳熟能祥,实在令人不解!”
水晶宫主轻笑慢应道:“我虽不识你等,可有别人识得,日后自然明白,我这水晶宫中,不乏佳丽,你干干净净来,也盼你干干净净去,可不能再在我宫中惹下风流情债。”
水晶宫主语毕,一扭身进了暗门,咿呀一声,那暗门又自合上。
水晶宫主虽然遍体麟甲,但那麟甲极为细薄,贴在身上,宛如一套透明紧身衣裤,曲线玲珑,肌肤隐约可见,行走之间,乳浪臀波,柳腰款摆,体态更是撩人。
水晶宫主言词闪烁,说得司马瑜满头雾水,此时也无心遐思,目送水晶宫主去后,暗自纳闷。
听其语意,将四人救来,似受人之托,但此人是谁?敌?友?又何以知道这四人要先后落水?
愈想愈乱,愈想问题愈多,真应了古人所云“心中千头结,欲解无从起”那句话了。
司马瑜索性不思不想,暗运内力,倒是有脉皆畅,诸穴皆通,并未受制,也就闭目调息,心无旁念。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那暗门又是“咿呀”一声,司马瑜想是那水晶宫主前来探视,闭目装睡,不予理采。
半晌,不闻脚步走动,暗忖:“莫非自己听错了,不由睁眼转头望去。”
这一望,司马瑜惊叫出声,若不是身无寸缕,准会从榻上跳下来。
七十九 古井不波
来人却是无忧仙子,仍是一套青衫道袍,面颊较前清瘦,双目清丽,媚态尽失,手捧着司马瑜的衣衫,停立不前,脸上似笑不笑,两眼直视司马瑜,不闪不眨,一股淡雅超尘之态,真个是“道是无情却有情”。司马瑜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喜者,方外得见故人,惧者,两次在无忧的肉欲诱惑下逃脱,幸保节操,此时此地,四顾无人,自己身上又是袒裼裸裎,如若无忧再施展起姹女玄牝神功来加以诱惑,定将陷身欲海。
司马瑜见那无忧仙子面色平静,神态安祥,似经脱胎换骨,与前判若两人,疑惑地轻唤道:“无忧!”
无忧仙子微喟叹道:“想不到今生尚能见你一面,这也是上苍安排。”
司马瑜听无忧话音,已无从前锐气,深自奇怪,轻声问道:“无忧,你怎么到此地来的,看来,你与前大不相同,似饱受打击……”
无忧缓缓移步榻前侧身坐下,轻声应道:“唉!此事说来话长,那日随众自毒龙国回来,你们个个俱有去处,唯独我,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