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丞相:红妆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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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丞相:红妆娇-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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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顶弟子匍匐在地,月夜下,纷纷扬扬的飞雪落满无数袭黑衣,积了厚厚的白雪,古老的歌谣如潮水般绵长。

凌绝顶四大护法列队跪在广场中央,仰视着高高神坛上的两个人。

——今日是凌绝顶领主的大婚,设在广场神坛,这是凌绝顶历来的规矩,十五大婚之日接受月神光明美好的洗礼。

一身雪狐裘的月将影捧着碧玉,跪在漫天纷雪下,等待着仪式的开始。骨节修长的手指伸到玉钵里,取出了一只明珠戒,将它轻轻套进了女子的纤长的拇指。

明珠戒上镶嵌着螺细,螺细之间镌刻着一轮轮弦月,纯洁而美丽。月光落下来,正好照在那只晶莹的明珠戒上,发出璀璨而迷幻的银光。

荒原雪花大如席,月照红尘海天情。

——那是缘定生世、相守携老的见证。

月下之嫁(三) (1)

月将影从神坛上取过另一个白玉钵,从钵里略微蘸了一点荧粉,轻轻按在女子光洁的额头。

“璧尘真是美丽呢。”对面的雪狐裘男子微笑起来,看着华衣美服的美丽女子,深碧色的眼里闪过热切而迷恋的表情,抬起了手,扶住了她的脸。透过纯白的面纱,君澜望着男子,也在微笑。感觉额上他微凉的手指微微一顿,抹过,留下了一株淡金色的月牙记号。

那是一旦印上,永远也无法消除的印记——月氏家族的标记。

月将影拉过她的手,面向着下面无数弟子,广场中的弟子高呼起来,欢呼声响彻云霄。那一刹那,月光登时倾洒而下,照亮了女子额上的月牙记号,发出皎洁明亮的金光。

“月将影……”万众欢呼声里,君澜忽然握紧了他的手,她站住了脚,转头轻声说,“月将影,信我必不相负。”

“这句话,璧尘已经说过了呢。”满满的微笑蔓延了整张风神俊秀的脸,月将影也紧紧握着她的手,接受脚下无数弟子的朝拜。

雪从月夜下无声无息地降落,积满了无数弟子的背,宛如白色的波浪。月将影拉着盛装的新娘穿过无数匍匐在地的弟子,然而深碧色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雪荒的苍穹上,似乎在等到着什么。

月光下,雪花纷纷扬扬。走完长长的礼道,一直望着苍穹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一丝失望,踏入神殿的时候,他忽地微顿了下脚步,忍不住回头。

没有出现么?为什么没有出现呢?

“怎么了?”身侧的女子感觉到他的情绪,狐疑地抬眼看过去,皎洁的月光下,不断有飞雪落下来,似是发出了碎羽一样的柔光。

“没事,只是觉得今晚的雪很美,走吧。”雪衣男子握紧了她的手走进了神殿。

外面的弟子看到领主和夫人并肩步入了神殿,再度爆发出了欢呼。

礼成,青庐入定。月将影坐在榻边,定定看了锦衣华服的盛装女子,竟不敢出声。

浩瀚星空下,星辰变幻,璀璨夺目。虚空里悬浮着一把银弓冰箭,仿佛见证了百年前那段凄美瑰丽的往事。月将影只觉一切恍如梦境,抬手轻轻摘下女子纯白的面纱,双手竟有些微微颤抖。

他从未想过那样纯白明亮的灵魂也可以属于他。从云楼逃离之后,他的人生一直是阴暗而荒凉的,静如止水般的枯寂。直到知道自己的使命,她的存在,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从未停止渴望过对光的向往,从此后璧尘便成了他的梦想。

星光下丽人笑靥盈盈,美丽宛如明珠,瞬间照亮了他的眼眸。

然而一直不畏天地的男子却隐隐害怕起来,为什么没有出现七彩极光呢?

月下之嫁(三) (2)

月氏男子在成婚礼上,如果和自己爱的人看到雪荒上的七彩极光,那么他们便是被苍天祝福的,生生世世的相携。

难道他们是不被苍天祝福的么?难道像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有这样的幸福么?

光影变幻下,男子的眼睛里闪过无数种光泽,脸色有些苍白。月将影忽然揽住了君澜,将头埋在她的发间,久久闻着女子淡淡的清香。

那样纯美的灵魂,让他感到无比的温暖——然而,他却不被祝福得到。

“月将影?”男子忽然莫名的激动情绪让君澜隐隐有了某种不祥的意味。

她想抬起头来,却被他轻轻按住,耳畔不断传来低低的轻唤,“璧尘……璧尘,这样就很好……很好。”

“你在害怕?”她在他的怀里低低问,忍不住笑了起来,“从此后,我就是你的妻,我一直会在这里,在凌绝顶,哪儿也不去。”

繁光缀天,星河亮如夜萤。同房花烛夜,两人始终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第二天拂晓的时候,看着尚自娇慵沉睡的女子,月将影淡淡微笑着,温柔至极地抚摸着女子沉沉入睡的娇颜,他似乎一夜未睡。内室外不分昼夜,始终如白昼般明亮,看到内室里闪烁的星辰微微黯淡了几下,他知道天已经透亮了。

“怎么醒了,天还没亮呢。”脸颊不断传来手指微凉的触感,沉睡中的女子睡眼惺忪,尚自半阖着眼睛,嘴里低低咕哝了一声,“月将影……别闹了。”

“原来小蝴蝶还记得你已经嫁为人妇了啊。”仿佛已经忘记了昨夜患得患失的情绪,月将影挑起剑眉调侃,神态又回复到了一贯的邪魅,“昨夜小蝴蝶打呼打得好生厉害,让我一夜未睡呢。”

话音刚落,床上的女子猛然清醒,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却被男子猝不及防地按回了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已然飞红的女子。

“你想干嘛?”君澜犹自瞪着眼睛,紧张地看着离她只有咫尺的脸,她只觉呼吸渐渐窒息起来,然而胸臆间却抑制不住剧烈地起伏。

“小蝴蝶,啊……应该改称夫人了。”月将影单手支着脸,眼角眉梢都在飞扬,琉璃般美丽的碧色眼睛里闪烁着迷人的辉光,“夫人真是可爱,夫妻之间能做什么呢?”

浮红登时飞透了脸靥,君澜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两人之间,喉咙咽了几下,语无伦次的话从唇瓣吐出来:“那个……那个月将影,我虽然已经早有准备,啊……不是不是,是因为我们应该在七七四十九天后才可以,对对对,就是这样——”

“你好啰嗦。”话音未落,月将影忽然轻轻吻了上去,湿热而柔软的唇瓣堵住了她还未说完的话,女子唇间温暖清静的气息蔓延在他的唇齿间,让他有了一种沉醉的感觉。

月下之嫁(三) (3)

君澜如同惊吓了般,尚自瞪着大大的眼睛,愣愣地任凭男子在她软绵的唇上肆虐。看着那样美丽魅惑的脸,她有些神思恍惚,男子清新的香气吹拂在她的脸颊上,唇齿交缠相依,有一种酥麻的感觉蔓延四肢百骸。

“月将影……”气息紊乱地推开伏在身上的男子,君澜急促地断断续续,“不、不可以,要过七七四十九天后才可以。”

月将影抬起头来,碧色的眼睛里浮现了一丝淡淡的金光,掩饰不住的深切情绪却如深海般浓烈,浓得犹如斩不开的夜。看着女子紧张慌乱的表情,他忽然揶揄地轻笑出声:“夫人想哪去了,只是一个早安吻而已。”

君澜一阵窘迫,手指无措地划着床毯,直到男子披衣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她才渐渐缓下了神色,想下床穿衣。

“让我来。”月将影走到榻边,从缀满星辰的银屏上取过紫纱外衣,微笑着披在了女子的身上。

久久注视着为她穿戴的男子,君澜忽然微微笑了起来,心底满满的甜蜜和暖流静静地淌过。

所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是这样了吧。

情归深处(一) (1)

薄夕如金,如瀑泼地。然而,雪荒上空依然灰冷如铁,白雪飘絮如烟,纷扬转下,映得凌绝顶璀璨如珠。

冷霄阁里,依旧天光如洗,碧空湛蓝。

“嗯,对,应该这样。”陌上花树下,男子从身后怀抱住女子,双手持弓,柔软的唇瓣轻抵着女子的耳畔,“这招是‘空灵玄箭’。”

“嗖”的一声,冰箭脱弦,如风呼啸,一箭射中了对面欢跳蹦来的五色花鹿,却在触及的刹那,宛如空中幻影,五色花鹿幻化成千万碎片。

“璧尘的悟性不错啊。”月将影微微笑了,大袖一拂,冰箭电般落回他的掌中,再次拉过女子的手,比过弓箭,“也许这是神女的本能,即使灵力尽失,但你体内毕竟还流着神女的血。”

“原来是我体内的血在作怪。”君澜微微眯起眼,目光紧紧盯住前方的五色花鹿,“我还以为自己真有射箭的天赋呢。”

冰箭再度射出,在空中闪电划过,准确无误地射中五色花鹿的咽喉。

自成亲之后,两人一直居住在冷霄阁,弄琴舞剑,酣饮醇酒,从舞高歌——这一切温情脉脉是她从前无法所拥有的。

然而,他们却始终没有行夫妻之礼。

“小蝴蝶百般拒绝为夫,让为夫很伤心啊。”月将影不再收回那枝刚射出去的箭,看着恬静的女子,忽然笑了一下。袖子一拂,陡然间起了一阵清风,陌上千万繁花飘转而起,纷扬了漫天,绕着两人飞舞,花瓣在天光下折射出珠玉一般的光泽,美得令人耀目。

“呀……”静淡如她忍不住被他小小的法术所喜悦,脱口低呼了一声,靠在男子的怀里看着漫天蝶般飞舞的花瓣,浅笑盈盈。感觉到君澜的喜悦,他再度微笑,忽然拥起她,凌空飞起,风一样掠过花海,飘落在远处的花树上。

“喜欢么?”拥着女子,月将影伸手折了一枝五彩花朵,簪在了她的云髻上。

君澜抬手按了按那枝花,转脸微微笑了起来,对他轻点头,却道:“夫君大人想说什么?”

“搏美人一笑啊。”月将影微笑着,声音轻柔而低沉,执起她的手,俯脸轻嗅,“怎么样,小蝴蝶答应么?”

知道他的意思,君澜却笑着摇头,坚决:“不行,夫君大人的身子尚不行。”

月将影对着她低下头去,看着笑靥盈盈的女子,许久的沉默,忽然说了一句:“璧尘,你骗不了我的。”

君澜一怔,似乎有些吃惊,看着男子温和平静的笑容,忽然,她眼睛里有了无法言语的表情。然后,她听到男子静静地问了一句:“璧尘,爱他么?”

情归深处(一) (2)

“谁?”反射性的,她开口问,心里却刹那震动了一下。漫天花海下,男子微微而笑,碧色眼睛宛如轻烟一般迷离,“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一时间,她默然。

“璧尘爱龙锦腾么?”这一次,月将影终于将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天光下,他脸上的笑容是淡淡的苦涩,静静凝视着女子,再一次问,“璧尘爱龙锦腾么?”

君澜迟疑着,怔了许久,才短促地回了一个字:“爱。”

听到回答,他脸色有些苍白,静了片刻,低头看着花树下斑驳的光影,蓦地,又问:“那么,璧尘爱我么?”

“爱。”这一次君澜却没有迟疑,抬头看他,却依然是那个字。

“是么?”月将影的眼里,陡然掠过说不出的复杂神色,似是悲凉,似是欣喜,“璧尘可真贪心啊。既然璧尘爱他,为什么要嫁给我呢?”

笑痕在眼睛里荡开,君澜将脸轻轻靠在他的怀里,手却更加用力地握紧了男子的手:“因为我很累,只想找一个属于我的地方。”

那段岁月在她和龙锦腾之间都是彼此无法轻易抹去的记忆,然而,在这个权力高过一切的年代,她只不过是他翻手云覆手雨中的一颗棋子——那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地方。

“璧尘,有没有人说过你诚实得很残酷?”月将影的笑容依然温和,然而却有悲欣交集的神色,“璧尘是在利用我对你的爱吗?”

那样静寂平和的对话中,君澜的脸色终于忍不住变了一变,沉默了片刻,她拉起他的手与自己的手掌交合,十指扣紧,仿佛下什么宣誓,一字一句:“月将影,相信我。只有你才是扎根在心底的人。”

“那他呢?”

情归深处(二) (1)

“他……”君澜笑了起来,看着男子,那笑中包含着轻松和释然,“他只是一个回忆,一个很美好的回忆。”是的,那只是一个回忆,虽然美好,却如水般冰凉,如雪般苍白,甚至已经脆弱到再也无法维系两人之间仅存的感情。

“可是怎么办呢?”月将影忽然紧紧拥住了她,行止间却阴柔而强悍,“我只想要璧尘心底只有我一个人的爱,连回忆都不允许。”

静静地,她摩挲着男子冰冷如玉的手,眼睛里有难以掩饰的叹息:“月将影……你应该知道这很困难,但是,我会试着做到心里只有夫君大人一人。”明亮温浅的笑容从女子的脸上弥漫开来,却松了男子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一样的冰冷如玉。

“好,我会等。”抬手覆上君澜的手,另一只手轻柔地掬起她的发丝,月将影俯下脸轻汲着发香,缓缓一字字说着,“可是璧尘不要让我等太久,因为我怕自己时间不够。”

五彩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转,在空中如同蝴蝶般飞舞,无声无息,在男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些飘扬飞转的花瓣仿佛失去了某种控制力,如幕般陡然降落。

“夫君大人……”君澜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脸色已经是苍白,“这话不吉利,我们的幸福会很长,我们不是说好了么?”

月将影依然俯着脸,白玉般苍白的脸几乎淹没在了女子的发丝中,听到女子略略颤抖的声音,他却只是轻轻点头。

君澜忽然握住他掬发的手,想说什么,然而匆匆而来的雪樱却蓦然打断了他们的独处:“夫人,福管家找夫人要事商量。”受前几日主人的命令,今日这个时辰要将夫人带离冷霄阁,虽然奇怪,雪樱却不过问。

君澜松了手,月将影拥着她飘落于地:“去吧。”

她点头,看了一眼他,不知为何,她的眼里莫名浮现了担忧之色。

“这几日璧尘整日和为夫待在一起,想必那老头子心头闷着,这会儿你好好和他叙叙吧。”看着她点头,月将影伸手理了理她耳畔凌乱的发丝,微笑。

雪樱静静站着,看着君澜转身走向回廊,随即跟了上去。

月将影的眼神微微眯了起来,冷漠而迷离,看着离去的人,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苦痛之意越来越深。

挂满回廊的轻纱在风里翩翩旋舞,零落的花瓣卷落,不断旋转在冷湛的地面上。

仿佛终于支撑不住,他的身子晃了晃,缓缓沿着花树坐倒在地上,殷红的血不断从体内渗出来,蜿蜒着倾流到泥土中,宛如细细的蛇。

情归深处(二) (2)

月将影抬手虚握着拳捂住了嘴,然而,血仿佛永无止尽,不断从口里划下来,浸染了如雪的白衣,如同大片大片放大的红梅盛放在雪地上,触目惊心。忽然间,这个强悍凌人的男子抬起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

那种无力空茫的感觉,终于从他强自掩饰的心里弥漫出来,几乎濒临崩溃。

即使和她成了亲,他依然无法和她约定什么,除了给予她将来安宁平和的生活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即使强大如他,依然无法阻止死亡的命运,血咒已然快将他的身子燃烧一空。

凌绝顶中虽然还有另外的法子可以解血咒,然而那样的术法,一旦施用在身上,前尘尽忘,心如止水,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忘记那个深入骨髓,刻入神魂的女子。所以,他宁可选择死亡,也不愿意那样活着。

或许他做错了……他那样自私,自私到和她成亲,却是无法承诺什么。

原来,到最后,他的一生,除了孤独,永远都不会有其他。



日头从雪荒顶处坠落了,大雪纷纷扬扬,伴随着红魅苍茫的血色卷舞而下。冷霄阁里,传来低微却剧烈的咳嗽声。

月将影勉力支撑着身子走进一间密室里,却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仿佛是从肺腑间空空传来,急促而空洞。血咒已过,然而,苍白修长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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