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丞相:红妆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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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丞相:红妆娇-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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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神女的后裔……”随着他的话,女子的脸色蓦然苍白,珠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惨白。

她,她不是爹爹和娘亲的女儿?那她是谁?这一瞬间,心中的惊涛骇浪是十几年来所没有的,沧海神女的后裔……那是什么?

“觉得很荒唐,很不可思议么?”孤鸿池眼睛里有深深的冷笑,定定地看着那个女子,“除了四大家和梁临,恐怕沧海大陆上早已忘记了还有沧海神女的存在了吧?”

君澜缓缓倒下了身子,跌坐在冰石上,显然是骇住了,只怔怔地看着冰棺里的女子,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你胡说!”

“胡说?”孤鸿池顿了顿,继续冷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将它狠狠地甩在君澜的脸上,“你自己看看吧!”

然而在接过锦囊的一刹那,原本恍惚中的女子再度震惊:恩师的锦囊!她猛然抬头,开口询问:“这个锦囊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刹那的寂静。孤鸿池在冰室里扬声冷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近乎残忍的快意,“小澜,忘了么?这可是你让福伯交给我保管的啊,只过了两个多月就忘记了么?”看着女子蓦然退去血色的脸,眼神渐渐复杂,“十年啊,竟过了十年了么?十年里物是人非啊……”

“你是大哥?”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半晌,终于迟疑着,君澜震惊地开口,“你是大哥!”

然而在下一瞬,她忽地明白了什么,握着锦囊的手猛然一紧,指甲几乎嵌进了血肉里,“你不是我大哥,大哥早被你杀害了吧?你是来向我复仇的,代她来复仇的吧!”

那个和她相依为命十年的兄长竟是一个仇恨的影像,脉脉温情只是披在仇恨下的华丽轻纱!

那个瞬间,君澜心里的悲绝汹涌而来,充斥了整个身子。良久,她忽然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他,“那么十年前的那场火也是你所为?”

话落,如霜般的眼神里忽然腾起了无法抑制的愤怒和痛恨,孤鸿池几乎咬着牙吐出了话来,“父亲侮辱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逼死了女儿,颜面无存,痛恨身为彩家的人,你说他会怎么做?”

忽地想起在大火前的那一晚,父亲痛悔的神情,看着她如同仇人般的眼色,君澜的脸仿佛僵硬般,没有了任何表情,然而刺痛依然一丝丝地从心底溢出——竟然是爹爹亲自放火烧了彩家几百条人名!

“可真没想到你竟然那么爱你的‘兄长’,甚至为他将你的玉面哥哥也放弃了啊。既然你自己来到了大漠,那么休怪我无情!好好待在这里赎罪吧!”言毕,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走出了冰室。

冰室里寒气袭人,没有一丝人气,君澜忽然剧烈哆嗦起来,冷得缩成了一团,眼角蓦然划下泪水,还未流淌到到下颔便被冻成了冰。

连唯一的信仰也没有了啊,大漠……心心念念地来到大漠,不顾一切地来到大漠,竟只是一场荒唐可笑的闹剧啊。

这一刹那,内心前所未有的孤寂和迷惘铺天盖地而来,如同周围的寒气将她紧紧包围。

此爱凄凄(一)(1)

夕阳红如血,远处的冰峰晶莹剔透,染了微微的红光。

城头上,两人并肩而立,一人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栏杆,长久地凝视着大漠虚空处,眼睛却有涣散的光。

孤少城听着手指敲击的单调声,眼神闪烁了几下。

自早上他从一个人从冰室里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女子,难道是大哥怒极,将她杀了?

奇看向身侧心不在焉的人,终于忍不住问:“大哥,她呢?你不会怒到了极处,真的把她杀了吧?哥舒王子快要把整个龙啸堡掀了。”

书孤鸿池不说话,自顾敲扣着栏杆,许久,才淡淡地说了一句:“什么时候关心起她来了?今日怎么不去赌场?”

闻言,少年公子微微一窘,顿时飞红了脸,挠挠头皮,嘿嘿地笑了几声:“那个……堡里没人肯借钱给我嘛。”他忽地谄媚地将脸凑近,“大哥啊,借我几两银子吧,我近日很缺钱啊……”见男子一脸面无表情,孤少城心里登时一寒,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少城……”忽然间,孤少城听到大哥长长叹了口气,他手心里蓦然多了一件东西,是一枚通透的白玉戒,“这个,你好好保管着,大哥知道你喜欢雪樱……莫要再玩世不恭了,龙啸堡不需要这样的堡主。”

“什么?”孤少城大吃一惊,抬头看着忽发惊人之言的大哥。

“不要多问,记住大哥的话就是了。”孤鸿池忽地回过头,对着自己的爱弟微微一笑,“好好照顾雪樱,莫要像大哥这般。”

孤少城怔了很长一段时间,随后,他猛然大叫起来,暴怒,“孤鸿池,你他妈的混蛋!别说得和临终遗言一样!我不吃这一套!”年轻公子眼里掩饰不住盛怒的光,“我好不容易把你从大火里救出来,怎么可以说出这般不负责任的话!沾衣呢?你怎么对得起和你一起赴死的沾衣?”

孤鸿池眼神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了起来,一敲一击仿佛能平静他心里此刻激烈的情绪。

——是啊,他怎么对得起那个对他至情至深的沾衣?可是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黑沉香,已深入五脏六腑,他的身子一点一点正在腐烂吧?

“呵,生无可欢,不如就死。”快入夜的沙漠寒冷彻骨,他的话语吐出来便凝成了寒气,男子的眼里也有了冷光,“她……小澜,也快活不了多久了。”在这样寒冷彻骨的大漠里,被幽闭在那个冰室里,不出几日便会冻死吧?

此爱凄凄(一)(2)

“什么!你简直是个疯子!”孤少城呆住,怒极,这个人的心,原来已经被侵蚀得那般厉害了么?过来良久,他忽地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了深深的悲哀,“师傅有一点说错了,你现在除了仇恨,还有了爱,对君澜的爱!”

一直敲击的手指蓦然顿下,那句话如同利剑一般刺中了他,竟不能答。

“莫要像你这般?大哥,你没有资格对我说教。”孤少城望着已快黑的天,长叹了口气,“既然爱了,为何不去争取?怕对不起云霓姐姐么?”

孤鸿池的脸色已然苍白,薄唇抿得紧紧的,孤少城也不管,继续说了下去,“从你把君澜卖到青楼,又把她从那里救出来之后,你就已经对不起云霓姐姐了。事到如今,为何还要这般执着?”

不等身边的人回过神来,年轻公子拂袖离去,沿着石阶匆匆走过。

入夜的沙风带着彻骨的寒气,卷起漆黑的长发,龙啸堡堡主倚栏而立,苍白的/奇/脸上渐渐没了/书/表情,忽地长歌:“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恨到归时方始休,孤少城喃喃重复,忍不住止步,回头看向城头那个临风而立的人,如同一只孤清的白鹤,正转头准备离去,忽地,抬头望天。

天空中忽然有电光一闪,激射而过,呼啸着穿过重重高楼,正中龙啸堡中哥舒居住处!



清栏阁内,檀香缭绕,白烟在空气里袅袅飘散,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奇形怪状。

室内的中间,哥舒立着,旁边一名黑衣人递交上了一封信笺,上面竟是阿曼皇后的字迹!

“果然不出所料,龙锦腾竟然真的千里迢迢找到大漠了啊。”哥舒不知可否地冷笑,眼睛里有一种蔑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忽地室内影子一动,如疾风闪电般掠过来,一名黑衣人入室,单膝下跪,朗声说道:“禀告王子,尚未找到王妃。”

“继续找,给本王找到为止,否则提头来见!”哥舒忽地捏紧手中的信笺,粉碎,落了一地。

“是!”那名黑衣人重新掠出,一闪不见。

这一刹那,只听喀喇喇一声裂响,一道银光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没入了琉璃雕窗。惊讶中,哥舒闪电般探出手来,一掠即回,手指间夹了一枝银色的箭。箭上缚着一张帛书。

那是一封密函。上面写着:阿瑞亲欲攻反出,速携神女回宫。

此爱凄凄(二)(1)

哥舒拧紧了浓眉,心中不由一阵烦躁,眼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挣扎,霍然将帛书狠狠地扔到了地上。过了许久,他一拍案几,向室里留下的黑衣人下令,神色冷定:“即刻回夜都!”

“是。”畏惧于王子的口吻,黑衣人俯首听命。



纷乱的珠光下,诸般幻象接踵而至,和满目的珠光舞动起来,仿佛无数流光凌乱地在她眼前飞舞——

“爹爹!看看囡囡画的,好看吗?”八岁的孩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卷画,小心翼翼地递给青衣男子,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那里是……

彩慕坊!

“小璧尘画得很好呢。”男子接过孩子手中的画卷,温柔一笑,伸出手来抚摸着孩子的头,“嗯,小璧尘怎么画起嫁衣来了?”

冰室里昏昏沉沉的女子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那是爹爹第一次夸奖她呢。

“因为爹爹说过,以后囡囡要嫁给会将满天星星摘给囡囡的人。”

“哈哈哈,小璧尘以后肯定是个名冠沧海的才女。”青衣男子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欢喜地抱起了幼小的孩子,“等你长大后,爹爹就带你去找那个会摘星星的人。”

可是爹爹知道么?那个曾经答应摘星星给我的人已经“死”去了。恩师、沾衣、大哥、还有那个扎根在她心底的梁向鸳都死去了,所有人都死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

碧澜山上沙棘花开,如同火红烧云,绵延不灭。花树下落英缤纷,一位贵妇人素手弄帕,擦拭着落下的残花。

她记起来了……那是娘亲最喜欢的地方,每日傍晚都会来碧澜山遥看远处,不知在看什么,一看就是几个时辰。今日,娘亲又来了么?

“娘!”一个孩子欢喜地跑过来,气喘吁吁,扑入贵妇人的怀里,“娘,囡囡找你好辛苦,娘抱抱。”

“唉……都是可怜的孩子啊。”贵妇人搂紧了怀中不断磨蹭的孩子,忽然发出了沉痛的叹息,“难道不能保全两个么……”

“囡囡好困,娘抱囡囡睡觉。”孩子将小脸依偎过来,在怀中静静睡去。

“嗯,睡吧,娘抱着囡囡。”贵妇人坐了下来,靠在了沙棘花旁,温柔地拍着孩子的背,唱起了不知名的歌谣。

“你在干什么?”就在她连续唱了三遍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带她来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那孩子会煞到她的么?”

惊吓间,贵妇人霍然抬起了头来,微微拧起了两道秀眉,有些不悦:“你吓到孩子了。”

“你也怕吓到孩子?”中年男子从她手中抱走还在沉睡中的孩子,怀中的人有些不安地动了几下,“以后少带孩子来这里。”

此爱凄凄(二)(2)

仿佛心中积压多年的不甘与愤怒终于爆发出来,素来温柔的女子忽然站了起来,一双美眸里腾起了愤怒,如烈火般燃烧。

“我受够了,受够了,什么家族使命,都去滚蛋!”贵妇人嘶声大叫起来,完全不顾形象,居然就这样扑上来对他拳打脚踢,“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难道我们的孩子就不可怜了吗?都是她!都是她!”

男子一动不动地任她打着,一向波澜不惊的眼里终于有了极度的苦痛和压抑,眼睫上竟有了微微的湿润。

越来越大的声音终于惊醒了睡梦中的孩子,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胡乱地挥舞着手臂。

孩子的哭声震醒了疯狂中的贵妇人,她终于停下了动作,却是发愣似的看着丈夫怀中的孩子,眼神越来越诡异,最终却是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娘!娘!”孩子在男子的怀中挥舞着手臂,一直一直叫着那个头也不回地离开碧澜山的女子。

娘,怎么了?为什么不理她了?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娘亲不高兴了?

那一走,便是参商永隔。

那一夜的大火来势汹汹,将彩家几百条人名全部送往地狱的冥火。

大火蔓延了整个彩慕坊,火红火红的一片,烈烈燃烧起来,所有一切阴暗的、混乱的都被吞噬……

“火、火过来了!”模糊的视线里,仿佛看到的是那无处不在的火焰般跳跃的红色,君澜微弱地惊呼起来,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炽热,冰室的女子剧烈地发起抖来,昏乱地低语,“火烧过来了!火烧过来了!”

“不怕,不怕,大哥在这里——不要怕。”仿佛有人在耳边轻轻安慰,君澜将脸依偎了过去,昏昏沉沉地握住了惟一可以碰触到的手。

他,还是忍不住来了。

看着冰室里昏迷中的人不断惊梦低语颤抖的女子,孤鸿池不禁心驰神动,霎时迷惘了,有如一颗颗钉子,钉在了内心深处,将什么坚硬的堡垒钉裂了一个口子,如霜般的眼睛里涌出了温柔,蛊惑般将地上蜷缩颤抖的人抱了起来。

“大哥,大哥,救救我!”怀中的人忽然又剧烈地颤抖起来,尚未睁眼的人似是还处在极度恐慌中,胡乱地抓住了他的臂膀,“救我,大哥……”

听着那样的低语,孤鸿池身子蓦然一震,忽地收紧了手臂,紧紧地将怀中的人搂住。“小澜……别怪我,好吗?”他的仇恨、愤怒、冰冷不知飘向了何方,声音如同柔软的丝线,低沉而温情,他缓缓俯下脸来将额头贴在了女子光洁的额上。

那一声声低低的呼救,宛如湖中飞羽皆沉,慢慢落入他心底深处,那一瞬间,十年来强迫压抑着的感情终于爆发出来一般,贯穿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忽地低低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几乎将心肺都咳出来,“扑——”晶莹剔透的壁上蓦然溅出了一朵朵黑色而诡异的花,沿着光滑的墙壁话落,又迅速冻结。

孤鸿池长长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宾冰棺中长眠的人,脸上的表情不自禁悲苦起来,然而心里却渐渐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云霓,我也快来了,来找你了,来请求你的原谅,你是否愿意?

“大哥来救我了么?”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子惊醒,连忙低头看去,然而女子依然闭着眼睛,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一分分僵冷,孤鸿池不由一阵恐惧,头也不回地抱着女子急奔出了冰室。

情何以堪 (1)

夜色如磬,夜都的上空已经看不到丝毫星月的光芒,墨海般漆黑可怕。

房间里红烛高烧,罗幕低垂,空气里静谧得连风都倦然欲憩。

这一顿小酌从傍晚时分开始,已经持续到了午夜,然而灯下的两人丝毫没有兴尽而散的意思,斟酒的两人一直沉默着,凝滞的空气里,仿佛手指一戳,便会一触即发!

桌上横放着一把剑,在烛影夜色里散发着四射冷锐的光芒,映照出了坐在东首的少年如同海藻般的墨绿色长发,流动着诡异灵动的光泽。

坐在他对面的一位男子,已过四旬,着了一身北夜王室特有的狐裘,眉目间冷静自持,然而即使他这样的人看到少年异于常人的样貌也不由心惊战栗。

暗香缭绕,红烛烧残。

少年不知在想着什么,忽然间一抬手,将桌上的玉盏拍落,啪的一声跌落在旁边垂首的侍从上,然后滚落地上砸得粉碎。

阿瑞亲王爷一惊,抬头看向对面的少年——烛影剑光,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孤傲,然而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夜的妖魅,散发着幽幽的光。

看到王爷抬眼看过来,少年冷冷一笑,长身而起,拿起桌上的剑倒转平持,缓缓地一寸寸抽出剑来,雪亮的长剑划开了静谧的空气。闪电般亮的锋芒让对座人的眼睛一瞬间的全盲。

“王爷,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剑快还是你的毒厉害。”一寸一寸,终于将剑全部抽出,少年站在窗下冷笑着,眼里是冷酷狂傲的光芒,“魔域宫可没那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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