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丞相:红妆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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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丞相:红妆娇-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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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眼里的戒备,阿曼皇后不介意地微微笑了一笑,“不,只是想帮你,没有任何条件,也只是想让皇上的心里从此只有我。”

君澜忽地低眼,眼里的神色千变万化,沉默了很久,她终于点头。

“呵呵,不怕我把你杀了么?”阿曼皇后眼底闪过讥笑。

君澜却是低低笑了起来,融入月光里的笑容竟是如此触目惊心,苍凉而沉痛。

“如今的我,死与不死有何分别?”

阿曼皇后愕然,似是明白了什么,离去之前,只说了一句:“我会安排。”

思情如灰(一)

若尘宫里月华如洗,花气轻红。

月桂的影子投在君澜白皙如玉的脸上,将照在脸庞的白石壁上的珠光都若有若无地遮掩了。君澜执着银壶坐在窗口的玉桌上,将琼浆斟满了递给了对面而坐的男子,嘴里含着笑:“今日怎么来了?皇上知道么?”

龙锦歌从她手中接过玉盏,举杯喝下,温和微笑:“他不知道,我和另一位一样,从上方掠宫而来。”他望了望窗外一棵巨大槐树的梢上某处,然后伸手指了指上方。

“整个若尘宫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就连苍蝇都飞不进来了罢?”他微一顿话,放下酒杯,看着对面温婉美丽的女子,“皇弟真的很重视你。”

君澜不说话,又倒了一杯酒,递给他,龙锦腾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问,“你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过往?我们多年的朋友,你竟也不如实相告?还有……”他沉默了片刻,眼里有了几分薄怒,“你竟连你的身份也不告知于我,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不是你的朋友?”

君澜放下了酒杯,摇了摇头,眼里起了诚挚的神色:“我最大的幸事就算遇到了像你这样一个朋友。不是不告诉你,我的身份特殊,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我们这样不是很好么?”

龙锦腾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也活得很苦吧?十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一夜之间将四大家的执牛耳彩家灭顶,只剩下她和那个将她从大火救出来之后便重病在床的哥哥。然而十年后,又是一场大火,将她唯一的血亲也带走了,如今只剩下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飘零在这个世上。

“澜……”想着,他蓦然伸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君澜也没有抽手,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有我在,就算他们都不在了,还有我这个朋友在。”

闻言,君澜心里忍不住酸涩起来,吸了吸鼻子,反手紧握住龙锦歌的手,笑道:“锦歌,多谢。”

龙锦歌也笑了笑,转了头,凝望着外头不住闪烁的光点,月色笼罩着这座星辉闪烁的宫殿,将它染得越加辉煌,仿佛天地间的辉光也亮了起来。渐渐地,眉宇间有了复杂的神色:“这座宫殿是为你打造的吧,皇弟竟在很早以前就在这里准备了么?看样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你走了。”

君澜垂下了眼,眼里有光掠过,紧握起桌上的酒杯,出神地望着杯里的琼浆,倒影瞬忽映出,又瞬忽碎裂。

“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帮你打点。”龙锦歌又说道。

轻轻摇晃着玉盏,君澜点头。

龙锦腾这才微笑着从她手中夺过酒杯,喝了一杯,眼色忽地沉静下来,“在那一个多月里,你和梁向鸳之间……”想起了那日皇弟反常的大笑中脱口而出的话,他不由得问她,却又怕触动她心底不好的事,欲言又止。

提起那个绝世惊貌的梁向鸳,君澜的手指不易觉察地握紧了,眼神有些复杂,沉默了下来。

——那是一个再也无法停止的噩梦。每日午夜轮回,她都会挣扎着扑过去抓住那只累累白骨的手,想牢牢握住她。然而无论她如何用尽力气追逐,那双血手却随着那袭血红迅速远去,然后她便在那个染满鲜血的红色花丛里惊醒。

梁向鸳……梁向鸳。那个名字仿佛刻入骨髓般,生生死死地缠绕,每次惊梦后,想起他在弥留之际看她的眼神,心中就仿佛有烈火燃烧。

沉思了不知多久,她抬头看了看,月已经到了中天,将冷冷的光辉洒向这沉沉的禁宫。

早在君澜沉默的一刹那,龙锦腾捕捉到了女子眉宇间的郁悒和复杂。在那个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她和那个人竟复杂到这般了么?

“对不起。”龙锦腾将酒杯放下,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看玉桌上的银壶,眼里却是充满了叹息,“还是不问了吧。”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君澜站起了身,把脸迎向了月色朦胧的夜空,许久,轻轻道,“他是被我害死的。”

“梁向鸳么?”明知女子嘴里的“他”是谁,然而龙锦腾还是明确地将这个名字说出来,看着君澜的脸色白了一白,咬紧嘴唇。

“那样一个人,真是奇怪啊,我看不懂他。”继续望着夜空,让微凉的风扑上脸颊,君澜的语气却是沉痛而淡然的,“他……真是让人难忘。”

龙锦腾不说话,室内陷入了沉重而尴尬的气氛。

她的心头上,梁向鸳已成为她往日里不忍回顾的伤痛了吧?

思情如灰(二) (1)

进了晚膳,从辛锦宫出来已经是月至中天,龙锦腾沿着重重叠叠的游廊行走,不带任何侍从。

若尘宫规模庞大,堪比皇帝的主宫辛锦宫,布局繁复却规整,楼阁无数,回廊九曲,然而长而曲折的回廊将所有的楼阁连了起来。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qǐζǔü整座宫殿镶嵌着明澈精美的琉璃,夜幕中,宛如无数星星在闪耀。

——整个若尘宫被环绕在璀璨之中。

这是为了那个曾经玩笑般的誓约——若将天上的星星摘来,那么她便穿着织满星星的嫁衣嫁给他。

龙锦腾抄手站在游廊下,望了望金碧辉煌的宫殿,嘴角那一丝苦痛的笑意终于泛起来了。

即便他不能摘到天上的星星,但如今这里如星辰璀璨夺目,仿佛整个浩瀚天际的星星都汇集于此,她终究是不会答应他的。

他心里再明白不过了,无论她于他是妹妹还是其他,他都不想就此放手。

那日哥舒王子来此之后,他重新下了命令,若尘宫上上下下进入了高度警惕状态:不仅在若尘宫三门有重兵把守,而且连外墙上下每隔三步便安插了一个侍从。这样的天罗地网,只怕外面飞进一只苍蝇也不容易吧?何况是哥舒。

龙锦腾微微一笑,一身明黄色飘飘摇摇地向着若尘里宫里走去。

“离开这里后,我先带着大哥去大漠,然后,”一进去,来到室外的游廊,就听到了女子微一顿的声音,“穿过那个大漠,便是白雪莽莽的荒原了,他说的,那里便是他另一个住处。”

龙锦腾站住了脚,不由凝神细听,双手却不易觉察地握紧了。

“他”?……是梁向鸳么?他么!

站在游廊处的男子脸色有些僵硬,眼神森冷。

听着她的话,龙锦歌微微一顿,沉吟着开口:“那你怎么离开这里?求他放你走吗?”说着,他长出了一口气,提醒道,“皇弟绝不会让你离开的。”

“我知道。”君澜在窗前木木地立着,望着夜空里密密的星光,忽地低低呢喃了一句,声音里有些微的复杂,“明天要下雨了吧?又要下雨了,是不是和上次一样呢……”

距离上次那场雨,已经快两个月了吧?

“当然不一样。”龙锦腾走进室内,墨色眸子已然激起了愤怒的涟漪,如同有火掠过。

两人一惊,齐齐转头,吃惊地看着那个神色僵硬的人穿过一重重珠帘不紧不慢地走进来。

看到两人的神情,皇帝的嘴角冷笑,“皇兄今日好雅兴啊,西泠赏花赏到宫里来了。”

龙锦歌站了起来,神色定了定,微微揖手,垂首叩见道:“臣兄参见皇上。”

思情如灰(二) (2)

龙锦腾没有看他,眼睛定定地注视着窗前站立的女子,君澜没有行礼,方才短暂的吃惊已然消失,镇定地直视他。许久,她才微微膝礼,淡淡地:“民女君澜参见皇上。”

终于听到她开口,却在话落的一瞬间,龙锦腾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一分分僵冷,然而他依然只是一笑,眼神却森林:“这里没有君澜,再也没有君澜,只有彩璧尘,朕的尘妃娘娘!”

言毕,君澜的脸色瞬忽苍白,却被掩盖在了满室的珠光之下。

“皇弟……”龙锦歌蹙眉看着他,恭谨的语声里带着几分不满,“何必?皇上怎可如此强迫她?”

“哼,皇兄今晚来若尘宫,朕还没有问罪呢,私自闯入皇帝宫妃的寝宫,又该当何罪?”龙锦腾对他冷然说着,却是向着君澜走了过来,嘴角浮出了冷笑,态度依然僵硬,“朕是东锦的皇帝,一切皆由我做主,哪轮得到你来管?”

“你!”从未料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龙锦歌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失望,轻轻一拂袖,冷冷扔下了一句话,“你若执意强求,那么万事皆休,你准备一辈子痛苦吧!”言毕,便掀开厚厚的珠帘,有些恼怒地离开了。

珠帘银屏一重又一重地响过,不知道在第几重,终于落下了帷幕,游廊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在走到窗前的时候,脚步却微微顿了片刻,便又离去了。

龙锦歌穿过游廊,在转折处停了下来,望了望那棵巨大的老槐树,眼里有了不解和复杂的神色——早在他来到若尘宫的时候,楚天敛就已在那棵老槐树上,也不知停了多久?

在两人一同去找皇兄的那日后,除了上早朝,他便整日不见人影,竟是日日夜夜在槐树上望着若尘宫里的她么?!这个名震东锦的第一将军和澜又是到底怎么一回事?然而从刚才和澜的谈话中,澜根本没有提到过与他任何过往的蛛丝马迹。

龙锦歌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半晌,也不见槐树上的那人下来,他无声地叹了一息,摇了摇头,身影一转便消失在寂长的回廊里。

思情如灰(三) (1)

室内一色的璀璨,大理石的光冷冷的,唯独玉石桌边的小几上的香炉是暗红色的——那是阿曼皇后送给她的香炉,这个香炉里燃着极魂草。君澜低头站在小几边,侧眼看着,眼里的光不由闪了一下。

过了许久,仿佛终于鼓起了勇气,她不动声色地从玉桌下的屉里拿出了一支檀香,将它放进了香炉里,然而手却不自觉地在微微颤抖着。一室的珠光下,那支檀香露出了一点腥红的光,犹如一滴血。

浓重的馥郁气息从檀香的顶端慢慢散发开来。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君澜的脸色是苍白而沉默的,但眼底却间或闪过雪亮的光,仿佛有什么激烈而复杂的情绪在她的心底游移。

龙锦腾冷冷看着她点起了檀香,身子微不可察地蓦然一震,眼色极度阴郁:“这个香炉是阿曼送给你的?”

君澜默不作声地点头,然而一丝激烈交战的情绪在低垂的眼里闪电般闪过,拿着檀香的手指也陡然一颤。

龙锦腾冷笑起来,隐约带着彻骨的痛楚,“你以为光凭着檀香与极魂草就以为我会忘了你,放了你么?”

君澜一惊,脸上刷地褪尽了血色——极魂草本身只是熏染空气的一种清新草药,然而混合檀香,便衍生成了另一种极其激烈的香料——洗缘香:一吸入鼻,尘缘尽忘,不复再有恩怨纠缠。

望着始终没有说话的女子,只是低着头沉默地拨弄着香炉,龙锦腾心底陡然掠过一种激烈的情绪,一挥手,齐齐割裂了眼前一副垂落的珠帘,他的声音再也压抑不住一丝愤怒,“丫头,你大概已经忘了我早已是百毒不侵的人了,凭这个洗缘香就会忘记所有么?然后你就去寻找和梁向鸳有关的回忆吗?彩璧尘,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哈!”

说到最后,一直压抑的愤怒终于让他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是……是啊。”手中的檀香忽地掉落,君澜眼里有了短暂的震惊,随即明白了,抬眼望着他瞬间燃烧的眼睛,“我……我怎么忘了呢?”

皇帝直直望着君澜的眼睛:“彩璧尘,你真狠心!想去找他啊,你休想!”

君澜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走过来,视线定定地落在情激烈中的皇帝,明眸里的神色却异常坚定。

“玉面哥哥,”她忽地俯首跪下,抓住他垂落的广袖,自相认之后第一次在他面前叫出了这个称呼,“让我走吧,去大漠是大哥心中唯一未了的夙愿,所以,”她抬起头来,曾经那样淡雅沉静的目光里居然有了哀求的光芒,“让我离开吧,我不是一只金丝雀。”

“好啊,我会让你离开。”看到她忽地露出了苦痛哀求的脸色,短短的片刻内笑声便歇止了,龙锦腾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酷的无声笑意,“等你死后,我会让你和君青云一起去大漠。你可满意?”

思情如灰(三) (2)

他把她留在了金碧辉煌的沉沉禁宫,返身离去,任凭她在背后呼唤他。

幕帘层层翻飞,拂过他的脸,将无声的交织的血泪一并抹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呢?原本是多么美好的一切:他处心积虑奋斗了八年,终于为母妃报了仇,将整个东锦囊括手中,惟他独尊。然后找到了想念了八年的丫头,过着心中夙愿已久的生活。可是如今,这一切竟乱到了如此境地!

而且,她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她忍心么?她竟然那么忍心!她要剥夺他的记忆,那么,他就剥夺她的一生!

龙锦腾走在游廊上,从袍袖里摸出了一块碎帕,凝视了片刻,碎帕上的“尘”字陡然刺痛了他的眼,他用力一握,望了眼若尘宫的方向,转瞬消失。



珠光影影绰绰地映照着。地上的那柱檀香,不知何时已然悄然熄灭。

香炉里的白烟在寂静的室内萦绕,一缕又一缕地化出了各种奇怪的形状。

君澜靠在白石墙壁上,手里紧紧拽着坠落一地的琉璃珠玉,眼角蓦然有泪长划而下,纵横在雪白的脸上。

玉面哥哥,其实,早在你没来归尘的那个时候起,我们便已选择追求不同的东西,背道而驰,已经走得越来越远……

我们两个已然是云泥般遥不可及。

天涯各方(一) (1)

乌云沉沉地压着这座深深的禁宫,整个天地间已经昏暗下来,雨前的风斜斜地吹着,仿佛有恶灵齐齐哀嚎。

一袭华衣美服在风中飘飘摇摇,游廊里,君澜望着阴云笼罩的天空,任凭大风涌上她的脸。

“要下雨了……”她痴痴地望着,将手贴在腰侧,下意识地摩挲着碧玉笛,渐渐地,眼神恍惚而迷离,似乎看到了白雨密集的另一个时空。

“尘妃娘娘,外面风大,该进寝屋了。”呼啸的风声里,身后传来了宫娥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恭谨。隔着空气中蒙蒙的湿气,君澜静静地仰望着,仿佛没有听到般。过了许久,她才转过身来。

游廊里的侍从每隔几步便安插了一个,曲曲折折地看不到尽头,然而这条曲折深幽的回廊却是直抵皇帝的寝宫。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回廊的另一端,眼里一瞬间有光闪过,仿佛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身回屋。

拂开了一帘帘帷幕和珠帘,她有些忐忑地穿过,身后的宫娥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

“你下去吧。”听到身后落下的珠帘一重重地又响起,君澜止步,“有事会吩咐你。”

然而身后却没有任何声音,她顿觉奇怪,转了身来,只见那个宫娥不知何时早已抬头,眼里毫无怯懦的神色,却是恭敬非常,只听得她说道:“君姑娘,小姐吩咐奴婢带来了您所需要的东西。”宫娥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取出了一张薄而透明的人皮面具。

在她拿出人皮面具的时候,君澜的神色微微一变,激烈而复杂的情绪在内心交战着,伸出去的手微微颤抖着,方才下定的决心似是在这一瞬间动摇起来,那日那张异常愤怒的脸、孑然苍凉的背影仿佛忽地进入她的脑里。

宫娥看出了她的动摇,将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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