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裳- 第18部分

长公主思索了会儿，点了点头。“但是我必须先确认她没有受伤。”

程晚清不再说话。心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日带走程晚玉明明是冰，后为什么会落寿王爷手里，除了黑衣人两伙，和白羽天字羽林军，根本没有其他人上山。寿王如何将手伸到那里将程晚玉救走呢？

这些事情答案像一团乱线，不论如何抽丝剥茧，也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

又过了半晌，前太医令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可是只有一句话，却让所有人心再次沉入谷底。

“老夫无能为力。”看到众多人失望表情，前太医令叹了口气又解释道：“这确实是南疆之毒，又称为不生不死之毒。因中毒者必须再食毒花茎叶方能解除，所以若是茎叶已毁或是下毒者已死，无人知道茎叶所，那么中毒人将永远持续这种不生不死状态，直到枯竭。

程晚清无奈闭上了眼睛，郑国公夫人已经痛苦晕了过去。程熙乾强忍着心中难受，亲自将前太医令送走，并询问了有没有缓解之法，前太医令后留了张方子，却是治标不治本，无奈着叹息离开。

这件事传到宫中，皇帝也无可奈何，只好将太医召回，并让他们轮流去观察着，再寻解决办法。

那日夜里，长公主出去了许久，但再回来时候，脸上多了几分笑容，特意派了丫头来通知程晚清要她放心，程晚清明白，这应该是程晚玉暂时无碍了。

春天气息已经越来越浓郁了，柳树枝已经抽出了嫩芽儿，京城风波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程晚玉依然没有回家。而郑氏也一直没有醒过来。

而这一天夜里，程晚清只着了薄薄一层淡青色云衫，靠着窗子望着满天繁星，却突然一支短箭“嗖”一声划破夜空，稳稳落她窗框之上。

箭头之上夹着一封信……

第四十九章　惊变

好长一段日子以来，承恩侯府似乎已经没有了门禁。里面人进进出出，各型各色人出入无阻。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出入明细完全掌握长公主手中，若真想浑水摸鱼，那真是连门都没有。

为了依旧昏迷不醒郑氏，程熙乾特意向皇帝告了假，亲自前往南疆求医，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到后竟然带回来许多南疆极有名望人。其中甚至包括了南疆用毒第一人，那人名声大本领强，但是脾气极怪，看病下毒完全随心所欲。

前世程晚清几次相邀，却都连门都没进去。程熙乾能做到如此地步，郑氏若是知道，也该心满意足了。可用毒第一人并非卜算第一人，几番努力之下，郑氏毒，依然无解。

这天午后，太阳暖融融已经找不到丝毫余冬痕迹。程晚清着了一身淡青色糯裙，将头发随意一束，用帷帽遮了，离开了承恩侯府。程晚清离开消息很传到了长公主那里，长公主却松了一口气。

这段日子来，因程晚清一直没有动作，长公主反倒急躁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潜意识认为只要程晚清有所动作，便一定会有收获。

沿着因春日来临已经变得很热闹长街，程晚清再次来到了上元节那日她险些遇害茶楼。却不再是那日位置。

进入古朴精致茶楼中，程晚清直径走向顶层隔间，一眼望去一模一样小隔断中，却有一间旁边悬挂着白玉制风铃。

轻风徐来之时，玉击之声清脆悦耳，流转荧光充满着圣洁和纯净气息。程晚清推门而入。

叶灵贞已经到了，斜倚木质圆桌上，悠哉喝着茶，程晚清进来到坐下，她始终连眉都没抬一下。

“说啊，找我来什么事？”叶灵贞放下茶杯，抬起头来巧笑嫣然。程晚清心中暗道一声狐狸，面上却不显，只淡淡说道：“没什么，承恩侯府近动静你也都清楚，闹成这样你也应该满意了吧？”

叶灵贞哈哈大笑，“程晚清，我还以为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这都过去多久了，才想到来找我，反应慢了点吧。郑氏如何啊？哈哈。”叶灵贞即使大笑时候依然带着魅惑众生之感。

程晚清微诧挑了挑眉，“你承认倒痛。”叶灵贞哼了一声，“这里又没有别人，我有什么不敢直说，程晚玉现是躲寿王府，但她总不能一辈子那里，还有躺床上毫无生气郑氏，哎程晚清啊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你反应让我失望哦。”

叶灵贞心情显然很好，纤纤玉手轻抚着紫砂茶杯，媚眼如同春日里湖面，泛着粼粼波光，因笑容而勾起嘴角，愈发显得神采飞扬。

颜如娇花，心若蛇蝎。

“所以到底你还是冲着我来，说吧，你目。”程晚清开门见山，不见慌乱。

紫砂茶杯，蒸汽却泛着淡淡猩红色，闻着便有一种恶心气味，叶灵贞也不知是懒得掩饰，还是故意，就这么将一杯只要是有常识人都知道这茶有问题茶水放了她面前。

南疆猩红花，花粉致死。但程晚清对自己这具身体有意改造下，这茶要不了她命，但也着实会让她难受很久。

但她绝不能将自己不怕毒事情暴露给叶灵贞，这可是她为数不多筹码。

“一命换两命，程晚清你应该觉得你赚了。”你只要喝了它，我便撤掉埋伏寿王府暗卫，解救世子夫人解药，我也会双手奉上。”

程晚清笑笑，当着叶灵贞面将那杯茶倒了一旁花盆里，开正盛花瓣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枯萎，变得黑惨惨再无生机。

“叶灵贞，你真以为我就这般如同刀俎之肉来见你么，未免太天真了吧。”

就程晚清笑容淡淡说出这句话时，叶灵贞已然怒气上涌，双眸厉光连连，哪还有半分魅惑之态。

“呵呵，很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今天筹码。”叶灵贞双手用力，紫砂杯碎，而那双玉手却毫发无损。程晚清虽然有些惊诧，但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让她忌讳，她亦做得到。

一封完好信封被推到了叶灵贞面前，程晚清侧倚着，一只手拄着头，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将叶灵贞表情收眼底。

这件事要说起来就要从程晚玉失踪开始了，那天之后，程晚清一直怀疑叶灵贞，但因为手中没有证据没有能威胁到她东西而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程晚清虽然一直查，但奈何手中人脉不够，所以进展一直不如人意，直到有一天夜里，突然破空而来短箭。

箭上插着信，正是叶灵贞失踪这些年南疆事迹，加入邪教，制毒害人，多少骇人听闻事情被一一列举出来，并附上了详细说明，按照那信上所指，有心人若要调查，定然会牵扯出多事情来，那信写很有门道，处处都差一点点没有牵扯出四皇子，这让叶灵贞看得冷汗涟涟。

这是绝对威胁。

因程晚清收到那封信其上字体太过飘洒俊逸，是那种看了一次便不会忘记类型，所以程晚清用簪花小楷工工整整抄了一遍，而今天摆这里只是副本。

叶灵贞脸色连变，由涨红变得铁青，好几个瞬间，杀机涌现。“好！我果然还是小瞧了你！”叶灵贞声音已经变得干涩。

可就这时，程晚清汗毛突然倒竖起来，可她因为所有注意力都放了叶灵贞身上，反应还是慢了。想躲，可已经来不及。

一支冰冷长剑，带着阵阵寒光已经抵了程晚清脖子上。

是八影卫冰。

“程七姑娘，虽然很抱歉，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已经有了取死之道。”声音冷漠冰寒，如同她万年不变冷艳容颜……

第五十章　解药

“你为什么这里，比程晚清先失声是叶灵贞，她太清楚四皇子对程晚清那种说不清道不明态度，所以才想趁早了结了程晚清。

冰眼神都没有瞟向叶灵贞，依旧对着程晚清，“说出这些信息来源，或许我还会给你留一个全尸。”

从初震惊，到这种时候，程晚清反倒不慌不忙了，她对四皇子那个人了解绝对超越所有人，冰看到了信内容就说明她不是刚刚到这里。

而她若本就是为了杀自己而来，潜伏一旁，以程晚清感知力不会弱到毫无所觉，所以只能说明冰奉命并不是杀，而有可能也许是保护。

她身上还有谜团，四皇子不会放任那些成为未解之谜。

程晚清稍稍侧了侧身子，找了一个能够看到冰表情角度，毫无波澜问道：“你这样违抗命令擅自行动，可是会被剜掉一只眼。八影卫到现还没有人被施加了这种惩罚吧，你想做第一个？”

冰色变，不是因为剜眼，这规矩她自然知道，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惊是程晚清为什么会知道八影卫！八影卫存绝对是绝密，而她，眼前这个淡笑姑娘，不仅知道八影卫，而且还了解相应惩罚。

冰手中剑已经不像刚刚那样坚决了，叶灵贞似乎看出了端倪，知道此刻若不出手，恐怕便再也没有出手机会，眼神忽而一变，凌厉双掌带着劲风朝程晚清胸膛拍来，程晚清刚向后退，那脖子上寒意突然消失，长剑下移，挡住了扑面而来劲风。

“冰，你疯了，她手上信息若是传出去，我们这么多年所筹划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冰没动，面露挣扎之色。程晚清双眼一眯，继续加了一把火，“你当这些信息是谁给我？”望着冰眼神带笑，而转而再看叶灵贞时候，却是不屑和嘲笑。

这一瞬表情彻底击溃了叶灵贞心理防线，而冰亦有所察觉，程晚清所说话让冰已经不敢轻举妄动。

“走！”冰抓着叶灵贞避免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事情来。

“解药！”冰出现时候，程晚清本以为今日之行就算是彻底失败了，可事情发展出乎意料顺利，程晚清甚至觉得，是不是她曾经高估他们了。

这件事倒这不能怪冰反应力不够，主要还是程晚清说出事实足够让她彻底懵掉了。

程晚清也知道，今日回去冰会将事情原本告诉四皇子，后果不知会怎样，今日若得不到能够解救郑氏解药，恐怕这一生，郑氏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冰犹豫了片刻，不顾叶灵贞反对，将解药交给了程晚清，“一个无关紧要人而已。”

程晚清挑了挑眉，又莫名其妙瞟了叶灵贞一眼，就好像是说：“咦？解药竟然不你那里，看来你主子不怎么信任你嘛！”那一眼实刻薄，本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却突然平静下来。

可若是熟悉她人便会知道，这一刻平静寓意将是一辈子不死不休。

程晚清虽然知道这之后恐怕将会引起一场很大风暴，但此刻她却已经无暇顾及，拿到了解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戴上帷帽后程晚清迅速离开了这里回到了承恩侯府。

她可没忘记程晚玉现还寿王府呆着不敢动呢！而那些掳走她人原本要带走可是自己！谁知道冰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将功赎罪请命将自己抓回去，以程晚清这副身子，吓唬吓唬普通人还行，要真对上冰这种高手，那就是扑就一个字！

到了承恩侯府，程晚清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但却也没有立刻将解药送过去，解药真假，她还需要验证。

傍晚时候，长公主已经等了许久，可程晚清一回来就径自回了贻丰园，也没有过来禀告她意思，等了又等，长公主还是等不及派人将她召唤了过来。

程晚清用一个下午时间将解药仔仔细细验证了一遍，已经基本上能够确定，但对着长公主，话又不敢说太满，只能说有一半把握。

程熙乾早已无计可施，“总不会比现情况坏就是了。”这几日郑国公夫人几乎长住承恩侯府了，日日女儿身前照顾，那样一个老夫人，任谁看了都心有不忍。

本以为这种不把握事情，郑老夫人会坚决反对，却没成想她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痛答应了。

看来坊间传言郑国公夫人眼光独到，做事果断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莫名，程晚清对这个一直憔悴妇人有一种很强烈好感。

虽然果断，但也难免紧张，程晚清怕出意外，解药从未经他人之手，用水融了，将那碗碧绿汤汁一口一口喂郑氏喝了下去。

“如果不出意外，明早大堂嫂就会醒过来了，再让大夫开一些调理药，喝上几个月，想必就会痊愈了。

就程晚清说完这句话，突然床上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呼喊，程晚清大吃一惊，难道解药有问题？不可能啊！

随着那一声痛呼，郑氏整个人蜷缩起来，眉间紧皱，露出痛苦难耐神色。

“这情况不对，那毒药虽狠，但解药却是温和，按理说大堂嫂该顺顺利利睡到第二日清晨，毫无痛苦醒过来才对。”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程熙乾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程晚清脑袋轰一声，一种可能性她脑中飘然不去。回答时候声音都忍不住颤抖，“有。”

“什么？”

程晚清咬唇，上前两步，两指搭郑氏脉上，片刻，痛苦闭上了眼。

“大堂兄……对不起。”

还没等程熙乾回答，郑国公夫人已经颤颤巍巍走了过来，双手扶住程晚清身子；“小姑娘，你告诉我，我女儿她……”话未完，声已哽咽。

第五十一章　否极泰来

“大堂嫂不会有事。”程晚清说完这句话，明显感受到郑国公夫人僵硬身体柔和了许多。

“只是……大堂嫂腹中胎儿恐怕是保不住了。”程晚清无奈说道。所有人震惊当场。

程熙乾长这么大来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什么意思？之前那么多太医都没有诊出喜脉啊。”

“世子爷，夫人中毒情况中，脉象会混乱，再加上时日尚短，喜脉本就不稳定，那种状况下是决计诊不出。”没等程晚清回答，一直留守承恩侯府王太医已经到了。

“那现要怎么办？”三元及第程熙乾就像是一个孩子，完全无措。

王太医想了一刻说道：“如果世子夫人这么一直躺下去，这个孩子也终究没办法来到这个世上。”

程熙乾颓然，郑国公夫人眼眶中含着泪，望着女儿眼睛充满着怜惜。

王太医说很隐晦，意思就是你这孩子怎么着都出不来，节哀吧……

明明不是好消息，但总算场人都松了一口气，郑氏不会有事已经是万幸，至于孩子，以后再努力便是了。

王大夫又为郑氏把脉开药，程晚清默默退了出去。

月色如银，撒满地光辉融入清风如同湖水。柳树枝已经有人半臂长了。

贻丰园中有些空荡荡，平日里这个时间程晚盈断然是没睡，而今天漆黑房间一丝光也无，本应该跑过来迎接她那一对双胞胎也没有动静。

安静有些诡异。

“程七姑娘，你可真悠闲。”本是子衿子佩搭而后却被程晚盈霸占秋千上赫然坐着一个男子，素白袍子，用银线勾了边，云纹若隐若现，衬着一张脸愈发风采如玉。

程晚清只是怔了一会儿功夫，急忙屈膝行礼，这大半夜，谁能想到寿王爷会跑到这来荡秋千。

寿王摆了摆手，“我是把晚玉送回来，已经把她扔回了聆音阁，现想必已经睡下了。”

“嗯？送回来？蜀王人撤了？”程晚清着实惊奇，四皇子这种时候怎么会轻易放过程晚玉，准确说是放过自己！

寿王爷呵呵一笑，“惹了不该惹人现知道害怕了？世界上事情总不会永远按照设定好轨迹走，总会有意外发生嘛，就算没有意外，制造出些不就好了。”

看似完全对不上号问答，却让程晚清心中掀起波澜，看来四皇子并不是想要放过自己，大概是被眼前这位带着温润笑容男子给设计了。

这么想来，程晚清看着他眼色便有些怪怪。程晚清心中，寿王爷一直是那种温润淡然男子，若这副面孔下掩藏是另一副样子，如同四皇子那般狼子野心……不，那只会比四皇子还要可怕，这是一只会隐忍狼。

寿王爷轻咳了一声，“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晚玉毕竟不小了，即便是晚辈，住我那里久了传出去也不好，再说她本就是池鱼之殃中鱼，也不会被他揪着不放。”

两个人明知道自己口中和对方口中人是谁，却没有人拆穿，逻辑混乱谈话温暖夜空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