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裳- 第15部分

好郑氏看到这边气氛不太对，及时抽身而回，郑氏笑容攻势下，八公主自然也没有计较。

但因为这一个小小插曲，八公主和安西王便也没有再找别位置，就这桌坐了下来。

“晚玉表姐今儿心情不太好。”八公主是个记仇。

程晚玉急忙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因为雪大封了路，无法及时回府，怕母亲担心罢了。”

八公主撇了撇嘴儿，“姑母不是那种为了一点小事就毛手毛脚人，如果表妹不方便，等下我派人到承恩侯府通知姑母一声不就好了。”

程晚玉行了个礼，“多谢表姐了。”面带微笑，虽未入眼，但却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处。

八公主自然也不是说说而已，招了招手，吩咐了侍卫几句，就派人出去了。郑氏本正考虑派人回去说一声，这也省下了。

气氛又有些转冷，程晚清不喜欢这种气氛，何况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便起了身道：“八公主，王爷，表姐，堂嫂，晚清想出去走走，先失陪了。”说罢退了出去。

转过几个回廊，程晚清熟悉闪进一个并不热闹，甚至有些荒凉屋子，屋子正中是林安之长寿像。

因这护国寺中长寿像都是平民百姓自发供奉，所以即便是林安之已死，朝廷也没有因此便拆了这里，但毕竟因为罪臣名声，而变得荒凉了不少。

望着那高大雕像，眉眼间依稀能感受到曾经那慈祥神色……程晚清静静跪那里，双手合十，真心祈愿。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面天色有些变暗时候，程晚清抹干脸上未干泪痕，再次对着那雕像磕了几个头，低声道：“父亲，女儿要先走了，若真存另一个世界，女儿不您身边，您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清澈声音静静划过，世界再度恢复平静无波。可突然门口传来一声轻叱，“程晚清，你刚才说什么？”

程晚清双眸瞬间冰寒，平静面容回头望去，竟是八公主。八公主上前几步，那眸中分明是满满敌意。

“程晚清，你刚刚叫谁父亲？”八公主樱唇笑着，但绝不代表友好。

“八公主此话何意？”程晚清虽然心道晦气，但也换上了一脸谦逊笑容。

又有脚步声临近，程晚清侧身一看，是随之而来韩锋，程晚玉，以及郑氏。

“七妹，发生了什么？”程晚玉率先发现八公主神色不对。还没待程晚清回答，八公主便冷笑了一声，“本公主还没老到耳朵不中用，晚玉表妹，刚刚你这个妹妹对着这个雕像叫父亲，如果我没记错，她父亲应该通州任上，活好好吧？”八公主凛冽眼神扫了过来，嘴角挂着得意笑容。

程晚清没来得及看那三个人各自变化表情，只盯着眼前素未谋面八公主。无论前世今生，都未曾有过交集。

“晚清无德无能，竟是让八公主惦记了，家父是做什么，晚清也没老到记不住。”

这针锋相对话让郑氏面色骇然，急忙呵斥道：“晚清不得无礼。”程晚清退后一步，回头说道：“八公主似乎对我有些敌意。晚清很是纳闷，第一次见面，何必如此诋毁？”

八公主大怒，“程晚清，你意思是我胡说八道咯。”八公主脸憋得红了，虽然模糊，但她自认为听得清楚。如今不仅没得到想要解释，反倒被倒打一耙。

自小到大，还从未受过如此委屈八公主，眼圈突然红了。

程晚清倒是轻蹙了眉，“不过或是八公主听错了也说不准，晚清来此处本就是替故人祭拜……可能某句话惹到了公主，晚清道歉了。”说罢深深一礼。

郑氏松了口气，不管怎样，至少礼貌要有，这样才不会被治不敬之罪。

“哦？替故人，哪个故人？”安西王清润声音淡淡响起，似是与他无关，只是那盯着程晚清双眼却透着好奇和探究。

“呵呵，故人，和林家有关人都死绝了，你替哪个故人来祭拜，何况这个人是父皇亲自下旨处死，你到此祭拜，可是心有不服，可是要违抗圣意！”

程晚玉脸色沉了下来，八公主有些无理取闹了，可刚要说什么，便被拉住了，程晚清淡漠问道：“八公主意思，是林将军死不足惜咯？”

“当然！”八公主顺口掉入程晚清陷阱。接下来已经不用她再说话了。这件事重点成功被转移。

第四十二章　夜

八公主脱口便后悔了，慌慌忙忙看向韩锋，看到后者不善脸色，心中急，嘴唇都有些发白。

林安之死不死，怎么死，有没有冤情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偏偏她乎人乎这件事，她不经大脑言论，明显惹恼了眼前人。

“我不是那意思。”八公主气势瞬间弱了下去。转身又狠狠地瞪了程晚清一眼，“果然如叶姐姐所说讨人厌又坏心眼。”

程晚清一愣，反倒是笑了，本来她还奇怪从没见过人，怎么就会对她有那么明显敌意。没想到却是叶灵贞背后说了她什么。

这样也好，程晚清不怕八公主讨厌她。她只是不喜欢什么事情都不清不楚感觉。可惜程晚清知道了原因，不想与八公主纠缠下去，可八公主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韩大哥，我很确定刚才程晚清对着那雕像叫爹，林将军生前貌似只有一个女儿，而那个人好像不是你吧。”八公主炮火今天毫不吝惜向着程晚清开炮。

“八公主听错了。”程晚清一口咬定，反正那个时候没有别人，她还不信八公主会凭空变出一个证人。程晚玉看着二人针锋相对，怕程晚清吃亏，便解释道：“林将军女儿生前和七妹关系很好，七妹既然到了护国寺来祭拜一下林将军是很正常。”

八公主双眉一立，刚想说什么，却被韩锋抢先了一步，“哦？琬妹和七姑娘关系很好，这件事本王倒是不知道。”

八公主以为韩锋是帮她说话，是来了劲儿，“安西王和林姑娘情如兄妹，他都不知道，程晚清你当本公主是好糊弄么？”

这八公主对程晚清怨念可不是一丁点儿啊，程晚清双眸微寒，继而冷笑一声，“这就怪了，安西王和林姑娘熟，又不代表八公主和林姑娘熟悉，什么时候八公主和安西王不分你我了。”

八公主面色一变，指着程晚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倒是韩锋，一直带着淡淡笑容收敛不见，“七姑娘玩笑开过了。”

程晚玉太了解程晚清个性了，看着她不仅不将八公主放眼里，是和安西王也有一言不合倾向。急忙将她拽到了身后，“这件事安西王不知道是正常，据我所知，林姑娘曾通州呆过一段时间，回京后便进了死牢，那时候安西王人应该还边关才对，不知道是正常。

安西王脸上复又出现笑容，只那笑容不真，多是一种一切不出我所料自信。

程晚清垂下头，眼底冰。本来经过上元节那件事，她就知道韩锋定然会对她有所怀疑，但想着以后没有时间相见，也就没太放心上。

可今日被八公主这么一搅合，以韩锋细腻性格，不去调查清楚才有问题。别人不知道林琬当时行踪，可若是韩锋想要调查，查出林琬当时并不通州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一切就麻烦了。

程晚清侧身，不知不觉中已然入夜，星子满空，大朵雪花鹅毛般洒落下来，趁着那深蓝色布景通透而深远。

冰天雪地映程晚清清冷眸中散发着为寒冷气息。叶灵贞某些程度上已经超越了程晚清所能忍受范围。

而她此时还不知道，不谋而合是，某些程度上，她也超过了叶灵贞所能忍受范围……

寂静冷清院子中安静躺着清冷冷屋子，昏黄灯光透过窗子投射出一个小小圆弧形。

门好似被风吹开，又关上，无风无声。

“怎么样？”四皇子低沉而又有磁性声音响起，屋子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全身包裹黑袍中男子。

那男子低头站角落中，正是光芒照射不到死角。

“叶小姐好像要有什么动作了，需要阻止么？”声音轻却很清晰，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会被忽略声音。

四皇子手中笔顿住，顿时宣白纸上印出一团，漆黑，如同没有星子夜空。

“不用，你且盯着，只要保住程晚清性命，其他，随叶灵贞折腾。

黑袍男子领命离开。

室内似乎又恢复了宁静，可一只纤细素手轻轻拨开帘子，身着淡蓝色小袄女子轻轻走了出来，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

女子身姿纤细，即便裹着棉袄，也轻盈仿若无物。素面朝天，但肤质细腻，双眼灵魅，自有一种清澈无尘气质。

“王爷，那件事，查出结果了。”

“嗯？”一直心不焉四皇子面色终于有了变化，“怎么样？”

“程家那个小姑娘，说是假。那个时间，林琬并不通州，好像是去做什么秘密事情了，霜一直查了好久也没查到，直到前些日子，安西王也派人去查这件事，霜这才有了头绪。”

“可知林琬那时候什么地方？”四皇子有此一问。回答他只是冰静默摇头。

四皇子眉皱了起来，“你随着风一起，如果叶灵贞需要帮助，管满足她，但切记保住程晚清性命。”

“是。”冰领命，临走时，却又说了一句，“自从林姑娘死了，王爷变了很多……”

说罢便闪出了屋子，无声无息，一如她不知何时到达这里一样。

变了么？四皇子自嘲一笑，桌角处烛台中跳动着轻盈烛火，白玉雕红梅花，是林琬喜爱烛台，强行摆了他每天都会到地方。

四皇子脑中闪过那张明媚笑脸，本承诺过永远保护她，终却亲手将她送上了断头台……

往事如画，并未随时间而退色，反倒他脑海中愈加清晰……他千算万算，算错了一步，才让一切都付诸东流，让他失去了重要东西。

他一生都是用别人鲜血浇灌出来，可那是第一次，他想甩掉一切，重来一次……

四皇子静坐窗子旁，拇指轻揉着太阳穴，脸上是从不会表现出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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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大火

同样夜晚，护国寺中，八公主已经去休息，只是临走前狠狠地瞪了程晚清一眼。

雪下很大，夜已深，却丝毫没有停下来征兆，大片大片雪花将整个夜晚铺陈出一片银白，莫名让人觉得压抑。

程晚清身着青莲色云狐皮，沿着长长回廊走着，寂静寺中似乎只有她踩雪地上脚步声，月暗淡，星闪烁，漫天风雪带着冷意侵蚀着程晚清身心。

咦？程晚清一愣，她可以确定那时不时传来断断续续呜呜声绝不是风声。程晚清加脚步，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只见角落里一个身着绣百蝶镂丝红绸小袄女子正抱着膝盖哭很伤心。

程晚清借着不太明朗月色，细细一瞧，竟然是程晚玉。而不远处回廊拐角郑氏正一脸严肃和安西王说着什么，还深深行了一个礼，那样有些慌乱却又带着些感激神色让程晚清心中一沉。

电石火花之间，程晚清也大概猜出了什么，急忙解下自己身上披风，给程晚玉围上。程晚玉脸一直埋手心中，肩膀轻轻颤抖着，单看着便让人觉得心疼。

轻轻拍了拍程晚玉肩膀，程晚清绕过她向安西王和郑氏走去。

“大堂嫂，发生了什么事？”郑氏一看到程晚清来了，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松了一口气，却忘记了让她松一口气只是一个十三岁小姑娘。

“程七姑娘可否留下来，我们需要谈一谈。”韩锋看到程晚清，开口道。

郑氏还想说什么，程晚清却爽说了声好，并转身对郑氏说道：“大堂嫂，你先带三姐回去，今天事情安西王绝不会说出去。”

韩锋不以为意点了点头，程晚玉虽然对他说了一些意料之外话，他也不至于因此而到处吹嘘什么。那本就不是他所意。对他来说，接下来和程晚清谈话比刚刚所发生一切都还要重要。

郑氏过去扶起程晚玉，先行离开了这里。程晚清虽去了披风，但还穿着夹袄，也不觉得冷。可不知为何，程晚清心中总有一种奇奇怪怪感觉，是一种很不好预感，因此生出了一种有话说，说完走感觉。

韩锋看郑氏扶着程晚玉走远，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问道：“你曾告诉过蜀王爷说你见过林琬，具体时间是林琬后一次回京前大半个月，对吧。”

程晚清心中咯噔一声，想到恐怕是韩锋已经查到了她说谎，但既定事实也不是她现能够否定，就如刚刚韩锋绝对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一个不确定问题上征求她肯定答案。

程晚清摊手，“所以呢，安西王想知道什么？”

韩锋冷哼一声，“这是承认你自己撒谎意思？”程晚清跟着冷笑，“好笑，什么时候安西王和蜀王是一条船上了，说谎这种事情应该算是我个人问题吧，王爷不觉得自己管太宽了么？”

韩锋忽然笑了，“你果然很会转移话题，如果那件事是假，那有关于七姑娘身上许多秘密都解释不通了吧。程七小姐，我劝你好说实话，由于我属下失误，调查这件事时候走漏了风声，那个被你蒙鼓里人这个时间恐怕已经知道了什么，或许已经采取行动了也说不定。”

安西王声音和近，那双洞察人心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她，却不知面色平静程晚清心中早已惊起滔天骇浪。

如果四皇子真已经知道了，那她可就真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了，还没想好要怎么对付叶灵贞，自己又要乱了阵脚了么？

韩锋暗暗惊奇眼前女孩养气功夫，也不由自嘲一笑，若是林琬早就已经面色大变，闹哄哄大张旗鼓准备报仇了吧……时不时想起那那道倩影，音容笑貌再次展现眼前时候，心还是会那么疼痛。

程晚清没时间注意眼前高高上王爷，昔日兄长已经走神了，却突然被一声巨响从思索中惊了回来。

“有火。”程晚清眉黛一蹙，骤惊。

“糟糕……”安西王匆匆而去，他可肩负着保护公主使命，虽不喜欢，但要是让八公主这里受了什么伤，那他可就真难辞其咎了。

程晚清随后而至，因八公主房间，就程晚玉旁边，而这个时间，郑氏一定那里陪着她。

二人虽同路，却不再有任何交流。因这一路都很偏僻，二人还没察觉什么，可到了住宿房间一看，加令人大惊失色。

大火冲天起，似能燃烧星辰。郑氏和程晚玉一脸仓皇，郑氏看到程晚清急忙抛过来拉住她问有没有怎么样，看程晚清摇头后才算是微微放下心来，却一手抓着程晚玉一手抓着程晚清不肯松手，她虽然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但确是张嫂，虽怕，却强自镇定将二人护身后。

程晚玉眼睛还红着，但生死攸关时候，也没有时间去想些别，只是一眨不眨盯着那不知何处冒出来黑衣人，与寺中护卫打成一团。

“他们，好像找什么东西。”程晚清观察了一会儿，并不确定说道。

“那是紫薇殿方向。”程晚清看着为混乱一处，再扫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八公主和安西王身影。

“堂嫂，刚刚安西王和我一起回来，你注意到他人哪去了么？”郑氏摇了摇头，她胆子都没剩多少了，哪有时间注意别人啊。

倒是程晚玉一听安西王不见了，着急起来，“七妹，着火前，我看到八公主向那个方向去了，好像只是没目乱转悠，也不知道现哪里？”

程晚清仔细瞧，却因为太黑而什么都瞧不到。郑氏拉了拉程晚清，“不要管别人了。我们这里应该还算安全。”

程晚玉拉了拉身上披风，还是刚刚程晚清给她披上那件，心中忐忑显于脸上。

同样夜晚，护国寺中，八公主已经去休息，只是临走前狠狠地瞪了程晚清一眼。

雪下很大，夜已深，却丝毫没有停下来征兆，大片大片雪花将整个夜晚铺陈出一片银白，莫名让人觉得压抑。

程晚清身着青莲色云狐皮，沿着长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