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裳- 第11部分

夜渐去了，朝阳升起时，耀散了黑夜中一切悲戚。

事情正一步一步朝着程晚清计划走着，她太了解韩锋性子，知道他读信之后便会拿卢大人开刀，她都不需要卢有道那里画一个标注，十年兄妹情，让她了解他比自己甚。

第三十章　转机

“七妹，你……不急么？”程晚玉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自从程远盛将那生辰八字拿了过来之后，长公主对此事完全缄默，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她始终不回答。

程晚玉身为郡主，对这种事本就敏感，此时她已经有了一种极其不好预感。可程晚清依旧不急不慌模样。那份心境让长公主都为之咋舌，暗叹：“可惜了。”

“三姐，上次你说，安西王为何留京城？”程晚玉一听到安西王这三个字，眼神便暗了下来，“说是老毛病犯了，想京城中休养一段时间，将兵权交了，京城中当一个闲散王爷，可我娘说他暗查林家事情。”

程晚玉将声音压低，却因心乱，未见程晚清握着红木栏杆已经发白手。

“七小姐，公主让你过去一下。”程晚玉搓了搓手，“娘想到办法了么？我陪你一起去。”

“对不起郡主，公主只要七小姐一个人去。”向来温柔沫儿这一次却是少见强硬。

程晚清拍了拍程晚玉肩膀，“三姐，你回屋歇着吧，我一会便回来了。”

跟着沫儿一路走到长公主住处，沫儿并没有跟进去，只是关了门，到外门候着。

屋里熏了暖香，闲适淡雅布置让长公主少了几分刚硬。

“清儿，过来。”长公主对她招了招手。程晚清走了过去，坐到了长公主对面。

她面前已经摆了一杯茶，虽还冒着热气，但温度却刚好。长公主依旧笑着，只是那笑却未入眼，“清儿，喝了吧。”

程晚清望着那杯茶，却未有动作，“长公主，若三日后，事情还没有转机，晚清再来向您讨这杯茶喝。父亲和蜀王商议，晚清也大概知道些，早也要十日后才能入府，长公主可否相信晚清一次，毕竟，若是晚清毁容了，承恩侯府也要承受些风言风语。”

程晚清清澈声音重重砸了长公主心上，她第一次有一种无法掌控感觉，声音甚至一度出现了沙哑，“你怎么知道？”程晚清微微一笑，“长公主莫急，您应该知道林姑娘曾府中小住过事情，但我却并未向你说起过她为什么会留通州。”

长公主闻言皱眉，她确不知情，“林姑娘便是中了这种毒。所以晚清不仅闻得出这种毒药，也有解决办法，若是晚清这是别有用心，即便当着公主面喝了下去，回头也可以变回现样子。”

长公主眼神有些闪烁，“原来是琬儿，你福源不浅。”程晚清淡笑不答。她自己个儿事儿，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她今日来时候就有了这种预感，本想以长公主性格会直接备一碗剧毒，让她死透透，回头说是疾病去了，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却没成想只是毒花粉，并不致命，但却会毁容，这对于长公主来说已经是天大恩赐了，要知道只要她活着，即便是智商不够，也能猜到是这杯茶问题，长公主如此冒险，却也是因为真心怜惜她。

她不感动，也不感激，但有些事作为上，却加明了了。

“好，那我便给你三日时间，清儿，对不起。”程晚清笑着摇了摇头，“公主大才，晚清不会放心上。”

毕竟长公主眼里，她优秀，也只是个庶房庶女，若不是和郡主投缘，或许她都不会看上一眼，只因慢慢了解，才产生了喜爱之情，才有如此不舍情绪。

可不舍也得舍，长公主非一般女子，当今皇上即位时，可谓腥风血雨，所有皇室血脉都遭受到了迫害，女子出嫁边番，男子死死，囚禁囚禁，而只有两人幸免，长公主其一，寿王爷其二。

若说寿王爷幸免是因为年龄太小，可长公主呢！却是她独到眼光和手腕赢得。

…………

三日内过很平静，程晚玉知道这件事后，向长公主哭了好多次，长公主却安慰她说：“没有了美貌总比没了命好，何况你七妹自己知道解决办法，等过了风头，娘亲将她送到南方，她还会恢复这般国色天香模样。”

可程晚玉还是一直哭一直哭，她从小到大唯一认可人此刻处于水深火热中，而她身为堂堂郡主却只能干看着，那种无力感让那个骄傲郡主抓狂。

第一日……第二日……

第三日，晌午过后，承恩侯匆匆回府，直接去了长公主那里，连饭也未摆，两个人谈论了好久，终以长公主震惊结束。

“如果我说这件事清儿知道你相信么？”长公主那日答应程晚清纯粹是因为怜惜她，真未曾想过这件事还会有转机。

她甚至想好了借口将她送往南方，找个好人家嫁了，已经准备开始打点了，却没成想收到了这样消息。

卢有道被谏官弹劾，群臣纷纷附和，他贪污银两，手中人命一一被翻了出来，被流放到了南疆。而程远盛因贿赂卢有道，已是待罪之身。

罪臣之女，是没有资格入皇家，别说侧妃，即便是为妾都不行！

承恩侯目瞪口呆，“这不可能，若这是清儿做，那她这是算计她亲身父亲，何况她天天呆府里，她要怎么做？这绝不可能。”

长公主心情已经逐渐平复，“不管是不是有关系，也要完全没关系。”

承恩侯点着头，这他太懂了，若真查出程晚清跟这件事有关，那一个后宅幼女如何牵动朝堂，恐怕到时候所有矛头都会对准他和长公主！

以皇上多疑性格，他这么多年平静日子恐怕就一去不返了。

其实也不用急，“不管晚清是不是牵连其中，这个承恩侯都是我控制下，我都没有发现她异常，其他人又怎么会知道。”

承恩侯觉得奇怪，“一点异常都没有？”长公主一怔，“她那两个丫头出去过一次，但不到半天就都回来了，而且丫头而已，能做什么！”

承恩侯点点头，“查查那两个丫头都去了哪里？”长公主面色有些怪异，“我早查了，可没查到，出去了，消失了，然后回来了。”

第三十一章　偶遇

那件事后，程远盛待罪之身，不便进入京城，程晚盈和程晚清便这么留了承恩侯府。

几场雪起落之后，又一个年夜悄然流逝，上元节悄然而至。以往林琬几乎就没有机会上都过一个上元节，自从变了程晚清后，反倒是闲了下来。

过年前后，朝堂各派也鲜有动作，加上卢有道获罪，程远盛想年后进京打算也就那样泡汤了，而她自己也不用嫁给这个那个做妾，这大雪纷飞两个月，反倒成了她悠闲时候。

自打程晚盈病了那一次之后，去老夫人那里去勤了，或许是因为太忙了原因，倒也没有再来找过程晚清麻烦，一个院子里住着，相安无事。

而上元节这日早晨，程熙乾特意请示长公主，想晚上时候带郑氏出去看灯，这两个人自从成了亲之后，可以说是如胶似漆，只可惜郑氏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不过倒也不急，毕竟时日尚短。

上元节本就是举国同乐日子，长公主自然不会这方面刁难，几乎是不假思索同意了。这种热闹，对于终日闷承恩侯府程晚玉来说，又怎么会错过呢！“娘亲！”程晚玉除了撒娇，从来不会这么说话，长公主本就宠溺她，自然让她跟着去了。

“那带着七妹一起好不好！”程晚玉向来懂得什么叫有计划得寸进尺。长公主对两个月前那件事本就心存犹疑，加上因为心中稍有愧疚，自然也不会阻挡。

只是这个时候，老夫人又站出来说话了。“既然小辈都去了，就带着盈儿一起吧，她终日府里陪我这个老婆子，也该出府去玩玩了。”

切，什么叫小辈都去了……真好意思说。程晚玉腹诽，又不能违抗祖母，她可不希望自己好心情被破坏殆，想去就跟着去呗，反正又不会有人搭理她。

长公主微笑着点头，其他人面色淡然，只有程晚盈面露喜色。程晚清淡淡看了她一眼，到京城这么久了，依旧改不了喜怒形于色毛病。

要说程晚盈那此大病，对她作为还暗自惊了一下，怎么说呢，算是程晚盈诸多脑残事件中唯一一件还算看得过眼。

几乎所有人都一样是，每到有所期待时候，就会觉得时间过特别缓慢，等到天开始擦黑时候，程晚玉已经不知道自己那个院子中转了多少圈了。

“好了，可以走了。”因上元灯节，京城中自是取消了宵禁，人流熙熙攘攘，也无法驾车，一行人便步行着向热闹街道走去。从古至今，上元节一直是很像是乞巧节另一种表现形式，也没有女孩子这种日子戴上帷帽，所以虽是深夜，少女娇美容颜和清脆笑声充满了大街小巷。

程晚玉一离开承恩侯府，瞬间就变成了出笼鸟儿，程晚清被她拉着满大街跑，即使如她那般不意别人目光人，被那么多人用那样惊异目光直视时候，都有一种想瞬间消失冲动。

可程晚玉却完全不管那些，平日里因郡主身份时时刻刻要一副高贵典雅样子，她早就厌烦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怎么还能管得住她性子。

而郑氏和程熙乾走后面，距离不远不近，能恰好看到程晚玉程晚清，不会让二人跑没了影，程熙乾和郑氏享受着二人世界，一边程晚盈就显得有些孤单了，只好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后二人几步。

“喂喂喂，你看人家携妻同游，羡慕不羡慕，你说你都多大了，过了这个年，有二十三了吧，别人这么大孩子都满地跑了，你怎么还不娶妻？”

“寿王爷，貌似你也没娶吧？”

“这不能比啊，本王过了年才十八岁，十八岁你懂么？”

“嗯，懂得，寿王爷，熙乾也十八岁。”

寿王刹那无声。好吧，韩锋总是有能力不咸不淡将你用来打击他话原封不动用来打击你。虽然寿王其实并没有受到打击。

程晚玉突然怔了原地。

“三姐，怎么了？”程晚清微诧她那一瞬间愣神。

“七妹，你有没有听到安西王声音。”程晚清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人了，可这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她说是什么，直到程晚玉突然红了脸，目光定定望向面前茶楼二层，程晚清那里看到了熟悉身影，大脑这才连成通路，明白是明白了，可又真真切切被雷到了，这个茶楼向来以环境好著称，就是因为它二层高度与其他酒楼三层高度差不多，总会静上一些，今日人本就多，拥挤人潮带来当然是谓之为惊天动地声音也不为过，即便站程晚玉身边，程晚清也要集中注意才听得到她讲话，可这种高度和这么大噪声中，她还是准确抓住了那其实算一算也只听过聊聊几句话声音，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韩锋自然也发现了程晚玉二人，毕竟那日他醉了拉住人家说了好久话，出于礼貌，韩锋隔空对程晚玉举了举杯。

程晚玉突然抓住程晚清手，“七妹，王舅上面，我们去打个招呼先。”那副要上战场模样你确定你只是想上去打招呼么三姐。程晚清一脸无奈加担忧混杂表情，踉跄被拖上了二楼。

寿王还记得程晚清，那日她琴声给他留下了很深刻印象，加上京城众女之中，从未有过程晚清这种明明气质如清莲却又有种芬芳中带着神秘幽兰特性。着实让人不得不将目光移向她。

寿王目光只是很平常扫过，而转向程晚玉时候，却蹙起了好看眉头。程晚玉目光太直白了，双腮微红，媚眼如丝，所以除了因为走身后所以刚刚楼梯上程熙乾，其他场人都能那目光中解读出正确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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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席间谈话

可寿王清楚，安西王心中加清楚，无论程晚玉心中想什么，这都是不可能事情。

安西王是将帅，虽现阶段京中休养，但有一天定然会重回边关，而程晚玉是公主之子，虽是皇家血脉，却有一个血缘关系为亲密哥哥，程熙乾。身为帝王，是绝对不会允许帝位不稳事情发生。所以从一开始，程晚玉所思所想，皆是枉然。

而安西王自己清楚，一次很重要战役首战告捷后，皇上曾秘密召他入宫，许他自择奖励，而那时候林琬已经跟随四皇子身侧，他说：“请许微臣终身不娶。”皇上沉默了许久，后准了，并以密旨为证。

所以即便是尊贵如长公主，也无法逼迫他做什么，她虽已不，但他想守护心却从未改变。

“两位王爷好兴致。”程熙乾适时出现化解了那一瞬间尴尬。三个男子均是京城之中上上存，一人风流倜傥，潇洒闲适；一人驰骋沙场，刚硬果决；一人惊采绝艳，风采绝佳，偏除了程熙乾婚之外，其他人都单着，甚至府中连个侍妾都没有，急坏了京中贵女心，也有如程晚玉一般，凭添了许多幻想。

“哪有那个闲心，今天老四约我们出来，自己却不见了影，这不正等着呢么。”寿王笑着道。又挥手让侍卫去叫人添了椅子，既是上元佳节，便也没分桌，男男女女坐了一起。

而一旁还空着一个座位，无疑是留给还未露面四皇子。

程晚清自从上次吃了个暗亏，已经开始注重培养自己养气功夫，她知道现如今她不比往日，没了喜怒形于色资本，而又有长公主那种特种标兵杵那里，就是看也应该有些收获了。

所以程晚清虽听说四皇子也许会出现，甚至会同桌而坐，却也没有脸上表现出什么。安静坐程晚玉身边，安然坐着绿叶。而程晚玉明艳如花和程晚清一身澄绿似乎给整个空间都增添了一抹亮色。

寿王目光闪过，啧啧两声，“熙乾，你们程府出美人啊。”程晚玉程晚清还没说什么，程晚盈倒是害羞低下了头，偷偷瞟了寿王一眼。

程晚盈这次是真心动了，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心动了，今日再见，只觉得心跳加厉害，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样男子，举手投足间，皆有一种洒脱不羁风采，不经意笑容便那么让人沉醉。虽知晓他身份，程晚盈没了做正妻念头，可这样人做妾也是好啊，不知何时，她脑海中已经浮现了这样念头。

那毕竟是寿王爷！京中地位为超然一个人物，似乎和谁都很熟悉，也似乎和谁都有着距离，明明是个十几岁少年，却永远扑朔迷离让人根本无法摸清他底细。他是唯一一个生存世皇帝胞弟，是太子蜀王一党长辈。

这心动结果就是，席上有些奇怪，程晚盈双目迷恋望着寿王，程晚玉虽然收敛点，但那时不时飘向安西王目光频率也越来越高，颇有一种控制不住趋势。

这种尴尬状态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偏偏两个主角闲适很，依旧和程熙乾不咸不淡聊着些营养欠缺话题。

程晚清也一脸闲适做她绿叶布景，只有程熙乾和郑氏有些尴尬，自己妹妹不忍心说，但二人心中都憋着回去好好和长公主说道说道这个通州来嫡女，是怎么光天化日下春心萌动。

程晚盈被当成靶子了，可惜自己还不知道。

“真不愧是上元节，这也太热闹了，要不是确定本王眼神没什么问题，还真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呢。”

爽朗笑声带着镌刻骨子里鹰隼之气，四皇子到了。

“咦，老四竟带了一个如此佳人过来，今日我们福气不小，各型各色美女见了不少。”

程晚清循声望去，走四皇子边上赫然是叶灵贞。

今日叶灵贞未着男装，一身青翠色衣裙，外罩翠绿色夹袄。倒是和程晚清相似。不过程晚清今日着了雨过天青色衣裙，并未罩斗篷，倒是显得轻盈了许多。而那种明明适合男子穿着青色她身上却凸显出独特韵味。两女此刻放一起，虽说各有千秋，到底程晚清胜一筹。

叶灵贞太媚了，那种魅惑第一眼会让人觉得惊艳，但当身旁有着一颗濯水而立清莲，想必多人会逐步固定后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