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耕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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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耕田-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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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十一天。

所以,裴子慧很想用这些酒糟来验证这个传说的真假。于是,就找来了两个坛子,每个坛子里都装了相等份量的酒糟,但是所放的井水却不尽相同,一个多一些,一个少一些,以此来试验酿醋时应该所用的水和酒糟的浓度比例。

密封好之后,正想着该把这两个坛子放在什么地方时,又突然觉得温度也是至关重要的。

温度若是过高,那么酒糟就会发酵过度,从而就会产生变质的现象;但是,若是温度过低,则又不宜引起发酵,那样就失去了效果。

如此思虑一番,还是觉得应该双管齐下才好。外面肯定是不能放了,因为早晚已经出现了结冰现象,看样子马上就到了零下的温度,想要发酵是难上加难了。于是她决定,将一坛放在温度较高的卧室,另一坛则放在温度稍低一些的厨房。

如此一番折腾之后,只待二十一天后静待效果了。

第046节:寒冬

接下来的日子,在裴子慧的心里可以用美好幸福来形容。

冬日将至,一家人都穿上了暖暖的棉衣,每顿饭都有馍有菜,吃得十分香甜。裴子墨的房间里常常书声朗朗,夜半时分还能看到他伴着油灯,伏桌习字的身影。

裴子唐也时常和楚牧上山打猎,偶能猎回山鸡野免什么的,倒也能为一家人的餐桌增加一些肉香。

而段氏则又拿起她多年不摸的绣花针,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她按照裴子慧画的花样子绣出来的成品,不但拿到“锦绣坊”能多卖些钱,而且这绣功更是得到了何老板赞不绝口的认可。

由此,裴子慧的生活也有了些变化。她每天都要看看那刚冒出嫩芽的韭菜长了多少,并适当的浇上一些水。还要去那两坛正在酿制的食醋旁边闻一闻有没有酸味。剩余时间则是大量地画着花样子,偶也和段氏学一学绣花的本领。

那么裴家的男人们则是把大量的时间放在了编苇席上面。

自上次从周老板那里回来后,他们又开始到河里割起了苇子。

割完之后,就地捆好。

借了金柱家的牛车,将捆好的苇子一车一车的往家拉,又一捆一捆的垛在院子里,把院子堆得像苇山一样壮观。

有风吹来的日子,院子上空就会涌动着飞雪一样的芦花,而且那芦花还会随着天色变幻,时而羽红,时而米白,时而金黄,时而瓦灰,飘飘荡荡,飞飞扬扬的,那苦苦淡淡的香气把日子撑得满满的,又把一家人的生活撑得甜甜的。

段氏站在窗前,望着那一院子的芦苇就开始笑了起来,她轻声说道:“有了这一院子的芦苇,我们就可以顺顺利利的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了。”

裴逸之话变得少了,听到这样的话也只是笑,似乎他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手腕上。

他只有一只手,所以编起苇席来,自是有许多不便之处。虽然他总能想到办法解决,但是也不免让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指受了许多的苦。手上划伤了,就用布条包好继续编,这个手指的伤还没养好,另一个手指又继续划伤,所以整整一个冬天,他的手都是在用布条包裹中度过的。

但是那苇席编得久了,即便是一只手,也可以渐渐变得游刃有余起来。那手快得就像是游在水里的鱼,长长的篾条在他手里几乎变成了翻动的浪花,一浪接着一浪,无休无止地向前涌动着。那蔑条在他手里经经纬纬地跳动着,就那么一片接着一片的织了下去。

到后来,他一只手编苇席的速度,已经是裴子唐和楚牧的二倍。每逢过了四五天左右,几人就会扛着编好的苇席送到周家去。

加上裴子慧的花样子和段氏所绣的花,裴家的收入日渐多了起来,而裴子慧最惦记的还是那罐还未成形的醋。

终于到了第二十一天,她心中又是激动又是不安地打开了那两个坛子,确实有一股酸酸甜甜的醋香扑鼻而来,但是当她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之后,竟酸得直咳嗽,眼泪差点就流了下来。而另外一坛似乎味道又过于清淡,没有浓厚的醇香之感,看来还是比例没有调置适当所致。

不过她还是将这些还未试验成功的醋拿到了自家的餐桌上食用,不但大家都说好吃,而且吃后也没什么不良反应。

所以在他们去送苇席的时候,又厚着脸皮找元征总管要了一桶酒糟。这次吸收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又调换了不同的比例,进行了又一次的发酵。

这次她将酒糟分成了三坛,将其中一坛埋在了不会着冻的深土中。

就这样,未成形的醋在缸中慢慢滋生着酸气,日子也如流水一般渐渐流走。

在那些个漫长的冬夜里,一个屋子,两盆木炭火,炕上一盆,地下一盆。

炕上裴子洋在玩耍,段氏在绣花,裴子慧的花样子画完了,也会摸起针线学着去绣。

而地下,中间一盆木炭火,大黄和小白一左一右地趴着。中间是裴逸之带着三个儿子,那些苇片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他们手中翻走如飞。

赶着赶着就到了年关,到了年腊月二十六那天,段氏把裴子洋喂饱之后交给了裴子墨和裴子慧照顾,然后就随着裴逸之,带着裴子唐和楚牧去了集市。

外头虽冷,但却到了赶集人数最多的时候,家家都开始张罗着置办年货。

几个人一大早晨出去,一直到过了晌午才回来。

回来时,裴子唐和楚牧一人背了半袋细粮,打开一看竟然是大米和白面。段氏手里抱着几块棉布料,两坛白酒。裴逸之则提着一大块猪肉,二斤烟丝,一卷写春联用的红纸,一小包火鞭。

段氏将布料放在炕上,哈着手,带着一身寒气,就从随身挎着的布兜里拿出来四个牛肉火烧,裴子墨、裴子唐、楚牧、裴子慧一人一个,而她和裴逸之却两手空空,段氏笑着说:“吃吧,贴着身装回来的,估计还不凉。”说着,看了看炕上的裴子洋,笑着对裴逸之道:“若是明年再买可就要五个了,现在这小家伙还吃不了。”

裴逸之也笑了笑,自兜里摸出一包糖,是包着油纸的花生糖,说道:“这糖倒是可以给他舔着吃,。”

于是段氏将那包糖也给几个孩子分了。又对裴逸之道:“这酒和烟丝你晚上就给咱爹咱娘送去吧。再提上一块猪肉。”

“成,吃了晚饭就去。”裴逸之答应着,转身就将那一大块猪肉提到了厨房,然后用刀分割成小块,一块一块地冻了起来,留着过年的时候吃。

接下来的几天,段氏开始起早贪晚的给几个孩子做过年的新衣裳。

裴子墨、楚牧、以及裴子唐三人的新衣裳都是一身青蓝色,而裴子慧的则是一套玫粉色的,绣上她自己画的花样子,穿在身上,就如那鲜嫩初开的倍蕾一般。

而最小的裴子洋的新衣服,则是哥哥姐姐做衣服剩余的布料边角所拼凑出来的,由于段氏心灵手巧,做工精细,颜色也搭得相配,若不是仔细去看,还看不出来是边角布料所拼凑。

到了腊月二十八,裴逸之借了金柱家的牛车,拉着一车年前最后一次编好的苇席送到了周家。并且带着一捆裴子慧种出来的鲜嫩嫩的韭菜。

“周老爷,这是小女子慧在家中室内种植的蔬菜,给您带了一捆过来,据说用它包饺子吃,味道很是鲜美。”裴逸之笑着对周大川说道。

周大川呵呵一笑,让管家元征接了过来,“子慧这孩子真是有心了,这菜叫什么名?”

“子慧说叫韭菜。”

“韭菜?”周大川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过年就用这捆韭菜包饺子,若是好吃,我可要再向子慧讨来吃的。”

“是,是。”裴逸之道:“周老板想吃就尽管说来,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子慧从山里采回的种子,就随随便便在木盆里装点松土一种,嘿!果然还长了出来,而且长得水水嫩嫩很是喜人,我们家还没包过饺子,不过用它炒了一回鸡蛋,味道果真不错。”

“嗯!听你这样一说,那我更要试试了。”说罢,对元征一挥手,“去!把我给裴家的东西拿过来。”

“是,老爷。”元征转身出去后,不一会儿功夫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人竟捧了一个大猪头,还有两条约一米长的大刀鱼。

周大川笑道:“过年了,家里杀了两头猪,你们拿回去一个猪头吃吧!这两条鱼也拿回去给孩子们尝尝鲜。”

“这,这怎么行。”裴逸之赶紧推辞道:“承蒙周老爷将编苇席之事交于我家,本已承情之至,无以为报,又怎好收周老爷的东西,这,这可万万不可。”

“嗳!”周大川摆了摆手,“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的几个孩子们的,既然我周某人给你拿了,就是诚心给你,所以你无需客气就是。”

裴逸之见他这样说了,自是也不好推辞,就也大大方方的收了。

于是裴子唐高高兴兴地抱着大猪头,楚牧捧着两条长长的刀鱼回到了家中。

过年吃猪头是当地的一种习俗,猪头虽然是一般穷苦人家吃不起的东西,但是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两条刀鱼。

刀鱼是海鱼,是这种北方无海地区难得一见的鱼,裴家人自是都没有吃过。捧到家中之后,段氏便将那鱼宝贝一般地冻了起来,准备到过年那晚的餐桌上才拿出来食用。

段氏一边准备着过年的东西,一边笑着对裴逸之道:“他爹,这都年二十八了,那编苇席的事你就停一停吧,过年了,不止是你,连孩子们也一块歇两天。”

“好,歇两天。”裴逸之重重点头,又对段氏道:“香瑶,我看隔壁瞎婆的儿子到现在还没回来,恐怕是过年也不会回来了,要不年三十那晚,咱们将瞎婆接到咱家来吃年夜饭吧?”

段氏一笑,“中!听你的。”

第047节:新年

腊月二十八时,村中就已经有了浓浓的年味,到了腊月二十九,整个村子更是热闹非凡了。

孩子们都穿上了五颜六色的新衣服,成群结队地在村街上玩耍。各家各户的厨房里,也都涌出了一年到头少有的香浓气味。

而最为热闹的一件事,就是家家都忙着写春联和贴福字。

正因如此,裴二家里就开始络绎不绝的来了不少人,不为别的,就为找裴子墨帮忙写副春联。

以前村里的人都找裴玉写,后来就找裴逸之写,裴逸之断臂之后,曾经有那么几年一到过年时,大家捧着红纸到处跑,不知道找谁写春联,后来有几年又跑去了找裴玉。

如今知道了裴子墨读书习字的事,又都找这来了。

通过这一个秋天到冬天的苦练,裴子墨的字大有长进,而且书读得多了,肚子里就有了货,写起上下联平平仄仄的东西倒也不觉得为难了。

所以这不但是他练字的好机会,更是一展才华的好时候。

裴逸之先是将自家买的红纸裁好递了给他,他写了一副,“爆竹传笑语,腊梅吐幽香。”横批为“鸿运拱门”的对联给瞎婆婆送了过去。

紧接着,傻根娘拿着红纸来了,裴子墨给她写了一副:“红梅正报万家春,绿竹别其三分景。”横批为:“春回大地”的春联,写完后,傻根娘乐呵呵地拿着走了。

不一会儿裴子芙的公爹兰老瘪也捧着裁好的红纸来了,裴子墨给他写了一副:“春到人间新燕舞,喜盈门第耕牛忙。”的春联,高兴得他那嘴巴想合也合不拢,他说这个年过得真真是高兴,因为大儿子有媳妇了。

待送走了一个个来求春联的乡亲们,一直到了晚上才顾得上给自己家写,轮到了自己家,裴子墨则写了一副:“和顺满门添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横批为:“出入平安”的春联,贴在了自己家的大门上。

再过一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所以今天从村头走到村尾,每家每户的大门前都是红彤彤的一片春联和福字。而这些字百分之八十都是出自裴子墨的手笔,倒让他着实高兴了一番。

就连一向不怎么表扬他的裴逸之,也笑容满面地搓着手,对着他连连点头,“子墨,经过这半年的磨练,你不但是写字的功夫进步明显,而且这书读得多了,肚子里果然装了不少的墨水。不过若是你能再精益求精,定能写出一手超越爹爹的好字了!再加上勤勉读书,刻苦用功,我想用不了多久,便能开笔做文章了。”

“爹!真的吗?”裴子墨难掩喜色,兴奋地问道:“我真的能开笔做文章了吗?”

“能,能!”裴逸之笑呵呵地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道:“正如周老爷所说,我们家的子墨会是一个有出息的人。”

小孩子总是渴望受到大人的表扬和认可的,裴子墨自然也不例外。在别人嘴里说出来,他会当成是礼貌性的客气,可是若在自己的父亲嘴里说出来,那却是满满的期望和认可。

所以裴子墨心潮起伏,激荡不止。

到了年三十的早晨,村里的男女老少们穿红戴绿的走到村街上互贺新年。孩子们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开始燃起小火炮玩,所以门外就不时传来两声“噼啪”的火炮声,算是将新年气氛真正的带进了千家万户。

隔壁的瞎婆婆,也换上了一身比较干净的石青色衣服,虽然她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这几天以来却一直站在大门口,目光朝着村口的方向“眺望”。

大家都知道她是在盼自己多年未归的儿子兰有才。

临近年关的时候,她就开始盼着。从日出盼到日落,又从日落盼到下一个黎明,但却始终没有盼到她儿子的身影。那种在一次次失望后,而弹跳出来的落寞情绪;那种一个人弓着腰,且又步履蹒跚走回院子的孤单背影,任谁看了都忍不住鼻子一酸。

虽然裴逸之去请她的时候,她一再推辞,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见段氏也去了,两口子诚心相邀,便也就喜气洋洋的过来了。

几个孩子在炕上哄裴子洋,并且陪着瞎婆婆聊天,裴逸之夫妻两个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本来想着做六个菜的,但是瞎婆婆来家中过年,毕竟也是客。菜色太少了,也不好看。

所以夫妻二人七拼八凑中,连带着周老爷送的大刀鱼和猪头肉,又杀了一只不下蛋的母蛋,再加上楚牧年前猎回的那只一直没舍得吃的兔子,还有裴子慧发明的糖溜山楂,总算是凑够了八个菜。

所以当天裴二家的餐桌上就有了,熏兔肉、红烧刀鱼、焖猪头肉、小鸡炖山蘑、鸡蛋炒木耳、肉炒山野菜、糖溜山楂、最后一个菜则是用韭菜和豆芽还有马铃薯丝等拌到一起的爽口凉菜。

在当时以兰家沟村民的生活条件来说,过年能吃上这么八个菜,而且是八个这样有水准的菜的人家着实不多。

只这一顿饭用的油,就可以与平常日子半年用的油相比了,倒也着实让段氏大大的心疼了一把。

好在这是过年,几个孩子算是开了荤。裴逸之也很破例地喝了二两烧酒,而最为感慨的就是瞎婆婆了,她抽出帕子不时地抹着眼泪,低泣道:“自从老头子去了,那该死的儿子有才又离家不回,我这瞎老太婆已经自己过了七个新年了。有才离家整整七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我……”她深深叹了一声,“今年这是你们搬来做邻居了,可怜我孤苦无依,要不然哪,我还要自己一个人过年的。”

段氏笑了笑,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道:“瞎婆,您别担心,以后过年的时候您年年来我家过。”

“对,对!”裴逸之也连连点头,“虽然不敢说年年有什么好吃的,但是您若肯来,我们多加一副碗筷就是,只要您不和我们客气,就当成自己家一样就好。”

瞎婆抹了抹泪,“你们都是好人!老二啊,你的几个孩子也是好孩子,特别是这个子慧,那真真就是一个人精儿啊!”

此话一出,不但裴逸之夫妻笑了,一桌子的人都笑了。

饭后,虽说是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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