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呜咽着,大滴大滴的泪水留下眼角,老猫也在里面,它跟母亲之间那丝若有若无的感应消失了,它知道这一回,它是真的永远失去母亲了!
小醅同情地看着小黑,借出它小小的肩膀给小黑依靠。
黑衣人静静地伫立在一旁,苍鹰一般犀利的眼眸一眨不眨地观察着下面的一片火海,直到周围的住户开始围上来议论,纷纷组织人手救火,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从那座失火的大宅中逃出来,黑衣人肃穆的面容才有了一丝如释重负。
藏天突然扑过去拉扯著黑衣人,面红耳赤,嘶哑着声音,“父亲——他有办法逃出来,对不对?!父亲算无遗漏,一定安排好退路了,对不对?!”
黑衣人连目光都没有从火光之中移动半分,半响,似乎在计算时间,时间到了,才冷漠的开口,“一个都没出来,幸好那四个人全死了,如此家主的牺牲也算值得了!”
藏天神色怔忪的松开了手,愣愣地看着火海,喃喃自语:“父亲,真的死了?
一代名士,隐卫家主镜天居然身陨此间!
半响,京城护卫队渐渐控制了场面,眼看就要发现了屋顶上的他们,黑衣人反手揪着藏天的衣领,在他的耳边低喝道:“不想家主白白牺牲,就打起精神,后面的事得靠你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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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尉迟泊言得到消息,城北一座豪宅居然发生剧烈爆炸,顿时大惊失色,城北可是王侯公爵朝中重臣的居住地,那里随便哪一户都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府邸,居然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
尉迟上将军不敢有丝毫怠慢,带齐人手就赶往事发地点。
等他到达的时候,火势已经渐渐得到控制,军士们正在清理场地,一具具烧的面目全非的焦尸被抬了出来。
下属回报,“属下勘察了四周,火势太大。一切痕迹已经被烧干净了,只能看得出这座宅院里发生过严重的打斗。因为没有生还者。再加上火太大……所以,还查不出死者身份……”
尉迟泊言眉头一皱,“笨蛋!这座府邸是哪位大人的也查不到?问过邻居没有?”
那个下属迟疑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一个焦虑的声音响起。“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尉迟泊言定睛一眼,这位不是藏天公子?那么这座宅子——是隐卫的产业?里面死的人莫非是——隐卫的成员?
“我父亲,我父亲在里面!”藏天看起来气急败坏。
“镜天大人!镜天大人在里面?!”这下,尉迟泊言也顾不得尉迟家跟隐卫的恩怨了。镜天要是出了事,圣上必然责怪,他连忙迎了上来。
“公子。在下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尉迟泊言上前寒暄。
藏天忙不迭的打断他,“尉迟上将军,看见我父亲出来了吗?”
尉迟泊言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那人也是机灵的。连忙上前,“小的们还在清理场地,公子来了正好,带领小的进去吧,也好清点一下损失。想来镜天大人武功盖世,必然早就脱险。公子无需着急……”
那人话音未落,藏天早已大步迈进了园子。
虽然事已如此,藏天却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或许父亲另有退路,说不定被困在庄园里某个角落,等待他的拯救,因此他才如此迫不及待。
小醅乖乖地蜷缩在藏天的衣襟之中,公子剧烈的心跳声,惶恐不安的脚步,令小醅感到了几分心酸。
一向从容不迫的公子,从来没有如此不安跟慌乱,这个时候的藏天仿佛多了几分血肉质感,眼前这个焦虑不安的少年不过只是十六七岁的大男孩而已。
藏天一路飞奔向书房,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一片焦土和断垣残壁,四处还散发着刺鼻的烟雾气味。
边上是白布覆盖的黑色躯体,已经看不出形状,藏天仔细数了数,四具?!莫非父亲逃走了,他精神一震,连忙过去检查。
头两个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藏天仔细看了看,没有父亲的体征。
第三具体型看起来比其他人都大,藏天回忆起那四个人里有一个体型肥硕之人,莫非是他?既然不是父亲,藏天正打算跳过,冷不防听到一丝呻吟。
小醅也紧张的挠了挠藏天的衣襟。
藏天缓缓揭开了白布,原来是两个紧贴的身躯,一个已经烧得看不出形状了,而另一个却赫然是红娘子,她的红衣居然还保持了几分完整。
显然是一个人用自己的身体护卫了红娘子,但是高温依旧侵蚀了红娘子绝世的容颜,她扭曲的面颊上一双勉强还能看的出形状的双眸正死死地盯着藏天,嘴角蠕动,似乎有话询问,但是高温烧毁了她的声带,她凝聚生命最后的力量不断向藏天询问着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挣扎了半天,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终于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藏天淡漠的看着她,这个女子曾经对他出手,也是有份害镜天身死的凶手之一,他对她不会有丝毫怜悯。
现在四个面具人都在了,那么剩下那个只可能是……镜天的遗体!
藏天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其他了,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最后那个白布覆盖的身体,止不住全身的颤栗。
小醅却看着红娘子默默不语,它看见了红娘子的内心——
红娘子苦苦支撑到现在,挣扎着只是想知道那个击断了她手腕的男人是不是柳钧升?那个郎心如铁的男子,让红娘子牵挂了一生,临死她也只不过奢望着想再见他一面,但是她却永远得不到答案了。
小醅心里对着红娘子默念——“就是他,你的感觉没有错,那个对你出手的人就是柳钧升!你看见他了,安心的走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隐卫新家主
藏天颤抖着手揭开最后一具尸体上覆盖着的白布——面容已经焦黑,模糊不清,衣物也看不出原本的料子,这具尸体表面看不出半点镜天的特征。
藏天怔怔的望着,脑海里一片空白。
尉迟泊言看着藏天几近麻木的绝望神情,于心不忍,上前轻拍着藏天的肩,劝慰道,“公子不必太伤心,镜天家主武功盖世,绝不会陨于这等……小事故,这具……想必不是家主!”
镜天的功夫,他亲眼所见过,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丧身此处?尉迟泊言也是从心里表示怀疑。
小醅看着尸体的姿势,感觉有些怪异,他的右手似乎牢牢的按在心口位置,这个姿势说明什么?他在探手入怀拿着什么东西……
小醅有心提醒藏天,便伸出小爪子轻轻点了点藏天的胸口,又拍了拍他的右手。
藏天如梦初醒,举步来到尸体跟前,揭开尸体胸前焦黑的衣物残片,此人的右手紧握成拳,一缕烧断的红绳若隐若现,看到这个——藏天的情绪突然被点燃,像疯魔了一样扑过去,用力掰开融成一团的手指……
一枚竹隐令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烧断了绳结的同心结支离破碎的在竹隐令上随风轻摆——这个是他阿娘亲手编织的同心结,父亲一直随身携带,片刻不离身。
看到这些,藏天再也没有说服自己的借口,他玉山倾倒般跪在尸体边行了大礼,“父亲——”
尉迟泊言沉默了,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想不到镜天叱咤江湖几十年居然毙命此处!
尉迟家族跟隐卫斗了这么多年,对镜天这个智谋过人气度不凡的对手,他也有些惺惺相惜,如今看到镜天如此凄凉的下场,不由的心生兔死狐悲之感,长叹一声。他挥手让属下抬走了另外几具尸体,静静的空出场地让藏天平复心情。
见四下无人。小醅大胆的跳出藏天衣襟,轻轻蹭了蹭藏天跪在地上埋首抽搐的身躯,安慰的舔了舔藏天的脸。
藏天是在自责,小醅看到他的心里充满了痛苦内疚,藏天觉得是因为自己——镜天是为了保护他才会死!
这个心结恐怕会成为藏天一辈子的遗憾了。能不能解开只有靠他自己,小醅知道没人帮的了他。
小醅想起小黑的托付,它想让小醅把老猫带回去,哪怕是尸体。
于是。小醅在残垣断瓦中翻找起来,终于在一处壁龛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老猫。
原来老猫在危急关头缩进了这个小小的壁龛里,它倒没有被大面积烧伤。只是可能吸入了太多浓烟,又被高温烤了太久,虚脱加严重脱水陷入深度昏厥。
小醅知道它们这些经过血炼改造过的体质,比普通人多了几分耐力,那么想来老猫应该还有救!
小醅焦急的看着藏天。后者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小醅看了看放在边上的半桶水,跳过去,推着水桶向老猫方向行进。
现在小醅只能凭着本能先给老猫进行急救……
冷不防一只有力的手拎起水桶,小醅惊异的抬起头。却见藏天神情肃穆的将水一点一点淋在老猫的脖子上,手势小心翼翼珍惜无比。
藏天脸上泪痕未干。眼睛红肿未消,但是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振奋之中,他盯着小醅迷蒙的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知道你有特殊的方法能跟小雅沟通——那我就一定要救活这只老猫,我想知道父亲最后的情形——你能帮我办到的,对不对?”
小醅被藏天异常专注的态度震撼到了,不知不觉点了点头。
藏天满意地转过头,丝毫不在意的撩起衣襟沾上水,仔细擦拭着老猫的身体。
小醅不断在藏天跟老猫之间张望,见老猫呼吸平稳下来,它略有些放心。
但是藏天却渐渐让它看不懂了,小醅总觉得藏天哪里有些改变了,但又说不出改变了什么,它只知道藏天的心变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小醅已经探查不到任何信息了。
离开藏天,尉迟泊言就悄悄派了心腹将镜天的死讯传给尉迟太尉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做不了主,还是让尉迟登昆拿主意为好。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圣上那里怎么汇报,想到这里,尉迟泊言就暗自叫苦,他全权负责京城治安,居然让镜天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炸死在自己的庄院之中,圣上真的要迁怒,他可难辞其咎。
正在尉迟泊言愁眉苦脸之际,藏天芝兰玉树般的身影正缓缓走来,除了面色凄然,双目红肿,一些黑灰之色蹭脏了衣衫之外,藏天的神情冷静,竟然已经从丧父之痛之中恢复过来。
这下,连见多识广的尉迟泊言都被这个少年的自律折服了,年轻一辈里还没有哪个郎君能这般完美的控制情绪,镜天有了这样儿子,值得自傲!
“公子,镜天家主的事,在下很遗憾,你要节哀啊!”尉迟泊言站在藏天面前,搓着手,呐呐的安慰着。
藏天黑亮的眼眸平静地看了尉迟泊言一眼,“尉迟上将军,有劳你派人通知隐卫成员过来,接走……我父的遗体。”
尉迟泊言忙不迭的点头,“你放心,马上就派人通知——”一边说着,一边向边上的心腹安排,“举喪旗,持铜锣开道传讯!”
藏天听了,顿时感激的深深向尉迟泊言一揖到底,尉迟泊言此举,是以将军之礼相待镜天,只有于国有功的将军阵亡才会用这样方式报丧,对于镜天是极大的礼遇。
尉迟泊言连忙搀扶起藏天,“不用客气,我与你父相交多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知公子对于凶手有何头绪?”话锋一转,尉迟泊言试探的问道。
藏天心领神会,“上将军何时回宫复命,我正好有要事禀告圣上,咱们同行可好,此事就交给我向皇上回报吧!”
尉迟泊言松了口气,隐卫方面的态度很关键,他们若是追究,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现在藏天肯一力承担,自然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了。
“不着急,不着急,等送回镜天老兄,咱们再一起进宫!”尉迟泊言心事已了,对藏天的态度又亲热了几分。
片刻之后,隐卫成员倾巢出动,齐率亲自带队,居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抬来了上好的金丝楠木棺,并组织起发丧仪仗,纸钱锡箔一路撒一路行,浩浩荡荡地开拔到此。
隐卫几位几乎隐世的长老级长者亲自出马主持大局,藏天放心的将镜天的后事交托给他们,便打算跟着尉迟泊言进宫面圣,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小醅在藏天的衣襟里藏着,见藏天即将进宫,连忙拉扯藏天的衣襟,提醒着里面老猫的存在。
藏天安抚了小醅一下,招过齐率低声嘱咐了几句,齐率亲自带了人进去照顾。
丹儿听说镜天的死讯,大大松了一口气,没有镜天的威胁,如鲠在喉的感觉终于消失,她觉得好像是老天都在帮她。
虽然丹儿百思不得其解,镜天为什么会死在自己的庄子里,她急切地想知道是不是跟面具部的人有关。
因此丹儿顾不得公子不让她离开的警告,执意跟着齐律赶来。
庄子的惨烈情形,还是让丹儿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尤其是看到那些被烧得黑漆漆的爬墙工具飞爪等物的时候,丹儿心虚起来,显然是面具部的人出动了。
那么公子当时在场吗?他既然安然无事,应该是来晚了吧,丹儿不时偷偷地观察着藏天的神色,果然公子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丹儿如释重负吗,既然如此,镜天的死跟她没有关系,嗯,就是这样!
藏天一直留心丹儿的动向,从她探头探脑的自以为高明的四处探查,到她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无一不显示着这个娘子的心虚,她果然知道实情,居然跟面具部勾结了,还试图陷害他,该杀!藏天阴鸷的眼神杀意腾腾。
直到看见柳新雅水润润的眸子担忧而关切地望着他时,藏天冰冷的心多了一丝安慰,更多了一丝懊悔,可惜父亲都没有见过柳新雅一面,就永远的离开了。
柳新雅早得了小醅的传音,简略直到了事件经过,公子一定很伤心,看他故作坚强的样子,柳新雅顿时母性光辉四溢。
看着藏天大步走来,站得相距不远的丹儿跟柳新雅一起挺直了腰杆。
只见藏天目不斜视,直直地略过丹儿,来到柳新雅跟前,轻轻拉起她的手,“跟我进宫,麝香的事该做个了断了!”
丹儿愤懑的银牙咬碎,满眼妒恨的看着柳新雅,又是她!
公子没了父亲,正值心灵空虚之际,本来是多好的机会,丹儿连腹稿都打好了,就等待时机向公子婉转的表达一番慰问关切之意的,不想被柳新雅的出现完全破坏,这个可恶的丫头!
小醅在藏天怀里看得真切,丹儿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的变脸功夫,让它几乎笑出声来。
公子心里对丹儿的怨恨,小醅是最明白的,藏天对自己无意闯入此间,连累镜天身死的内疚有多深,对丹儿的恨意就有多重,丹儿居然还敢对藏天痴心妄想,想到藏天的心机,小醅开始同情起这个娘子来。(未完待续)
正文 二百二十二章 御前
周睿帝满面肃穆,痛惜地看着藏天,“朕已经听说镜天的噩耗,实在太突然了,朕失去了一位国之栋梁啊!朕即刻让内务部拟旨,追封镜天为一等忠国公!谥号——忠肃,赐陪葬乾陵!”
镜天一生谨小慎微,对皇室虽无太大贡献,但是隐卫在他的领导下,历经了睿帝无数次刁难冷遇,始终维持忠君本色,就凭这一点,睿帝这个追赠一点也不为过。
藏天动容地看着睿帝,声音有些哽咽,“谢主隆恩!”
顿了一下,藏天继续启奏,“另外,臣有本奏!”
睿帝眼眸一沉,向禄公公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藏天居然对他的皇命还念念不忘,这份忠心,让睿帝感触颇深。
禄公公引着尉迟泊言出了大殿,遣散了殿内其余的太监内侍,只留了心腹小太监在睿帝边上服侍。
藏天见人退得差不多了,从怀中拿出一本奏折,另有一个小小地油纸包,一起交给禄公公呈上。
睿帝看着禄公公仔细检查油纸包,然后向他点点头,便知道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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