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场就给愣住了。
虽然来往的客人很多，而且她们俩是上午来的，但她还是有非常深刻的印象。
长相貌美，气质极佳，但，穿着几十块钱的地摊货，一头短发看着就像是没去过理发店、而是自己随便剪剪的，一股子“穷酸”的气息，极其惹眼。
她们能凭借穿着看出顾客的消费能力，自然而然的，这两个顾客她们都没有怎么搭理。
这两人走后，她们甚至还私下里嘲笑了几句。
可，万万没有想到……
事情会出现如此大的反转。
“刚巧路过，我们又来了，”丁镜眯着眼看她，笑得非常灿烂，却让人看着有些毛骨悚然，“能逛逛吗？”
不知怎的，导购明明见到她在笑，可被她的视线一盯，只觉得锋利的刀片嗖嗖的迎面刮来，刮得她那叫一个体无完肤。
难受异常。
“能。”
导购有些尴尬，非常艰难地挤出这么个字来。
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们一进门，另外好几个导购也赶过来了，多数都认出了墨上筠、丁镜二人，但热情却跟上午有着天壤之别。她们俩手里的购物袋，被主动拿走放置到一旁，而看清楚那些品牌后，导购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
看走眼了。
墨上筠和丁镜就是故意来膈应人的，随便挑了一些衣服就开始换，让导购们忙来忙去的。明明开着中央空调，室内有冷风，但她们就算脱下外套，也是止不住地往外面冒汗。
墨上筠披着一件风衣从换衣间里走出来。
刚看了墙上镶的镜子一眼，就听到一道声音在询问，“墨上筠？”
有点耳熟。
闻声，墨上筠偏头看去，赫然见到尚茹吃惊的表情。
“哟，老同学。”
墨上筠扬了扬眉，同她打招呼。
吊儿郎当的架势。
“好巧啊，”尚茹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视线一转，看着周围忙活的导购，以及不远处沙发上堆积成山的衣服，她难掩惊讶地朝墨上筠问，“你在这儿买衣服？”
在跟方霞吃过午餐后，她们临时起意去看了场电影。出来后，已经是这个点了，想着好不容易出来走走，就又决定逛一逛。
就逛到了这家店。
这家店她们都消费得起，但一个季度也就买个一两件，毕竟价格摆在那里，她们的工资也不算高。
生活费总不能太过依赖于家里。
可是，尚茹万万没有想到，在方霞换衣服、自己闲逛的功夫，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墨上筠。
一看就跟这家店格格不入的墨上筠。
实在是……无法抑制的吃惊。
更让她吃惊的是，竟然有那么多的导购围着她，沙发上还有堆积成山的衣服。——估计都是她试过的。
“嗯。”
墨上筠淡淡应声。
“买这么多？”尚茹又看了眼那一堆衣服。
耸肩，墨上筠轻描淡写地说：“没一件看上的。”
尚茹：“……”这就是，单纯的，过过瘾？
导购们：“……”就！知！道！这是报复！红果果的报复！你们这些有钱人能不能不要逗她们玩儿？！
“这样啊，试了这么多，这家店的秋款应该没有合适你的。为什么不去别的店看看？”尚茹笑着询问道。
导购们立即朝尚茹投来看救星一样的目光。
“我喜欢这家店。”墨上筠勾唇笑了笑，自信张扬，毫无心虚之意，“万一找到合适的了呢？”
“……”
见她死皮赖脸的模样，尚茹一时间有些难以忍受。
时光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墨上筠那样肆意张狂的人，变成如此爱慕虚荣、厚颜无耻的模样？
尚茹发觉自己愈发看不懂墨上筠了。
在医院的时候，只当是墨上筠混得不好，但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在蛋糕店的时候，她只看出墨上筠的“穷酸”，不可否认的是，墨上筠的心态依旧是让她佩服、认可的。
可是……
现在一转身，却是如此的不堪。
糟糕透顶。
尚茹失望至极。
“墨上筠，你看这一套怎么样？”
这时，丁镜从隔壁的换衣间里走了出来。
一群人寻声看去。
黑皮衣、黑打底，以及紧身牛仔裤。
简单而不过时的搭配。
款式都是刚上市的秋季新款，版型没得挑，衬着丁镜那干练潇洒的气质，实在是没二话，非常打眼。
墨上筠吹了声口哨，“酷。”
“我也觉得还行。”丁镜一扬下巴，非常干脆地说，“就这套了。”
三件，打包。
导购忙不迭地迎上去。
小一万啊，也不枉她们忙活一阵……
不过，幸福来得猝不及防。
墨上筠也没有再折腾她们的心思，将风衣外套一脱，就让她们包起来，然后踱步到堆积成山的沙发前，一件一件地挑选着衣服。
这里差不多有三十来件，她挑选了六七件，风格不一，都不是适合她的。
但，女二队的美人们各有各的气质，小家碧玉的唐诗、异域风情的梁之琼、精明干练的梁之琼、阳光活泼的戚七……
买回去不愁没人合适。
墨上筠都是按照她们的气质和体型选的。
丁镜凑过来，皱着眉头道，“又给她们买？”
语气酸溜溜的。
“这个年龄，不就该漂漂亮亮的？”墨上筠打了个响指，将导购员换过来。
她把手里的一堆衣服都交给导购员，说：“都要。”
那轻描淡写的口吻，低调平静的神情，却将“壕”之一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导购员只觉得自己手里拿着的不是衣服，而是金主大大满满的善意和爱心。
我滴妈！
这个月的提成啊！
导购员双眼险些瞪出来，险些当场鞠躬为上午的冷漠、忽视而道歉。
一群忙活半天的导购员，目瞪口呆一阵后，顿时心花怒放。
若不是丁镜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扫过来，她们怕不是全都得围过来。
“那也不该在这家店买啊。”丁镜撇撇嘴，说。
“都挺适合她们的，”墨上筠眯眼笑了笑，“而且，教训也给够了。”
没必要做的太绝。
让她们忙活一阵，之后什么都不买，走人。
是挺痛快的。
但，就挨几个白眼而已，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毕竟到哪儿都不缺她们这种人。
衣服是要买的，服务她们也享受到了，戏弄她们的目的也达到了，拿的衣服都合心意……反正不算亏。
挑挑眉，丁镜嘀咕道：“不在乎这点钱是吧？”
“还真是。”
墨上筠轻笑着，应了她的说法。
反正花这些钱，她心甘情愿！
队里那么多美人儿，穿点便装打扮一下，养养眼，有啥不好的？！
瞧她随意淡然的模样，丁镜忽然就释然了。
毕竟对那种母亲能轻松全款买辆豪车送女儿的家庭来说，金钱肯定不是第一位的。教育、修养才是值得重视的地方。
虽然墨上筠的性格有时候挺遭人恨的，但就做事风格、礼仪修养这一块，是真的没得挑。
人品靠得住。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服她。
戏弄这些导购一番，她们自己心情痛快了，然后又挑选了喜欢的衣服，没有浪费这半个小时试衣服的时间……两全其美嘛。
两人一起去柜台结账。
徒留尚茹，像个傻子一样，愣愣地站在原地。
无论如何也难以预料，在她已经给墨上筠定义为“厚颜无耻”“爱慕虚荣”之辈不到两分钟后，墨上筠就当着她的面来这么一出。
她看得出来，墨上筠和她朋友上午穿的衣服，一身加起来撑死也就一百左右，廉价得很，只是因为穿在她们身上，才没有那么明显。
这种店面的消费水平，不是她们现有工资能消费得起的。
光是那一件衣服，敌得过她们一个季度的工资！
可是……
墨上筠和她的朋友，现在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给买了。
不止一件，不止一套，还是成堆的买……
209、向往【10】墨上筠到底什么来头？！（）
“小茹？”方霞走过来，好奇地朝尚茹问道，“你挑到满意的衣服了吗？”
“没有。”
尚茹摇了摇头，兴致不算高。
方霞挽着她的手，笑说：“我看中了一件外套，现在去结账吧。”
“……嗯。”
尚茹点点头，决定尽量不要扫兴，强行朝方霞笑了笑。
不过这笑容实在是有些惊讶。
索性，方霞并没有注意到。
去柜台前时，两人又逛了一下，看了几件外套。
等她们俩抵达的时候，墨上筠和丁镜的衣服已经打包好了，墨上筠正在干脆利落地结账。
碰了碰尚茹的胳膊，方霞凑近了一些，颇为好奇地询问道：“有点儿眼熟诶，那不是你上午说的熟人吗？”
“嗯。”
尚茹点点头。
方霞惊讶地眨眨眼，“看不出来啊，这么有钱。”
“……”
“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算了吧。”尚茹拧眉拒绝道。
实在是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态去跟墨上筠再打招呼。
墨上筠家里真的很有钱？
曾经的传言真不是作假？
她对墨上筠现在有误解？
还有，上午跟墨上筠一起的那个青年……呢？
太多太多的疑惑，导致尚茹思绪烦躁，一时间理不出头绪。
一而再再而三地推翻她对墨上筠的印象，导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墨上筠的存在了。
尚茹“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这时，经理模样的人走过来，热情地朝墨上筠和丁镜道：“你们是开车来的吗，我们找人把你们的东西送过去吧。”
嚯——
这待遇！
方霞眨眨眼，“这些她们俩也能提得动——”
最后一个‘吧’字，被强行咽了下去。
她们看到四个导购员，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袋子，围绕在墨上筠和丁镜身边。
其中，光是这个品牌的衣服只占据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其他品牌，一堆一堆的，而且档次都不低。
这下，不止是惊叹的方霞了，连带着尚茹，再一次进入目瞪口呆的状态。
彻底的石化。
我滴个乖乖……
那些袋子大概都是她们今天的成果吧。
这么多钱，普通军人的工资，得几十年啊……
尚茹有些呆滞，感觉大脑已经转不动了。
“老同学，再见。”
墨上筠走过的时候，还特地停下脚步，朝神情僵硬的尚茹打了声招呼。
——算是给对小饼干念念不忘的梁之琼出口气了。
——可惜的是，梁之琼并不能亲眼看到。
老同学？
丁镜闻声好奇地看了尚茹一眼。
这位……莫不就是梁之琼口中的“小饼干”？
丁镜笑着朝她挑挑眉，有点似有若无的挑衅味道，然后搭着墨上筠的肩膀，笑着离开。
尚茹：“……”脸上的笑容是真的挂不住了。
尚茹干脆冷下脸来。
方霞旁观着这一幕，感觉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轮到她该结账了，她小步走向柜台。
尚茹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
装好所有的购物成果，墨上筠和丁镜也没有急着回去。
时间……还早。
还可以吃个晚餐。
车就停在停车场里，没有去动它，墨上筠和丁镜决定出商场逛逛，找一家店看着顺眼的店解决晚餐。
这叫，随性。
就这一点，墨上筠和丁镜真可谓是一拍即合。
可是，她们也没想到，刚走出商场没多远，就遇见——尚茹和方霞二人。
正正好，她们俩也是来解决晚餐的。
而且，是迎面撞上。
四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老同学，还真是巧。”
墨上筠眉眼挑着笑，倒是有些惊奇了。
尚茹那才叫真的惊奇、郁闷。
一天……碰上四次！
虽然都是在同一个商场里、附近闲逛，但是这未免也太凑巧了吧？！
一看到墨上筠，就难免想起那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以及导购们那殷切热情的态度……尚茹心里一阵不舒服。
她真的不是很想再遇见墨上筠。
“嗨，你们好啊。”方霞活泼地朝她们俩招了招手。
“好巧。”
尚茹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来，跟她们俩打招呼。
只手往裤兜里一放，丁镜朝她们问：“你们也是来吃饭的？”
“对呀，”方霞很热情地回答，“附近有一家火锅店，我们平时都挺喜欢去那儿的。火锅要人多，吃了才热闹。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啊？”
方霞想得很简单。
尚茹说，这俩里有熟人。
而，其中一个美女，也将尚茹称之为“老同学”。
她理所当然的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是不错的，所以，一起吃个饭也是很自然的事。
毕竟以前的同学，毕业后也难得见上一面嘛，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叙叙旧，也挺好的。
她也不介意多认识两个人。
“你觉得呢？”
丁镜没有擅自做决定，而是偏头征求墨上筠的意见。
习惯了。
在墨上筠手下待久了，意识到有这么个人压在自己头顶，做什么都会想着问问墨上筠的意思。
墨上筠眉头一挑。
虽然不介意，但是，她不太想答应。
毕竟因为尚茹的态度问题，就丁镜的性格而言，这场饭局极有可能变得不愉快……
难得出来一趟，她不想以“不愉快”结束。
思索了下，她决定拒绝。
不过，她刚刚一张口，还没有说话呢，就被一道汽车鸣笛声给打断了。
就在路边鸣笛，非常的响亮。
四人不约而同地抬眼看去。
那是一辆军用越野车。
车牌是部队的。
车辆是很炫酷的车型，一看就是部队的风格。
后座的车窗滑落下来，露出一张中年人成熟俊朗的脸。
那是一个穿着武警制服的军官。
两杠三星，领章极其显眼。
曾在考核时遇见的武警大队的长官，程刚。
“小墨！”
程刚朝墨上筠招了招手。
墨上筠一怔，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不过，很快的她就大步走了过去，停在车门旁，动作如行云流水地朝他敬了个军礼，然后喊道：“程长官！”
丁镜认出了这个武警的军官，心里叹了口气——墨上筠真是遍地熟人呐，到哪儿都有面熟的。
蹭饭是真的不愁。
怎么着都饿不死她丫的。
而，见到这一幕的尚茹和方霞，则是跟看到那四个导购提袋子时场面一样，傻了眼。
两人面面相觑。
“你这老同学是什么来头啊？”拉着尚茹，方霞小心翼翼地问道。
“部队……工作的。”
尚茹有些僵硬地回答道。
只能这么说。
部队的工作的，军官。
具体是什么衔儿，她也没有具体过问，但衔儿肯定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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