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檐下,年轻而漂亮的脸,却有着女性英姿。
她一双眼睛看向这边,从容不迫,不卑不亢。
这样的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但奈何陈宇对她的坏印象已经根深蒂固,光是这样一面,无法动摇陈宇对她的看法。
陈宇的脸色更是冷然,他哼了一声,道:“进来。”
林矛这样的粗汉子,此时此刻,一个劲地朝墨上筠使眼色,示意墨上筠好好表现,千万不要搞砸了这第一次见面。
墨上筠没忍心提醒他,这种挤眉弄眼的动作,在他脸上看起来有些惊悚。
抬起腿,墨上筠走进门。
一进来,她先朝陈宇敬了个礼,然后又朝林矛敬了个礼。
将签字笔往桌上一扔,陈宇坐直了身子,朝墨上筠问:“什么时候来的?”
他问话时语气有些沉,这样的声线会在无形中给人一定的压力,令墨上筠潜意识觉得这如同审讯。
“报告,八点。”墨上筠回答,语气沉着。
“现在几点?”
“报告,十点。”
“这两个小时,你去哪儿?”
墨上筠依旧冷静地回答:“报告,去了信息支队。”
信息支队。
出乎意料的回答。
不止林矛觉得惊讶,就连陈宇也有些意外。
林矛莫名地问:“你去那儿做什么?”
他们这里是行动部队,墨上筠又是他们的教官,跟信息支队有个什么关系?
“报告,支队队长过于热情,被他强行带着逛了一圈。”墨上筠再一次回答。
林矛汗颜地看向墨上筠。
支队队长过于热情?
支队队长?
隔壁那个暴躁抠门的老炸弹?一言不合就能跟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老家伙?
连林矛都开始怀疑墨上筠话语的真实性,但又不得不承认,墨上筠不是那种会胡编乱造的人,更何况她刚过来,更不可能说假话开玩笑才是。
相反,陈宇却没有任何怀疑。
——指不定凭借背后的势力,早已打通了所有关系。
有些不知廉耻的,对她热情一点,也是在所难免。
于是,陈宇的脸色更冷了。
没有追究这个问题,陈宇伸出手,拿出两个厚厚的文件夹出来,将其丢到桌面,朝墨上筠道:“一天之内,把这些会议资料给补完,我明晚需要抽查。”
墨上筠问:“陈教官现在有时间吗?”
陈宇一顿,凝眉看她。
墨上筠解释:“如果是以前那些会议资料的话,现在就可以抽查。”
林矛闻声,差点儿没当场摔倒。
他微微转过身,朝墨上筠使眼色,示意她冷静低调,陈宇最不喜年轻人说大话,墨上筠若是放出这样的豪言壮语,结果被陈宇给挑出了哪怕一点错,到时候陈宇就有无数的理由来针对她了。
“话是你说的,”陈宇紧紧盯着墨上筠,一字一顿道,“如果有错误的地方,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说明我没有当教官的资格,”墨上筠平静道,“如有回答不出的,我会选择退出。”
475、上任【三】她来做事的()
“如有回答不出的,我会选择退出。”
话音落却。
林矛当即无声。
陈宇错愕地看她。
墨上筠神态平静自若,没有半分慌乱之态,仿佛一切胸有成竹。
打一开始,墨上筠就没想过讨好陈宇。
她现在这番话,对于陈宇来说,也是十足的挑衅。
错一点,就是她离开。
但她刚来几个小时就申请离开,上面肯定会责问下来,陈宇是第一个要被找去谈话的。
陈宇脸色刷地黑下来,“墨上筠,你是在威胁我吗?”
“您误会了。”墨上筠一本正经道。
诚然,她要是现在离开,肯定不会给陈宇说好话。——毕竟给一个从知道自己就开始针对的人说好话,让她觉得很傻。
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因为答错问题而离开。
所以陈宇考虑的问题,压根没必要。
陈宇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但也没因此而退缩。
只要墨上筠说到做到,到时候就算上头再怎么怪罪,他也无所谓。
随手拿起一个文件夹,陈宇翻开几页后,就开始朝墨上筠问问题。
这一个来月的时间,开了不少的会,大大小小的,最起码有一二十个。因为很多会议的内容重复、程序化,所以就算是陈宇自己,也难以毫无纰漏的记得。
陈宇也不坑墨上筠,挑选的都是墨上筠接触过的会议,很多临时召开、没什么事的小会议,全部略过。
站在一旁的林矛没来得及阻止他们,等事情开始的时候,他想要说话已经迟了。
陈宇开始提问。
从近期的会议开始,一点点地往前翻。
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墨上筠真能将陈宇的问题一一回答出来,会议的时间越来越早,问题也越来越细,但墨上筠已经能流畅地回答出来,她的大脑就像是大脑一般,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用,一路滔滔,从不间断。
她将这些会议了解得滚瓜烂熟。
在连续十多个问题后,陈宇放弃了询问,将文件夹一合,然后盯着墨上筠。
“你事先做过准备?”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连陈宇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大可能。
一来,让墨上筠看这些资料,是他自己决定的,其他人都没有告诉,也不可能有人提前跟墨上筠告密,让墨上筠事先将这些资料背的滚瓜烂熟。
二来,就算是参与过会议、认真做过笔记的,也无法像墨上筠这样对每一场会议的流程和重点了解清楚。
陈宇一度怀疑墨上筠在作弊。
但中途没有丝毫停顿,神情也没有丝毫不对的墨上筠,让他排除了这个可能。
“没有。”
仔细想了想,墨上筠道。
她真没有仔细研究过这些会议,也没料到陈宇会无聊到让她看这种东西。
之所以能回答出来,纯粹是以前接触过这些会议,当时在海军陆战闲的没事,加上陈宇对她态度不佳,让她担心陈宇会找茬,所以这些会议她都留了下心。
程序基本都一样,重点什么的她都会记忆一下,这跟她上课读书时一样,一个知识点理解一遍,顶多再看一遍,就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大概她的记忆力是真不错,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就这样吧。”
无从追究的陈宇,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欲望。
说完,他拿出一叠打印好的a4纸,然后朝墨上筠道:“这是今晚的会议资料,你熟悉一下。从明天开始,所有会议都得参加,跟其他教官没什么区别。”
墨上筠应了一声,然后将那一叠资料接过来。
全程旁观的林矛,见事情快要结束了,才在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总算是熬过去了。
陈宇让墨上筠离开,而林矛在瞧见墨上筠走后,也立即跟陈宇告辞,转身匆匆跟上墨上筠。
“小墨!”
一跟上墨上筠,林矛就没忍住教育她几句。
好端端的,又是跟陈宇第一次见面,干嘛非得去挑衅他?
反正那些会议流程她都熟悉了,象征性地接过去,明天该干嘛就干嘛,等到陈宇晚上抽查的时候再表现好点儿,也是一样的。
怎么就跟陈宇杠起来了呢?
忍一忍就过去了,没准还能给陈宇留个好印象。
这个时候挑衅反击,确实可以出口气,但跟陈宇的这梁子,怕是结下来了。。。
陈宇虽然不会给墨上筠使绊子,但陈宇绝不会给墨上筠额外的机会,如果找到时机想要膈应墨上筠一下,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手里拿着那份会议资料,墨上筠在上楼前倏地停下来,她偏头看着林矛,然后耸了耸肩,“林教官,我是来做事的,不是来哄人高兴的。”
林矛立即板起脸,“别叫得这么生疏!”
抬手一抹鼻子,墨上筠改口:“老林。”
以前在学校里军训,林矛是她的领导,称呼自然要尊重一点。但是,现在既然是同一级别的同事了,接下来共事的机会比较多,那称呼倒是可以随意一点了。
“你啊你,你就犟吧你。你也是,他也是,我看你们俩接下来怎么合作!”林矛愤愤道。
墨上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本来就没想好好合作。
她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
在三楼跟林矛告别,墨上筠回到宿舍。
这次回来时,易茴正好也在宿舍,她刚洗完澡出来,在见到墨上筠之后,朝墨上筠点了下头,然后就去阳台洗衣服了。
墨上筠耸了耸肩,拎着手中会议资料来到自己书桌前,开始做自己的事。
直至熄灯前,易茴都没有跟墨上筠主动交流过。
自然,墨上筠也没有找易茴说些什么。
点,熄灯时间,两人停下手头的事,上床睡觉。
墨上筠睡的是靠门的床铺。
楼下没什么路灯,宿舍的灯一关,宿舍就一片漆黑。
手肘枕在脑后,墨上筠抬眼看着天花板,眉头轻锁,尔后慢慢舒展开。
就算没那么自由,该做的事情,还是一样要做的。
她想到了陆洋。
如果可以,这一趟来,她希望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翻了个身,墨上筠盖上被子,闭眼睡觉。
入梦的瞬间,墨上筠想到阎天邢——不知有没有想她。
*
第二天,天气愈发地寒冷。
按照以往的生物钟,墨上筠按时起床,但轻微的动作,惊醒了睡眠浅的易茴。
易茴看到了,但没有吭声,也没被墨上筠所影响。
墨上筠出门时,易茴便闭上眼,继续睡了过去。
早上的气温很冷,而且天亮的很晚,墨上筠穿着作训服一出门,就感觉到迎面出来的冷风,到楼下时,赫然见到在门口站岗的战士。
站岗的战士惊讶对视一眼,然后询问墨上筠出门的缘由。
墨上筠说:“晨练。”
这种荒凉的鬼地方,连呼出的空气,都在转瞬之际化作白雾。
站岗的战士给墨上筠放行。
之后,他们果然在训练场见到墨上筠的身影。
天与地之间,所有的景象都归于寂静,只有墨上筠这一抹移动的身影,在暗夜和微光之间徘徊,剪影莫名的帅气。
这一天,有关墨上筠的两则消息,渐渐在教官堆里传开。
其一,墨上筠昨晚跟俩助教切磋了一下,一对二,据说是赢了。
其二,隔壁信息支队的队长,似乎以前就跟墨上筠认识,并且关系匪浅,平时不好招惹的队长,今日却特地来找墨上筠,领着墨上筠介绍基地的情况,临走时还招呼墨上筠要常去他那里玩。
这两件事都在下午时得到了证实。
于是,这个刚来的新教官,不知不觉中,便成了焦点存在。
他们下意识会提及她,也会主动跟她交谈。
可,正如墨上筠跟林矛说的,她是来做事的,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搞人脉也没攀关系,除了每日规定的任务和会议外,她多数时间都在自己宿舍里研究格斗训练计划,以及所有学员的资料。
她存在于这个集体里。
但,却跟没来一样,没有带来任何影响。
好的没有,坏的也没有。
就跟以前一样,她的存在与否,可有可无,是否到来,没有产生任何改变。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3日。
3日晚,即将面临为严峻考核的学员将会陆续抵达。
无论是对学院还是教官,这都是最为要紧的第一关。
学员跨不过这一关,连最初的试炼都参加不了。
教官跨不过这一关,今后就难以在学员堆里服众。
476、第一关【一】靠,墨上筠?!()
下午,五点。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这个时候天气转冷,直接掉到零下的温度,只穿着冬季作训服,没有加任何厚衣服的学员们,被丢在空旷的山坡上,冷得瑟瑟发抖。
唯有那些身体极其强壮的,才能坐在草地上,任由刺骨寒风肆意,硬是岿然不动。
但,人渐渐多了,就难免传出不和谐的声音。
又一辆车行驶过来,丢下两个学员后,车辆扬起了一地的尘土,然后扬长而去。
那些坐得近的,被呛了满鼻子的灰,当即没忍住起身骂了几句。
不会有人理他们,于是他们骂骂咧咧几句后,又重新蹲坐下来了。
来得早的,已经来了四五个小时了,他们被车辆丢到这里,附近也没有一个看守的,是站在这里还是离开全凭他们的自觉。
来到陌生之地,而且即将面临一场严峻的考核,如今在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会乱来,于是都老实的坐在这里。
“靠,这得等多久啊?”
“把我们丢下就走了,周边也没一个能吭气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估计得等人员齐了再来人吧,就是不知道把我们丢这种地方是想做什么。”
“反正不完全是想用西北风来招待我们。”
……
陆续的,他们吐槽的声音越来越多。
梁之琼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脸色被冻得苍白,虽然没有说话,但在心里不知抱怨了多少次。
“之琼。”
刚来没多久的唐诗,一见到梁之琼,就朝她走了过来。
梁之琼冷得牙齿颤抖,抬眼看了唐诗一眼,然后扯出个牵强的笑容,“你来了。”
察觉到梁之琼不对劲,唐诗疑惑地看了会儿,随后在梁之琼跟前蹲了下来,问:“你怎么了?”
“生理期。”
梁之琼抽了口气。
奶奶个熊的,早不来晚不来,非得这个时候来。
也是够倒霉的。
“啊。”
唐诗愣了一下,然后将背包取下来,将其给打开。
“我来的时候带了几个暖宝宝,你可以试一试。”
说着,她从背包里拿出两个暖宝宝,塞给了梁之琼。
梁之琼眨了下眼,“有用吗?”
唐诗点头,“有啊,我一直有用的。”
在部队训练,有时候因为训练强度和环境原因,经常会导致生理期紊乱,甚至在生理期期间会疼得难以忍受,所以唐诗平时还是会注意一下。
梁之琼一看就是自己熬过去的。
“喔。”
梁之琼收下了,但将暖宝宝在手里看,却没有想用的意思。
无奈之下,唐诗干脆将她拉到一边,强行给她用上了。
“谢谢啊。”
梁之琼有点别扭地道谢。
唐诗朝她笑,“一点小事。”
左右环顾一圈,梁之琼拉住唐诗,然后靠近她耳畔,低声问:“你脑子比较活跃,要不分析分析,他们把我们丢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现在很多人都在猜测。
独自一个人被丢在这里的梁之琼,虽然会看到几个眼熟的人,但梁之琼跟他们都不熟,加上生理期的原因,就蹲在一边。
但是,她也凭借敏锐的听力听到不少的猜测。
比如多数人都觉得把他们丢在山坡上,就是在考验他们的,但是想考验他们是否有耐心待在原地呢,还是有胆量离开,就不一定了。
当然也有猜其他可能的,但梁之琼没有听清楚——那些人好像非常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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