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女生倒是不哭了,只是鼻子眼睛依旧红彤彤的,她怀里紧紧抱着个抱枕,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你……就是二哥那个军人朋友?”
阎佳吞吐的问着,眼睛眨啊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墨上筠。
长得真好看……
细长眉眼,五官精致,神色淡漠,一头短碎发,刚洗过,还没有擦干,几缕发丝贴在额头、脖颈,衬着白皙的肌肤,对比鲜明。
黑色夹克、牛仔裤,搭配一件白色长袖,身材高挑,穿着这样简单的衣服,配上那身的闲散和清冷,无比帅气。
容貌与气质,都让人移不开眼。
原来女兵帅起来也跟能她二哥比啊……
阎佳默默感慨着,浑然不觉自己已经犯花痴了。
“你二哥是谁?”
虽然已猜到是谁,但墨上筠还是准确地询问。
“他,他叫阎天邢。”阎佳眼睛一亮,立即朝墨上筠伸出手,“我叫阎佳,跟他一个姓,最佳的佳,快的,是阎天邢的堂妹。”
“哦。”
淡淡应声,墨上筠没跟她握手。
阎佳悻悻然收回手。
但是,站在门口却没有离开,“二哥跟你说了吗,你的衣服是我买的,你穿过没,喜欢吗?”
“……”
这下,墨上筠有点在意,凉凉地视线打量着她。
果不其然,放在衣柜里的那两套衣服,很符合眼前这位的审美。
在她的注视下,阎佳忽觉心虚,意识到她身上穿的,并非自己买的,不由得回过神来,尴尬地朝她吐了吐舌头。
昨天上午,阎天邢给她发了条信息,让她买两套衣服来水云间——也就是这个小区,并且把密码都告诉了她。
难得能见到阎天邢一次,虽然是使唤她做事的,她也屁颠屁颠地把衣服买了过来。
后来听说,阎天邢有个军人朋友暂居水云间,她估计,那个朋友就是眼前这位了。
来之前,特地跟阎天邢身边的人探了口风,阎天邢已经离开水云间了,她以为他的军人朋友也是一起的,于是才往这边跑,没有想到……
打了个正着,直接碰了个面。
被她如此盯着,阎佳觉得心里发毛,紧随着,她听到对方的声音,“我叫墨上筠。”
“我叫你……”阎佳拖长了声音,不确定地问,“墨姐?”
“随便。”墨上筠倒是随意。
阎佳松了口气,立即点头,觉得称呼这事就这么定了。
“墨姐,”阎佳紧紧搂着抱枕,又多了几分紧张,“我来这里的事,你能不能别跟的我二哥说?”
“我什么都没看到。”
淡淡说完,墨上筠欲要关门。
但是,阎佳眼疾手快,发现异样后,就伸手挡在门前。
“墨姐,你有空没有,我们能聊聊吗?”阎佳不敢靠近她,但目光殷切,无比期待。
墨上筠有点头疼。
看在住她二哥家的份上,墨上筠想了想,问:“聊什么?”
问这话,就当是同意了。
阎佳立即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勤快地从冰箱里把水果洗干净、端上来。
那兴高采烈的模样,仿佛先前哭得涕泗横流的人,并不是她。
“我帮你削苹果吧。”
拿着水果刀和苹果往一旁坐下,阎佳非常热情地道。
墨上筠看了她一眼。
然后,把她手里的苹果和水果刀都拿了过来。
阎佳一愣,错愕间,听得她淡淡道:“你说。”
“哦……”
阎佳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眼见着墨上筠左手拿刀削苹果,心叹果然看着就不一样,原来是左撇子啊。
感慨完,才开始说正事。
今天过年,她是跟家里闹了矛盾,一气之下跑出来的。
跑的急,手机、钱包、身份证全部没带,正好知道这里的密码,就往这边跑了。
这是阎佳说的大前提。
然而,落在墨上筠的耳里,却觉得跟她说话有些吃力。
——她没抓住重点。
但是,一想时间还早,便由得她,当做听故事便是。
“闹了什么矛盾?”墨上筠适时插了一句,把话题带到正途上。
说到这个,阎佳就来气,“我想考军校,但是家里不准。”
微微一顿。
墨上筠看她,问:“为什么?”
“说我不合适。”阎佳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我高三了,化课挺好的,体检也过关,平时也挺喜欢锻炼的……我二哥都能考,我怎么就不能去了?难不成就因为我是女的?现在女的入伍的也不少啊……”
越说越气,阎佳委屈的要命,“你说是吧?”
墨上筠继续削苹果皮,淡淡问她,“为什么想考军校?”
“保家卫国!还有,穿军装,多帅啊,英姿飒爽的!”阎佳立即来了精神,满腔热血道,“我连学校都选好了,安城的陆军学院,下半年努力一下,被顺利录取应该不是问题。”
说到这,阎佳好奇心起,“墨姐,你是直接入伍的,还是考进军校的?”
“考军校。”
“真的?”阎佳惊喜出声,感觉找到了知己,忙不迭问道,“考的什么学校?”
墨上筠斜了她一眼,没有回答问题,“你继续。”
“好吧……”阎佳有些失望,但并不影响她的热情。
阎家有从商的、从政的,可从军的却寥寥无几,有的去了部队两年就回来了,也就阎天邢一直在部队里待着,而自始至终,阎佳都不知道阎天邢的具体职位,只知道他的军衔很高。
可以说,她对部队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
下定决心考军校,是因为三年前,华江沉船事故中,她和朋友就在附近游玩,年少无知,只因凑热闹而赶过去围观,但是隔得很远,只见到一些模糊的人影,还有闻讯赶过来的遇害者的亲人。
她们看到有人穿着专业的潜水服,下江救人,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蛙人——来自于海军陆战队。
后来,她们回去了。
再后来,她们在上见到一个热搜——最帅蛙人。
新闻上写着蛙人拼尽全力救人的事迹,而在其中,附带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蛙人穿着潜水服、将一个人从水里扛上来的照片。
那个蛙人长得真帅。
虽然只有半张侧脸,可落在阎佳眼里,帅的无人能及。
一见倾心。
“你知道吗,后来我还看到过他,是一次护航行动,他穿着海军制服站在船上,就一张照片……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阎佳说的很兴奋,“从那之后啊,我就打算成为跟他一样的军人。不过我溺过水,对潜水这个项目一直没法克服,就打算退而求其次,放弃海军,选择陆军啦。”
阎佳正在兴头上,跟墨上筠说着对未来的计划、憧憬、幻想。
墨上筠没有吭声。
理想跟现实,本就不能重合,两者之间,有着很大的差距。
就像她并不知道,她倾心的那个青年,早在一年前,葬身在他最爱的那片大海,尸骨无存。
三年前,墨上筠对华江沉船有所关注,而知道那个青年的身份,是因为——那个蛙人,正好是牧齐轩部队的,还是跟牧齐轩交情很好的兄弟。
世上之事,倒也挺奇妙的。
将苹果削好,递给了阎佳。
“墨姐,你不吃吗?”阎佳看着手里的苹果,倒是慢慢冷静下来。
“饱了。”
“谢谢啊。”阎佳爽快地接受,咬了口苹果后,紧随着又道,“你说,我要不要跟他们抗争到底?”
“不要。”墨上筠给了个很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
阎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嘴里的苹果都忘了咽,感觉被背叛似的。
为什么?
——过于单纯、理想,没经历过挫折、苦难,这条路她会走的很艰难。
——就算考上军校,她也不一定能像她倾心的那个青年一样,真正做到“保家卫国”。
——这只是一个忠告,作为过来人的忠告,而其中具体的原因,说得再详细,满怀期待的她也不能理解。
“你不合适。”
墨上筠找了跟她父母一样的理由。
阎佳眼圈顿时就红了,有点想哭,“你也是军校毕业的,你应该更能理解我才是……”
“路是你自己的,”墨上筠淡淡道,“我说我的意见,你不接受,可以继续走下去。”
一瞬间,阎佳的眼泪就憋住了。
墨上筠的话有些伤人,但,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她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可是自己也有自我选择的权利。
只是……
有点恼火就是。
好感度忽然就下降了大半。
“我要走了,”吸了吸鼻子,阎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苹果,想了想,站起身来,“谢谢你削的苹果,但我不会动摇我的想法的,如果有机会再见的话……算了,反正我不会后悔我的选择的。”
说完,阎佳就转身想走。
“等等。”
墨上筠叫住她。
阎佳身形一怔,回过身来,不服气地盯着她看。
没理她的忧伤,墨上筠拿出阎天邢给的红包,在阎佳纳闷地注视下,抽出几张出来。
墨上筠将其递给她,“回去的车费。”
愣了愣,想到先前跟墨上筠说过,自己身上仅有的零钱全部花在车费上了,眼下已是身无分。
虽然不开心,但好歹有点感动,阎佳伸手去接,“谢……”
“到时候还你二哥。”
没等她道完谢,墨上筠就打断了她的话。
“……”
阎佳抓住那几张钱,将最后一个“谢”字给强行咽了回去。
也就奇怪了,她先前怎么就觉得……这人很好呢?!
绝对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或者说,被她的外貌和气质给骗了!
阎佳没好气的想着,哼了哼后,就紧紧攥着钱,愤怒地走了。
墨上筠目送她离开时,又听到了猛烈的关门声。
一时间改了主意。
去军校待一阵也好,最起码,以后关门应该不会这么大声。
墨上筠抬手揉了揉耳朵,漫不经心地想着。
阎佳离开后,房间里总算安静了。
墨上筠简单收拾了下。
这一次,没再耽搁,拿了钱就直接出门。
然后,整天都在外面游荡。
午餐和晚餐都是在外解决的。
回来时,夜幕降临,天空忽然飘起了雪,黑夜中夹杂着点点白色,如夜空星辰,不多时,地上便积了层白雪,浅浅的。
墨上筠是走路回去的,不紧不慢地走着,权当是饭后散步。
阎天邢开着车,隔了很远,就见到路边的那抹纤细背影。
跟节日和时间有关,路上行人很少,墨上筠独自一人漫步街头,那与众不同的气质,惹得极其显眼。
无论何时,她腰杆都挺得笔直,再闲散悠闲的时候,腰也不会弯曲半分。
没有戴围巾、手套,发梢、肩上染了积雪,穿着单薄,她却跟不会冷似的,在寒风大雪中,依旧将步伐走的沉稳、泰然自若,到哪儿都舍不得丢下一个“帅”字。
阎天邢将车速放慢,一直在她身后跟着。
不一会儿。
墨上筠的步伐就顿住了,侧过身,径直朝这边看过来。
风雪中,她眼睛黝黑透亮,视线多了几分冷冽,眉一挑,似是早料到是他,隔着车窗玻璃视线交汇,传递着十足的挑衅。
099、乖乖等着,别乱跑()
车窗缓缓滑下。
两人的视线里,少了一层玻璃的阻隔,于是,对方的轮廓看的更加清晰。
“上车。”
阎天邢用的是命令口吻。
没有第一时间动作,墨上筠在原地站了会儿,冷冽的视线渐渐柔和下来。
抬起腿,从车头绕过,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自觉地扣上安全带。
阎天邢看着她,问:“吃饭了吗?”
“嗯。”
应声,墨上筠扣好安全带,两腿交叠,尔后从衣服口袋里翻一下,掏出个小的塑料袋来。
刚准备开车的阎天邢,视线在她手里的塑料袋上扫过。
不由得停顿了下。
小小的塑料袋里,装满了零零碎碎的钱。
小到一角,大到一块,还有硬币,乱七八糟的丢在一起,不知具体数额。
挑眉,阎天邢饶有兴致地问:“把乞丐抢了?”
“差不多吧。”墨上筠敷衍回答,没有理会他的调侃。
将打结的塑料袋打开,墨上筠拿出一叠来,然后一张张的开始数,将其整齐叠放。
感情是为了打发时间。
了然地收回视线,阎天邢继续开车。
墨上筠专心的数着零钱。
这些钱,是她用整钱从乞丐那里换的。
那人一看就是职业乞丐。
她跟乞丐打了个赌,输了,给他两张整钱,赢了,给他一张,他破盆里的零钱全归她。
结果可想而知,整个盆的零钱都被她“打劫”了。
不过仔细数下来,总金额也没高多少。
将所有零钱都整理好,再把塑料袋重新绑好,墨上筠意识到,自己闲的有些过头了。
抬眼,看向车窗外。
阎天邢没将车开回水云间这点,墨上筠在他掉头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过专心数钱没空去管。
一空下来,墨上筠就问:“去哪儿?”
“跟前任约会,一般去哪儿?”阎天邢不答反问。
前任啊……
墨上筠不动声色,“图书馆。”
“图书馆没开门,”阎天邢从善如流地回答,继而问,“放假呢?”
“书店。”
“……”阎天邢沉默了下,“看不出来,你的生活这么枯燥。”
“对于学霸来说,学习也是一种享受。”墨上筠偏过头,斜斜的看他,“长官你是无法理解的。”
阎天邢嘴角一抽。
在这种事上,也得夸自己一把。
“附近有个公园。”阎天邢慢条斯理道。
“没兴趣。”
好不容易快走回去了,又跟着他去风雪中走一圈,墨上筠是真没什么兴趣。
装帅也得有个度。
“雪中看书,意境很美。”阎天邢嗓音低哑,带着诱哄的语气。
“冷。”
阎天邢笑了,故意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成仙了。”
“……”
察觉到明显的讽刺,墨上筠抬手摸了摸鼻子,一时无言。
继续开了十来分钟。
阎天邢将车停在路边。
“下车,等着。”阎天邢吩咐道。
“不下。”墨上筠一动不动。
反正都直言说过“冷”,她也干脆不装了。
阎天邢好笑地看了看她。
然后,身手去解自己的风衣扣子,慢条斯理的,手指修长好看,动作迅速利落,转眼就将扣子全部解开。
风衣一脱,就丢向了墨上筠。
风衣很大,抛过来的瞬间,遮掩了视线,墨上筠抬手去接,却一时不防,阎天邢倏地朝这边靠近,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膀。
车内空间很狭窄,阎天邢一靠近,两人就靠得极近,墨上筠连避开的空间都没有。
不过,也不是会避开的人。
阎天邢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垂下眼帘,就对上她那双黑亮的眼睛,他低声嘱咐,却带着十足的霸道,“乖乖等着,别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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