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林霄云送了你一副扇面,你卖到天一阁得了三千两银子呢,你蒙蒙别人可以,想来蒙我,没门儿。”
一副“这你都知道大姐姐你真乃神人”的浮夸表情,陆樱抿嘴笑着,“金银都是俗物,我准备的礼物,大姐准保喜欢。如果不喜欢,我另外去锦绣坊给你打一副赤金头面,总行了吧?”
“听起来倒有那么点儿意思”
陆瑶伸出纤纤手指,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让陆樱坐。
摆摆手,陆樱上前拉住了陆瑶的袖子,“大姐姐跟我来”
狐疑的跟着陆樱出了门,就瞧见白芍手里拎着个笼子,笼子里,是一只羽毛雪白的鸽子。
陆瑶伸手剜了陆樱一指头,“今儿你要是说不出朵花儿来,看我怎么饶你。”
这一下,陆瑶可是一点儿力气都没留,陆樱摸着被戳过的地方揉了揉,一脸的委屈。
显然,对陆瑶来说,这只鸽子虽然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哪有送一只的道理?
更何况还是给她添妆的,怎么也得是一对儿吧?
“还有一只,我打算送给夫人的”
陆樱嘟着嘴,横眉冷对。
这是她训练出来的信鸽,已经试验过了的,长途跋涉的送什么机密文件虽然还不敢保证,可日常捎个口信还是万无一失的。
虽然与现代的手机没办法比,可比两条腿的下人和四条腿的马车还是快很多的。
陆瑶眼睛一亮,一脸讨好的捏了捏陆樱的脸,“好丫头,姐姐领你的情,回头你出嫁,姐姐给你添妆的时候,准保送你顶好顶好的东西。”
这回,轮到陆樱理所当然,一脸傲娇的翻个白眼了。
第116章 自得()
一转眼便到了腊月十五,天刚蒙蒙亮,陆樱就被云姨娘拖起来了。
到芙香阁的时候,陆瑶已经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全福夫人绞脸了,身后,是面色白皙眼中带泪的薛氏。
请了安,云姨娘乖顺的去站在了薛氏身边,软语安慰她莫要伤心,陆樱便挪到了陆瑶身边站着。
没一会儿,华姨娘、秦姨娘和翠姨娘也都来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了陆晴身上。
此时的陆瑶因为要先绞脸,所以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里衣,头上也珠翠全无。
陆樱虽打扮了但是也中规中矩,毕竟,今儿是陆瑶的好日子。
反观陆晴,一身水红色的锦缎袄裙,头上珠花金簪的恰到好处,整个人明媚靓丽的如同枝头绽放的梅花骨朵,在屋子里显得格外扎眼。
知道的,是长姐出嫁做妹妹的要打扮漂亮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来pk砸场子的呢。
陆樱收回目光,冲铜镜里的陆瑶挤眉弄眼,陆瑶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稳如磐石。
七大姑八大姨的聚了一屋子,没一会儿就有些拥挤了,薛氏发话,二夫人便领着一部分人去宴厅或是各人屋里说话了,屋子里便剩下了几个人陪着陆瑶打发时间。
陆晴看了陆瑶一眼,又看了看和陆瑶聊得火热的陆樱,终究还是小心思作祟,转身跟着华姨娘出去了。
她的绣图可是挂在了更上一层楼的展厅里的,玉苑选了刺绣课的女学生何其多,这几日的功夫,上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大抵都知道了。
只要她出现,那些夫人小姐们总能想起来,她怎么也要去领受那些当之无愧的夸奖的,岂能窝在这儿错过了?
只可惜,陆晴的心思,陆樱没猜到,否则,她怎么也要泼上一大盆凉水的。
毕竟,侯府嫡出大小姐出嫁,那些夫人小姐们是脑子进了水,才会可劲儿的不做正事转而去夸一个庶出小姐的绣工吧?
“你又在琢磨什么坏点子?”
眼见陆樱转回头一脸坏笑,陆瑶趁着无人注意时问了起来。
陆樱摇头,“没有啊,我在替大姐姐想,那只鸽子要怎么养,免得回头被姐夫捉去做烧烤了。”
“姐夫”二字叫的促狭,陆瑶不自禁的红了脸,等想起来还要追问时,身旁已经又围上来了一群人,那些或浓郁或淡雅的香粉味,更是熏得她头晕。
陆樱到寿安堂的时候,正瞧见陆晴微垂着头一副娇羞的模样,屋子里,陆老夫人身边围着几位********,想来,是和陵山候府有交情的其他勋贵家的夫人。
其中,还有个老相识,西陵将军夫人程沈氏。
上前行了礼,陆樱规矩的退到了陆老夫人身后,站在了陆晴身边。
“怪不得人说陵山候府人杰地灵呢,侯爷是大隆功臣且不说,府上的小姐们一个个仙女儿似的,看得人挪不开眼去”
有夫人打趣的说着,目光从陆晴姐妹几人脸上滑过。
陆老夫人呵呵笑着,“我瞧着,你家那两个小姑娘也花骨朵儿似的,比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孙女儿只强不赖。”
女人多的地方,共同话题自然便是家里的孩子,一来二去的,几位夫人便提到了墨园刚刚结束的年度考评上。
来了
陆晴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急促。
“府上的小姐这回可真是大大的露脸了,老夫人,回头我让我家几个姐儿来和她们请教请教,您可别嫌她们烦。”
这回开口的,是大理寺卿家的夫人。
“说请教,可就折煞几个孩子了,她们一处说说话绣绣花儿就是极好的,你尽管打发她们来。”
陆老夫人应着,见有几位夫人不时的瞄着陆琦和陆晴,想着能借着今日给两个丫头牵根红线什么的就再好不过了,是故脸上的笑容愈发慈和。
说完,陆老夫人冲陆琦和陆晴招了招手,“这是三丫头陆琦,四丫头陆晴,和你们家姐儿年龄差不多,回头一起玩。”
难得祖母愿意在人前给脸面,陆琦和陆晴也不是蠢笨的,当即将往日学过的规矩礼仪用了个十足,上前温婉大方的行了礼,复又站在了陆老夫人身边。
赞赏的话不要钱,自然满屋子乱飞,直将陆琦和陆晴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一时间,不止陆晴,便连陆琦也有些飘飘然的了。
“老夫人,听闻有一位小姐的绣艺了得,不知是哪位?”
有一位夫人是镇南将军家的姻亲,眉开眼笑的问出了口。
陆老夫人犹豫的功夫,陆晴已经娇滴滴羞答答的上前一步道,“陆晴不才,绣图被四位参加评选的夫子评了优,得以陈列在墨园更上一层楼的展厅里供人欣赏。”
“哎呀,那可真是不得了呢,不知小姐入墨园前师从何人?”
那位夫人似是来了兴致。
“江南绣娘楼三娘”
问吧,问吧,多问些问题才好呢,这会儿屋子里这么多夫人,回头出了门,自己可就更加出名了,也算是陆瑶出嫁前给自己做的好事了。
陆晴心里得意,若是有尾巴,兴许都能拿出来狠狠摇上一摇。
屋子里一静。
直觉的觉察出哪儿有什么不妥,陆晴却没好意思问,就听得有夫人轻声说道:“不是只有得了头名才有这样的殊荣吗?我听闻,这回得了头名的那副绣作,被那位小姐送给秦夫子了呢。”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听说那副绣作让秦夫子想及故人,当场落泪失态了呢,为此,皇后娘娘都派人去问询,还特意传召秦夫子入宫,就为看一眼那幅绣图呢”
“我昨日进宫了,刚好在凤仪宫看见那幅绣作了,当真是巧夺天工,最称奇的是,那还是一副双面绣,绣图的意境好的无与伦比不说,那句词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连陛下都盛赞了呢”
“果然如此?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绣艺,陆四小姐果真天资聪颖,生就了一双巧手”
方才夸奖陆晴那位夫人看向陆晴的目光愈发炽热。
赞美的话流水一般的袭来,陆晴的一张俏脸却红云密布,似是害羞的狠了一般,头都抬不起来。
第117章 发狠()
“四姐拉我出来有何事?”
手腕被拽的生疼,用了几次力却都挣脱不开,直到了无人处,陆晴才撒开手,陆樱揉着吃痛的手腕,一脸不悦。
陆晴气的脸蛋通红,眼中更是染上了一层泪意,好似是被谁欺负了。
大好的日子,这不是添晦气嘛。
心烦陆晴找茬儿也不看看日子,又着急去芙香阁偷看新姐夫前来迎亲,陆樱的神情间多了几分不耐,“四姐要是没事,我先走了,有什么话儿等大姐姐出嫁了再说。”
说着,陆樱抬脚欲走。
不料,这一回,陆晴却是气的狠了,见当事人还茫然无知一般的一脸云淡风轻,愈发气的咬牙切齿,伸手就扯住了陆樱的胳膊,“陆樱,你个贱/货,你给我站住”
“贱/货骂谁?”
陆樱大力的甩开陆晴的胳膊,转过身时已满脸怒气。
“当然是你”
答出了口才发现中了陆樱的诡计,陆晴愈发怒不可遏,积压在胸口的怒气全数爆发了出来。
“你别以为有你那狐媚子姨娘撑腰,父亲也偏疼你,你就可以这样目中无人了,大不了我拼上一条命,总要让人瞧瞧你的真面目,看看你日后还有何脸面在人前装纯良”
硬的不成就耍无赖,陆晴一抬手,扯住了陆樱的裙裾。
她今天是豁出去了一定要给陆樱点颜色看看,只要陆樱敢动,她就敢一把扯下她的裙子,到时候,看陆樱是要顾头还是顾尾。
大概猜到了陆晴的心思,陆樱颇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陆晴千不该万不该,又触及到了陆樱的底线。
对陆樱来说,旁人欺她辱她,她都可以大度的不计较,但是牵扯上云姨娘,那就绝对不行。
云姨娘什么都没做,就成了狐媚子,这么名不副实的称谓,陆樱敬谢不敏。
“再敢对我姨娘不敬,我叫你好看。”
逼近陆晴沉声说着,陆樱的眼中全是冰冷,似是比身旁小池塘里的水还要冰冷彻骨一般,陆晴不自禁的就朝后退了一步。
自觉气势上矮了三分,陆晴手中狠拽了一把,“你再往前一步试试,你信不信我扯了你的裙子扔池子里去?”
陆樱今日穿了一件芙蓉色的小袄,下身则是素白色镶了毛边的裙子,方才被陆晴拽出来的急,连狐裘披风都没有穿。
此刻,先不说陆晴有没有气力扯得掉自己的裙子,只要被人瞧见她姐妹二人不顾体统的在这里拉扯,传出去准保都要丢死人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是在长姐的婚宴上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去,陆澄和陆老夫人且不说,只薛氏怕都能生撕了她们。
陆樱深吸了一口气:我忍。
落到陆晴眼里,自然成了陆樱怕她,当即心中更加有恃无恐。
“四姐不如说说,我什么时候装过纯良,赶紧的说完,我还要去大姐姐那里呢”
陆樱冷声说道。
“你”
不知怎么回事,陆樱越是这样淡然无所谓,陆晴心中就越气。
从前的她可不是这样的,人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遇事唯唯诺诺,受了欺负也不敢哭,缩着脖子肩膀一抖一抖的,到底是谁给她这样的底气,让她敢在自己面前猖狂了?
直觉的认为是华姨娘失了管家的权力,才让云姨娘和陆樱这对母女耐不住的跳了出来,陆晴不仅恶言相向,“你没装纯良?陆樱,若不是你,我会被马蜂蛰,被鸟屎砸?二哥会被獒犬咬伤,七妹会被青蛇吓到?还有,我姨娘受了惊吓,也是你暗中搞鬼的吧?”
回忆起来,陆晴猛然间惊觉,这小半年来,她们兄妹几人,包括向来算无遗策的华姨娘,竟然吃了这许多的亏,这可比前些年加起来吃过的暗亏都多啊。
“还有”
陆晴气的双目通红,“这一次,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得了头名,却非要故作大方的把绣图送给秦夫子,让我的绣图放进更上一层楼。你分明就是算计好的,好等到旁人夸奖我的时候,钻出来狠狠地踩上我一脚,陆樱,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想看我出丑,是不是?”
起先还生怕有人从这附近经过听见,说出口的话也只陆樱听得见,渐渐的,陆晴便被愤怒附身,有些身嘶力竭起来。
陆樱一脸好笑的看着陆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为了让你出丑?”
抢在陆晴前面开了口,陆樱笑的不屑,“你有什么是我没有的,值得我羡慕你或是嫉妒你,要这样陷害你?”
“你我同是庶女,你没有的,我不一定没有,你有的,我比你只多不少,你压根都没有和我相提并论的资格,你说,我犯的着多此一举的去陷害你?”
“你真可笑”
脸上的讽刺显而易见,陆樱说完,趁着陆晴失神的功夫,一把扯开了她拽着自己裙子的手。
“陆晴,你别以为你痴长我几岁,就能占得了我的便宜。在外头,你明里暗里的帮着外人欺负我,在家里,你也上蹿下跳的找不自在,但是我警告你一句,别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软弱好欺的陆樱,再有下一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若不信,只管放马过来”
撂下一句狠话,陆樱转身就走。
这一刻的她,眼神中满是冰冷和凶狠,浑身上下透出的气势,更不像一个十岁的女孩儿该有的。
陆晴吓的呆住了,好半晌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她被向来敢怒不敢言的陆樱给威胁了?
“陆樱,你个贱/人”
紧攥着拳头怒声吼着,陆晴愤怒的扑了上去。
一,二,三
心中默念三声,耳边已有拂动,陆樱扭头一脸惊喜的唤了声“润秋姐姐你来啦”,一边,伸出了右脚。
只觉得眼前一花,陆晴整个人就那么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远处小池子的冰面上,穿来了一声闷响。
身上无一处不痛,鼻子像是碎了一般让她动都不敢动,耳边更是嗡嗡作响,陆晴强忍住剧痛转过脸,眼前,空无一人。
莫说润悦,便连陆樱都不见了。
“啊”
陆晴气急的怒吼起来。
第118章 偷看()
“王爷在看什么?”
凌风阁二楼,陆淳招待着已经到了的平王,见他在窗口站了好一会儿了,此刻神情间微有松动,看起来不似往日那么冰冷无情,遂笑着寒暄起来。/
平王浅笑着转身,“没什么,两只雀儿在枝头斗嘴罢了。”
这大冷的天,还有雀鸟出没?
陆淳狐疑的往外瞥了一眼,什么都没瞧见,却也不敢质疑他的话,赔笑着伸手恭请,“王爷过来喝杯热茶吧。”
眉眼微抬,那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早没了人影,池塘冰面上,一身明紫色袄裙的女子却还蹬着腿撒泼,平王敛去唇边的那抹笑意,转身走到茶案前坐了下来。
寿安堂正屋前的廊檐下,瞧见陆樱回来的竹清上下打量了一圈,见陆樱并不像是吃了亏的模样,忙抖开狐裘给陆樱穿上,一边轻声说道:“屋子里在准备呢,小姐就别进去了
一会儿新姑爷接亲,一对新人要过来给陆老夫人磕头的。
陆樱点头,看了一眼站在廊檐下的众人,“四姐身边伺候的丫鬟呢?”
竹清嘴角一抽,“方才四小姐把您拽走了,喜鹊拦着不让奴婢跟着去,后来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你们回来,喜鹊要去寻,白芍把她们拦住了。这会儿,约莫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嗑瓜子谈心呢吧。”
心里叹了一句“白芍知我心”,陆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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