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其中,林霄云那副扇面贡献最大,竟得了三千两之多。
不晓得某一日流通在世面上,被林霄云瞧见,会不会好一番惊愕。
只不过,陆樱却是顾不上了,这往后,她要花费的银子还多着呢,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跟二夫人或者是祖母讨要吧?
至于云姨娘,前次她手头那三千两,恐怕就是她身上所有的积蓄了,陆樱是绝对不会去动的。
零头给了几张五十两的银票,其余的几十两给了现银,而整数的一万两千两,严掌柜给的全部都是昌隆银号的银票。
而昌隆银号是大隆最大的银号,几百家分号遍布大隆各地,所以走到哪儿都不用发愁通兑问题。
“昨日扫了小姐的兴,不如小姐再去大厅看看,若是还有看得上眼的物件,在下愿借花献佛。”
严掌柜笑着送陆樱出门。
陆樱摇头,“知足常乐,谢谢严掌柜了。”
严掌柜笑容满面,“小姐客气了。”
上京城里权贵多如牛毛,严掌柜又是周旋于各式人物之间的,所以,虽未瞧见陆樱的长相,可她的通身气度,却让严掌柜刮目相看。
看身形听声音,再看身边丫鬟的言行举止,严掌柜笃定帷帽遮掩下的陆樱也就豆蔻年龄,
上京城里,这个年龄的小姐,闺房中稀罕之物多不胜数,可能拿出来与人交易,还交易的这般有条不紊的,不多。
既不是日子过不下去过来周转的,那就是东西太多不愿束之高阁等着落灰的,还是在家里能说的上话可以随意处置自己东西的,可见,陆樱不仅身份不低,还得往高里想。
如是想着,严掌柜对陆樱愈发恭敬了几分。
怀揣着数额惊人的银票,陆樱仍旧婉拒了严掌柜要派人送她回去的要求,如昨日一般出了天一阁。
从巷子里出来,才走了没几步,便见白芍警觉的顺着车帘张望了几眼,好一会儿,回头冲陆樱道,“小姐,我们被人盯上了,怕是昨日那泼皮的人。”
“去墨园……”
陆樱沉着以对,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停在了墨园门口。
下了马车,临进门的一瞬,陆樱猝然回头,便见远处的巷子口,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张望着。
到平日歇息的厢房里更了衣,又去更上一层楼寻到秦夫子制了一会儿香,等陆樱忙完,陆晴几人也下课了。
姐妹几人一起乘坐着陵山候府派来接人的马车回去了。
至于先前陆樱乘坐的那辆青篷马车,本就是花钱租来的,一到了墨园下课的这个点,巷子里这样的马车来来往往的没有一百辆也有五十辆,那些人盯得住才怪。
一连盯了几日,便连天一阁门前也远远的派了人,陆樱主仆二人却像是踪影全无一般的消失了,额头上顶着硕大一个乌青马蹄印的朱二火了。
“这是一百两银子,去找几个无赖分了,让他们按着画像给我去找,找到人,再赏一百两。”
怒从心中起的朱二咬牙切齿的吩咐狗腿子,将画了白芍和带着帷帽的陆樱的画像递了过去。
此刻的陆樱,全然不知自己惹了多么难缠的狗皮膏药。
回到潇然轩,看着目瞪口呆的竹清和竹音,陆樱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们把银票收好,以及守口如瓶。
竹清只顾着点头,话都不会说了。
倒是竹音,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顿时觉得捧着的那个锦盒滚烫如烙铁。
放在箱子里锁起来也不是,藏在柜子里也不是,在内屋打着转儿,只觉得哪儿都不安全,最后竟然出主意,说要不要把盒子埋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去,惹得陆樱一阵好笑。
拿了两千两的银票和一百两的碎银子,陆樱去了陶然居。
手中有钱便有了底气,陆樱特地交代云姨娘,以后打赏下人时大方些,免得她们背后说三道四,听到了又生气。
眼见女儿一天天的懂事起来,现如今还教她如何管束下人,云姨娘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差点儿又落下泪来。
之后的几日,午后墨园那边无事的时候,陆樱便带着白芍,去西祠胡同那边,把花鸟虫鱼的市集给逛了一遍。
买回来了一堆在别人看来全然无用的东西,不过,对陆樱而言,未来的价值不可估量。
衡园薛氏那边,陆樱又去了几次,薛氏都不愿意见她,渐渐的,陆樱也歇了心思。
倒是陆瑶,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和婉,两人倒是能说上些话了,有了什么事,陆瑶也愿意指点陆樱几分。
一转眼,便到了十月,上京城的天气,从深秋的凉爽,渐渐的有了几分初冬的冷冽。
这一日进宫,在清兰殿看见昌平郡主,陆樱的心里,有些“终于来了”的感觉。
第89章 欺负()
“陆樱,别来无恙啊……”
条桌后,一身水红色立领长裙的昌平郡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可是,若有人仔细看,便能发现昌平郡主眼中散发着无穷的寒意,就像藏在密林深处的猎豹,紧紧注视着自己的猎物,蓄势待发。
“陆樱见过昌平郡主,郡主万安。”
尽管心中无数个不情愿,可陆樱却不得不低头,毕竟,昌平郡主的身份摆在那儿。
昌平郡主没做声,眸光平静的看着陆樱低垂着的头顶,唇边带着一抹冷笑:陆樱,其实打从一开始,你我的结局就是注定的,就像此刻,你只能在我面前低头行礼,而你的命运,掌握在我手里一般。
所以,我身上遭受过的苦痛,我一定会百倍千倍的还诸于你。
深吸了口气,一抬眼,正瞧见历夫子踏过院门门槛,昌平郡主笑着道:“起身吧。”
待到陆樱站起,昌平郡主微抬眉眼,“陆樱,来日方长,你说呢?”
言下之意,不止这两个人,便是清兰殿内其他人,也都心内有数,顿时,无数幸灾乐祸的火花从众人眼中飞出。
其中,尤以十二公主最甚。
这些日子,她在陆樱身上也算是花尽了心思,为的就是这一日,如今,期盼的场景终于发生了。
陆樱,你可别让本公主失望哦。
十二公主的目光从昌平郡主和陆樱身上滑过,心中有些雀跃。
人前,昌平郡主是温婉高贵的郡主,是睿敏长公主的掌上明珠,陆太后最疼的外孙女,便连元显帝和裴皇后,对她也疼爱有加。
可人后的昌平郡主是什么样,只有得罪过她的那些人才知道了。
只看婉宁郡主和景秀郡主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就大抵知晓了。
陆樱早在进宫伴读之前就料到会有这一幕,所以,她的心中一点儿恐惧都没有。
毕竟,恐惧也不能解决问题,如今,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历夫子的课,顺利结束。
林夫子的课,直到快下课了,也不见昌平郡主有所动作,自始至终,她都坐在扶手椅中静静的看着陆樱,那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下课后,林夫子走了,清兰殿里的人,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昌平郡主转过头看着陆樱,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可违逆的命令,“我缺席了近一个月的礼仪课,现如今有些跟不上了呢。陆樱,以后你每天给我示范半个时辰,等我学会了你再出宫。”
陆樱点头,昌平郡主的目光,便从慢吞吞的十二公主等人身上滑过。
这,是打算从今日就开始了?
十二公主没想到昌平郡主这么急切,冲裴明珠等人使了个眼色,急匆匆的走了。
“既如此,便开始吧。”
人都走空了,昌平郡主示意丫鬟拿来了舒服的靠枕,她懒洋洋的靠在了扶手椅上,另外,还有人拿来条凳,将她的双腿放在软凳上,动作轻柔的按摩起来。
那模样,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陆樱面色平静,“第一堂课,福礼,郡主请看。”
按着林夫子教授过的,陆樱屈膝蹲了下去,果然,她将将要起身的时候,昌平郡主抬手喊停,“我还没看清呢,你稍等片刻。”
昌平郡主的片刻,便是初秋的季节,陆樱蹲倒额头出汗。
清兰殿内一片静谧,两人一躺一蹲,周围服侍的丫鬟,都像木头人一般不敢发出一点儿动静。
昌平郡主的脸色,无端的阴沉下来。
她本来想着,软刀子炖肉一般的让陆樱吃点儿苦,到时候,她坚持不住也好,跟自己理论也罢,自己随便找个理由,都能让她受些皮肉之苦。
可此刻,眼看半个时辰就快过去了,陆樱却纹丝不动,便连脸上,也一直是那份从容冷静,连一点儿不耐都看不出来。
心里憋着的火气没有正当的理由发泄出来,昌平郡主的胸口,生气的起伏不平。
“今日到此为止……”
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昌平郡主示意丫鬟抬进自己的软轿,一行人施施然的走了。
陆樱动了一下,身子一麻,顿时坐在了地上,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陆樱走到内宫门处时,每日负责接送的那小太监已经打起了瞌睡。
回到潇然轩,饭菜已经热了两遍了。
陆樱也顾不上说什么,吃用完抓紧时间小憩了片刻,睡醒后便往墨园赶。
一连几日,昌平郡主都如是折腾陆樱,陆樱只做不知,好脾气的被她指挥的团团转,一点儿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渐渐的,十二公主对陆樱也没了前些时候的和气态度,只觉得陆樱没用。
等到了跪礼的时候,昌平郡主又开始一遍遍的让陆樱起身下跪,午后回到潇然轩,陆樱掀起裤腿一看,两个膝盖已经一片紫青。
“小姐……”
清楚内情的竹清和竹音面色愤慨,却苦于对方的身份连背地里诅咒几句都不敢,只得心疼的抱来一堆伤药,侍奉的更加仔细。
陆樱却一脸无所谓的摇头,安慰着自己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更何况,这样的日子,应该要不了几日就能结束了。
陆樱暗自想着,脸上颇有些神秘兮兮的表情。
竹清和竹音一头雾水,不过看陆樱那副笃定的模样,知晓这委屈受不了几日了,这才放下心来。
永寿宫正殿内,满脸慈爱的看着昌平郡主搁下碗筷净了手,陆太后这才开口问道:“这些日子,出气可出够了?”
昌平郡主摇头,正要撒娇,出口的话语却拐了个弯儿,“祖母可是心疼那丫头了?论起来,她还要管您叫一声姑祖母呢。”
陆太后嗔怨的看了外孙女一眼,“外祖母这是心疼你呢,气出够了,就回去好好将养着,成日这样折腾,哀家看着都辛苦。”
昌平郡主甜甜的应着,耳边,响起了陆太后波澜不惊的话语声,“你高兴就好,至于那丫头,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记得别玩死了就成。”
闻声,昌平郡主心里乐开了花。
第90章 死鸟()
此时的陆樱,正结束了晌午的事情回陵山候府,全然不知自己的小命在陆太后眼里压根不值一提,还不如外孙女出气来的要紧。
不过知不知道并不重要,早在中秋诗会进宫那次,陆樱已然看清了陆太后对她的态度,所以,对于陆太后这位名义上的姑祖母,陆樱也根本没放在心上,自然就不会期冀她能在关键时刻对自己有什么善举。
十月中,宫里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十一月二十九,是万寿节。
这一年是元显帝四十岁的寿诞,因是整寿,阖宫上下格外在意,便连陆太后都亲自过问了几次,所以,操办万寿节的宫人比往年都多了几倍不止。
睿敏长公主已经准备了厚重的寿礼,按理说,昌平郡主便无需再做准备了,可知晓自己的亲事还没定下来,不到最后一刻,昌平郡主一点儿都不敢马虎。
诗词刺绣,太过随意。
珍稀古玩,皇宫里什么没有?
从自家的小库房里寻摸了半天,昌平郡主始终都觉得不甚满意,耳朵边传来一声狮吼的时候,昌平郡主眼前一亮。
长公主府的猎苑里,有新近搜罗来的一只雪白色狮子,那是睿敏长公主打算除夕时当做祥瑞进献到宫里去的。
为此,睿敏长公主花费了许多手段,将这只白狮子秘密运进了长公主府里,只等着两个月后一鸣惊人。
虽然没办法在这只白狮子身上做文章,可东施效颦,还是可以的。
这一日午后,昌平郡主轻衣便装的由下人抬着去了西祠胡同的玩宠市集。
陆樱就是在那儿遇到昌平郡主的。
自打从天一阁得了一万多两银子以来,陆樱没事就往西祠胡同这边跑,但凡有稀罕的动物,她都会先来瞧上一眼,若是有中意的,便买回去养着,如今,陵山候府的五禽舍里,已经有一小部分是陆樱添置进去的了。
只不过,除了五禽舍那些下人,无人知晓。
而那些人,又是陆樱重金收买了的,所以,也无人多嘴的去跟侯府内的其他人提及。
陆樱看见昌平郡主的时候,昌平郡主正在打量一对色彩斑斓的虎皮鹦鹉。
成人手掌般大小的一对鹦鹉,一雄一雌,大小差不多,羽毛颜色差不多,这已经实属难得了。
而最难得的,是它们会背诗。
雄鸟抑扬顿挫的念了上句,雌鸟就能摇头晃脑的接出下句。
卖鸟的铺子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叫好声更是此起彼伏,那对鹦鹉似是受了鼓舞,诗词诵念的更加起劲了。
一千两银子的价格让人望而却步,昌平郡主却是毫不犹豫的拿出银票,将那对虎皮鹦鹉买下来走了。
相邻铺子里的陆樱看到,心中暗自琢磨了一下。
人也好,动物鸟兽也罢,陆樱始终相信一句话,言多必失。
那对鹦鹉,买回来博人一乐还可以,若是想教它什么让它讨巧卖乖,会是什么结果难以预料。
所以,这也是陆樱只看了一眼就放弃的原因所在。
“小姐,这只小鹰,您可要?”
店主站在陆樱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面前笼子里关了一只羽毛通黑的老鹰,一看便只是幼鹰,若是好生养护,待到羽翼长成,翱翔于天空中,定然也是一只鸟中王者。
只可惜,这样的鸟儿大多气性大,就如此刻笼子里这只幼鹰,抓来一旬了,滴水未沾滴米未进,成日颓丧的窝在笼子角落里,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了。
那些爱鸟的人来都是一脸惋惜,驻足再三终还是走了,店主绝望之际,迎来了陆樱。
想着小姑娘不懂鸟,兴许还能在这只死鸟临死之前赚个三五两银子,店主昧着良心说了好半天的好话,无外乎这只幼鹰品种稀缺羽毛黑的纯粹,好生将养将来绝对是只好鹰云云。
“你确定养得活?不会我前脚带走后脚它就死了?”
陆樱狐疑的打量着舌灿如花的店主。
心虚的抹了把汗,店主点头,“小姐一看就是爱鸟的,到了您手里,怎么可能养不活?一定能养活,一定……”
“多少钱?”
陆樱对上幼鹰那对毫无生气的眼珠,满是怜悯了看了一眼,这才回头问店主。
“五两银子……”
眼看那幼鹰翻了个白眼将头藏在了翅膀下,店主心头一个哆嗦,生怕还没出手就死了,当即报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低价。
这样一只幼鹰,活蹦乱跳的怎么也要两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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