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到你没力气再去犯错。
当素来没什么交情的安夫人到府拜访的时候,文夫人的心就不由得提了起来。记得上一次安夫人来,那还是因为女儿被那安菁拆穿了诡计的时候,虽说安夫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满满的诚意道歉,可不管怎么说,错的也是她女儿啊。是她女儿设计陷害他人,若是不为人所知也就算了,偏偏是被安菁给揭穿了,害得她不得不特地去周府赔礼道歉。
至于安菁,拆穿别人诡计有什么错。若是她因此迁怒安菁,岂不是要让人笑她是非不分?况且,安夫人已经先一步亲自来道歉了。
这一次,安夫人是来做什么的?
尤其是听说,安夫人还是带着礼来的。她心里就更加不安了。
“让文夫人见笑了,昨日我那不听话的女儿出门,怕是不知哪里冒犯到了令爱……”韩氏没多说什么,只是无奈的一笑摇了摇头,转而说道,“我那菁儿虽说被我惯坏了,可她向来手脚干净。绝不会偷东西,更不会纵容自己的丫鬟做那种事情。她那丫鬟是我亲自挑的,打小儿跟着她长大,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懂事的孩子,绝不会胡作非为的。”
文夫人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听这意思,女儿昨天又跟那个安菁碰面了,而且还起了冲突。不过,这中间夹着一个丫鬟又是怎么回事?
“听说令爱的玉佩丢了,想来定然是块极好的玉。倒是挺可惜的,情急之下四处寻找也有情可原。不过,找是一定要找的,但要当街搜身的话,这举动就有些过了……美杏那孩子虽说只是个丫鬟,可毕竟也是我家菁儿的贴身丫鬟不是?对了,不知令爱的玉佩找没找到……”
接下来的话,文夫人已经没心思继续听了。韩氏的话实在是太明白了,那就是——你闺女大街上找我闺女的麻烦,污蔑我闺女的贴身丫鬟偷了她的玉佩,还要当着众人的面搜身,你当我们安府真是随便你们搓扁揉圆的吗?
真是岂有此理,跟她说过多少次了别去招惹那个祸害,婧儿她怎么不听,如今倒好,又被人找上门来了!文夫人气的咬牙,女孩儿家以贤良温顺为上,要是总传一个毒计害人的名声,她还要不要见人了?别说毒计害人了,看那安菁吧,就是因为刁蛮任性惹得人人侧目,明明家世相貌什么都不差,结果到现在都还没亲事。
想到当初的事情好不容易慢慢消散了,如今想要拖上一段时间,好给女儿找门不错的亲事,要是这节骨眼上再提起那事儿,且还又添新话题的后果,文夫人的心就不由得往下一沉。
“孩子们年轻气盛,吵几句嘴也没什么,文夫人你也不要太过在意。”给足了文夫人前思后想的时间,韩氏继续说道,“我这次来呢,是特来代我那不懂事的女儿道歉的。她向来莽撞,下手也不知轻重,一听说要搜身就恼了,跟令爱争执起来,毛手毛脚的撕坏了令爱的荷包。”
文夫人摇头,陪笑道:“都是我女儿糊涂了,哪能怪得到令爱,不过区区一个荷包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她现在在意的是送走安夫人后,该怎么去教训那不听话的女儿!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是我家菁儿犯了错动了手。”说着,韩氏颇为烦闷的叹了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若是她肯乖乖巧巧的,我真不知要省多少心呢。”
这话真是说到文夫人心坎里去了,是啊,要是女儿能乖巧一点该多好。
感慨了一阵子后,韩氏貌似无意的随口说道:“对了,听我家菁儿说,当时令爱亲手雕刻的一枚冠玉掉了出来,还好没有摔坏,看令爱连散落一地的零钱都顾不上捡就走了,想来那块玉是极要紧的。”
亲手雕刻的玉?文夫人愣了愣,昨天女儿回来以后什么都没有说过,她连两人闹矛盾的事情都是刚从安夫人口中听来的,这怎么又冒出块玉来?安夫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事才怪,难不成那玉有什么古怪?
“真是对不住,我家菁儿冒冒失失的,听说那玉是令爱特地雕了要送给文大人的,当真是孝心一片啊。”韩氏继续说道,“幸好令爱当时就说是送给父亲的,不然这女孩儿家随身的荷包里装着块男子的玉饰,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不知怎么胡说八道呢……”
文夫人的心这下是彻底的沉到底了。
韩氏看似说的轻巧,可既她会这么说,恐怕那块玉就不会是那么简单而已。
女孩儿家的荷包里装着块男子头上戴的玉饰,让人作何感想?亲手雕了送给父亲的?文夫人咬牙,她倒是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孝心了!
韩氏没再多说话,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了。
唔,说起来,文夫人应该感谢她的嘛,要不是她,恐怕还女儿蒙在鼓里呢。她如今早些将事情揭穿,文夫人也好早做应对。恩,是这样,她是个好人没错。
点点头,韩氏对自己的善心格外满意。
于是,当几天后听到了唐文两家结亲的消息时,她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人家的事情少议论,小姐这几日在府里静养不出门,别拿不相干的事儿去扰她。”
文婧只是挨饿而已,可作为肇事者,唐海唐三少爷的责罚可就重了。
至少,十天八天里头,他是别想走出门了,恩,三五天里头,他怕是想下床都难。
那天被安菁赏赐了一脚之后,他疼得在那巷子里蜷缩了半天才爬起来,强忍住想要当场亲眼看一看自己小兄弟是否幸存的念头,他粗略拍干净了身上的灰土,也懒得再回去,直接就打道回府了。
回家,回自己的房间去,我的命根子啊,你要坚持住!
不过,让唐海松了一口气的是,似乎安菁踢得有所偏差,自己的小兄弟保住了一条小命。
“安菁,你给我等着!”咬牙切齿的在心中勾画出种种酷刑,唐海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的怒火已经快要把自己烧着了。
但没过两天,他的父亲唐大人,就真的被怒火给烧着了。
儿子竟然做出了这般不要脸的事情,直到如今文大人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他才知道自己儿子干得好事。
那个看起来进退得当循规蹈矩的儿子,文采过人相貌清秀的儿子,竟然敢勾引人家女孩儿,还毁了人家的清白!
“唐大人,你说这事儿该如何处置吧。”文泉文大人脸色阴沉得可怕,如果不是因为他只是个文人而不是武将,说不准他现在不是坐在这里看着唐大人,而是提把剑指着唐大人了。
如果只是女儿心思糊涂被那一个区区庶子给勾引了,他大不了把女儿关起来好好管教一段时日,可如今……竟然都已经到了那一步,让他还如何管教?若是真嫁去了别人家,万一事发,他可真就没脸呆在京城了。
该如何处置呢?唐大人的答复是先让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床上老实趴几天再说。
至于其他的,那就是两家人漫长的对话与探讨了。
☆、124 闲着没事逛逛
不论外人如何猜测,如何打听,可这唐文两府的亲事是已经板上钉钉了。
“安家那个丫头就是个祸害!”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要委身下嫁给唐府一个庶出的儿子,文夫人就一肚子的火气。
“关她什么事儿?”文泉横了自己夫人一眼,阴沉着脸道,“要我说,还得谢她呢,婧儿做出这等丑事,若不是她歪打正着,咱什么时候才知道?等婧儿肚子大起来不成?”
那可真就成了满京城的祸害了。
文夫人张了张嘴,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满心的烦闷只化作了一声长叹。
是啊,归根到底还是女儿不争气啊。
对于自己不小心促成的一段姻缘,安菁只能摇头叹息,她从来不自诩好人,却总是在做着好事呢。
不过,唐海怎么会跟文婧走到一起去的?唐海那人品实在是让人信不过啊,不过,文婧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小姐,你再揪美美的尾巴,它可又要挠你了。”美杏回来就看到自家小姐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揪扯着美美的尾巴,不禁无奈的说道,“上次是碰巧躲开了,你当每次都这么好运不成?万一抓破了,你上哪儿哭去。”
安菁回神,低头看看,小猫儿已经在挥舞着小爪子向自己抗议了,只得干笑一声:“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她……太无聊了啊。
老妈这次是铁了心要关她一阵子了,不管是二哥还是三哥,不管是丁悦兰还是姚玉华,谁开口都没戏。
你可以在家看书写字画画绣花……不会?没兴趣?那你可以在家里上蹿下跳东游西逛——只要你不出门就行。
安菁知道是自己总遇上麻烦,老妈开始担心了,可她也不想遇上麻烦啊,奈何麻烦总是来找她。不过,幸好没让老妈知道唐海那货干的好事,不然的话。恐怕她这辈子唯一能走出家门的机会就是将来出嫁的时候坐轿子走人。
当然,赢得了美满亲事的唐海唐三公子也不会落了好去,说不准连新年的太阳都看不上。
惆怅的叹了口气,安菁望望头顶的天空。秋高气爽啊,这样的天气最适合逛街了。
“夫人也是为你着想,别总唉声叹气的了。”见安菁这副模样,美杏不禁好笑起来,“实在闷得难受,就在府里逛几圈嘛,你看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一个月才出去几趟?人家不也活得好好地嘛。”
“她们喜欢在家里呆着,可我不喜欢啊。”安菁嘟了嘟嘴,家里的园子再好看,逛得多了也就没意思了啊。
美杏也无奈了。眼巴巴的瞅着安菁:“那要怎么办,横竖咱们着大门是别想出去了。”
是啊,没有老妈发话,家里大门是绝对出不去的。安菁认命的站起来,扯扯趴得皱在一起的衣裳:“算了。溜达吧。对了,去看看那位乔公子这几天做什么呢。”
乔子轩这几天没做什么特别的,就是除了吃喝拉撒就是读书写字,自己没觉得辛苦,倒是让安府的下人们忍不住赞叹。
想当初大少爷也算是用功的了,可如今一看,真正用功的还是这位乔公子啊。
“采文。做什么呢,去磨墨。”抬头看见采文正坐在门边发呆,乔子轩不禁摇头一笑。虽说这小子不算十分机灵,可就是对他十分的忠诚,不然,他也不至于带这小子在身边。
采文回神。拖着步子回来磨墨,颇有几分幽怨味道的叹息了一声。
“你这是叹什么气呢,谁招惹你?”乔子轩看了采文一眼,目光又落到了书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叹啊。叹我家公子爷不解风情。”前儿安府的二爷特地来寻公子爷,虽说他被赶开了不在旁边,但借着路过的机会,上茶的机会,他还是听见了那么几句。
安二爷那意思分明是相中了公子爷,想给公子爷说门亲事!
这安府里除了安小姐外,还有谁值得安二爷用这般心思?那位夏小姐么?得了吧,从来没听说过安二爷对那位夏小姐有多疼宠,怎么可能一提起来就一脸的认真,那神态一看就知道是至亲之人才会有。
可公子爷倒好,非说什么如今的自己配不上,定要考中后,有了底气再考虑成家之事,也不至委屈了未来的妻子什么什么的。
我的糊涂爷啊,你当人家安府是什么人家了,万一还没等开考呢,人家另外相中了别人,你就算是直接被圣上点中状元也没戏了。
“不解风情?”乔子轩挑眉,将目光从书上移到采文身上,好笑道,“你懂什么是风情?”
采文一边磨墨一边嘀咕:“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我说公子啊,你真就看不上人家安大小姐?”那位小姐听说任性嚣张些,可他如今看着倒还好啊,况且人又漂亮,家世更是不消说。
“人家是安府的千金,你家公子哪儿来的底气看不上人家?”乔子轩敲了敲采文的脑袋,搁下书,拈起一支笔来开始写字。
看不上?他若真是看不上安菁,何必如此费心?
可若真是直接兴高采烈的应下,只怕安二公子立刻就会抽身离去,从此再不提此事吧。看看自己笔下工整的蝇头小楷,乔子轩摇了摇头,这几天有些浮躁了,还算是要沉下心来才可。
尤其是,如今已经有了眉目了。
采文不知自家公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只得再次叹了口气:“要是公子你做了安府的乘龙快婿,还用这么费这么大力气苦读么,来年中举,紧接着中进士,那不都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么。”
“中举,中进士?中了进士之后呢?你当中了进士就有官做的?”乔子轩轻轻瞪了采文一眼,“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的做你的事去吧。”
若是眼下就开始依靠妻族,将来真正要用到妻族力量的时候,就已经将情分用光了。区区一个举人,以他的才学来看。想考中是不难的。待到那时,才是他该考虑其他事情的时候。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清脆的问话声——
“乔公子可在?”
乔子轩眉头微微一挑,而采文就是乐起来了。
这声音他记得清清楚楚。是安大小姐的贴身丫鬟,那位美星姑娘的。
“公子,那咱——?”采文说着,两眼不住往门口溜去。
“该怎么答就怎么答,有什么好问的。”乔子轩说着,又低头写了起来。
公子就是这么不解风情!采文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忙起身跑了出去。果然,是安大小姐来了。
一进门,安菁毫不意外的看到乔子轩正坐在那里写文章,不禁摇头笑道:“乔公子真是用功。”
“让小姐见笑了。在下只是临时抱佛脚而已,眼看时间越来越少,可要读的书却越来越多,在下也是心急。”说着,乔子轩搁下了手中的笔。终于将目光转到了安菁身上,“倒是安小姐好兴致,怎么想到来在下这里了,只可惜在下似乎并没有时间陪小姐说笑。”
又来了。采文低着头,拉长了脸,公子你就抽点空能怎样,还能耽误你读几本书?
倒是安菁半点不爽都没有。她总觉得这个乔子轩很有几分让人看不透的感觉。
品行良好,才学过人,相貌英俊,谈吐有致,而且又勤敏好学,怎么看都是翩翩君子的最佳典范。可是。这么个嗜书如命的翩翩君子,竟然还有腹黑的一面,只因为看不惯姚云华的行径,就面不改色的让姚云华栽了个小跟头。如果他真是个方正刚直的书生,面对虚伪的姚云华。他不该是直言不讳,当面指责姚云华么,怎么会搞这种小把戏?
所以说,这是个腹黑的君子?
“怎么,在下脸上有什么吗?”见安菁面带疑惑的打量自己,姚云华微微一笑,坦然问道,“若是在下哪里冒犯到了小姐,还请小姐直言。”
他原本以为这个出了名的祸害是胸无一物的愚蠢女子,可几次交道下来,似乎她并不如外界传言那般简单,倒是他要更谨慎些才是。
“没,就是看看而已。”安菁收回了目光,笑嘻嘻的说道,“那天你不动声色的帮了我一把,瞧你那样,背后坑人做的蛮熟的嘛,我特地来跟你学学呢。”
听安菁提起那天的事情,乔子轩心里微微冷笑,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倒是对不住那位姚大小姐了。
不过,既然是跟自己毫无关系,姚大小姐是死是活,是真的晕倒还是装病,他没必要在意。
从书房里出来,美杏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问道:“小姐,你闲着没事儿到处逛逛也就算了,干嘛找他啊。”而且,这小子还这么不识抬举,一见小姐就恨不得把小姐赶得远远的。
“你也说了,闲着没事到处逛逛,那我就顺道逛到这里来了呗。走,去我二嫂那里。”安菁没直接回答美杏的话。
难道她要告诉美杏,我发现我母亲现在很想要个女婿,而且对家里住着的这个帅哥很感兴趣么?
真是活见鬼了,虽说乔子轩人真的很不错,那她也不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被通知准备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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