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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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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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万贯极力收摄心神,应适:“这话有理,但她也许是想凑足三禁之条……”
  他们正在谈论之时,马车内那个玄衣女子,美丽的面庞上露出十分不安的神色。钱万贯没有瞧错,她正是日月坞的大小姐蓝芳时,这刻马车正驶回三禁堡,她乃是奉了师命出来走一趟,但她却完全没有依令行事。
  蓝芳时领到的命令是负责于一日当中,小心查看安陆城各种迹象。但她心事重重,情绪不宁,以致不但没有依令查看全城的动静,甚至连钱万贯在临街窗口饮酒吃饭都没有发现。
  她情绪如此剧烈震荡之故,便是因为这刻王元度竟然在著名的男人禁地三禁堡中。
  书中交代,王元度自从辞别了管中流,便踏上他的征途。他决意在婚事举行前这三个月之内,尽力找寻钱万贯,当下一路访查,过了好多天,尚无半点消息。
  由于他乃是本届金鳌盟主,天下武林公认这一代的第一高手。声名之响亮,以及认识他的人之多,远超出他的意料之外。因此,他每到一处,都被人认出而十分轰动,当地的武林人物,总要设宴款待,人人皆以得睹他的丰采为荣。这也是使他不能拒绝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谦恭重情,不做骄傲睚负之事。
  他也想到可以从这些武林同道口中探听有用线索这一点,所以亦愿意与他们接触,不过几次之后,他可就发现此举徒然增加许多纷扰,却于事无补。因此,他化装成一个商贾模样,避免武林同道注目。同时也改道而行,抵达云梦。
  王元度推测钱万贯多半在姜石公挟持下,远离江南,因此,他准备从这条路一直查访到襄阳,然后再入川或者前赴北方,那要到时才决定。
  这条访查路线相当正确,云梦的下一站就是安陆,假如不是发生变故,他或者已碰见了钱万贯。
  他是在傍晚之时抵达云梦,投店后,便在万家灯火之际,到街上打个转,随便吃了点东西,顺脚溜出城外,随处走走,如见有隐僻之所在,便趁夜色查探。
  此是他近数日来的一贯手法,虽然至今尚无发现,但他坚信此法最佳,所以不打算改变。
  到了深夜之际,他已查看过城外各处,毫无所获,便返回城中,这时全城都陷入黑暗之中,只有很少的灯火尚未熄灭。他是踏瓦而行,所以看得特别清楚。
  他正奔向客店之际,忽然瞥见两条黑影,在他左前方掠过,相距大约有十多丈,若是常人,即使在大白天也未必瞧见。
  这两条人影身法快极,一望而知乃是高手。从他们一前一后疾奔的情形瞧来,很像是交锋追逐。
  王元度大为振奋,立刻放步追去。但由于发现之时,双方距离甚远,是以追过去时,已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王元度焉肯轻易放过,提一口真气,施展出夜行功夫,四下搜索,他的搜索圈放得极大,几乎包括整座县城,然后才渐渐缩小。
  搜查了老大一会工夫,踏遍了全城,仍无所获。当下便依照刚才那两条人影奔去的方向,迅快出城。
  到了郊外,沿着大路奔去,大约奔出四五里之远,忽然隐隐听到兵刃相击之声。他精神一振,停下脚步,侧耳细听,过了半晌,才又听到一响。
  这一响,已足够他查明方向,当下迅快顺着大路奔去,转一个弯,便见到大路上有两个人正在拼斗。
  他目光到处,恰好见到其中一人,使出一招奇异剑法,迅即刺入对手胸口。对方负伤惨叫一声,猛然跃退。但身躯落地之时,显然已不支,摇摇欲坠。
  使剑之人如影随形般扑上去,剑光一闪,已把对方手中的判官笔,击落在地上,剑尖像闪电般移到他胸口。
  王元度跃出去,喝道:“剑下留情!”
  那人冷笑一声,笑声甚是尖锐,却在冷笑之际,长剑一送,已深深刺入对方胸口。
  王元度一望而知那个落败之人,非死不可,便反而不急了,刹住冲去之势,这是因为那个使剑之人竟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同时她刚才的一招奇异剑法,竟是他平生未见的绝艺。
  高明之极,以她的剑法造诣,可不能大意轻进,以免遭受伤败之危,再说,这件事亦须弄个清楚明白,方能处理。
  那个被她刺伤之人,因有她的长剑挑住,是以不曾倒下。这人大概功力深厚,是以虽然遭受必死之伤,亦未气绝,口中还哼哼卿卿的发出声响,一听而知他十分痛苦,大有只求速死之意。
  但那个美貌女子不但没有推剑刺透他的心脏,反而伸出左手,点住对方胸前穴道,这一来那人暂时死不了,惨哼之声却更提高了些。在这深夜之际,分外凄厉可怕。
  那个美貌女子左手一挥,啪啪两声,连打他两个耳光,此举虽然不能使对方更为痛苦,可是落在外人眼中,却生出残酷恶毒之感。
  王元度气得怒哼一声,喝道:“住手!”
  那美貌女子突然回眸一笑道:“你可识得这厮么?”
  王元度定睛一望,失声道:“他是卫步青……”
  美貌少女吃吃而笑,道:“大概不会错了。”言笑之际,左手猛掴,又发出两下响亮的耳光声。
  王元度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曾经侵犯了你么?”
  那美貌少女道:“没有,我只是瞧不惯这厮的态度,所以今晚慢慢的弄死他,你不服气么?”
  王元度心中大怒,想道:“这个女子如此狠毒,真是少见。即使卫步青作孽无数,罪该万死,也不该这样收拾,何况听她口气,只不过不满此子的态度而已。这个女子这般恶毒,若不惩戒她一次,还不知有多少人会丧命在她剑下…·”此念一生,便用更强硬的语气说道:“不错,我很不服气。现在我的态度也很坏,你有什么打算?”
  王元度话刚说完,但见她长剑收回,迅即吐出,刺入卫步青脑中,她以极迅快手法,霎时间,已刺了七八剑之多,卫步青尸身向后翻跌,她还踹了一脚。
  这些举动显得十分残忍可恶,只气得王元度怒发冲冠,骂道:“好恶毒的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美貌女子冷笑道:“姑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白瑶琴便是我的姓名。你到了阴曹之时,别忘了报上姑娘的名字……”
  她一边说,一边向王元度走去,到了六尺左右,便举剑比划,道:“亮出兵器来。”
  王元度没有带着长剑,因为他主要是暗访钱万贯下落,本不打算动手。何况以他的武功造诣,即使是赤手空拳,也很够用了。
  但他见了白瑶琴的剑术手法之后,却不禁暗悔未携剑在身。不过眼下已经无可奈何。非出手不可。
  当下淡淡一笑,道:“在下一向罕得使用兵刃,你是什么家派出身?”
  白瑶琴嘲声一笑,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你想知道姑娘的家派么?那很容易,你把耳朵伸过来一点,我就告诉你。”
  要知王元度这刻化装为中年商贾,在白瑶琴眼中,凡是中年人都十分可恨。自然这点心理的形成与钱万贯大大有关。王元度怎知内中有这许多的古怪。当下跨前一步,道:“你说吧!”
  白瑶琴长剑打个闪,已刺到他面门,原来她乃是用长剑告诉对方。这一下暗袭极为辛辣厉害,实在不易闪避。
  幸而王元度精通修迷密步,猛一晃身,堪堪避过她这一剑,他随手一掌劈去,怒喝道:
  “你这是自寻死路。”
  白瑶琴运剑如风,连连刺击,掌握了主动抢攻之势,口中应道:“不见得吧,只怕你才是自寻死路呢!”
  王元度在潮涌而至的剑光中,闪窜腾挪,一方面拳捣掌劈,极力保持一点攻势。
  白瑶琴施展出无声剑法,奇诡辛辣,兼而有之。这一门绝学,王元度全然未曾见过,特别是当她从背后或侧面攻到之时,长剑全然不带一点风声,使他几次都险险失手丧生。二十余招下来,王元度的袖管和衣衫处均被白瑶琴长剑刺破,左臂肩肿处,亦被剑划破,流出鲜血,幸而仅是皮肉之伤,对他全无影响。
  这已经足够令王元度震骇的了,以他目下的身份,居然被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孩子,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确实使人难以置信。虽说王元度空手应敌,拳掌本非他所长。可是以他的功力修为,落得如此狼狈田地,仍然是骇人听闻之事。
  那白瑶琴的奥妙招数,层出不穷,看来一时三刻之内,王元度不但休想扳回败局,甚且会有血溅命丧之危。这是因为白瑶琴剑剑俱是极凶毒的杀手,看她如此打法,简直是把王元度视为不共戴大的仇人一般。
  王元度在惊涛骇浪中又支持了十二三招,感到情况实在不妙。速即施展出修迷密步,但见他在剑圈中忽左忽右的晃闪,霎时间,已冲出圈外。
  白瑶琴尖声喝道:“哪里走?把性命留下吧!”压剑疾追,喝声中,流露出她想杀死他的决心。
  王元度唰一声,掠入大路旁边的树影中,时在黑夜,以他身法之快,的确很容易遁走。
  另一方面,他的功力深厚,拳掌劲道,威不可当,白瑶琴可也不敢贸然紧追,须得提防他突然从黑暗中袭击。
  因此她绕圈子追入荒野中,却听得方才王元度掠进去的树丛,发出枝叉断折的声响,她迅即兜回来,运聚功力于剑上,随时可以刺出。
  王元度却已回到大路上,冷冷道:“喂!我在这儿。”
  白瑶琴迅即扑出路上,但见他屹立路中,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长度与普通长剑一般。
  她不禁嘲声而笑,道:“原来你打算用折枝当剑的功夫,与我一拼,好极了,只要你敢拼,姑娘定能取体性命。”
  王元度凛然大怒,想道:“这个女子残酷狠毒之极,我不必再查她的身份来历,即可将她处死,为世除害。”此念一决,便不作声,默默调匀功力。
  他已晓得对方剑法中的长处和弱点,心中颇有把握。白瑶琴唰地跃到他面前,提剑作势,欲刺末刺。
  白瑶琴这一下,乃是蓄意试探对方的造诣,但须迫得对方出手,即可查知一个大概。谁知王元度动也不动,屹立当地,宛如渊亭狱峙,沉稳无比。她一看,迫不出对方的底细,剑尖一沉,快如电光石火般向他小腹刺去。
  她长剑上风声极为微弱,当此黑夜之际,动手过招,大半须得倚靠耳朵,查听兵刃风响。是以早先王元度好几次险险丧命,便因此故。
  王元度喝一声好,改从另一个角度方位攻去。他手中树枝发出的风响,比之真正的长剑毫无两样。但见他迅急猛攻,着着进迫,使对方全然没有还手的机会。
  要知王元度本身功力强绝一时,加上他的少阳剑法,由原来的三十六招,经过乡老伯的修改,变成二十四招,已当得上是天下无双的剑法。再加上他练成了修迷密步,使他的剑法,威力倍增。因此,他这刻只要使出少阳剑法,就足以使白瑶琴手忙脚乱,招困力乏了。
  此时,时移势改,那白瑶琴的无声剑,完全使不出威力。但她到底不比普通的名家高手,一瞧情况不妙,顿时下了决心,蓦然从对方剑圈中蹿出。
  以王元度的功力身手,岂能这么容易就让她闯出圈外?当然这里自有道理,原来白瑶琴一瞧对方剑法神妙无比,功力强绝,情知自己迟早落败身亡。因此,她下了壮士断腕的决心,宁愿负点伤,先闯出去再说。假如她不是当机立断,再斗下去,等到王元度剑法威力完全发挥,她可就永远没有逃命的机会了。
  她肩上已中了一剑,鲜血涔涔涌出。但她理也不理,放步疾奔而去。
  王元度倒没想到她一闯出去就没命奔逃,怔了一怔,这才赶去。可就落后了六七丈之多了。
  他感到此女凶悍泼辣,世间罕见。今晚决计不可轻易放过她,即使不能杀死她,也须尽可能查出她的来历才行。因此,他提聚起丹田一口真气,飕飕急追而去。
  两人霎时间,已奔出数里之遥,双方距离逐渐接近。以王元度的功力,不难猛然冲刺,加快速度赶上她,但他极想知道她是什么来历,现下逃往何处。所以他只求不被她甩下,并无立刻赶上之意。
  忽见前面一座村庄出现,白瑶琴迅快奔入村内,王元度岂肯放过,也跟踪追入村内。
  白瑶琴一直向村里面奔去,身形并没有消失。转眼间,她奔到一道高墙之前,这才回头匆匆望了一眼,迅即跃入墙内。
  王元度心想这儿大概就是她的巢穴了,更不多想,呼一声越过高墙,落在里面的旷阔院子中。
  他放目一瞥,恰见白瑶琴奔入一道门户,当即迅快追去。
  这时,他才施展出他真正的速度,快如风驰电掣,一晃眼,已掠过旷场,冲入门内。他已闯入屋内,才听见外面传来女性的叱喝口音。这些女子,当然就是白瑶琴的同党了。
  他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双目如隼,紧紧盯住白瑶琴的背影,扑上屋顶。
  白瑶琴已停住脚步,长剑指住对方,摆出门户。王元度挥枝进击,一招就把她迫退了六七步之多。
  但他却斗然停止,回头一瞥,只见右后方两丈外,站着一个美貌少妇。他的目力极强,不但夜能见物,而且能够瞧得极远。这一瞥间,但见那美貌少妇面上,露出错愕惊诧之容。
  白瑶琴尖声骂道:“你这臭贼,竟敢紧追不舍,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王元度冷冷道:“你心里明白,何必问我?”
  白瑶琴冷笑道:“好,你既然认识那个奸污妇女的淫贼,想来你也是他一路的人,不然的话,你怎会苦苦迫我,定要替他报仇呢?”
  王元度晓得是她故意栽脏,硬说自己也是淫贼。却不惊慌,亦不急于分辩。
  那边的美貌少妇哼了一声,道:“原来是个下五门的臭贼,今晚你来得去不得了。”
  话声一落,取出一枚铜哨,吹出尖锐的声音。接着自己迅快跃过来,身手极是轻盈俐落。
  王元度见她身手不凡,心中微惊,忖道:“怎的这个女子亦是武林高手?”
  正转念间,那美貌少妇亮出兵器,却是一柄长刀,在黑暗中,闪耀出琥珀的光芒。他顿时恍然大悟,道:“姑娘敢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琥珀刀何心寒么?”
  美貌少妇点点头,道:“不错……”声音冰冷异常。
  她随即转头向白瑶琴望去,道:“姑娘贵姓?如何碰上这个贼人?”
  白瑶琴道出姓名,何心寒啊了一声,表示她知道白瑶琴的来历。
  白瑶琴又适:“我路过云梦,投宿客舍,邻房乃是一对年轻情侣……”
  王元度也急于知道今晚这个误会的来龙去脉,当下抱枝屹立,凝神聆听。
  白瑶琴接着又道:“到了天已黑齐之时,突然间,一阵笑声传来,这阵笑声含有一种邪恶的意味,任何人一听便知。我觉得很奇怪,因为隔壁那对情人先前在院子里说话,那个男子的声音我已听熟,天黑之时,他们说是回房拿什么物事,刚一回房,就传来这阵笑声。”
  何心寒冷冷道:“这样说来,这阵邪笑之声,竟是别人所发的了?”
  白瑶琴道:“正是如此,我一听不对,便打算过去瞧,何堡主你猜有什么怪事发生了?”
  何心寒沉吟一下,道:“很难猜,你还是快说吧!”
  白瑶琴道:“敢情我突然发觉自己四肢软麻无力,简直无法动弹。我本是盘膝坐在榻上,正要做例行工夫。这一突然软麻无力,险险坐不住滚落地上,但我深知假如滚落地上,可就休想能够设法使我恢复常态。因此,我用尽全身的意志和力量,支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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