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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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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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那一招硬拼之下,王元度只是剑势受阻而已,燕扬感到腕臂都微微麻木。因此他虽是展开迅快抢攻手法,霎时之间,已从四方八面劈出许多刀。
  但其实他心中已当真服气认输,不作从刀招上夺胜之想,而是打算施展腰际的五只燕尾镖,制敌取胜。
  他刀势快如电闪云飘,极是骇人。可是王元度只须脚步路错,虎躯微移,便一一化解。
  燕扬刷地倒纵开两丈,抖手一镖激射出去。莫看此举毫不出奇,其实却极是上乘奇奥,等闲高手都接不住这一镖。
  这是因为他退纵之时,有一定的方位角度,对方在当时的形势,实在很难防御得住这电掣射到的暗器。
  故此他昔年到江湖闯荡,单是这燕尾五镖,就未曾逢过敌手。
  却说那燕扬的燕尾镖才一出手,忽见敌人身形早一步转到别的方位上。这一来那枚燕尾镖就失去效用,毫无威胁。
  而王元度却侧攻而上,长剑划出一道精芒寒电,去势之快,剑法之奇,令人全然料想不到。
  燕扬哪知这一招已是王元度全身武功精华之所聚,只因他在这一招之中,已同时使出两种绝世奇功,一是他师门剑法绝学少阳剑法,这套剑法经过当代宗师乡老伯修改,从三十六招变成二十四招,端的每一招都具有追魂夺魄的威力,精妙无匹。另一宗绝学便是他义父云丘老人所传的修迷密步,王元度不久以前修习这一门绝艺之时,所受的险阻痛苦,绝非旁人所能忍受的。
  因是之故,燕扬的燕尾五镖,虽是罕见的绝技,却难不住王元度。这刻吃他猛然反攻,顿感无从招架之苦。
  说得迟,那时快,王元度的剑光呛一声,荡开了长刀,一缕森森寒气,已侵到他咽喉要害。
  一条人影迅急从墙上冲下来,落在燕扬身边,却已来不及援救。但见精芒闪耀的长剑,已送到燕扬喉头,燕扬双目一闭,等候死神降临。
  王元度虎目一扫,瞧见来人乃是日月坞十道总指挥李公衡,健腕一叫劲,硬生生煞住长剑吐出之势。
  剑尖离那燕场只有忝米之隔,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刺中了。
  他冷笑一声:“李总指挥慢了一步现身啦,眼下燕指挥的生死已在我掌握之中,你还是劝一劝他听我的话行事为妙。”
  李公衡道:“王大侠可曾考虑到大会除名的后果么?你眼看就快争得宝座,何苦糟蹋了这平生仅得一次的机会?”
  王元度虎目中射出凛凛光芒,道:“在下视富贵功名如尘土,义之所在,绝不反顾,你还是劝他听话的好。”
  李公衡极是老练精明,一望而知此人说得出做得到,可就不敢多说,大声道:“燕兄不可违背他的话,此是本座之令。”
  王元度哼一声,道:“这才像个光棍,燕指挥你缓缓掉转身躯。”
  燕扬不敢不从,徐徐掉转身躯。王元度突然一指点出,他微吭了一声,顿时僵立不动。
  王元度迅即移转剑尖指住李公衡,冷冷道:“现在轮到李兄了,在下若能把你擒下,一切都可解决了。”
  李公衡一举手掣出双笔,朗声一笑,道:“说得不错,你老兄只要能把本座生擒活捉了去,自然一切都可以解决啦!”
  他说话之时,怒火上冲,只因他成名多年,昔日纵横江湖,武功既强,手底又辣,乃是人见人怕的厉害人物。但今宵却想不到对方竟有生擒活捉他的野心,教他焉得不怒。
  不过他却丝毫不敢大意,只因这王元度力斗南阿洪、屠望等魔头之时,他曾经见识过他的精奥剑法,目下李公衡自忖唯有仗着修为日久,功力较他深厚,以及这一对钢笔内暗藏的两支小笔,可以制敌取胜。
  他外号称为子母神笔,便因他一对钢笔之内都暗藏得有一支小笔,如母之怀子。而他这一对子笔,却是利用母笔挥动之势,暗以内劲送出伤敌,并非凭仗弹簧之力。此是他矜惜身份声名,才不肯利用弹簧发射暗器,说起来当得英雄所为的赞语。
  他为了避免失手误伤僵立不动的燕扬,便一撩长衫,斜走两文,冷冷道:“到这边动手吧,王兄如若擒下本座,绝不会有人解救燕兄。”
  王元度大为心折,道:“李总指挥不愧是成名的英雄人物,气度果是与众不同。”
  那座院落宽大得很,尽够他们盘旋激斗。
  王元度不用考虑对方另派人手弄走燕扬之事,跟踪向李公衡迫去,一心一意驭剑窥伺敌人可乘之机。
  双方盘旋了四五个圈子,王元度忖道:“今晚的形势只利于速战速决,已不能从容伺敌了。”当即挺剑进击,一招寒原落鹰,剑势疾取对方中下盘。
  这一剑不但甚是辛辣,而且后着变化甚多,使人无从捉摸。
  李公衡多年以来,罕得逢到这等对手,此时反而激起昂扬的斗志,精神大振。双笔一展,身形侧旋,宛如大鹏展翼般横扫。
  这一招,不但破解敌人剑招威胁,同时又具反击之力,果然是当代高手的气象。
  王元度一向遇强则强,这时剑光乍敛即涨,疾向敌人钢笔劈去。
  呛的大响一声,双方各个震退一步,原来他们在这一招中暗斗腕力内劲,竟然不分高下。
  王元度才退便进,一招揽月抚星,剑尖迅攻敌人面门要害。
  李公衡喝一声好剑法,双笔齐飞,一护面门,一截敌腕。果然迫得王元度侧闪开去,不然的话,笔尖划中了敌腕,王元度便须废去一臂。
  王元度连番徒劳无功,反而激起万丈雄心豪情,长笑一声,振腕抖出六七道剑光,欺身迫攻。
  那李公衡也展开双笔精妙招数,反击过去。
  双方以细腻迅巧手法肉搏激斗,凶险百出,动辄便有溅血丧命之祸。但战局中的两人全然不曾顾及生死之事,越战越见激烈。
  这一场生死肉搏,当真是武林罕见之战,看看已斗了五十招以上,双方的兵刃上都贯足了内劲,是以四下气流旋荡,风声呼呼,但两人手中的招数却越来越慢,竟是渐渐拼斗上内力之象。
  要知像他们这等高手争战,只要有一招一式火候未足,或是招式用老了一点,顿时便有丧命之险。
  这正是差以毫厘,谬以千里,因为他们的招式俱是恰到好处,绝不能有半分差错。
  那李公衡固然是数十载精修苦练,双笔招式流畅圆滑之极。便那王元度亦是自小练剑,每一招一式都显示出千锤百练之功。
  是以他们斗得越久,便越发扣人心弦。
  突然间有几条人影从四方八面纵落院中,转眼间火光大作,原来有四名绿衣大汉分立四角,各个点燃一支火炬,把院落照得亮如白昼。除了这四人之外,尚有一个黑衫老者,现身于院中。
  这黑衫老者面色沉寒如水,细长的眼中寒光闪射,薄薄的嘴唇紧紧抿合,一望而知此人性情怪僻冷酷,不爱开口。
  他背负着双手站在墙根,凝望着院中的恶斗,面上虽是没有表情,但眼中光芒不时闪动,显然这一场龙争虎斗,使这个严峻的高手心情也大为波动。
  王元度一直都未用过整套少阳剑法,这刻看看势色不对,因为李公衡内力越战越强,加以阅历丰富,久经战阵,双笔的招数灵动变化,每能因时制宜,发挥莫大的威力。
  反观王元度在这两点都不如对方,全靠剑法神奇,步法奥妙才能履险如夷。
  但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敌方多人现身。如若猝然插手夹攻,实是极难防范。当下手法一变,从头施展出二十四路少阳剑法,根本不管对方双笔来路,一径挥剑出击。
  五招才过,李公衡已感到敌人剑上威力大增,已经找不出丝毫可以反攻的机会。这等只有捱打的局面,自然无法持久,他顿时大为惊凛,心念一转,当机立断,左手笔一招清风送爽,疾点出去,顺势发出那支子笔。挣挣两声过处,子母两笔皆被敌剑光幕所阻。
  但李公衡这子母两笔的威力非同小可,王元度的剑势也不由为之一滞。
  李公衡见机而退,刷地跃出剑圈之外,双笔交叉一击,发出响亮震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他喝道:“王元度且等一等。”
  王元度微微一笑,晓得他尝到自己这一套无懈可击的剑法的滋味,已萌退志,堤以压剑凝身不动,问道:“李总指挥有何见教?”
  李公衡道:“你虽是夜闯此处,行踪可疑。但尚不算得是死罪,因此本座若然放手一拼,以致你明日不能上台,亦难向天下英雄交待。”
  王元度点头道:“李总指挥所虑甚是。”
  李公衡接下去道:“是以本座决定退下,请关院主出手。假如王兄竟把关院主击败了,要带走燕扬兄的话,本座绝不出头干涉。”
  王元度道:“如此很公平干脆,在下便请关院主指教。”
  关大坚举步走过来,一言不发,双目炯炯地凝视着这个震动武林的后起高手。
  他已观看过对方剑术,知道这位少年英侠身手实是不凡之极,几乎是他平生以来遭逢的最厉害的敌手,故此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早就运聚好功力,准备出手。他又深知自己在日月坞的身份极尊,假如今晚败于这少年手下,日月坞就算是栽了。
  这时一名绿衣大汉奔过来,他双手提着一件兵器,却是一柄六尺长的五齿银耙,连耙柄也是银光闪耀,是以一望而知份量极沉。
  关大坚一手接过,那名手下迅即退开。关大坚单手执耙挥动一下,劲风呼呼,显示出膂力及内劲都强绝一时。
  王元度抱剑行了一礼,道:“关院主想必多年不曾动用过兵器,今宵居然取用,实在很瞧得起在下,请!”
  关大坚直到这刻才简短的说一声请,迈步盘旋,手中五齿银耙斜斜举起,遥罩对方头顶要害。
  王元度不敢失去机先,免得被对方施开强攻硬打之术,控制住局势。当下剑诀一领,剑走轻灵,光芒电掣向他中盘攻去。
  他自从练成了修迷密步,不但内力深厚,同时身法也神速得多。是以这一剑刺出,恍如电闪云飘,平空增加了不少威力。
  关大坚嘿地短叱一声,身形左旋,银耙右扫,直有大开大阖横扫千军之威势。
  在一旁观战的李公衡,不禁微微失色,忖道:“我以前曾经数次见到关院主出手,但似乎远不及今日之沉雄劲厉,可见得近二十年来,他的武功大有进境,果然当得起院主之座。”
  王元度一招八骏雄飞,身躯与长剑化一字形直向敌人攻去,这一招不但攻势凌厉,同时又能避开敌人一招之威。
  果然一股强劲无俦的风力从他胸腹之下扫过,眼看那关大坚也不得不借这银耙荡去之势跃开,当下岂肯放过这等机会,真气疾坠丹田,双脚一沉,点落地面,剑光飞洒而出,一口气攻了六七招之多。
  关大坚急切之间,竟缓不出手反击敌人,但他当真功力深厚之极,挥耙拆解,间中也腾出一只手帮忙,竟也不显得如何困难。
  王元度面逢这等平生仅见的强敌,斗志更旺,手中长剑使出了十成功力,施展出二十四招少阳剑法。
  但见剑光潮涌而生,没有一招一式不是奇奥莫测又平实圆融,正是所谓有凌云驾虹之势,而无楼冰剪彩之痕。
  关大坚面色沉寒如故,掌耙并用,逐招拆解,不知不觉已破拆了二十招之多,仍是难分高下之局。
  王元度已把少阳剑法使了二十招之多,仍然占不到丝毫上风,若是换了别人,定必暗感气馁,因为旁人眼见自己压箱底的绝艺,已快用完,还不能收效,定有无以为继之惧。但王元度却反而雄心更奋,内力越强。
  但见剑光大盛,接下去把余下的四招次第使出。
  这四招终于把铁面魔君关大坚迫退了二步之多,而且更使人惊心动魄的是,王元度再次从头使出少阳剑法,关大坚竟无法趁机反击,依然须得逐式拆解。
  李公衡心中连连喝彩不迭,他一方面惊叹王元度这一套剑法的神妙,另一方面又大是佩服关大坚的沉着和武功高强。这两人几乎每一招都值得大声喝彩,确是武林中罕见的拼斗场面。
  看看又斗了二十余招,王元度已感到对方内力越战越强,心知只要自己有一招失机,顿时就保不住这等均衡之势。
  因此之故,如欲取胜,非得有出奇的手法不可。
  李公衡这时也就瞧出王元度全仗剑术精奇,弥补了功力之不足,因此假使关大坚稳扎稳打,不贪功躁进的话,一两百招之后,定可取胜无疑。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深知关大坚虽是冷面沉默之人,其实性情凶暴,有如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就怕他忍耐不住,贪功躁进,以致中了对方圈套而落败。
  他颇想出言点醒关大坚,但这样做法未免有失身份。正在迟疑之时,陡然一道人影掠落院中,火把之下瞧得分明,敢情是二小姐蓝明珠。
  她手中拿着一只金光灿然的仙人掌,直向战圈中扑去。
  这一招直把李公衡骇出满身大汗,只因他深知激战中的两人业已使出全力,双方兵刃上的内力都强大无比。同时他们这刻谁也不会分心瞧着来人是谁。
  因此她这一扑入圈中,随便碰上哪一件兵刃也得当场溅血。这自然是因为李公衡深知明珠武功的深浅,才晓得其中的危机。
  但见蓝明珠迅若飘风般撞入战圈之中,仙人掌往两件兵器上砸落。
  呛的一声,人影倏然分开。李公衡眼力何等高明,早就瞧出那蓝明珠居然一招把那两人同时震退两步。
  此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关大坚森冷的目光掠过蓝明珠,不由脱口惊噫一声道:“是你?”
  王元度也讶道:“二小姐好俊的手法,在下佩服之极。”
  他们本来已互呼名字,但目下当着别人,王元度便不敢轻率妄叫。
  蓝明珠向关大坚裣衽行礼,道:“关伯伯请怨我打扰之罪,我实在有几句话不得不说。”
  关大坚见她如此厉害了得,纵想不答应也是不行,何况他亦没有不答应的必要,当下颔首同意了。
  蓝明珠向王元度说道:“你本是磊落光明之士,今宵夜闯此处,想必定有理由,而这个理由也不该不敢公开的,对不对?”
  王元度道:“当然可以公开啦!在下是因为盟兄管中流和田不恭突告失踪,已达数日之久,故此决意亲自查看。”
  蓝明珠微微一笑,道:“你便是因兄弟朋友失踪,所以才想把燕指挥弄走么?”
  王元度道:“不错,在下也想有个人质在手。”
  蓝明珠又道:“但敝坞也有几个重要人物失踪,若然本坞也像你的想法一样,去弄些人质押在手中,只怕登时天翻地履了。”
  王元度讶道:“贵坞也有人失了踪?”
  李公衡一瞧晓得王元度并非作伪,当即步出院中。
  明珠向王元度含笑颔首为礼,又向关大坚说一声:“我告退啦!”便迅即离开此地。
  李公衡走到关大坚身边,迅快说了几句话,关大坚点点头,他才向王元度说道:“王兄的为人,本座相当了解,所以王兄既不知敝坞有人失踪,本座深信不疑。只不知我们的话,王兄相信不相信?”
  王元度拱拱手,道:“你们两位都是名重一代的人物,说的话当然可信。”
  李公衡道:“王兄好说了,既蒙见信,那就奉告王兄一声,管中流和田不恭道长的失踪与敝坞全无相干,只不知王兄何以会怀疑到敝坞头上?王兄如肯坦白赐告内情,敝坞感激不尽。”
  这人不愧是足智多谋的老江湖,霎时间已抓到要点,问到节骨眼上。
  王元度迟疑了一下,这才纳剑入鞘,举步走到他们面前,低声道:“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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