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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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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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工夫,木台四周就挤满了人。各路豪侠,拥拥挤挤,甚是噪杂。
  以蓝明珠为首的三位新娘,自是坐在台前中间的雅座。
  场内噪杂骚动,这些江湖豪杰拼命地往上挤,想多看几眼这几个人间艳色。
  王元度已经登上了木台,和七八个青年高手拱手谈笑,看样子在等候着一元教教主荀伯业的到来,在此决生死大战。
  这时,宣隐含笑向台上点了点头,然后辞别,飘然而去。
  时间已到,荀伯业也该出场了,为何迟迟不动?莫不是今日没有前来?蓝明珠、白瑶琴、葛翠翠三位娘子显是有些担心,不时向台下张望着。
  钱万贯坐在她们后面的一排,游目一瞥,但见罗春山、蓝峦这么老练之人,也显得沉不住气了。
  他很怕他们起身过去与王元度说话,以致使王元度也感染到他们的忧虑和紧张,因而减弱了信心。
  当下说道:“红袖,我昔日在金鳌大会上,也曾利用这等机会,豪赌了一场,着实赚了一笔财宝。”
  果然这几句话把众人注意力都吸引住了,因此大家都不禁猜想他会不会再赌一次。若是赌的话,他赌谁赢呢?
  甄红袖终是领袖之才,自制力特强,闻言之后会得钱万贯之意,乃是使大家轻松一些,当下接口道:“那么你可是打算再做一票么?”
  钱万贯取笑地道:“算啦,你别这么贪财好不好?”
  甄红袖道:“我猜你必是晓得捞不到银子,才讲得这么大方。”
  钱万贯道:“这就奇了,我还没有动手,你如何就知道我捞不到银子?这打赌之事,我敢说是最有把握之事了,有什么理由不能捞钱呢?”
  甄红袖道:“我只要说动蓝伯伯一个人,就一定可以使你赔钱。”
  蓝峦不禁一笑,道:“我可是个顽固的人,说什么也不敢和钱兄赌钱了,钱夫人恐怕不易把我说服。”
  甄红袖道:“若是如此,那是钱郎的运气。不然的话,您老人家只须买定王元度得胜,管他盘口怎生开法,也可以赢光了他。”
  钱万贯道:“红袖你可说错了,须知这世上尽多唱反调之人,因此我可以用两种方法,弥补我的损失,甚且仍可以捞一笔。首先自然是王、荀二人的盘口问题,假如下注荀伯业得胜的盘口是一千五或是一千两,你猜怎样?”
  他停歇一下,又道:“许多人一算之下,只须出一两银子,就有赢进五百或一千两的机会,一定都十分动心,而我却限定不下注则已,但凡下注的,以十两为最低限度。这样,只要有三五百人因贪得而下注,我就可以赢进三五万两了。”
  他微微一笑,又道:“但我开出王元度得胜的盘口,竟是一百,一百两才赔一两,你自己算算吧,想赢光我那三五万两,非得有三五百万两的注码不可,而且全场过万之人拿得出百两来赌的,究竟有几个?这笔帐不必细算,已知结果了。”
  新娘葛翠翠大感兴趣,问道:“还有第二个办法呢?”
  钱万贯道:“当然我决不让许多人袖手不赌,所以我将另行开出盘口,例如猜中王元度在第几招得胜的,一两可赢得十两等方法,诱使大家掏腰包下注,下注之人既多,做庄家之人,必定除赔有赚。”
  三夫人葛翠翠惊道:“真了不起!”
  蓝峦笑道:“他外号称为赌王,没有两手的话,早就垮了,这等手法,在他来说,根本不足为奇……”方说之间,有人大叫道:“荀教主来啦……”霎时间,全场尽皆肃静无声,顿时令人感到这气氛紧张之极。
  在那人群中的通道上,有一群人高视阔步地走进来。
  当先的一人,身量中等,面貌平凡,衣着和举止都找不到一点异于常人之处。如若一定要找出特点,那就只有他那副冷峻的神态,勉强可称是特点。
  在他后面尚有十余人之多,高矮肥瘦俊丑皆有,这些人皆是一元教的高手,如四大护法、七兽,以及其后延揽的著名魔头们。熟识他们的人,并不算少,因此,这一阵容立刻就传遍了全常这些人当中竟赫然有在金鳌大会亮过相的衡山五生拳阮东阳、冀南名家童贯、黄山蒲家蒲容等三人。
  阮东明等人身份也非同小可,目下公开表露他们皆是一元教中人,意义殊为重大。于一元教方面,大增威势。
  不过但凡见到一元教主荀伯业之人,无不暗感失望。都觉得他望之不似人君,并非想像中那么英武威严。
  王元度迎了上去,拱手道:“荀教主惠然而来,又辱蒙不弃,现王某为敌手,昭告天下,使王某声价顿增,荣幸殊甚。”
  荀伯业还了一礼,口中应道:“王兄好说了,今日乃是王兄大吉之期,本不应骚扰,然而若论人多热闹,则又以今日最佳。”
  说话之时,心中暗自忖道:“听他口气,竟是认为今日之约,乃是我传出江湖的,这就奇了,我一直疑是他作此挑战,莫非竟是有别人促成今日的局面么?”
  例如那刚刚病死的姜石公,便是可以得利之人,假如王元度赢了,把他杀死,则姜石公自可接任教主之位。
  此外,像不夜岛主甄南等人,也都希望看见他们火拼,甚至那些参加金鳌大会落选之人,对王元度含恨于心,也可能设此阴谋。
  他在这两三个月期间,也曾查过消息来源,却并无所获,而则于王元度今日举行婚礼,必定在场之故,则假如荀伯业他不现身应约的话,天下武林一定以为是荀伯业畏惧,是以不来。
  故而他等如骑上了虎背,非来不可,好在他原本也预定在这一日来找王元度算帐的。
  荀伯业到了这刻,自然没法查证这个传言到底是不是王元度一手制造的,当下淡淡一笑,道:“王兄想是无法送达约晤之函,所以传语于江湖,使本人不得不难时赴约么?”
  王元度早就得过宣隐之教,装出讶色,道:“荀教主此言甚奇,在下听得江湖传言之后,也觉得很不解,曾经派人调查这传说的来源,其后因为没有头绪,又认为荀教主赐教之探,颇为合理,所以也就不再查究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假如在下有意挑衅,则送信与教主之举,并不十分困难,何况既无必要与教主拼命,也无必胜的信心,如何有以死相拼之言呢?”
  这话的确十分合理,有根有据,荀伯业非信不可。
  当下点点头,道:“不过事到如今,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咱们也不能当众取消此战,王兄你说是也不是?”
  王元度道:“事实果然如此,这一场印证武功之举,自是无法取消,但在下窃以为江湖上传说咱们约定‘至死方休’一语,大是有失风度,且也殊不合理。即使荀教主十分厌恶在下,亦不至于当着天下英雄,杀死了在下,因此之故,在下打算更改斯言,以正视听,只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荀伯业心想,如是由你开口,我便没有示怯之嫌,况且当着天下许多名家高手,也不能下毒手取他性命。
  因此他毫不迟疑地应承了。两人上得台上,王元度等到众声平息,这才向众人说出更正的话。
  他的话说过了,全场议论纷纷。
  钱万贯道:“这真是十分杰出的计谋,假如不是向江湖传出今日决战的消息,荀伯业一定在这三个月中,极力对付我和红袖。”
  甄红袖道:“假如荀伯业不肯同意更正至死方休之言,岂不太危险了?”
  钱万贯笑道:“这怎么会发生呢?荀伯业身为一教之主,处处要顾全身份风度,纵然明知乃是用计,但在这等场面之下,也非答应不可。”
  蓝峦接口道:“据老朽所知,我们这一方并没有传出这消息,也曾派人查过,并无线索,因此钱庄主认为是上佳的妙计,其实却与我们全然无关。”
  钱万贯讶道:“有这等事?”
  他凝眸寻思一下,旋即恍然大悟,道:“当世之间,能想得出这种外表凶险而实在平安的妙计,除了宣隐老先生之外,别无他人。刚才他既然来过,可知必是出自他手,也就无怪追查不出来源了。”
  他果然是一代雄才,竟能看出此计的精髓妙处,复又猜中设计之人,宣隐如若知道,必定大喜而许为知己。
  此时王元度和荀伯业各自交待过场面话,都亮出了兵器,王元度使的是剑,天下皆知,荀伯业的铜钹,是武林一大秘密。
  要知荀伯业从来行事秘密,上一次虽然大袭武当,但外间也只听说这两大门派发生了冲突而已,详情尚无人知得,更别说荀伯业的兵器了。
  这两大高手都已运聚功力,摆开门户,霎时间全场都肃寂无声,顷刻之间,无人不是紧张万分地注视着台上。
  场内之人虽然多得难以计算,又皆是武林人物,人人都有过动手拼搏的经验。可是像这等公开比武,而且又是当今两大高手上场,机会难逢。因此之故,没有人不是既兴奋而又紧张的。
  荀伯业突然陡地大喝一声,双钹幻出一片光华,涌卷而去,猛袭对方。他虽然貌不惊人,但这一声断喝,却宛如晴天霹雳,响亮之极,使附近的人群,无不耳鼓生疼。
  王元度闪身避开,手中长剑发出强烈的光芒,顺势反击,叮一声,劈中铜钹,阻止对方陆续猛攻之势。
  剑钹相触之时,声音虽然不响亮,但双方其实在这一招之中,已斗了一次内力。
  荀伯业感到对方之剑,沉重如山,差一点就没有法子站得稳脚步。假如他被对方第一剑劈退了,那几乎就等如落败了。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这厮怎的功力大进,比之在武当山上之时,竟又大不相同了?”
  他乃是当代一流高手,擅长谋略,当下使出三招奇巧手法,迅快绕敌袭攻。全场之人,但觉他占取了主动攻势,果然厉害,无怪许多名家正派的高手,也甘愿投入这龙蛇混杂的一元教中了。
  其实他这几招手法,只不过是外表唬人,看上去热闹而已。而荀伯业的目的,也仅只是拖延时间,以使思索。
  他迅快想道:“是了,武当派的掌门人许无量也在此地观战,他乃是曾经见过我与王元度动手之人,假如王元度功力没有精进,仍然是在武当山时的样子,则今日之战,非败不可,他恐怕就不会离山到此观战了。”
  这么一想,更加可以断定王元度必是功力增强,决非突然间有神来之笔,使出超水准的一剑。
  因此,他马上变得十分小心,丝毫不敢大意。
  全场之人,但见台上两大高手兔起鹘落地互作攻守,招式奇奥,斗得十分激烈,于是有些人情不自禁地喝起彩来,一时之间,喊叫之声雷动。
  任是何等沉静恬淡之士,目观这一场激战,耳听群众喊声,也不能不热血沸腾和情绪紧张起来。
  荀伯业虽是十分小心地应战,每一招出手,都预先考虑到七八招以捕捉情势,然而他双钹原本就是走的威猛路数,因此之故,他仍然显得气象万千,雄风勃勃。
  王元度的剑法竟十分恬淡沉静,一点火气都没有。因此,相形之下,他就似乎一直落在下风。
  四万八面之人,都尽力呐喊喝彩。王元度的剑招越打越见平淡朴实,可是潜力却一直增强。
  荀伯业但觉今日之战,竟是他平生以来最棘手的一次,简直是危机四伏,动辄有覆败之虞。他虽然不致于因此而惊惧气馁,但斗志终究减弱了不少。因而连带也就影响了他的气势。
  不过,以他们这等绝代高手而论,这还不是足以致败的根由。荀伯业当此之时,还能分心寻思道:“这王元度三月不见,便须刮目相见了,他目下是英华内敛,韧性潜力冠绝当世,假如我没有出奇制胜的手段,今日之战,最多只是一个和局。弄得不巧,只怕还得输于他剑下……”王元度却没有法子像荀伯业一般,一边动手,一边动脑筋,他的全副心神,已完全贯注在剑上。
  他自从出道以来,先后有好几次事件,磨炼他的毅力韧性,因此之故,他越是在这等苦战的情形中,就越发显示出雄厚绝伦的潜力。
  在这些事件中,最主要的有两次:一是他义父云丘老人所摆的修迷密阵;第二次就是在金鳌大会结束之时,五行拳阮东阳当众要试乡老伯出手,其时他也经历了一次极艰辛的磨练。
  这些经验重要无比,其后许多遭遇,在他来说,根本就不当作一回事了。这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当他碰上困难艰苦之时,只要和以前的经验比一比,就觉得那简直是微不足道。
  故此古今中外,大凡是能出人头地,成就功业之人,必定是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换句话说,他已富于应付艰险苦难的经验,所以经得起一切考验。
  王元度但须全心全意贯注在剑道之中,哪怕荀伯业增加多少压力,使他何等艰辛难熬,他也不在乎,只要对方没有“泰山压卵”的力量,把他一下子压碎,他自信苦战之下,必可获胜。
  他们激斗了六七十招以上,荀伯业双钹招数陡变,比起以前显得缓慢了许多。然而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出他每一钹都蕴藏得有极强的内力。
  王元度立时感到十分吃力,每一剑都得消耗不少真气内力。
  这等打法,明眼人一望而知,荀伯业是采取耗战,看看谁的力量先竭,谁就当场落败。
  由于情势变得紧张而又不火辣精采,全场之人反而静寂下来。几乎都是屏息静气地等候此一结果。
  大夫人蓝明珠自然应当是最紧张焦急之人,但她温柔敦厚的天性,使她比旁人具有更大的忍受力。
  她不但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反而伸手轻抚二夫人白瑶琴,道:“别害怕,元度虽然很苦,但他熬得住的。”
  白瑶琴道:“你看他会不会先告力竭落败?”
  她早已急得全身发抖,所以蓝明珠才会加以抚慰。
  蓝明珠道:“我不知道,但若以常理而言,元度他修为日子短得多了,岂能与对方数十载精修之功力相比呢?”
  白瑶琴大惊道:“那么他岂不是非输不可?”
  蓝明珠道:“那有什么法子呢?如若是技不如人,败了也不算丢人之事。”
  白瑶琴突然生起气来,身子也不发抖了,回头瞪她一眼,道:“哈,哈,你好像在说旁人之事一般,但他是我们的丈夫呀,你一点都不急么?”
  蓝明珠沉重地叹口气,道:“我很了解你的意思,我决不是不着急,只是又知道急亦无济于事,因此,我已打定了主意,与元度同进退,共存亡,他如是胜了,自然不用说了,假如他不幸落败,若是受伤,我一辈子服侍他。若是亡故,我立刻相从于地下。”
  她说完之后,又深深叹息一声。
  白瑶琴突然发觉她心胸的广阔,用情之深厚,真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比拟。
  她歉然道:“对不起,我错怪人了。”
  蓝明珠道:“在你来说,这样责怪我也是应该的,唉,其实我们做了元度这种人的妻子,实在很不好受,他身负天下高手之名,只要有事,也必是最危险的,我这一辈子,还不知要担多少心呢?”
  她们说话之时,台上又激斗了六七十招。他们都不徐不疾地攻守封拆,招招皆尽用上全力。
  这等打法,换了别人,早就累得不能动了,但这两大高手,仍然未曾见汗,好像还有用之不尽的精力。
  事实上当然不是如此,他们都小心使用每一分精力。同时又极力在过程中,尽量利用机会调元运气,以便生出新的精力。
  全场观战之人,少说也达万人之多,把偌大的一片旷场,挤得满满的,只有人山人海四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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