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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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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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举手制止王元度插嘴的念头,接着说道:“她号称长春女,深居于冥鼓宫中,多少年来勤修苦练,兼借灵药之力,使青春永驻。由于可知,在她心目中,最最重要的是‘青春永驻,红颜不谢’。那么假如你仗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力,替她求取到一种她梦寐以求的驻颜灵药,试想她还会记恨于心么?”
  王元度不用再想,已连连点头,道:“若然如此,她当然怨我不敬冒犯之罪了,只是这等天材地宝之物,何等珍贵,晚辈如何有把握找得到?”
  宣隐道:“老夫知道有一处天险之地。出产五色灵芝,功能返老还童,珍贵无比。但这地方当然不易到得,况且又有异物守护,若然以你目下的武功,前往求取此宝,机会甚微。
  定须你服过长春女秘炼的长春丹之后,由此此丹中有一味药物,能与昔日你所服过的蜂露相结合,发生奇怪作用,使人功力顿时增进,这还不说,最重要的是你于其时已是寒暑不侵之躯,才能冒奇寒直达那万仞峰顶,摘取五色灵芝。”
  王元度坚决地道:“只要此举能够赎罪,任何艰险苦难,晚辈亦甘心一试。”
  宣隐道:“你有此决心就行了,须知这五色灵芝虽说是天材地宝,贵重无比,但除了对拿来配合其他的药物炼制驻颜之丹之外,别无他用。因是之这五色灵芝除了长春女十分宝贵之外,别人要来也没有用。”
  他停歇一下,又道:“你仔细听着,我要你入冥鼓宫去,立时仗武功击败了长春女,你必须装出凶悍之态,使她摸不着你的路数来历。当你胁迫她答应送药及晤见云丘老人这两个条件之时,记得必须心黑手辣地杀死一个人,以表示你的决心。”
  王元度叹口气,道:“若然如此,晚辈便不必走这一趟了。”
  宣隐道:“你听我说,你要下手之人,必须是阿闪才行,因为你叙述从前的详情中,曾涉及管中流和阿闪已经成为真的夫妇之事,假如阿闪已有了身孕,但他们修练的武功路数,甚是古怪,最多再过一两个月,阿闪亦终被长春女发现此事,你猜阿闪会有什么结果?哼,还不是只有一死么?”
  王元度心中虽然很替阿闪焦忧,但这是另一回事,当下道:“纵然阿闪姑娘不免一死,晚辈也不能伤她。”
  宣隐道:“好吧,咱们暂时不谈这一点,先说那长春女,她眼见你心狠手辣,果然动手杀人,一定乖乖地听你的话。你得到那一服长春丹,可速速离开岭南,最好回到日月坞才服用。”
  王元度道:“晚辈决计不能伤及阿闪姑娘,看来这一趟竟是白费了二先生的精神啦!”
  宣隐笑道:“老夫如若没有解决之法,岂能当得智者之名?刚才我已想到了变通之法,那就是由老夫动手,刺你一剑,剑尖务必入肉四寸以上,并且是胸口要害。只要你肯挨这一剑,一切都从此解决。”
  王元度道:“假如二先生是暗示以一死求解脱,则又恕晚辈拒绝此议。”
  宣隐道:“以一死求解脱,只是消极行为,事实上的困难仍然存在,只不过你个人已管不了而已,这法子当然不好,但老夫刺了你这一剑之后,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只是蓝明珠会不会变成寡妇,却得瞧她的造化了。换言之,除了你和蓝明珠受损之外,别的人通通因此而得益,天下武林,亦可因而得到几年的太平。”
  王元度不由得瞠目结舌,感到难以置信。
  宣隐道:“老夫以人格担保必能如此,所以不必费许多话解释了,只要你信得过我,就挺胸挨这一剑。”
  局势突然变成如此,真是比作梦还离奇荒唐。
  王元度道:“以晚辈的性格,假如事情当真如此,倒是很乐意挨这一剑的,何况其中尚有不死的机会。”
  宣隐道:“这得瞧你自家的功夫了,只要你当时挺得住,并不倒下,那么你就不会送命。不过在床上将养个三五年,却是一定免不了的。”
  王元度心中一直苦恼地寻思,那就是他能不能轻易信任宣隐的话?他有这等力量么?何以他挨了一剑就可以使天下之人能得到平安呢?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王元度忽然触动灵机,得到种种答案,于是说道:“好吧,晚辈决意挨这一剑便是了。”
  宣隐反而有点奇怪地望着他,道:“你怎会忽然下此决心,你如何完全信任我呢?”
  王元度道:“这道理最简单不过,那便是二先生你乃是正人君子,胸襟宽博厚道。因此之故,晚辈愿意付出性命,把责任移交给二先生您。”
  宣隐笑一笑,道:“这话倒很动听,但天下岂有这般便宜之事?”
  王元度道:“这本来是二先生开出的条件,但到晚辈答应了,您又变卦,叫晚辈如何做才对?”
  宣隐笑道:“别着急,孩子,这件事还是要你亲自去办才行,至于我为何要你挨上一剑之故,时间将会说明一切,你且在此待候片刻,我得去拿一口上佳利剑来,方能向你下手。”
  他拂髯缓步而去,神态甚是悠闲。
  王元度起身送过,也不坐下,免得他回来之时,又得起身迎接。
  但他也不移动,亦不四下张望。
  无意中表现出心中的强烈苦闷。
  可是在人生的历程之中,以他王元度来说,苦闷算得了什么?说到出生人死的艰危惊险,他已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了。
  过了好一会,宣隐飘洒地走入厅中,手中提着一口绿鞘镶金的宝剑。
  只是剑尚未出鞘,不知是属于哪一品级的剑,但若以剑鞘而论,已经贵重之极,可值万金以上。
  他扬一扬剑,道:“王元度,你一定要挨这一剑,方能成事。假如你信得过老夫,那就闭起双目,挺起胸膛,等候宝剑刺入你的身体。”
  王元度道:“晚辈向来是重言诺,轻生死之人,老前辈要刺便刺,晚辈不须闭起双眼,决不害怕躲避。”
  宣隐道:“这等英雄气概,实是令人佩服,好吧,老夫动手了。”
  他猛可拔剑出鞘,光华森闪,寒气迫人。
  王元度这等大行家,根本不必看,就知道此剑可入上品之流。
  不过他到底还是瞧了一眼,突见剑锋之刃却不锋利,剑尖也很钝,不过在高手来说,连树枝也可以拆下当剑使用,何况是一柄真剑?
  因此他全然不存侥幸之心,当下挺胸道:“前辈请动手吧!”
  宣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像你这个英雄豪杰,实是少见,老夫有点不舍得下手呢!”
  王元度慨然一笑,道:“这一剑可解决所有的问题,惠及天下武林,晚辈岂惜微躯。”
  宣隐道:“不错,这叫做死有重于泰山,只不知你可有什么遗言没有?假如老夫办得到的话,一定替你办妥,以慰你天上的英灵。”
  王元度生怕一想之下,乱了心意,当下决然道:“晚辈甘心一死,并无一点牵扯。”
  宣隐道:“好,那么老夫动手了。”
  说罢,手起剑落,竟深深刺入王元度的胸膛,顿时鲜血喷溅,把胸口衣服都染红了一大片。
  宣隐这一剑所取的部位,乃是左胸要害。
  这一剑刺得这么深,竟达四寸左右,王元度自是必死无疑。
  然而王元度身子挺直如故,屹立不倒。
  宣隐怒喝道:“你为何还不倒下?”
  王元度剑眉一皱,眼中露出讶疑之色,道:“晚辈非是胆敢在二先生面前充英雄好汉,事实上晚辈全无痛苦之感,根本不会倒下。”
  宣隐迅即拔出长剑,道:“奇怪,奇怪,难道此剑有什么毛病不成?你看你已血流满胸,自应倒地身亡才是。”
  他低头一看长剑,只见仍是三尺青锋,寒光鉴人,尖刃上不沾一丝血迹,分明是上佳利器。
  王元度突然笑道:“二先生,你敢是故意拿晚辈开心?晚辈根本没有受伤呀!”
  宣隐也哈哈大笑,道:“不错,这是老夫特制的道具,适才刺你之时,剑身缩入剑柄之内,把内中的一枚胆囊挤破。胆囊内的红色液体,喷在你的胸口,看起来像是真地刺入胸中一般。”
  他把剑交给王元度,一面说道:“将来你下手之时,记得掀动这一枚枢纽,就可以骇死别人,同时剑尖务须略为向下,以便使胆囊内的红汁液尽量喷在对方身上。”
  王元度试验了几下,果然灵活异常。
  但如若不掀那枢纽,则又可以当作真剑用,制作得十分精美。
  现在他知道刺杀阿闪之举,原是一个瞒天过海之计。
  宣隐道:“到时你可要向阿闪讲明,假如不是这么办,她不但不能免去自己杀身之祸,连管中流亦难逃大劫,更别说日后成为眷属之事了,这样剖析给她听,她一定会答应的,对了,你记住唬她一下,告诉她说此剑十次当中,将有一次失灵,谁也不能预知何时失灵,因而万一到时剑锋不缩入去,也就只好立毙于剑下了,这是天意如此,无法提防,全看她的命运如何。你这样唬她,到时她从心中露出惊惧之色,长春女看在眼中,那就再也不会疑惑了。”
  王元度道:“二先生想得可真周到,唉,晚辈看来已没有别的法子,只好遵命去做了。”
  宣隐道:“经过一番试验,可知你真是英雄人物,因为自古是慷慨成仁易,从容就义难。任何人在剑尖之前,等了大半天,无不气馁的,可知你真视生死如无物,唯有这等胸襟之人,方能在武功上得到大成就,你去换件衣服后,就可以上路了。到八月初一你成婚的那一天,老夫定必赶到金陵,扰你一杯喜酒。”
  王元度依照宣隐的计划,改扮作中年商贾之状,潜赴岭南。
  等到安抵那澄海县境之时,才换回华衣美服,一变而成为气焰迫人的公子少爷之态。
  那金陵城呈现了从来未有的热闹,原来王元度和蓝明珠的婚礼,震动了天下武林。
  赶来观礼的人,全国各地皆有,多达万人以上。
  原来这三个月的时间内,武林已传遍了一元教教主荀伯业要在这中秋佳节的良辰吉日,当众向王元度挑战之事。
  那王元度乃是本届金鳌大会的第一高手,声名之盛,自不在话下。说起荀伯业,反倒应该是默默无闻。
  自然这是因为荀伯业一向十分隐秘,在此之前,天下武林虽然晓得有一个势力遍布天下的一元教,但都不知教主是谁。
  不过目下情形又不一样,谁也不知荀伯业的底牌是如何被掀开的。
  此刻凡是武林中人,无不知道荀伯业的身份,以及他本是雷八公嫡传门人之事。
  这么一来,这两人的声威名气,竟是铢两悉称,势均力敌。再加上江湖上又盛传荀伯业已宣布过这一次乃是生死之斗。
  这句话刺激无比,所以只要凑得出盘缠的武林人物,无不赶赴金陵,等看这一场两大高手的龙争虎斗。
  八月十五这一天,竟是阳光普照,单是这天气,大清早就显示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兴奋和刺激的意味。
  在那水西门外处,莫愁湖边,一座宽敞深宏的宅第,到处张灯结彩,高挑着灯宠,上面写着王府等字样。
  门前那条个宽阔的街道,这刻已挤得水泄不通,远远望去,简直是人山人海,后到之人,全然无法通行。
  不过王、蓝两家的亲朋好友,早就预料得出这盛况,是以有了安排。
  有许多身份高隆的贺客,都另行送信,请他们先齐集在水西门附近的一个特设地点。
  只要一到了那儿,立时有专人引领,打旁边或后门进入王府。所以重要的客人,皆能顺利入府祝贺。
  王元度虽是新郎官,却一直没有露面,因为江湖上这个盛传的谣言,使他或是与他关系深切之人.都感到十分奇怪和困扰。
  但一直查到如今,还没有查出来源,所以已认定这些话必是荀伯业向江湖透露出来的。
  他独自静坐于密室中,偶然会有人进去看看他的情形,这都是关系最密切的人,如钱万贯他们。
  至于蓝峦以及王元度的师父罗春山他们,却只能忙于接待贺客了。
  但最使王元度安心的事,却是宣隐的光临,这位当代无双的智者,被隆重地引领到王元度的静室中,受到王元度衷诚热烈的欢迎。
  等别人都知趣退出此室,宣隐才说道:“老夫今日特来道贺,同时也想知道你的功力精进到什么地步?”
  王元度道:“晚辈承蒙二先生指点,到冥鼓宫求得长春丹,依嘱返回日月坞中,方敢服用。服下之后,果然感到似乎有脱胎换骨的巨大变化。可是其间的过程,也正如二先生所料,相当的危险,假如没有明珠、瑶琴、翠翠等三人的亲自照料,必定生出许多麻烦变故。
  而最可怕的是其时新旧交替,反而极为脆弱无力,如果落在敌人手中,简直全无抗拒之能,只好住得敌人摆布了。”
  宣隐道:“自应如此,方见得药力生出妙效。而听你的口气,可见得你功力已增进了许多,对于应付荀伯业之业,大具信心了。”
  宣隐又道:“但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荀伯业也可能有出奇制胜的手段,使你大感意外。”
  王元度对他的话,每一个字都不敢大意放过,何况这番话说得明明白白,表示那荀伯业仍然有出奇制胜之道。
  他恭容请教道:“只不知晚辈还有什么疏漏亟待补救之处没有?”
  宣隐道:“我暂时不作答复,却先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这一次江湖传闻你和荀伯业决斗之事,乃是老夫所传播,所以我猜想你们一定查不到来源。”
  王元度讶道:“不错,只不知二先生何以特地传播出这个风声?”
  宣隐道:“这是因为老夫深恐你敌不过荀伯业,所以先为你预留一条后路。”
  王元度可真想不通这道理,只好眨眼睛,宣隐道:“要知你们在千万武林人注目之下,出手相拼,过程的激烈紧张,那是不必说的了。这时候胜的一方,不管是赢来如何艰困,但必定极力保持风度,因此之故,你们将无杀身之祸,这是可以断言的。”
  王元度心想:“在天下英雄注视之下,失手落败,这等耻辱,比之当场身死,还要难受。”
  宣隐的心智,王元度佩服之至。
  这时,吉辰已到,一阵震天鼓乐大作,王府内外挤塞的人潮,忽地更为骚动,引得众人向大门口涌去。
  此时,街两侧大小酒楼,梨园茶馆,几乎都停了生意,人头攒动,望向街口。
  但见,一行三辆彩车,徐徐来到,为首的上面坐得正是王元度的第一夫人蓝明珠,烟眉袅袅,双目含情,闲静的如娇花照水,真真是贵族气派的大小姐,罕得一见的绝代仙姝。
  在蓝夫人后面,彩车上便是白瑶琴、葛翠翠,这二夫人、三夫人更是柔媚香艳,娇美可餐。
  人们何时见过这等光彩万丈的佳人,俱是惊叹不止,大叹艳福如海,神仙眷属。
  千万双眼睛都盯着三个红粉亮星,却是忘记了去看紧跟在三夫人后面的新郎官。
  新郎官王元度,今日满面春风,潇洒倜傥,骑着一头有闪亮的红色被锦的大马,紧跟在三夫人后面,不住抱拳向人群施礼。
  转眼间,王元度一抖马僵,那匹骏马紧走几步,竟是一一越过三位夫人,走到三辆彩车的前面。
  在王元度前引下,三夫人紧跟其后,骚动的人群也如潮地涌动,直向湖畔而去。
  走出里许,有一大片空地,大约能站立万人之多。在这片空地当中,高搭起一座坚固的木台。
  木台高有丈二,四周用粗绳拦隔出一片地方,摆有许多椅凳,另外又用绳索拦出一条道路,以便通行。
  不久工夫,木台四周就挤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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