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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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夏-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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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作声,静听下文。

  “他说问你借了房子住。”迈尔斯连忙解释,“当然,作为老板,你也会有忌讳的事,可能你不想我问,但是我想也许你接触他的时间较多……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迈尔斯这样不干脆搞得我也不禁烦躁起来。

  “你到底想问什麽?”

  “有传言说,伊森是双性恋,是这样吗?”

  我的心突地一跳,没了反应,直到再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已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听见自己无奈地摇头:“这我不清楚,像伊森这样的人,拥有精彩私生活也是很平常的,我无权妄加猜测评论。”

  “是我冒昧,我是想他可能会有些朋友你清楚……也许,太过英俊的男人都会被传是双性恋。”迈尔斯自嘲地笑了笑,无精打采地转身走出去,“我只是想确认自己是否有那麽一点点的机会。”

  “迈尔斯。”我叫住他,“不要试探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人,也不要为生活中的不确定而冒险。”

  “谢谢你的忠告,是我想太多了。”迈尔斯道声拜拜关上房门。

  我不知道这麽直白会不会让迈尔斯的自尊心受挫,但实际上,我只是说了实话。

  门铃再度响起,打断了我的沈思,以为是迈尔斯折返,开门时却愣住了,居然是霍昀森。

  他看著我轻声问:“在干嘛呢?”

  “正要……”我觉得他的表现有些亲昵,一时不知道怎麽接茬,於是回头看了一眼磁碟,“研究图纸。”

  他不进也不退,只是靠在敞开的门廊上打量我,眼光很柔和,并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不过我还是有些不习惯。

  “伊森,有什麽事吗?”我也很镇定地用手肘架著门板询问。

  “如果我不是伊森或霍昀森,而只是一个和你没有任何亲属、工作、一夜情关系的人,你还会这样抗拒我吗?”

  “伊森。”我离得他很近,声音尽量不愠不火,“我们别再往前走了,你永远是伊森霍,是霍氏产业的继承人,如果这样的事实可以改变,那我也不会是杜震函了。”

  “你介意的东西我却不介意,你只是你,为什麽要分得这麽清楚?”他的任性得以全盘发挥,击得我无所遁形。

  我退开一步让他进来,然後甩上门:“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麽?”

  “你身上的一切我都想得到。”

  “这话好像应该对女人讲。”

  “我现在在对你讲,这跟男女没关系。”

  “哈,伊森霍果然潇洒,游转频率真是令人望尘莫及。”我也不愿意用这种语气说话,但完全是条件反射。

  “你知道,我不是想跟你玩追逐游戏,我也不需要主动追逐谁,但对你,我相当尊重。”他站在我面前,一脸虔诚的样子,让我有些恍惚感。

  “你尊重我就根本不应该说这种话。”

  “你在怕我还是怕周围的压力,还是……怕你自己?”

  “昀森,我们的对话没有意义。”

  “如果你想换种方式交流,我也无所谓。”说著就伸出手臂紧紧抱住我,猝然间舌尖已经攻入我的口腔,重复刚才的交织,烈火般狂热。他的手心小心游动著,每一步探索似乎都能将我蕴藏在遥深处的激情与躁动一点一点勾引出来,最後握在手中把玩,不管结果怎样,他就这麽只管演下去。

  也许对方投入的样子也能使身体感觉到快慰,当一阵熟悉的颤栗袭上来,激烈的拥吻使胸口鼓涨到几乎要爆炸,我又一次推开了他。

  我们就这样急喘著站在原地对峙,然後他用英语了一句话,虽然很小声,但我听清楚了:“震函,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脸刷地变色,我按住额头转身走到窗台边,浑身的汗毛因为高度紧张全立了起来,也不是没有人向我表白过,但是对象是霍昀森,这种效果简直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昀森,都结束了,我不会爱上男人的。”半分锺後,我扭过头用极认真的语气说。

  “我只希望在你心里占得一席之地。”他走上来有些坚定地逼问,“你不讨厌我,我也不讨厌我的吻,那次做爱也没有你想象得那麽难以接受。”他难得也激动起来,“现在我做这一切,你不会没有感觉!”

  “你加入风行是为了我,拼命工作是为了我,甚至来旧金山都是为了我,行了吧?!”我的精神状态顿时非常低落,“不要说是为了我,你是伊森霍,所以,永远不要这样说。”

  “你为什麽总是否决我不给我机会?为什麽任何关於你自己的事都不肯跟我透露半点?在你眼里,我真的只是一个得力的助手而不会再是别的什麽人?你甚至对詹姆斯他们,都比对我的态度好。你根本就是在乎我的!我知道。”他一边说一边往门口退,“现在我清楚,那不是错觉。”

  当那扇房门被重重带上,我的心也像被人用手紧紧捏了一下,我扬手用力扯开窗帘,城市上空星罗密布,像极我纷乱无序的心情,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想找出一根烟来解忧,却发现口袋空空,这个无措的动作也只有在极度烦闷抑郁备受压力时才会做。

  他就这样直接捅破了这层纸,一点余地也不留,真是像他的作风,而我,倒成了纯粹的胆小者。什麽可以让我就范?伊森霍不可抵挡的魅力和柔情?不不,这都不在我允许接受的范围之内。

  那一夜,我想得很多,想到母亲、霍诚定、莫华、阿齐、迈尔斯、堂娜、詹姆斯、凯文……我把所有亲密的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我确定,没有人会对霍昀森此番大胆的告白表示鼓励,这简直是场灾难性的事件。我的年纪和阅历还不至於让我立即就做出疯狂的举动来,人一生当中要面对的诱惑太多了,如果没有分寸,很容易一团糟。

  如果论功力的话,我跟霍昀森都算是有修为的,第二天见面照样能不动声色,并排坐在设计院的会议桌旁大肆发表见解,偶尔一个含糊不清的眼神,便已将昨晚的一切暂时抵消归整为零,如果真的可以这样简易,倒也好。

  但伊森已经接到我的态度,我无意再同他表示亲近,而是维持著最合适有效的距离,他是那麽敏感,相信也不会再轻易表达情绪。也许他这辈子都很难再遇到像我这样不识抬举的男人,或者将一个人从他脑子里驱逐出境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他很聪明,从来不勉强人,特别是在感情方面。

  我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能这麽肯定,但我就是清楚他不会来强行纠缠这招,那是我过去留下的坏印象,其实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伊森知情识趣阅人无数,根本不屑用这招。其实从他来美国到现在,也确实没有带给我任何困扰,他是个可以很好控制自己的人,我也是,只是我们的表达方式不同而已。

  五天後,我们顺利飞回旧金山正式投入项目的启动工作,这时候,大家反倒放松了,因为稿件和服务项目已基本确定。

  那天莉莉边把文件送到我桌上边将修长的脖子往窗外探,我不经意道:“怎麽?男朋友在楼下等?”

  “不是。”她也没有回头,口气还有些失落,“是伊森的女朋友。”

  我手上的动作停了,抬头看她一眼:“噢?”

  “没希望了,人家是超模伊莉莎白,而我只是灰姑娘莉莉,唉,工作去,不做梦了。”她回过头朝我黯然笑笑,挥了挥手像要挥去杂念一样,重新回到工作室。

  五分锺後,我从座位上起身,向右侧走去,轻轻掀开百页窗,华丽的敞蓬跑车还在街边,车上是靓丽的长腿名模,一头美妙的金发,然後我正好看见伊森走出去,伊莉莎白一脸欣喜地从车里跨出来迎接,他揽著她的腰在她耳朵说了几句,换来一个热情的香吻,然後伊森从容折回。

  我不知道香车和美人愿意在街边等他多久,但我了解,为了伊森霍,地老天荒大抵是值得的。我疲倦地一回头,詹姆斯正神采飞扬地走进来,对我摆出招牌式的微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事能让我们的大设计师眉开眼笑?”我即刻整理表情,回复一个浅笑,“来,正好有些文件需要你拿去研究一下,现在,你只剩五分钟的时间用来叙述你的好消息。”

  詹姆斯习以为常地接过厚厚的文件夹,脸上仍挂著兴奋:“刚刚我接到一个电话。”

  “我们天天都接到电话,詹姆斯,我拒绝猜谜,大脑一早上已经被这堆图纸轰炸得短路。”

  “好吧好吧,我不兜圈子。”他顽皮地眨眨眼,“是玲达噢。”

  他成功吸引住我的注意力了:“莫华?”

  “不错,她昨天已经正式从波士顿搬过来了,我想你很快会见到她。”他故作神秘地说,“别告诉她是我透露了她的行踪,玲达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我是想,也许,我是说也许,你也可以还她一个惊喜,你知道,女人都喜欢惊喜,我很了解我这位学妹,无论她嘴上有没有表示过什么。”

  我摇头打发他:“谢谢专家的提示,我会非常珍惜这次表现机会的。”

  “那还差不多,也不枉我多管闲事。”

  詹姆斯离开后,我松了松领口望一眼钟点,丢下手里的笔,倒在座椅上盯了会儿天花板。莫华已经在旧金山,某种程度上说这事是我触成的,现在,我又预备以怎样的姿态去迎接她?几周前,我替她找房子,替她购置家购,替她安排好行程,那时候我可是有坚定打算的,可是短短几天,发生了一些我认为非常棘手繁琐的事,因此非常想再理一理头绪,这样对我对她都好。

  从内心深处来讲,我并不是一个非常乐于承担感情责任的男人,我可以付出激情和浪漫,但同时也很怕被束缚住,我希望得到的是一种默契的交融,而并非刻意雕琢出来的体贴,或是被歉疚感包裹而成的所谓的爱情,我要的是感情上的释放,那不是形式上的,我知道这么说,很少人会理解。

  正因为在感情观方面近乎天真地纵容自己的规划,导致我好几次与婚姻擦肩而过,莫华是最后一个为我留守阵地的人,因为她预料到我终有一天会屈服于时间,杜震函再超脱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虽然有点事业,但感情上不可能永远保持著没有终结的空白。

  超时工作的日子刚得到缓解,公司一直潜伏著的那群爱家族,每到收工时间就都有些蠢蠢欲动了,只有我这当家的义不容辞地守著设计部开夜车,今晚有些特殊,八点左右与丹尼尔去会见完一位广告客户,我又折回公司。

  走进办公区,助理汤米正好也在现场,一看见我就扬手示意:“老大,你怎么回来了?”

  “过来拿点资料。”我解释道,眼睛无意中向伊森的位置扫了一眼,却没有看见他。

  汤米察言观色的本事谁都不得不佩服:“噢,大约翰和伊森今天有事,詹姆斯让他们先走了。”

  呵,也难怪,谁会愿意为工作放弃伊丽莎白?我点一下头,没有表示什么,转到办公室取了资料就开车回去,我今天精神不大好。

  一到家发现客厅灯火通明,我诧异地看进去,只见三五个漂亮的年轻人围站在沙发旁边,伊森正用半熟的法语讲解著什么,一桌子的英式点心一看就是张姨的慷慨杰作。我的闯入即刻引起了众人的回眸,然后他们都异口同声地大方向我招手说Hello,一个看起来极精神的法国男孩还对伊森说:“不介绍一下吗?”

  透过人群,伊森的眼睛首次漫不经心地看向我:“他是我的房东。”虽然我的法语也不怎么样,但这句话我是听懂的,最好的反应就是识相地上楼,不打扰人家的讨论。

  当凉水冲下来,渗入四肢百骸,我的脑子还是有点懵,觉得真有些弄不懂霍昀森这个人,时近时远时亲时疏,像阵不羁的风。不过扪心自问,自己也不见得是个性格多稳定的人,人有点小成功之后就会更自恋,严重的直接养成些古怪的习性,常常以为伤害别人是应该,被别人伤害是最大难堪。

  了解一个人又怎样,我照样不会想著要去研究他的交际圈,他的私生活,他的兴趣爱好,我是个除了自己以外,对别人没有太多探究欲的人,不好奇,通常也是一种缺点,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干涉谁的生活,我也是凡人,也会怕被人拒绝。

  洗完澡,到走廊往楼下看,人已经都走光了,灯还亮著,我用大毛巾擦著湿头发往楼梯口走,想到一楼厨房找些宵夜吃,刚穿过中厅就望见门外的树阴下,两个修长的人影靠得很近,那个男孩在伊森右脸颊吻了一下,在他耳边亲密地说了几句话,伊森笑而不语,转身把他带出去送上一辆车,一群精彩的红男绿女开著跑车呼啸而去。

  他在铁门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手插口袋慢悠悠往回走,一抬头,正好与我四目相交,他的脚步没有停,直到在我面前立定,灯光映射下,他的脸俊美得动魄惊心,怪不得他能成为时尚界竞相争夺的宠儿、大师级舞台上鲜有的东方面孔。

  “有工作?”我只想说点什么。

  “再过一周半,结束手头的设计稿后,我可能要去趟欧洲。”

  我的确已听闻他被邀至Galliano的新装发布会上走秀:“刚刚那几个是模特?”

  “这次准备启用一些新人,所以需要沟通一下,不过,他们确实对我的临时住所很好奇。”

  怪不得他要介绍我这“荣幸”的房东,表情一敷衍就转身准备上楼,也压根儿忘记下来是干什么来的,才走两步就被伊森拉住,他的手指延著我的手腕下划,掌心相触,他利落地将五指插入我的指间紧紧相缠:“再陪我坐会儿。”

  我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脏又剧烈地跳动起来,面对他,我总感到一股失力感:“哪有房客半夜拉著房东聊天的。”

  “你还真会记恨呢。”他突然笑了,炫若夏花,“你该幸庆我是个不欠租的好房客。”

  试著挣脱他的手,但没能够,因此不怒反笑:“你女朋友男朋友那么多,怎么会寂寞到要同房东沟通?伊森,之前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论可能还是不可能,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

  “你根本不必在乎我是怎么看你的。”

  “你错了,我在乎。”

  我用另一手捂了捂额头,眼前升起一片朦胧:“世人乐意追捧你,那是因为你很优秀。”

  “就这些?”他的表情恢复惯常的玩味,“你在同我说笑话吗?你以为我想听的是这些?”

  “那你想听什么?。” 他简直让人无所适从,能把我这种拥有深厚涵养功夫的人逼急,也是他最特殊的本领之一。

  “我从来没这么认真地想要一个人,震函,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打动你?”他的口气突然有些痛苦似的。

  “你不是打动我,你是打乱我,乱七八糟!看著我为你烦恼你会觉得过瘾还是怎么?我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跟你发展下去。”

  交缠的手指猛地使了使力:“你可以不给我任何反应。”

  “你要我给什么反应?你觉得我该有什么反应?”我不能再同他同处一室做这样的对话了。

  “我觉得我应该说些更浅白易懂的。”他又固执起来,“我想你能表现得自然些。”

  我非常郑重地看著他:“其实你一直觉得我活得很不真实是吧?那你错了,我不认为纵容自己就是真实,如果你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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