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色匆匆地回了家,江小楼耐心地在家中等待三娘的归来。不是信得过朱泽辉的人品,只是江小楼断定,像朱泽辉这样的人,不被逼到急处,是不会做出玉石俱焚的举动的。
三娘果然在日落之前便回了家。一同等待的宋夫子,高兴得老泪纵横。而一脸茫然的三娘,则云里雾里,半天摸不着头绪。江小楼同宋俊夫约好,这件事不让三娘知道。是以两人默契十足,哄骗三娘说这只是一场误会。绑架的人绑错了肉票,而三娘则不幸成了别人的替身。
三娘对此半信半疑,奈何两人口径相同,绝不透露半点风声。三娘无奈,只得将信将疑的停止了追问。江小楼见她不再追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想找借口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个有情人互述衷肠。谁知三娘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脸上的指痕印记。“小楼,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三娘一把拉住江小楼,神色愤怒。
“三娘,我没事。这是方才不小心弄的。”江小楼讪笑着,想溜之大吉。无奈三娘的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襟,一点也不肯松手。
“怎么个不小心法?又是怎么弄成五根指痕印的?”三娘显然不信她的说辞,秀丽如花的俏脸上,已是神色阴郁。“江小楼,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骗我也要有个尺度……”
见三娘真的生气了,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她。江小楼无奈的耸耸肩。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垂眸沉默着,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瞥向了宋俊夫,向他发出求救的信号。
“好了,三娘。你也别生气了。”宋俊夫朝江小楼抛去一个同样无奈的眼色,笑着劝慰道。“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是今天小楼去跟那些土匪交涉时,因为气愤他们抓错人,害你白白受了委屈。所以态度便强硬了些,才会弄成这样的。小楼不跟你讲,是怕你担心。你也别生她的气了……”
“你这傻孩子。”三娘的神色这才缓和过来,伸手抚了抚江小楼的脸庞,心疼地问道。“还痛吗?”
江小楼笑着摇头说道:“三娘,我不疼的。只要你平安回来,就是在挨上一巴掌,也无所谓的。”
“你啊……哎,你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三娘的泪水簌簌落下,嘴里还犹自念道:“你这傻孩子。他们并没有让我受什么委屈。倒是你……”
“三娘……”江小楼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和暖意。忍不住一把抱住三娘,却在抬眸的瞬间,看见宋俊夫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江小楼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男装,这才回过神来。于是扬了扬眉,莞尔一笑:“明天就是你的婚期了,小楼以后再也不能晨昏伺候,承欢膝下了。你自己,要多多保重……”到了此刻,江小楼方才蓦地想起,三娘再嫁之后,这个曾经给过她许多温暖的家,也就散了。她江小楼,又成了一个没有家的人了……
“小楼。以后我和三娘的家。便是你的家了。”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宋俊夫径直走到她面前,郑重的说道。
“好。”江小楼的眉眼笑得弯弯的,笑容淡如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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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兴宁篇 第五十一章 婚宴之夜
夜色渐浓,宋府上到处都是彩灯高挂,彩带结树。宋府后院中灯火通明,光彩璀璨。觥筹交错间,江小楼已是有了五分醉意。此刻她目光飘忽朦胧,一双眸子水光潋滟。俏丽的脸庞上,泛着酒后的潮红,让她凭空多了几分魅惑撩人……
“小楼,你不能再喝了。”正在席间向众人敬酒的宋俊夫隔了好几张桌子,便望见了醉意朦胧的江小楼。他眉头微微一蹙,向众人赔笑着告了罪,越过连成一线的桌子朝她走来。“再喝,就醉了。”
“夫子,来。今天是你和三娘的大喜日子。我还没有恭喜你呢!”江小楼一把抓住宋俊夫的衣襟,嬉笑道。“这一杯我敬你。祝你和三娘情深似海,白头偕老。”
宋俊夫迟疑着接过杯子,无奈一笑。仰头将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小楼,谢谢你。”
言语间,宋俊夫带了太多的感慨。江小楼心知,他一声谢谢包含了太多的含义。于是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是爽快的将杯中物喝了个底朝天。“夫子……”
“你放心。”宋俊夫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拍了拍她的肩膀。眉目间一片郑重。
“啊……。”江小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黑睫微微一眨,眸中水光突涌。
“你放心,三娘不只你视若珍宝,她同样也是我的心头肉。”也许是借了几分酒意,亦或者的确是肺腑之言。这样肉麻的话,从宋俊夫口中说出来,竟然自然极了,半分也不造作,一点也不突兀。“我会对她好的。”
江小楼微微一怔,酒劲猛地退了下来。抬眼望向夜空中虽然璀璨一片,但却形单影只的星子,心中的酸楚蓦地涌了上来。唇角却是一片粲然的笑意。“我知道你会的。”否则,她也不可能把三娘交付于他。
“那就别喝了,我同三娘都会担心你的。”宋俊夫轻叹了一口气,笑道。“方才三娘还专门嘱咐了我,叫我看着你一点,让你别喝多了。小楼,你可别让三娘担心啊。”
“行了,夫子。响鼓不用重锤,我省得了。”眼见着宋俊夫又开始说教,江小楼一阵头痛。扭头指着隔壁桌的范思卫道:“哎呀,我说范大人。你怎么撂杯子了。这可不行,今天是我家三娘的好日子,你不能……。”
宋俊夫无奈地看着江小楼远去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转身朝宾客中走去。在他转身的瞬间,江小楼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片刻不停顿地朝范思卫那桌走去……
酒住人散,江小楼坐了来接范思卫的马车,一道回了衙门。一路无言,马车行至半途。正好遇见兴宁县半月一次的夜市,加之今天又是乞巧节。大街上灯火通明,格外热闹。远远的,一阵阵食物的馨香伴着小贩的吆喝声随风传来。范思卫心念一动,撩开马车帘子,对江小楼笑道:“江先生,择日不如撞日。怎样,陪我这个父母官,一游夜市。体验一下民情吧!”
看着眼前欢声笑语,亮如白昼的盛景。江小楼蓦地感觉恍如隔世。眼前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妙龄女子,或是三五成群的年轻男子结队而过。人人面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颜。就连街边稚子的打闹,也是那般温馨。万家灯火,却没有一家属于她的。
江小楼忽然觉得自己与这些温馨的画面,有些格格不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试过孤灯孑影,就连初初穿越到这个时空,也有三娘一路不离不弃相伴随。而此时此刻,从来没有过的孤寂,落寞,彷徨却莫名的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生起。让她无所适从……
车帘微微一动,一阵夜风袭来,惊醒了走神的江小楼。马车轱辘咯吱一声,停了下来。江小楼强打起笑颜,掀起车帘,灿然一笑:“属下荣幸之至!”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在大街上迤逦而行。此时此刻此地的兴宁县城,很有点繁荣富饶,歌舞升平,长治久安的味道。江小楼蓦地想起许久前的一个傍晚,自己在归家途中遇到了两个有趣的劫匪,和一个明明腹黑深沉,却喜欢扮猪吃老虎的书生。那人,她最初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下,应该是讨厌他的罢。
可是缘分这个东西,真的是说不清楚。谁能想到,他们后来居然化干戈为玉帛。她还在他的帮助下破了案。此时此刻,他是否如她一般,也在享受这节日的热闹氛围呢?像他那般玉树临风的男子,必定能获得许多女子的青睐罢。不过……想起他的特殊癖好,江小楼忍不住莞尔一笑……
“先生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那一声清脆而愉悦的笑声,即便在嘈杂的夜空中,也显得十分清晰。范思卫忍不住侧目,望着身边的青年,笑问道。
“呃……我在想,大人初初上任之时,我曾在城内遇见过土匪抢劫之事。”江小楼素有急智,闻言,灵机一动,半真半假地说道。“可大人你看,如今兴宁县在你的治下,虽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却也是百姓安定团结。”
远处不知何人放起了焰火,茄儿紫,玫瑰红,明黄,烟波绿,橄榄青,天水蓝,纷纷在夜空在绽放,五彩缤纷,璀璨夺目。装扮出一个火树银花的世界。范思卫虽然对她的说辞不以为然。但对这样半真半假的奉承,还是相当享受的。“本人为官十余载,求的,不过就是百姓富强,国家昌盛而已。今夙愿一日不达,一日不能心安呀。”
“范大人高风亮节,当是百官典范。”这句话,江小楼带了七分发自肺腑的诚意。跟随范思卫这么久,她见识到的,的确是一个清廉正直的好官。是以,她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无奈和抗拒,到现在的甘之如饴。
所以,时间的确是一个可以改变人心的利器。
“江先生,你跟随我的时日虽然不长。可我却觉得咱们异常投缘。你该知道,我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所以,今天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范思卫停住脚步,转身怔怔地望着江小楼,黑眸中有些暗色若隐若现。
“范大人但讲无妨!”闻言,江小楼心中微微一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前几日我去了州府,回来之时听闻江先生曾无故弄了一个老乞丐进了监狱。却又于前日私下里将他放了。范某想知道,江先生这一进一出,究竟意欲何为?”夜色沉重,却比不过范思卫眼中的郁色深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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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白银几两,帅哥没有。悲惨的人生,强悍的女主。女主呐喊道:就让银子和帅哥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一卷 兴宁篇 第五十二章 牢狱之灾(一)
“范大人信不信我?”江小楼抬眸一笑,黑眸深沉如水。
夜色中,范思卫负手而立,一脸清明:“我一向,只相信事实……”
事实……事实就是她徇私枉法,为一己之私罔纵了一个杀人凶手。为三娘的性命置另外一人的承诺于不顾……
“那,大人把小楼下到牢狱里吧。”低头垂眸,江小楼神情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涟漪。
县令身边的大红人,因为滥用职权而锒铛入狱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衙门。原以为突然沦为阶下囚,虽不至于被人痛打落水狗,也必定会门庭冷落。谁知事情完全出乎江小楼的意料之外。第二日清晨,便有李虎,老张头等人前来探望于她。
被打了整整十大板,虽不会伤筋动骨,却也让江小楼痛得难受。彼时,她正趴在木板硬床上,嘴里虽不呻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伤得不轻。那强忍的神情,却更让人为之心痛。“难为你们了,居然能在这个时候来看我。”
“江先生,你这是……怎么说的啊……”平日里打犯人毫不留情的李虎,此刻见了她的模样。不由得别过头去,不忍相看。“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江先生的人品,我冷眼看了这么久,是完全信得过的。”老张头望着她长长叹息一声,方才叹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要我们去同范大人讲讲?”
江小楼摇摇头,心中蓦地一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在翻身的同时,牵扯得伤口隐隐作痛。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强颜笑道:“张头儿的好意,小楼心领了。只是,现在范大人还在气头上,你们去了也无用。只怕还会连累你们挨骂。小楼自己一个人受罚无所谓,连累了大家,就罪过了。”
“那江先生好好将息着吧。”老张头递过一个小瓶子,说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止痛,止血的效果很快,对跌打损伤也有奇效。你待会敷在伤口上,以免伤口化脓。”
江小楼接过药瓶,点头笑道:“说起来真是惭愧。小楼又再一次承了张头儿的人情。昨晚若不是你叫底下的衙役手下留情。小楼此刻怕早已皮开肉绽了……。”
“若非江先生平时为人处事令人信服。老张头就是想做这个人情,只怕也是不能的。”老张头吸了一口手中的旱烟,爽朗一笑。“你不知道,昨儿奉命打你的那两名衙役。今个儿都不好意思来见你了。他们托我向先生你道歉,说是上命难违,希望先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张头儿说笑了。这些,是小楼咎由自取罢了……”江小楼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道:“自作孽不可活啊!”
犹记得前日宋俊夫问她打算拿朱泽辉怎么办时,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没想到,她没有看到朱泽辉的报应。自己的报应,却来得这么快……
送走了李虎和老张头,江小楼掂了掂手中精致的白瓷小药瓶。不由得一阵苦笑。伤在了那样隐私的地方,又是在这里公众的场合。要她怎么上药?!难不成要当着狱卒的面……不行,打死她都不要。
就这样隐忍了一晚,到第二日伤口因为天气炎热,感染化脓,似乎更加严重了。而范思卫,却一点消气的迹象也没有。李虎哪里知道她不肯上药,只一心念着等范大人消了气,把江小楼放出来便万事大吉。至于这几日的牢狱之灾么,就权当修养好了。于是他顿顿大鱼大肉的伺候着。却不知江小楼根本没有半分食欲,一点也吃不下去……
到了第二日下午,江小楼只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处舒坦的地方。到处都酸痛无比。就连喉咙,也觉得火烧火燎的,干痒难耐。江小楼觉得喉咙就像要冒烟了一般。此时此刻只渴望有一杯清凉之水来熄灭她喉头的火气。
奈何平日里如幽灵一般出没的狱卒,此刻却没了一点踪迹。任凭江小楼把本就嘶哑的喉咙叫得几乎快要破了。也吼不出半个人影来……
正当江小楼快要绝望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江小楼心中一喜,立刻开口说道。“水……我要水……”这样强烈的渴求,听在来人耳里,却成了微弱的呻吟。
幸好来人耳尖,闻言后立刻加快了脚步走到她的身边:“江先生,你要喝水么?”
江小楼点点头,迷迷糊糊中睁眼,看清了来人之后,感激的笑道:“谢谢你,仵作大叔。若不是你,我就是渴死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这些该死的狱卒,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这会子范大人正在召集衙役们训话呢。”仵作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江小楼接过来,仰头咕隆咕隆一饮而尽。“嗳,小心点,别呛着了。”
“谢谢仵作大叔。”江小楼贪婪的舔了舔嘴唇,抬头对他绽出一抹粲然的笑颜。
“哎,江先生。不是我说你,你这是何苦呢?!”将杯子放回原位,仵作叹了一口气,道。“想当初你跟在范大人身边,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范大人对你,也可谓言听计从。你何苦为了一个老乞丐,同范大人闹翻了脸……”
江小楼伏在硬帮帮的木头床上,原是无精打采的。闻言,她黑眸蓦地一亮。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有异色一闪即逝。唇角,却是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仵作大叔,我自问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要害我啊?”
“江先生,你病糊涂了罢。我哪里有害你啊?”仵作身子微微一颤,神情惊惶诧异。
“我虽病着,却并不糊涂。”江小楼整个人顿时精神焕发,哪里像是有病之人。“给范大人告状的匿名信,是你写的吧?!”
“什么告状?什么匿名信?”仵作一头雾水,沉声道。“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你大概是病得不轻!我这就去叫范大人给你请大夫去!”
看着仵作渐行渐远的身影,江小楼眸中的精光,又瞬间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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