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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建乐篇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亲事（四）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亲事（四）
“不，不是合二为一。只是倘若我助东方闻夺下江山称帝，他**们成亲之后，‘金晋朝’便要作为我大祈的属国存在。”
“母后就不怕引狼入室，就不怕六王爷他羽翼丰满之后，翻脸不认帐？”挑眉邪肆一笑，江小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母后口口声声的爱着儿臣，难道就是如此爱的？！把儿臣置于风口浪尖之上，是恨不得儿臣早日摔死吧？”
“思儿，你怎么可能这样想你父皇母后？！”闻言，慕容碧大惊失色，脸色数变。“我们既能将他扶上去，自然也能将他扯下来。你父皇母后敢作如此安排，自然不怕他反悔！”
“就算如此，恕儿臣说一句不孝之言。那母后有没有想过，待你二老百年之后，万一儿臣驾驭不了东方闻这匹野马呢？难道你就忍心让儿臣成为大祈的千古罪人，将大祈的江山，白白拱手让给东方闻吗？”脑海中略微思忖片刻之后，江小楼放缓了语气，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慕容碧显然没想到这一点，不由得为之词穷。“到时候你们已是夫妻情笃，只怕皇子公主也育有好几个。难道他还会有异心不成？”［ＷＷＷ。ＷＲＳＨＵ。ＣＯＭ］
“母后你错了，野心这个东西，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一旦膨胀开来，比什么都可怕！它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只怕还会因为被压迫得过久，而弹得更高。”见慕容碧似有所动，江小楼再接再厉。“再说了，我从来不认为六王爷是那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他能蛰伏十余年不动声色，若非胸怀大志，又岂能如此卧薪尝胆？！就算彼时我们已有孩子，就算他爱我不变，但他照样可以夺了我大祈的江山，将我供为皇后。我与孩子，一样位尊权重，可大祈的江山，却早已易手他人。母后难道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大祈的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听她如此一言，慕容碧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江小楼见状，心知自己所言已经或多或少的打动了她，于是也不逼迫于她。只静静地站立在一旁，等待着她。时光在无声无息中悄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案台上的红烛早已滴落了许多烛泪。慕容碧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江小楼，眸光深邃如此。蓦地叹息道：“我儿果然长大了，那么，依思儿之见，此事又当如何？”
“母后想要分得这 一块肥肉，不一定非要联姻一途。你也可与六王爷约定，待他成功夺取皇权之日，便割下城池给咱们大祈，算做出兵的补偿。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知道她必不肯轻易放掉这块肥肉，江小楼也不劝她放弃，只折中说道。
“我之前不是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可依我看，目前就算我肯，六王爷也未必就肯。”想了想，慕容碧摇头说道。
江小楼不解的问道：“为何？”
“思儿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闻言，慕容碧无奈一笑，注视了她半响，方才说道：“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六王爷对你志在必得的决心？我不知此番你与他究竟有何遭遇，竟让他肯舍身救你，且对你产生了如此大的兴趣。思儿，你皇兄不争气，如今你父皇母后只指望着你这一个孩子了。可是母后想告诉你，这一关，母后也帮不了你。除非你能说服六王爷自己放弃，否则，你与纳兰行之的婚事，必定取消！”
“是不是我说服了六王爷，你就肯让我与纳兰行之成亲？”偏头想了想，江小楼一字一顿的说道。
慕容碧摇头补充道：“不只如此，还要看纳兰行之对你的情有多深，有多重。是否重得能与他的国家他的前途抗衡。否则，他若不肯舍弃现在的一切，母后又怎么可能看着你与敌国的宰相成亲呢？”
江小楼心中一沉，方才的所有勇气在一刻消失殆尽。她有勇气面对慕容碧，说服慕容碧。却不敢去猜测，自己在纳兰行之心中到底重到什么位置？倘若国家与她之间，他选择的是国家，那她又该情何以堪？
这一刻，江小楼十分的茫然、无措。她唇角紧抿成一线，脸色变了又变，却见慕容碧唇角勾出嘲讽的弧度，调侃道：“怎么？思儿没有信心了吗！”
“不，我有！”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江小楼便开口否认道。
“那好，那母后就等着你的好消息。我也想看看，我未来的女婿，有没有资格能配得上我的女儿！”扬唇一笑，慕容碧不置可否。
“那母后现在可否放我出去了？”想了想，江小楼走到慕容碧身边，拉起她的手笑问道。
慕容碧摇头，道：“现在还不行，你放心吧。我会安排你与六王爷面谈的，在他同意之前，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那在这之前，我可否见一面纳兰行之？”想了想，江小楼讨价还价道。
慕容碧白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你说呢？”
江小楼颓然的闭上嘴，一脸的郁郁之色。慕容碧见状，不由得莞尔笑道：“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今天给了你这么大的一个‘惊喜’，想必你也快吃不消了。母后就不再折腾你了，等你休息好了，明个儿咱们母女再好好的叙一叙吧。”
“那儿臣就多谢母后的体贴之恩了。”朝慕容碧福了福身，江小楼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夜宴上的那一波三折，确实将她折腾得够呛的。此刻慕容碧倘若还要跟她磨蹭，只怕她真是吃不消了。
“你不恨母后，怨母后，母后已经心满意足了。”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慕容碧别有深意的说道。
“怎么会呢？”江小楼眸光一闪，偏头去看那跳动得欢快的烛火，半响才正色道：“无论如何，女儿与父皇母后身上，流的是同一种血脉。不是么？”
慕容碧闻言，脸色担忧之色敛去了不少。正要转身离去，却听江小楼继续说道：“就像青华哥哥一样，他身上也留着父皇母后的血。所以就算他一时为这九五之位蒙蔽了心神，但他的本性还是不坏的。”
“青华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就不用管了。”蓦地驻足，慕容碧头也不回的说道。
江小楼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该说的话，她已经说了。至于该如何办，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她并非圣人，不是不记恨皇甫青华三番五次追杀之仇的。只是她实在是不想担当起这江山社稷之重，所以……
第二卷 建乐篇 第二百四十章 江山美人（一）
第二百四十章 江山美人（一）
要江山还是要美人，自古以来都是所有英雄豪杰所要面临的一道艰难的选择题。这道选择题看似容易，实则很难有人将它两全。
所以，当今天江小楼将这道题摆在了东方闻的面前之时，东方闻也不由得面色一变，扬眉看着她，半响才静静地问道：“小楼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问，江山和我，六王爷到底选哪一样？”唇角绽出一朵绝美的笑颜，江小楼一字一句的重复道。
低头垂眸，掩盖了眼中的风云起伏。东方闻邪肆一笑，道：“倘若我两个都想要呢？”
“那么，相信我，你一个都得不到！”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讥讽的流光，江小楼的眼神坚如磐石。
东方闻身子微微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何以见得？”
“因为，我绝对不会配合王爷的那些计谋的。无论，你与我父皇母后商量得多美完美。”唇角讥讽弧度更浓，江小楼毫不退却的迎上他逼视的目光。
“哦，看样子你都知道了。那么，本王来问你，我又何地方比不上纳兰行之的？”又是老生常谈的话题，江小楼闻言，忍不住莞尔。
“说实在的，王爷无论身份长相都比行之出色。可是，我的心只有一颗，已经给了行之，便再也分不出分毫来给别人。所以，小楼只怕要让王爷失望了。”尽管脸上笑靥如花，可此刻江小楼的眼底却是无比的严肃。“难道王爷愿意娶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吗？”
东方闻面色数变，许久才勾唇艰难的笑道：“不爱我没关系，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下辈子，也不可能！”看着东方闻因自己的话再次沉下了脸，江小楼心情大好。“王爷与行之情意匪浅，又何苦棒打鸳鸯。王爷要知道，我早已是行之的人了。难道你不介意吗？”
眼中闪过一道阴郁狠戾的光，东方闻紧抿着唇，双手紧握成拳，露出青筋暴绽的脉络。饶是他定力再好，此刻也压不住心中汹涌澎湃的抑郁之气，许久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牙说道：“倘若我说，这一切我都不介意呢？我一定要一意孤行呢？”
“那王爷要么看好小楼，不让小楼有半分寻死的机会。要么，你得到的就只能是一具尸体！抑或者，是一个随时都可能与你作对的敌人！”抿唇一笑，江小楼说得很是轻松。
“你就那么爱纳兰行之么？”闻言，东方闻心中猛地一抽，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他浑身难受极了。
“是的，我爱他！”点头，江小楼毫不犹豫的答道。
闻言，东方闻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复杂的流光。半响，唇角方才勾唇一抹讥讽的弧度。“希望，他不会让你失望！”说罢，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锦袍，毫不犹豫的转身准备离开。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江小楼心中一沉，挑眉问道。
东方闻毫不迟疑的朝门外走去。“没有任何意思。”
“那我方才的提议王爷考虑好了么？你放我自由，我助你夺取你想要的东西？”见状，江小楼连忙叫道。
“等我考虑一番再作定夺。” 顷刻间，东方闻的声音已经离了一段距离。
“你何时才能考虑好？”他一日不点头，慕容碧就一日不可能放她出去。眼见着两日之后，就是她与纳兰行之的婚礼了。她如何能够不急？！
“或者三五日，或者十来天，青思公主你就慢慢等吧！”闻言，东方闻蓦地驻足，转身对江小楼挑出一抹邪肆的笑颜。然后方才转身大步离去。
江小楼气结，随手抓起身旁的一个茶盅朝他掷去。门外，东方闻听见声音，心情顿时大好。可脸上的笑容旋即又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暗沉的颜色，氤氲在眼底，久久不肯离去……
尽管明知东方闻不可能就这样看着她与纳兰行之成亲，可江小楼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报了几分希望。奈何一天很快的过去了，东方闻却连只言片语都没给她捎来。虽然她的自由并未遭到严格的限制，也可以出入使节团所在的偏殿及花园。可无论进进出出，甚至是上茅厕洗澡，都有慕容碧贴身伺候的丫鬟紧紧地跟随着她，让她无机可乘。
原先江小楼还想着纳兰行之能够找机会来见她，可不知为何，这两天之内，也见不到他的半分人影。而每当她急得坐立难安之时，总能看见慕容碧用戏谑的目光打量着她。仿佛江小楼就是她手中的孙猴子，而她则是如来佛。任凭江小楼本领再高强，也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虽不知慕容碧用了什么方法，能在别人的地盘上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得如此彻底。可单从她那笃定的眼神之中，江小楼便知自己这次除了等待东方闻的决定，别无它法！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越近正月二十二的大婚之日，江小楼的心越是慌乱不堪。可因着不想让慕容碧看见她的急切，白日里她还只能强颜欢笑，镇定自若的陪着慕容碧下棋、品尝、看歌舞表演抑或者逛御花园。
将她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慕容碧也忍不住为她的表现而赞赏有加。却并不表现出分毫，只想看江小楼到底能忍到何时方才会开口求她。在母女俩面和心不合的较量中，时间一下子来到了正月二十一日的傍晚。
晚饭时，江小楼强迫自己将碗中的饭菜扒入口中，机械的咀嚼着。看在慕容碧眼底，她好似吃得很是香甜。但江小楼心知肚明，她简直是食不知味。饭罢，慕容碧不如前两日一般，同她聊到深夜才款款离去。反而是很快的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见她要走，江小楼也不阻拦。盯着她的背影的目光，却越发的冷冽。慕容碧走到门口，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忍不住回过头来，扬眉笑问道：“思儿今天没有话想要对母后说么？”
“思儿说了有用么？”江小楼不答反问，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闻言，慕容碧眸光一闪。却也不再说话，转身迤逦离去。空荡荡的大殿之上便只余下江小楼一个，和殿外守候的丫鬟以及侍卫。
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始终没有办法。江小楼索性脱了衣服上了床，强迫命令自己不去思考任何问题。这样辗转反侧多时，不知不觉间，竟朦胧入睡。半梦半醒之时，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柔声呼唤道：“小楼，小楼……”
第二卷 建乐篇 第二百四十一章 江山美人（二）
第二百四十一章 江山美人（二）
半梦半醒之时，江小楼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柔声呼唤道：“小楼，小楼……”
江小楼心中一颤，猛地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却又似不相信自己的视觉。于是又猛地闭上了眸子，片刻之后再蓦地睁开。如此数番之后，她终于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夜离，真的是你么？”
“傻瓜，是我，真的是我！”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得莞尔一笑，夜离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
“可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许是刚睡醒过来，江小楼的神思还有些迷糊。
夜离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下来，昏黄烛光中，他英挺的面容越发显得料峭刚毅。“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傻瓜，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弄得鼻子一酸，江小楼的声音忍不住哽咽在了喉管里。他说得很是轻松，可江小楼却知道他在无意中得知大祈使节团来访之时，有多么焦急。在混入这守卫森严的皇宫之时，有多么困难。这个男子，总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救她与水火之中，然后默默的离开。让她如何不感动，如何不歉疚？！
“傻丫头，你觉得我能放得下你么？”温柔的替她擦拭了腮边的泪水，夜离侧身坐到床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不待一丝亵渎的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江小楼大恸，泪水顷刻间喷涌而出，打湿了他的衣襟。这一刻，江小楼软弱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只想在他怀中，放纵自己片刻。
夜离默默地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她。直到她止住了哭泣，这才柔声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江小楼微微一怔，犹豫着是否该将她与慕容碧的谈话告诉夜离。倒不是她不信任夜离，而是一旦告诉了他，就意味着要将夜离彻底的卷入这个是非圈子。江小楼几乎可以笃定，看见她深陷困境，夜离又绝不忍心将她一个人丢下来。可，她又如何忍心再自私地将他拖入这个有可能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小楼是不相信我，还是不想拖累我？”一缕青丝从耳畔滑落而下，遮挡了江小楼的黑眸。夜离温柔的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声音低沉却相当笃定。
“夜离……”江小楼张了张嘴，却又蓦地闭上。
见状，夜离微微一笑，似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于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郑重其事的说道：“小楼，别推开我。至少，别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推开我，好吗？”
那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几分认真，更多的却是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