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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为何不知？”珲霂惊疑不定。
符允瞪眼看看狼族将士，再看看珲霂，仿佛看到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突然仰天大笑，指着珲霂道：“就你们，也配参与我妖族大事，哈哈……笑死我了。”
众狼族听闻此言都怒视符允，抓紧手中兵刃，只待珲霂一声令下，便给他雕成个花狐狸。
符允视若未见，冷哼一声，玄光骤起，转眼便没了踪迹。
“军师…”一位狼族统领叫了声，看着珲霂极速颤抖的样子极为担忧。
“老师，我狼族做过如此之多，竟还是被偏离妖族核心之外，究竟为何啊？”珲霂讷讷自言自语道。
黑森林天气变换极快，刚刚星月当空，这时却下起了急雨，珲霂淋着雨，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狼族众妖皆寻个遮雨树木暗暗舔舐伤口。
剩余五个统领，几乎个个带伤，此刻仍旧聚集在一起。
原本，都以为能独自扛起狼族这面大旗，今日一战，才知道井底之蛙是何等渺小。
“今日若没有军师，只怕我们几个也剩不下。”
“岂止是剩不下，我看走都未必能走到此处，路上早就互相砍杀，没到之前已经死个精光。”
“平日里，争来争去，谁也不服，现在才知知道，人族早就不是那个肆意欺凌的种族，已经是天下主宰了。”
一只井底蛙说天下方圆，说万事无难，是可笑的，只有等他走遍万水千山，在五湖四海间，最终，挑选了一个井底，打滚觅食繁殖度过余生，才算得上是对烂泥潭情有独钟。
以往，部族统领都觉得自己只是欠缺一个上位的机会，真正到那个位子上，必然能大放异彩。
今日一番对战，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实力犹在沈广堂之上的军师不过平手，其他眼看相差无几之人，在经验丰富的人族战将手里，讨不得多少便宜。五伤六死，只换来对方一死的战绩，这让从来认为自己是甘于平凡，夜郎自大的众狼族首领当头棒喝。
甘于平凡的前提是，已经做到不平凡。
追求平淡的前提是，已经历尽天地沧桑、阅尽人间繁华。
回到低处的前提是，已经一览众山小。
然而，他们之前只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此次战役，是一场惨败，更是一次清楚的认知过程，想必，狼族上下，都会有不少收获，只有百战余下的，才可称为精兵。
狼族离开权力中心太久，已经记不得先祖们驰骋沙场的模样。
当年，狼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可不是一句说说而已的笑话。
珲霂原本就小心谨慎，被人族重创，更是夹起尾巴，悄无声息的潜行匿踪离去。
正是这样，才躲过魔教大军的堵截，如若不然，只怕狼族战士只剩下老巢那些老弱病残留守兵将。
但，他们并非毫无收获，至少那块狂澜法器，已经蓄满精血，时刻流转着血色玄光，看样子，正是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
目视着打扫战场的将士，沈广堂、秦叔雷、聂远山俱是沉默，良久不曾有过动作，眼睛都未眨一下。
细雨已久，似乎是上天为这无数死伤的呜咽，又似乎是怕炎日阻碍了收拾战场的进度。
黑风惯例，战死之人也要回家，整具遗体带不走时，便只有一把火烧掉，剩余骨灰装进坛子，归葬黑风驻地的陵园。
“将军，此役到场八千五百二十三人，战殁四千零六十七人，伤者两千三百四十五人……”
行军司马报着一串又一串的数字，传到几人耳朵里，都是心痛不已。
是以尽管面对大胜，也是无人欢庆，因为，代价实在巨大。
人族承平几十年，大多是剿匪，镇压地方邪恶势力，何曾有过如此大规模作战？
若不是黑风常年历练，只怕连这些人手也剩不下。
八成伤亡率，没有崩盘，已经是军纪极强的体现。
“将军，还有一事。”
“说来，遮遮掩掩作甚。”
“清理尸首过程中，发现不少人周身干枯，精血流失的现象。”
“应当是珲霂继续那邪恶勾当，为某种目的所为，此事需记录在案，将来通告诸家。”
“是，将军，不过，在狼族百户的尸身上，也有些许类似情况。”
“应当是他们不想浪费资源吧，这倒也寻常。”
“并不是，我们死去的战兵，是全身都有枯干迹象，而那些百户，很是轻微，如不是偶然看见，根本无法发现。并且……在被击穿的心脏处，更加明显。凡事此种死法的，都有……”
沈广堂的眉毛当时就拧在了一处，如此多条件，指向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大放异彩的范百里。
“所有和他有关的都是那般死法？”
“也不尽是，但是有此种伤痕的人，都死于他剑下。”
“这个消息多少人知道？”
“目前只有我们几人。”
“好，守住秘密，等我调查清楚再议。”
沈广堂看看秦叔雷，再看看聂远山，“都别装闷葫芦了，说说看法。”
“我以为，还是和轩辕青和张天宇二人交涉下，说不定会有收获。”聂远山思忖片刻，开口。
“我看不必，直接以探子名义扣下来，审问清楚，留下证据，再交给凌云便是。”秦叔雷道。
不过，说完就法诀情形不妙，只见，沈广堂瞪着他。
“你也知道他是凌云弟子啊，还记得有轩辕门人和神仙宗张天宇在呢。此事若不提前打招呼，哪怕是做的人证具在，也是同时得罪三家之意。我看还是按照老聂之法，先行打探下口风。”
沈广堂算是作出决定，便径直去找张天宇。
第三十一章 往者已矣（）
沈广堂站在张天宇不远处，却不知如何开口。
左右踱了几步，还是张天宇自己抬起头来，和轩辕青讨论着的内容才停下。
他便开口，“沈将军有话说？”。
轩辕青见如此，也就识趣的走开，去其他人哪里看看，他的记录是否有疏漏之处。
沈广堂难得不知所措，搓了搓手，说句，“今日天气不错啊。”
话一出口，两人都尴尬的笑了，这明明是雨天，何来不错之说。名满天下的黑风指挥官也会如此，张天宇很是艰难才克制住笑。
“但说无妨，无需介意。”
听闻如此，沈广堂总算是深吸一口气，“那死在范兄弟收下之人，尽是一剑击中心脏，此事张兄弟知晓吧。”
“当时我在在场，确实如此。”
“不知张兄弟可有何发现没有？”
“这倒没有，莫非关系到范兄弟？”
沈广堂再次叹息一声。“还真是如此，接下来，便把行军司马描述之事尽数道来。”
只是，听完全部，张天宇神色如常，并无多大起伏。这下，他就更看不懂了，“莫非，他早就知晓此事？”在心里默默的想了下，未说出口。
“沈将军就是此事吧。”
“对，正是如此。”
得到肯定回答，张天宇便召唤轩辕青，“青兄，有一事相商。”
听闻召唤自己，正在边问边做记录的他就停下手中活，一步飞了回来，落到身旁，身形甚是俊逸。
张天宇把问题再复述一遍，好让轩辕青了解情况。
后者听完，表情也是毫无变化，甚至还有些微笑。
这绝对是有问题！
沈广堂心中暗自呐喊，他可不信魔教能把神仙宗传人和轩辕家渗透了，即便他自己都有可能，但是这两人万万不可能。
“这是一个误会，沈将军。”轩辕青开口。
在张天宇心中，他开口比自己更要让人相信些，毕竟他们两人关系更近，多一个人说出来，相当于多一份证据，还是轩辕族传人。
两人就把玄铁令，血气滋生，上法明求助，道佛魔三家在身之事简略和沈广堂说了下，直把他听的不断感慨。
“幸亏我没有直接找范兄弟，先来询问你们，不然，恐怕已经闹出了天大笑话。”长叹一声，继续道，“范兄弟这修行路真是坎坷，他家人作何感想？”
张天宇和轩辕青对视下，齐齐开口，“他没有家人。”
“我*”沈广堂忍不住报了句粗口，“这，老天也太不公平。”
“公平是相对的，范小弟虽然人生坎坷，但是你看他的造化机遇，何曾差了？不说别的，但是那一身法明真经和凌云诀，世间可有第二人？”轩辕青一番陈词，倒是点出了问题核心。
世间之事，大抵是公平的，你在一个地方有差距，在另外必然会有补充，何来不公平之说呢。
沈广堂不禁说到，“换做是我，真是无法经历此等变故，范小弟还是厉害的紧。”
既然搞清楚来龙去脉，他也就不再停留，毕竟打扫战场，整编队伍，处置俘虏，抚慰伤者，都需要他亲自决定。
眼前，正是一处军功记录处，趁着其他人清理时刻，军功处加紧记录在案，以便以后奖励所用。
对阵狼族，耳朵便是最大特征物，无论族群，都在耳上有一缕白毛。传闻是狼族先祖，起始母狼受上古狼神怀孕，诞下耳有白毛的一窝小狼，随后繁衍生意，不断修行进化，终于变成狼人模样。
眼见登记桌旁堆满了一袋又一袋的还粘着血迹的耳朵，就知道胜利有多惨烈。
沈广堂一半欣慰一半心酸的看着战利品，这其中，有半数等于他们失去的人啊。如果可以，他宁可不要这大胜，而选择留下那些死去的战士。
存人失地，人地两得。
存地失人，人低两空。
现在这种情形，何尝不是一种存地失人呢，虽然主观没这般打算，却抵挡不知向着如此局面滑落。
众多忙碌的士兵中，有一些人只是颓然坐在地上，不管风吹雨打，只是枯坐不动，似乎外物已经不能左右，内心也是一片茫然。
打听几句，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战死在狼族高手偏将旗下的残存将士，主将已死，余者偷生，不能不说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战场打扫完毕，诸事完结，沈广堂就命后勤队伍将原来用作犒军的酒搬上来，索性一醉方休。
搬来不易，搬回去更是费劲，不如大醉一场，忘去烦忧。
酒是穿肠毒药，也是治疗良方。
三杯酒下肚，满肚悲伤尽数化作眼泪，狠狠的流下来，无数人抱头痛苦一番后，便举起酒杯狂饮起来，没有多久，就成为呼喝大笑的场所。
这，才是酒应有的效果，在你难过的时候忘掉忧愁，在你欢乐之时，倍添精彩。
不过范百里发现，沈广堂始终不曾言笑，一直就是杯来就举起，杯走就放下，或几口菜或看着一个地方出神。明显是心中已然有事的情况。
想了想，便打算提杯帮帮他，根据他饮酒的风格，范已作出判断，酒量不小，权位最高，是以没有人私下有过这些东西。
但是，他就没有这些因素，毫无负担，端起酒杯就和他对饮起来。
沈广堂是无奈的，很久已经没有人敢和自己连续不断的敬酒，今日遇见不如试试。
“沈将军，敬您一杯。”范百里站起来举杯说到。
两人越喝越是惊讶，对方酒量如此厉害，基本能够一对一干掉绝大部分。
但是，最后终于还是比出个一二三来。
酒界神话…依旧是范百里，沈广堂也是晕晕乎乎。
不过，此时，他却开口了，“当真是痛快，这番酒下肚，那些事不算做事！”
轩辕青听出话中之一，开口，“何事藏的如此之深，需要拿酒跑出来。”
沈广堂一见如此，干脆和盘拖出。
原来，因为正道世家一直在组织合并之事，自然而然也就希望把黑风拉进来。或者退一步，与几家合作，将族内弟子交给此地，一年时间满再行归去。
但是黑风需要自己运行，此时的实力，倒也不惧各家，但是毕竟有世家子弟在，还是需要想些方法。
第三十二章 鬼城（）
轩辕青沉吟良久，“此事依我看，不如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那样岂不是都得罪一遍？”
“也不尽然，如今诸家私军顶多用来吓唬山野盗匪，何曾有过大规模作战之能，你们四支军团都是奇货，与其早早站队，不如保持原来情形。离得远些，虽然不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没有得罪哪家的风险。四大军团本就是人族保卫自己的利刃，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某家争权夺利的工具，不是么？”
他说完，沈广堂茅塞顿开，不正是如此么，别说能让黑风稍微前进一点，哪怕是登上大一统，也不过是有限人赞誉，若是真的搞垮，只怕骂名千古。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并且轩辕青又是接近未来权力核心之人物，想来不会出错，沈广堂心满意足，继续拼酒。
当然，他依旧不是范百里对手，拼个天昏地暗还是倒了下去。
“此子，决不可与之对饮……”这是脑海闪过最后一丝记忆。
心事已了，便各自归位，沈广堂带着残缺的黑风，赶回驻地。
天朗气清，徐风欢畅，三人御剑的御剑，乘风的乘风，一起盘桓几圈，打算离开。
“百里，之前沈将军和我说，兵士们打扫战场时，发现百户心脏都有被吸血的痕迹，是不是你干的。”张天宇冷不丁一问，他的心蹦的一下就快上许多。
还好几年来养气功夫有成，不至于一下就露怯。
“应当是吧，施展之时，被他们体内的血气一阵引导，就和当时在凌云被唤醒一般。”
“并无其他异样？”
“没有，不过貌似血气依旧在随着修行者成长而增加。”
“只怕是会伴随你一生啊”轩辕青长叹一声，“当初必定是精心设计，只怕未来还会有隐藏秘密，等你到了某一层级，便会有信息发现。”
范百里又是一惊，他说的，基本接近于事实。
“我突然想到一个好去处，不如趁着风和日丽，天公作美，一起去长长见识。”
“不会是烟花之地吧，上次你说去赌场是办正事……”
“小子，就你话多，上次不是办了正事么？”
轩辕青装作老气横秋模样，“年轻人，要有节制啊，不然天分再高，迟早要垮掉的。”
范百里深以为然，不住的点头表示应和。
“好，你俩都是君子，我是小人，那么，现在可否跟小人一起去某个胜地去瞧瞧？”
“我等不与凡夫俗子同流合污……”
“好吧，那我自己去。”
“呀，这就去了，且慢等等我们……”
轩辕青和范百里紧紧跟上，若论行走江湖，谁会有他张天宇门路宽，路子野呢。
鬼城，城如其名。
当然不是遍地孤魂野鬼，在交界处，有个互不统属的地方，多是见不得人之辈。
城池颇为繁华，城头变幻大王旗，有实力者便可做城主收税。但是维护此地秩序的，却是几个实力不小的帮会。
然而，这几个帮会头目，并无一人出头，反而心甘情愿的奉上位之人为尊，并且财帛从来不缺。
看看历任城主的下场，不难猜出原因，平均在位年限甚至不足一年。不过即便如此，依然有人为此头破血流，亡命惯了的厮杀汉、脑袋别裤腰的江洋盗匪，哪怕让他享三月清福都成，何况是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