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逵忙道:“谢谢大领班,好多了!”
龚桐道:“是么,把布拿下来让我看看。”
乐逵一怔还没说话,井桧脸上的神色已然不对了,强笑说道:“断条胳膊算得了什么,还让您老操心,您老好久没到馆里来了,属下也一直没能给您老请安去,您进去坐坐,属下让乐逵给您沏壶好茶去,属下也还有一坛藏酒……”
向着乐逵一摆手道:“还不快去!”
乐逵一定神,答应一声就要走。
龚桐沉喝说道:“站住,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动,把布拿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胳膊!”
乐逵没敢动,井桧忙道:“您老这是何必……”
龚桐望着乐逵瞪眼喝道:“没听见么?”
乐连道:“这……”
龚桐道:“这什么,这看不得,是不是?”
井桧忙道:“您老这是那儿的话……”
龚桐看也没看他,冷然说道:“你给我站在一边儿少开口,待会儿我还有话要问你……”
一顿,喝道:“刘玉典,把他胳膊上的布给我扯下来。”
刘玉典应声大步上前。
乐逵一惊要退,井桧连忙上前:“您老这是……”
“妈相巴子,你听不听我的?”龚桐抬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井桧倒也机灵躲得快,他躲开了脸没能躲开肩头,肩头上挨了一下结实的,立足不稳一退好几个踉跄。
这里龚桐一巴掌打退井桧,那里刘玉典已抓住了乐逵。
倒不是刘玉典身手比乐逵高多少,乐逵也不是庸手,可是他怕,不敢出手,这么一来自然就吃了大亏。
刘玉典抓住乐逵那只好胳膊,另一只手跟着递出,抓住吊胳膊的那一块布一扯,布被扯了下来!
乐逵这才要挣,坏胳膊一抬,他劲儿大,硬被他挣脱了刘玉典的手,可是这一来也显露他的那条胳膊没断没毛病了。
龚桐一声冷笑:“断胳膊劲儿还挺大的,行了!”
刘玉典听得了这一句,立即退了回来。
龚桐翻腕脱出那锭包金元宝转望井桧!
井桧一怔,旋即脸色大变,他算是“神武营”的人,知道“神武营”平日是怎么对付人的,一句话没敢说,也没招呼乐逵,腾身拔起夜空,直往上房瓦面窜去!
龚桐怒笑说道:“你的胆子不小,在我面前还敢跑!”
他要追,李玉翎那里开了口:“有事属下服其劳,还用得着您出手?”
他一提气闪电窜起,一把抓住井桧的小腿,沉腕往下一抖,井桧立即摔了下来,龚桐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井桧胸口上。
乐逵一看情形不对,转身腾起,直扑后墙,刘玉典腾身追了过去,两个人一前一后流星赶月般翻出后墙投入墙外夜色中。
龚桐没动,李玉翎也没动,何用他俩动,再有一个乐逵也跑不了。
龚桐望着脚下的井桧道:“妈相巴子,你敢私通莠民,收受贿赂要自己人的命,你有几颗脑袋!”
井桧白着脸叫道:“龚老,冤枉,龚老,冤枉,属下毫不知情。”
眼珠子一转望向李玉翎道:“老弟……”
“妈格巴子!你还有脸叫他老弟?”龚桐道:“你凭什么叫他老弟?”
这一句话问得好,井桧硬没能答上话来。
龚桐道:“妈相巴子!你白糟塌粮,白糟塌俸了!”
猛往下一踩,井桧嘴一张,一股血箭喷起老高,连眼珠子都憋得凸了出来,头一歪,立即完了。
井桧这里了帐,后墙外头适时也传来一声惨叫,刘玉典跟着翻了进来,衣裳上还沾着血!
龚桐没问他,其实又何用多问,他一摆手道:“去把那口箱子拿出来带走!”
刘玉典应声走向上房,转眼间从上房里捧出了一口小箱子,硬是口檀木箱子。
龚桐杀了个人跟没事人儿似的,一声:“走吧!”
转身往外行去!
回到了“神武营”,已然是初更了,龚桐跟李玉翎双双来到书房向荣富禀报了经过交了差。
荣富直点头,没说话,一直等到龚桐告退了,他才站起来望着李玉翎含笑说道:“我代你陪宫姑娘这么久,你何以谢我?”
李玉翎笑笑说道:“拿这件事当谢礼,不知恰当不恰当?”
荣富伸手拍了拍他,微笑说道:“你替我除了内好,可是却也放走了莠民,将功抵过,功劳簿上的这一笔,我不能往上报……”
李玉翎含笑说道:“统带,我不求功。”
荣富道:“那就行了,现在我把宫姑娘交给你了,宫姑娘老远地跑来看你,怎么说你都该尽尽地主之谊,我给你两天假,好好陪着宫姑娘到处逛逛!”
李玉翎一听这话皱了眉,道:“统带,这……”
荣富一摆手,道:“走吧!这是我处理机要的所在,不能让你们俩在这儿谈,再说我还有一大堆公文未阅,也别耽误我的公事了。”
宫无双站了起来,望着李玉翎,她只等李玉翎说话了。
没奈何,李玉翎只得欠个身道:“卑职告退!”转身先走了出去。
宫无双也向着荣富浅浅一礼,跟了出去。
在书房外头,宫无双站在李玉翎跟前,直盯着李玉翎,就不说话。
李玉翎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姑娘,营里不好待客……”
宫无双道:“我知道,那咱们到外头去,好么?”
也只得到外头去了,人家是找他的,他也只得陪着人家。
两个人踏着石板路往宫外走,李玉翎没说话,宫无双也沉默着。
一直到出了“承德山庄”,李才望着那满城灯火,眼前的茫茫夜色开了口:“夜这么深了,上那儿去?”
宫无双道:“我来的时候在西城一家客栈订了一间上房,到那家客栈聊聊去好么?”
李玉翎不想去,可是他不得不去,皱着眉勉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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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能胶兄 扫校
第十九章
李玉翎跟宫无双两个人顺着大街往西城去,好沉默的一对儿。
拐进了西大街,宫无双带着李玉翎住一家客栈走,李玉翎看得清清楚楚,那家客栈挂的招牌是:“隆福客栈”!
他怔了一怔道:“姑娘住的就是这家客栈?”
宫无双“嗯!”了一声,望着李玉翎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家‘隆福客栈’,怎么?”
李玉翎摇头说道:“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他没多说,宫无双也没多问。
进了“隆福客栈”,宫无双前头带路往后进走,一进后院,二进后院,三进后院,进了三进后院宫无双带着李玉翎往北上房走。
有这么巧的事儿么?当日他杀秦天祥,找的是“隆福客栈”三进后院北上房,事隔多日后的今天,宫无双订的也是“隆福客栈’三进后院的北上房。
李玉翎心里起了疙瘩,可是他没说话。
进了北上房,点上了灯。
李玉翎第一眼便望向炕上,那天晚上秦天祥就是躺在这炕上,他也就是在这炕上割了秦大样的头。
“你坐啊!”宫无双笑吟吟的一声,声音像银铃。
李玉翎忙走了定神,称谢坐了下去,他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宫无双也挪身坐在了炕沿儿上。
李玉翎刚坐下,突然想起秦天祥是宫天鹤授意杀的,宫无双是官天鹤的女儿,杀秦天祥的事她绝不会不知道。
还有,他杀秦无样的事,已经传到了“天威牧场”!
要不然朱顺不会到“承德”来,既然朱顺都知道了,堂堂场主千金的宫无双又怎会不知道!
他一念及此,立即说道:“秦天样死了,姑娘可知道?”
宫无双点了点头道:“知道啊!我怎么会不知道?”
果然不出李玉翎所料!
李玉翎道:“秦天祥是我杀的,姑娘也知道?”
宫无双含笑说道:“你一到‘承德’来便立了大功,我还没给你道贺呢!”
显然,这她也知道。
李玉翎一指炕,道:“姑娘可知道,秦无样当夜住的就是“隆福客栈”三进后院这间北上房,他就是死在这炕上!”
宫无双她又含笑点了点头道:“这我也知道,要不然我就不会特意订这间北上房了!”
李玉翎怔了一怔,也扬了扬眉,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宫无双凝目反问道:“你指的是……”
李玉翎道:“姑娘明知道秦天祥是死在这间北上房里的,为什么还特意订这间北上房?”
宫无双展颜一笑道:“你想知道,是么?”
李玉翎道:“姑娘要不愿意说,我也不敢勉强!”
“不!我愿意说!’宫无双摇头说道:“我会告诉你的,待会儿,好么?”
李玉翎淡淡说道:“那当然随姑娘的便!”
宫无双抬手摸上了粉颊,道:“你有没有看出来我瘦了?”
经宫无双这么一提,灯下细看,果然,宫无双是瘦了不少,他点了点头道:“姑娘是比以前瘦了点儿!”
宫无双淡然一笑,还带点凄然:“非关病酒,不是悲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玉翎心头一震,他摇了头:“我不知道!”
宫无双道:“我记得你说过,你读过书。”
李玉翎道:“我是读过书,但不多!”
宫无双道:“跟我还客气么?”
李玉翎道:“我怎么会跟姑娘客气?”
宫无双要说话,李玉翎抢在她前头开了口:“姑娘那么老远从牧场到‘承德’来,是……”
宫无双道:“我是来看看你,看你在这儿怎么样……”
李玉翎道:“谢谢姑娘,我很好。”
宫无双道:“同时我是来追朱顺的,他已经来了‘承德’……”
李玉翎道:“我知道,我已经见过他了。”
宫无双两眼一睁,道:“怎么说?你已经见过他了?”
李玉翎点了点头道:“是的。”
宫无双道:“你杀了他?”
李玉翎道:“他跟我无怨无根,记得在牧场里的时候,我跟他最谈得来,他也处处照顾我,我怎么会杀他!”
宫无双道:“你真没杀他?”
李玉翎道:“我怎么会骗姑娘,又怎么敢。”
宫无双突然笑了,笑得很甜,很美,很动人,她凝目说道:“你知道他到‘承德’来,是来干什么的?”
李玉翎道:“姑娘,他拿刀砍我,我躲开了。”
宫无双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拿刀砍你么?”
李玉翎道:“秦天祥待他不错,应该是为秦天祥报仇!”
“对了!”宫无双点头说道:“他就是来给秦天样报仇的,我从牧场赶来也就是为来拦他的……”
李玉翎道:“谢谢姑娘!”
宫无双摇头说道:“你用不着谢我,其实,我明知道他伤不了你。”
李玉翎道:“那姑娘为什么还赶来拦他?”
宫无双道:“这我也会告诉你的,也待会儿,行么?”
李玉翎扬了扬眉道:“我不懂姑娘的意思?”
宫无双眨动了一下美目,道:“让我先问你一句,当日我跟你在凌河边儿上说的那些话,你还没有答复我,现在你怎么说?”
李玉翎心头一震,他摇了头道:“我不知道何指,日子隔得太久,我忘了当时姑娘都跟我说了些什么了。”
宫无双道:“真的忘了么?”
李玉翎道:“我为什么要骗姑娘……”
“那么!”宫无双微一点头道:“让我这么说,我不打算回去了,我要跟你,你要不要我。”
她来个单刀直入,李玉翎作梦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这么问,呆了一呆,一时没能答上话来。
宫无双催促了一句:“说话呀!”
李玉翎定了定神道:“我没想到姑娘这趟到‘承德’来,是为这……”
宫无双道:“现在我告诉你了!”
李玉翎沉默了一下道:“姑娘,我不能,也不敢,场主待我恩厚,我这么做对不起场主!”
宫无双“哦”地一声道:“你真是怕对不起我爹么?”
李玉翎道:“当然是真的,场主待我恩厚……”
宫无双道:“你真以为我爹待你恩厚?”
李玉翎反问了一句:“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姑娘不以为场主待我恩厚?”
宫无双道:“别问我,是我问你。”
李玉翎道:“我当然以为场主待我恩厚,事实上场主也的确待我恩厚。”
宫无双微一点头道:“好吧!就算他待你恩厚,就这一点理由么?”
李玉翎道:“是的,姑娘,很够了。”
“你错了!”宫无双摇头说道:“他待你恩厚,你收留他的女儿,这不正对么……”
李玉翎道:“姑娘这说法悖情悖理,我不敢苟同。”
宫无双道:“这么说你是真不要我?”
李玉翎道:“我不敢,也不能。”
宫无双微一摇头道:“为了你,我认为你还是要我的好,我无意威胁你,其实你是个聪明人……”
李玉翎道:“我不懂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宫无双道:“别管我这话什么意思,只问你要不要我?”
李玉翎道:“我说过了,我不敢,也不能。”
宫无双目光一凝,道:“我为你寝难安枕,我为你食不知味,我为你消瘦,我为你跑这么远的路,你忍心?”
李玉翎还真有点不忍,他沉默了一下,柔声说道:“姑娘,记得当日在凌河边我说过……”
宫无双道:“你不是不记得凌河边儿的事了么?”
李玉翎道:“姑娘,别计较这个,请听我说,姑娘的好意我感激,可是我已经订过了亲……”
宫无双道:“我知道,我听你说过。”
李玉翎道:“所以我不能,也不敢。”
宫无双道:“有道是:寸丈夫三妻四妾’,你只娶两房妻室有什么要紧?”
李玉翎摇头说道:“话不能这么说……”
宫无双道:“那你说该怎么说?”
李玉翎道:“不管怎么说,姑娘的好意我感激,也只有心领。”
宫无双道:“你真不要我?”
李玉翎道:“姑娘,我说过……”
宫无双道:“不敢,也不能,是不是?”
李玉翎道:“是的,姑娘,事实如此!”
宫无双微微一笑道:“你真是因为这些理由不要我么?”
李玉翎道:“是的,姑娘。”
宫无双道:“恐怕不是吧,你大概还有别的理由?”
李玉翎心里跳了一下,道:“别的理由?我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姑娘以为我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宫无双摇了摇头道:“别提了,我也不管那么多,好在我并不是真要跟你,就算你愿意要我,我也不能跟你,也不敢。”
李玉翎讶然说道:“那姑娘刚才……”
宫无双道:“我不妨告诉你,这是我爹的意思……”
李玉翎一怔,道:“怎么,这是场主的意思?”
宫无双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是我爹的意思,我爹让我用柔情困住你,收揽你的心,必要的时候不惜用色相……”
李玉翎心头一震,站了起来,道:“姑娘怎么好说这种话,场主英雄半生,威名盖世,怎么会是这种人……”
宫无双道:“你不信,是么?”
李玉翎摸不透宫无双为什么这么说,所以他摇头说道:“我不敢信!”
宫无双微微一笑道:“以我看你不是不信,而是摸不透我的用意,不知道我是真是诈,是不是!”
李玉翎惊得脸上变了色,道:“姑娘……”
宫无双眨动了一下美目,道:“你坐下来,听我说!”
李玉翎站在那儿没动,道:“我站在这儿听也听得见,只是姑娘要再说些让人莫明其妙的话,恕我不敢再奉陪只有失礼告辞了。”
宫无双道:“走?你要上那儿去?”
李玉翎道:“自然是回营里去。”
宫无双摇头说道:“有些人真是怪,喜欢听假话,不喜欢听真话,告诉他假的他信,告诉他真的他不信,真让人不懂……”
话锋一顿,抬皓腕,伸玉手,理了理微乱的云鬓,道:“你真要走,我不留你,你前脚回‘神武营’,我后脚到,我要到统带面前告你一状去。”
李玉翎双眉微扬道:“姑娘告我什么?”
宫无双道:“你有一桩大罪,论起来还不只会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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