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美艳大姑娘听见了,眼一抬,道:“玉铎,你哼什么?”
那俊美年轻人道:“谁哼了。”
美艳大姑娘没跟他多缠,收回目光道:“你那儿来的呀?”
李玉翎道:“回您,我从‘天威牧场’来。”
美艳大姑娘“哦!”地一声道:“‘天威牧场’呀!‘天威牧场’里有位姑娘,你知道么?”
李玉翎道:“您大概是说场主的千金宫姑娘。”
美艳大姑娘微一点头道:“是的,就是她,宫无双,是个出了名的大美人。”
李玉翎没说话,这让他怎么接下去!
美艳大姑娘却跟着又是一句:“是不是?”
李玉翎不得不说了,他这么说:“宫姑娘是场主的千金,我不敢置评。”
美艳大姑娘倏然一笑道:“宫无双这三个字儿可是大大地有名啊!这儿的人可没有不知道她的。”
李玉翎道:“是么,这我不大清楚。”
美艳大姑娘道:“往后多待些日子你就清楚了,若没有事儿,不多谈了,以后有空找我玩儿去,问荣富,他知道我住那儿。”
李玉翎道:“谢谢格格,明儿个我一定进府请安去。”
美艳大姑娘转脸望向姓刘的汉子,道:“别胡搞了,带他去见荣富,听见了么?”
那姓刘的汉子连忙答应,没敢说半个不字。
美艳大姑娘又望向李玉翎道:“我走了,记住,以后有空找我去。”
两脚一磕马腹,挥了一鞭,策马冲了上去。
那俊美年轻人忙跟了上去,临走还看了李玉翎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李玉翎没在意,眼望着那两人两骑被山上的树林遮住后,转眼望向姓刘的汉子,他仍捉狭,一句话不说。
那姓刘的汉子好不是滋味,道:“你两个跟我来吧!”
走到道旁拾起软剑,一边往腰里塞,一边往上走去。
李玉翎望了望乐逵道:“乐兄,走吧!”
乐逵迟疑了一下,跟着说道:“现在到了地头了,你一个人能进去,我就不进去了!”
李玉翎道:“怎么,乐兄不进去了。”
乐逵勉强笑笑说道:“我得回去给馆主回个话去。”
他已经没面子了,还进去干什么。
李玉翎心里明白,他没强邀,当下微一点头道:“那好,乐兄就请回了,我谢了,改天有空我会到馆里看乐兄去。”
乐逵招手递过了包袱,道:“得麻烦老弟自己提包袱了。”
李玉翎伸手接过包袱,道:“应该的,自己的东西嘛!”
乐逵没多话,说声:“老弟保重,有空常来馆里坐坐。”
一抱拳,转身走了。
乐逵走了,李玉翎也转身往上去了。
李玉翎跟着那姓刘汉子一路左弯右拐,沿途浓荫就没断过,越走越阴凉,稍微穿得单薄一点还会有点凉嗖的冷意。
没多久,行宫到了,围墙既高又厚,矮堞一个个,数都数不清,朝南宫门三座,一般地宏伟高大。
禁卫宫门的是禁军,一个个跨刀持剑,精神异常,另外还有几个穿裤褂的便服汉子,不用说,那是“神武营”的。
姓刘的汉子前头走,到了宫门口,跟那些“神武营”的低低说了几句话,径自从左边那个门里走了进去。
李玉翎到了门口没人拦他,那几“神武营”的可都拿眼瞅着他,似乎都透着点敌意。
李玉翎明白,这是那姓刘的汉子帮他的忙,他没在意,看也没看那几个一眼,便进了左边那宫门。
进了宫门再看,石板路一条条,高高低低,数不清的亭台楼阁。
还有一座“喇嘛庙”,李玉翎知道,那最大的一座是“布达拉寺”,庙里差不多有上千喇嘛。
李玉翎看见那姓刘的汉子往左边一个大院子行去,那大院子像个大宅院,李玉翎明白,那就是行宫“神武营”所在。
“行宫”“神武营”,虽然没有宫里“侍卫营”那么神气,可是说起来也算得侍卫,一个个也是四五品,也都能在御前跨刀。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顶上尖下圆,跟个漏斗也似的帽子,长袍、马褂,腰里跨着刀,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挺神气的。
李玉翎知道,这才是“神武营”的“制服”,往后怕自己也要穿戴那么一套。
姓刘的汉子又跟那两个低低说了几句,在门口停了步,没再往里走,一直等李玉翎走到了,他才说道:“这就是神武营,你在这儿等着,我通报去。”
说完了话径自扭头行了进去。
李玉翎没跟他说一句客气话,站在门口等着了。
那两个站门的直拿眼瞅他,可没跟他说一句话。
没一会儿,姓刘的汉子带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行了出来,那老头儿瘦瘦的,长眉细目,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一身长袍马褂,举止挺有派头。
姓刘的汉子出门后向那老头儿哈了腰走了。
那老头儿站在石阶上拿眼上下一打量李玉翎,然后持着胡子开口说道:“你就是武术馆来的李玉翎么?”
李玉翎道:“是的,您就是……”
那老头儿道:“我姓宋,是‘神武营’的文牍。”
李玉翎一抱拳道:“原来是宋老,失敬……”
那老头儿脸上有了笑意,一点头道:“统带在里头等着你呢!跟我进来吧!”
转身走了进去。
李玉翎跟在他身后进了“神武营”。
进门再看,好大的一个院子,院子里种着不少树。
两排营房整整齐齐,怕不能住下一两百人,两排营房之间是一条既宽又平的石板路,直通到后头那树荫深处。
一边走,那老头儿开口问道:“怎么现在才来。”
李玉翎道:“井馆主今天上午才告诉我。”
那老头儿眉锋一皱道:“井桧可真会办事儿,统带急着要见你,这怎么能耽误,只怕少不了一顿排头……”
“宋老。”李玉翎是个聪明人,他问了这么一句:“万一统带待会儿跟您一样,也这么问,您看我怎么说合适。”
那老头儿瞅他一眼,咧嘴一笑道:“你老弟会做人,怎么说你老弟是打‘武术馆’来的,是不。”
这话还不懂,李玉翎一点就透,道:“是的,宋老,饮水还要思源,过桥岂能拆桥。”
“不错,不错。”那老头儿呵呵笑道:“就凭你老弟这一句,我担保你今后在这神武营,里极得人缘,绝错不了,听说你老弟是打‘天威牧场’来的。”
李玉翎道:“是的,宋老,宫场主爱护,提拔。”
“那是一定的。”那老头儿道:“别的不说,就凭你老弟这人品,那怕不人见人爱,其实我那天鹤老弟有一双过人的眼光,凡是他赏识的人,那就准错不了,打从‘天威牧场’进‘神武营’来的可不只你老弟一个,多少年来那一个不是出类拔萃的翘楚,到那儿都是好样儿的,到那儿都教人挑拇指……”
李玉翎心里一动,道:“宋老,以前打从‘天威牧场’进‘神武营’来的人很多么?”
“可不少,那可不少啊!”
老头儿道:“每年总有十来个了,如今他们分散在各处为朝廷效力,没有一个不是极得上眷的,老弟,我那天鹤老弟好么?”
这位“神武营”的文案也不知道是为人机警还是怎么,他对这件事似乎不愿多谈。
他既不愿多谈,李玉翎也不傻,遂也没再多问,只要人进了“神武营”,以后还怕没机会打听出想知道的。
李玉翎当即点头说道:“宫场主安好,年纪那么大了,身子比年轻人都硬朗,精神尤其好,一天忙到晚,从没见他脸上有一点倦色。”
“那当然,那当然。”那老头儿欣慰地呵呵笑道:“我那大鹤老弟是何等样人,一身功夫数遍这个圈儿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少林高徒,更兼‘密宗’,一身绝学,这种人才可不多啊!”
李玉翎附和地道:“正是,正是,听说宫场主向不轻露,有一回只用了一招便打倒了一名高手。”
那老头儿道:“不错,不错,一点也不错,你老弟是听谁说的?”
李玉翎道:“牧场里的人谁不知道,能有这么一位场主,提起来没有一个不引以为荣呢!”
那老头儿目光一凝,笑哈哈地道:“你老弟这身所学怕也很扎实,不常见吧!”
李玉翎谦笑说道:“我这几手庄稼把式只怕拿不出去,宋老该知学武要经名师,我从小到现在换了五六个师父,这个这儿学几招,那个那儿学几式,他们没一个是名师,我学的也没一招是绝学……”
那老头儿笑道:“你老弟过谦,你老弟过谦,庄稼把式能毫不费事地解决那种一流好手的‘天威牧场’总管秦天祥么!”
李玉翎一怔,心里也一阵刺痛,道:“怎么,宋老知道……”
那老头儿笑道:“哪有不知道的道理,我管‘神武营’的文犊,这种事儿他们得行文往上报,来往都经我的手,你老弟不就为这件事得统带赏识的么!”
李玉翎道:“不瞒宋老说,起初我还真有点不了解,您知道秦天祥是‘天威牧场’的总管,宫场主的亲信……”
“亲信?”那老头儿呵地一笑道:“我那天鹤老弟看透这位亲信可有不少年了……”
“怎么,宋老。”李玉翎装了糊涂,另一方面他也想多从这老头儿嘴里打听些,他瞪着眼道:“难道秦天祥不是……”
那老头儿微微一笑道:“别再往下问了,老弟,我只能说这么多,你老弟也最好就知道这么多,其实,你在营里待久之后就会知道的”
李玉翎应了两声,没再问。
那老头儿话锋忽转,道“对了,我还没请教你老弟府上是李玉翎故作窘迫笑道:“小地方,在小窝子里,恐怕宋老不知道,在‘松岭山’下有个‘藏龙沟’……”
那老头儿就一张会说话,会捧人的嘴,立即说道:“沟里‘藏龙,,那儿出来的人还会错得了,有朝一日风云起,怕不飞腾上青云……”
李玉翎也是不含糊的,微笑着说道:“谢宋老,倘有这么一天,必不忘宋老这句口彩。”
那老头儿哈哈大笑道:“你老弟真会说话,你老弟真会说话,不知怎么回事儿,咱们虽然刚见面,交谈也不过几句话,我竟觉得跟你老弟有一见如故,就十分投缘的感觉……”
李玉翎道:“那是宋老重看厚爱,以后还望宋老多照顾。”
“那还有什么说的。”那老头儿喜形于色,煞有其事地一挺胸脯道:“谁叫我跟你老弟一见如故,这么投缘,其实……哟……”
他赦然一笑停了步,道:“尽顾着跟你老弟聊,头都快碰着门了,还不知道呢!”
李玉翎抬头一看,可不是么,两个人停身在一间精舍前,这间精舍有点像书房,门紧闭,窗半关,座落在浓荫深处。
阵阵轻风吹袭,让人觉得有点凉意,难怪皇上每年率领亲信大臣来“承德山庄”避暑,这“承德山庄”确实是个避暑纳凉的所在。
连“神武营”都如此,那行宫深处就可想而知。
正答问,只听那老头儿道:“这是统带的书房,也是统带处理机要的所在,统带很难得在这儿见客,你老弟面子不小……李玉翎道:“统带厚爱,让人感激。”
那老头儿咧嘴一笑道:“你老弟等等,待我报个进……”
轻咳一声,扬声说道:“禀统带:武术馆,来人到。”
话声方落,只听书房里传出了操流利的京片子,中气十足,还带着点慑人威严的话声:
“是天行么,进来吧!”
敢情这老头儿叫宋天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嗯,不差。
那老头儿宋天行应了一声,扭头一句:“老弟请跟我进来吧,别紧张,统带为人很随和。”
还用他交待,李玉翎生就一颗什么胆,见什么场面,见什么人会紧张,会胆怯?
李玉翎跟在哈腰低头的宋天行身后进了书房,这间书房很宽敞,很气派,摆设也很讲究。
左边墙上悬挂着字儿,有一幅便是御笔亲书,写的是‘神武’两个字。
右边墙上挂着一口长剑,还有一套鲜明的穿戴,那是一套官服,顶子上居然还有个单眼花翎,他这个统带比几品大员还神气。
正中,对着门,一张大书桌后,靠椅上坐着个穿便服的中年人,他有点“福态”。
白白胖胖的,带着点儿养尊处优的样儿,一双长眉,一对细目,鼻子很直很高,唇上也留着两撮小胡子,像极了那家生活优裕的有钱大爷。
可是那一双眼的眼神却更威武,而且犀利无比,炯炯慑人,李玉翎一眼就看出此人不简单,有一身很好的内功,只怕手上功夫也不含糊。
其实那当然,差点能当行宫“神武营”的统带么?
只听宋天行道:“禀统带“武术馆’来人到。”
那位“神武营”的统带荣富,上下打量了李玉翎一眼,从鼻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玉翎上前一欠身,道:“李玉翎见过统带。”
按礼他该打千,而李玉翎只欠个身。
这位“神武营”的统带大概真的为人很随和,他没在意,也没计较,顺手拿起桌上一张看上去像公文的纸张,道:“你就是李玉翎?”
李玉翎道:“回统带,是的。”
荣富又问道:“‘天威牧场’来的。”
李玉翎道:“回统带,是的。”
荣富道:“松岭山‘藏龙沟’的人。”
李玉翎心知那张像公文的纸张上,必然写着自己的来龙去脉,身家底细,他当下又是了一声;“回统带,是的。”
荣富道:“出身是……”
李玉翎道:“回统带,我出身贫寒农家,幼年失恃……”
“这我知道。”荣富扬了扬手里那张公文道:“大威牧场宫天鹤,跟‘承德武术馆’的井桧报得很清楚,很详细,可是他们没报你的出身门派,你的师承。”
李玉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在脑海里飞快的一转,道:“回统带,我十五岁那年赶上‘藏龙沟’各族集会……”
荣富道:“别那么罗嗦,直说。”
“是,统带。”李玉翎应了一声道:“藏龙沟里来了走方郎中荣富目光一凝道:“走方郎中算卦的。他姓什么,叫什么,有个什么样的号儿?”
李玉翎道:“回统带,我整整跟他三年,他只告诉我他叫‘神手华陀赛君平’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荣富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哦”一声道:“看来这是个江湖异人,在这江湖上的奇人异士都是这样儿,你这身武艺就是他传授的。”
李玉翎道:“回统带,是的。”
荣富道:“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他是那一门,那一派的。”
李玉翎道:“不敢欺蒙统带,我知道他号称‘神手华陀赛君平’……”
荣富把那张公文往桌上一丢站了起来,背着手绕过来往李玉翎眼前一站,道:“我要试试你,你尽管放手施为,别有一点拘束,也别有一点顾忌。”
话落,出手,像老朋友见面似的,那只白白胖胖,而且宽,又细嫩的手掌搭向李玉翎左肩。
他这一手看上去很慢,指的也是李玉翎的左肩。
其实,李玉翎看得清楚。
这位“神武营”统带的这一手,发则快极无比,而且威力控制了他整个上半身。
的确,这位“神武营”的统带不简单。
李玉翎没在意,身立未动,容得荣富五指即将沾上那一刹那,他左肩往下一塌,左掌跟着翻起,直向荣富手肘抓去。
荣富笑了,笑得很轻淡:“应变不差,只是这是很俗的一招。”
他右手五指变掌,往下一落,闪电一般往李玉翎腕脉截去,看他用的劲儿,要是这一下被截上,李玉翎这只左掌非废不可。
李玉翎微微一笑,没躲没动。
“叭!”地一声,荣富那一掌正截在他手腕上,李玉翎那只左腕像一根横在半空里的铁条铜柱,一动没动。
荣富一只右掌却被震起半尺来高,跟着,李玉翎翻起左掌,如影附形追上荣富那只被震起的左掌,闪电一般抓向腕脉!
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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