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枝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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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枝灯-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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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鸨也很干脆利落,直接就给出了底价。这样的大美人,哪里还用得着介绍什么才艺,只要站在那里就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起价白银一千两。这一下吓退了不少人,还有几个有钱的,一直在举牌竞价。

    只是千冢却一直望着南玉。

    南玉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手握了握木雕花的扶手,眼神有些恍惚,好久才回过神来,此时的标价已经定到了五千两。

    出价的是城东的孙老板,凡是有人抬价,他必再压一头,似乎对千冢势在必得。老鸨咧着嘴直笑正说要定下的时候,从二楼的雅座处传出一声极冷极冷的声音,听着有些让人毛骨悚然,说:“一万两。”

    大堂中一阵躁动,老鸨都快乐坏了,张着嘴大喊:“哟!这位爷出到了一万两,一万两,还有比这个价格更高的吗?”

    不知是谁竟为了美人一掷千金。

    我心急火燎地看着南玉,就盼着他开价,千万别让别人把千冢给抢走了。我都着急,可千冢去而不见丝毫急色,眼睛只看着南玉,仿佛这里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周安戳了戳南玉的手臂,往台上努了努下巴,说:“那姑娘一直瞧着你呢。”

    南玉低了低眸,然后淡声道:“三万两,黄金。”

    我:“。。。”

    这位壮士,真是豪气冲天啊。

第74章 情冢(二十)() 
软香的翠帘垂下,有些缥缈意,门框上插着一枝妖娆的桃花,如万千波翠一点红。

    夜色正浓,绛色的莲香炉焚着熏香。南玉坐在桌旁,有些莫名的慌乱,只一杯接一杯地饮酒。周安拍着胸膛说南玉是他见过最潇洒的人,满脸坏笑地将南玉推进这个雅阁当中,说是一会儿便会有软香温玉在怀,望他能好好享受。

    南玉哪里都去过,还独独没来过青楼,实属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

    过了一会儿,千冢从外头掀帘子进来,手中还端着些糕点。她走到南玉面前,然后将木盘放下,坐在了他的对面。千冢什么也不说,托着腮看南玉,永远都看不够似的。

    南玉有些局促,说:“我。。。不会强迫姑娘,你可以走,钱我还是会给的。”

    “我愿意的,不算强迫。”千冢拿起一小块花生酥,往南玉嘴前递了递,说,“公子,这是锦袖亲手做的,尝尝看。”

    南玉有些僵硬地咬了一口,细细在口中咀嚼着,很久才咽下去。

    千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说:“公子想喝酒吗?”

    南玉摇摇头。千冢倒也不勉强,仰头自己灌了下去。南玉看她喝得急,连忙想阻止,可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南玉问:“姑娘是叫锦袖?”

    “花名,好听吗?”千冢托腮看着他。

    “好听的。”南玉点点头,半晌,又问,“那姑娘原来叫什么名字?”

    千冢想了想,说:“不记得了,只知道姓千。”

    “再好听的花名也不比以前的名字。我唤你如何?”南玉说。

    “公子说什么,锦袖都觉得好。”

    南玉显然有些招架不住这些柔媚到骨子里的话,举杯略略抿了口酒水。千冢起身走过来,勾住了南玉的腰带,弯唇而笑,将他往床榻方面拉去。南玉控制不住脚步,只能任由千冢拖了过去。

    千冢将南玉推到在床上,我原以为这一段又要看不到的了,谁知她放下帘帐之后却没有了方才的笑意。

    南玉躺在里面,睡得极为规整,不敢越雷池半步。千冢躺在他的一旁,面容如染了霜雪般,不复方才的温柔。

    直到听见窗棂有些轻微的响动,千冢起身,警觉地往外面看了看,才又躺了下来。

    我有些惑然,方才竟是有人在监视他们?

    南玉磕磕巴巴地问:“。。。怎。。。怎么了?”

    “没什么。”千冢淡道,眼睛并不看南玉,说,“南玉,你在折腾些什么?”

    南玉愣住了,问道:“你说什么?”

    千冢侧过身来,然后往南玉胸膛的地方钻去。南玉背脊都僵了,反应了一会儿才把手放在千冢的肩膀上,轻轻拍着,似乎在安慰她。南玉说:“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那么多次大战,为什么你都不来?”千冢声音带了些哭腔,“每次我都希望你能来,若你能对我动手,我也不用每日都活得那么煎熬。南玉,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

    南玉打小就知道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可现在他却不能让千冢停止哭泣。他有些疑惑:“南玉是你喜欢的人么。。。你刚才喝了点酒,是不是有些醉了?”

    千冢抱住南玉,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里:“我很想你。”

    “除了我哥哥,我没有信任的人了,那些人都想杀了我。”千冢抽泣道,“他们每天都盼着我死。我一旦坐上去那个位置,就不能再下来了。我没有办法。。。当初你一定恨极了我,我不想。。。我没有办法。。。”

    南玉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看她哭成那个样子,却问不出一句话。南玉抱住她,说:“没事的,我能保护你。”

    千冢在南玉的怀里哭了一夜,似乎将这些年积攒的压力和委屈全部都哭了出来,南玉也一夜没合眼,就这样听她哭了一夜,时不时低低说几句安慰的话。

    这些年千冢过得并不好。在那个位置坐着,滋味真有些难言。

    你不能相信任何一个人,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你。那时我只相信舜苍,就算是千沉,我心中也存有一定的防备。

    我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从魔界离开后,我卸下了一身重负,心中也卸下了防备,可这一切却由千冢替我背负了。

    仙魔之间的几次大战,千冢都是御驾亲征,不为别的,她就想见到南玉。她听说孤竹小筑的那片林子因无人照拂而渐渐枯萎了,而与其同时,南玉的修为却日益精进。

    直到南玉下凡历劫的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她终是没压抑住心中的那份情感,执意要来凡间寻找南玉。她派人查过明国几位皇子的命格,当位的太子虽有鸾星相护,却极为微弱,不是君主之才。

    南玉这一世掺和到皇位之争中,定是没有好结果的。

    然而南玉是张清越,他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公子昱是个宽厚仁良之人,虽做事多有疏忽,但有旁人辅佐,定也是一代明君,于国于民都是一桩好事。

    我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看着生死卷宗问:“你说这千冢来要做什么?”

    舜苍沉思了一会儿:“改变南玉的命运。”

    我往下挪了挪身子,枕在舜苍的腿上,再问:“你说她为何扮成青楼女子?好玩吗?”

    舜苍说:“不知道。你可以用生死卷宗看一下千冢过去的事。”

    我说:“生死卷宗会选择性记载,以防有人以生死卷宗来探听军政要务。千冢居魔尊之位,想必是没有的,即使是有,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舜苍想了想说:“那千沉呢?”

    “不好说。这些事,千冢肯定是要瞒着千沉的。”

    舜苍答道:“方才抚琴的人,可能是千沉。”

    想起我们去魔宫那次,千沉正在调试琴弦,是有几个调子像是相思中的片段,舜苍竟是听到心中去了吗?

    我试着将千沉的过往调出来,果然有了大收获。

    魔宫,草长莺飞,那棵枯了很久的桂花树终长出些许嫩绿的叶子。

    千沉捧着一些折子进入了殿中,还不等他走近,千冢手中的信条燃成一缕蓝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千沉敛了敛眸,将折子搁到千冢的面前,敬声道:“这是今日的奏折。”

    千冢面容上的慌乱被她极为刻意地压下去,她将手指扣到奏折上,丹蔻如三月春里初上的妍花。她低声说:“知道了,退下吧。”

    千冢的命令,千沉绝对服从。他走到宫外,那缕蓝烟飞过了他的耳侧,灼了他几根头发。

    两人是君臣,却也是兄妹。这些年千冢在想些什么,念着什么,千沉不会看不出来。

    能让千冢心神不宁的唯有南玉一人。

    他私下里派人去查探南玉的近况,方才得知南玉为了精进修为而选择了下凡历劫。再而千沉又收到卜天命的卦象,方才知千冢为何慌乱至极。南玉此生是大凶的卦象,与他命格相结的鸾星极为微弱,待鸾星陨落时,南玉也定会有血光之灾。

    在这之后的没几天,千冢说要亲自去人间清除外逃的魔界余孽,以正尊风。

    千沉知道她真正的目的,却拱了拱手说:“臣会代尊上处理宫中事务,望尊上此行多番小心,定要平安归来。”

    千冢走后的第二天,宫殿中的灯不安地跳跃着,静候一旁的侍女剪了烛心,才使它渐渐平稳下来。新上的折子又堆成了小山,千沉手中的笔便没有停过,直到他再拿了一个折子,看了几眼就扔在了桌子上,皱着眉轻揉太阳穴,像是累极了。

    侍女走过来半跪在他的身侧,说:“千沉大人,休息一会儿吧,折子总看不完,也不是那么紧急的事。”

    千沉没有说话,疲倦地合上了眼。侍女起身,如水的小手揉捏着他的肩,希望他能有片刻的放松。

    过了很久,千沉作出了一个决定:“我要出宫,我不在的这几日,由解千愁主持宫中事务。”

    千沉始终放心不下千冢。他跟着千冢的踪迹一路到达明国地界,却发现千冢成为了公子启的细作。

    公子启是明国的三公子,是个极有手段的人。公子昱仰仗自己的母后出谋划策,可公子启却是凭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获得了明王的宠信。公子启在朝中的名声一天大过一天,让王后感觉到了极大的威胁。

    她帮公子昱养了那么多门客,就是希望他们能帮着公子昱保住太子之位。

    公子启盯着东宫已非一日之事,公子昱手下的官员方可应对,只是公子昱近日结交的张家长公子张清越让他觉得甚是棘手。

    一来,张清越家财万贯;二来,张清越身处朝堂之外,身边高手如云,对付他可要比对付朝中官员麻烦得多。

    公子启一直想找到张清越的弱点,多番查探都没有结果。

    直到有一个人来告诉他,张清越极好美色,美人计绝对是一把能要人命的温柔刀。

    那个人说她叫锦袖。

第75章 情冢(二十一)() 
公子启被封了王,在京城有自己的王府。虽在王宫之外,却也守卫森严。

    是夜,他正在挑灯看些书信,忽然在黑暗之处浮现出来一个银白色的影子。公子启眉目一凛,正欲去取墙上挂着的剑,却听见一女子的声音,冷道:“省些力气吧。”

    女子摘下风帽,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在这如霜的月色下,显得极为凌厉,不像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气度。此人自是千冢。

    公子启眯着眼打量着她,问:“你是什么人?”

    千冢缓缓移动着步伐,走到一幅画面前,伸手摸了摸画轴,说:“公子手下养了不少的妖魔,也不必问我是什么人了吧?”她转过头,一双紫色的狐狸眼在黑夜中时隐时现。

    公子启嗤笑了声:“原来是只狐狸精。”

    “我知道公子想对付张清越。”千冢的手指又掠过一个花瓶,“我可以帮你,但我要他的财产”

    公子启不减笑意,眼神却冷到了极致:“那些个畜生,没有一个敢跟本王谈条件。”

    千冢收了收手指,转眸看向他。

    屋中的灯一盏一盏的亮起,千冢褪下披风,懒懒地搭在手臂上,浓丽的紫袍像是一朵欲燃的花。她轻笑了一声,声音像是小猫的爪子在轻轻挠着人心。

    幸而舜苍及时捂住了我的眼睛,不然我一定会同公子启一样失去神志。

    千冢的摄魂术,竟真入了无人可及的境界。

    公子启失神地瞬间,千冢已经移到他的面前,待公子启清醒时,丹蔻的指甲已经扼住公子启的喉咙。看见公子启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慌乱,千冢笑着放开了他。

    她玉脂一样的手指缓缓掠过公子启的脖颈,胸膛,最后停留在他的腰际。

    “公子,外界说你不沉溺于女色,方才又怎么就失神了呢?”这句话极为讽刺,就好像在说“你不是说你武功一向厉害吗,怎么被我踩到脚底下了”。

    被这样的轻视,公子启却没有发怒,喉咙滚了一滚,一只手沿着千冢的后背摸上去。

    千冢笑着转了个身,与公子启拉开了距离,顺便拿走他腰间系着的小玉葫芦,然后拎在他的眼前。

    千冢说:“我来到这里,你却不慌不怕,因为你知道,凡是小妖都不敢靠近你。他们惧怕这个玉葫芦。”

    公子启眼神变得冷冽,死死盯着千冢,咬牙说:“既然你那么厉害,为何又要来求本王?”

    “我不怕你的玉葫芦,却怕张家的镇宅神兽。公子是天命真龙,只有才能助我进入他的府邸。”千冢说,“公子,我只是想在人间有一个立足之地,我想要张家的财产,你想让张清越死,你我合作,再好不过。否则,公子昱得张清越帮衬,你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千冢把公子启骗得团团转。

    公子启替她伪造身份进入青楼,让千冢静待时机。

    千冢做的这一切,都落入了千沉的眼里。我不知道千冢有没有发现千沉一直跟着她,或许就算是发现了,千冢也当没发现。

    公子启为千冢谋划一个时机,做的事很简单,他找了周安。

    时至此我才晓得,原来这周安竟然是公子启的人。我不禁为公子昱捏了一把冷汗。

    周安是公子昱手下的谋士之一,据说是因才能出众才得公子昱赏识。我尚不清楚周安除了吃喝玩乐之后还有何才能,只知他在公子昱那里的确是倍受器重的。

    我大概能理解为何公子昱会输得一败涂地了。

    南玉去青楼的那日,在乐台屏风后抚琴的人的确是千沉。千冢知是千沉的琴声,自也知道千沉的意思。

    千沉允许千冢帮南玉这一切,但却希望她以魔族事务为重。千冢心里自然能分得清轻重缓急,可她放不下南玉,自也无心理会手头的政务。

    千冢想,就帮他这一次,之后他们之间两不相欠。

    灯影重重,鼓乐靡靡。

    千沉坐在屏风内,屏风上画着墨梅,他慵懒地拨弄着琴弦,乐音从他的手下流泻而出。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他还不会弹琴,也不知何时学会的。

    他隔着屏风,看不清台上的千冢,可就算这样,他都能感觉到千冢的快乐。

    千冢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千冢的战战兢兢,担心受怕,千沉都知道。若他当初有资质修炼禁术,他绝不会让千冢蹚这浑水。可这世事,哪里能说“当初”二字呢?

    现如今魔界已不是从前那般混乱,这些年也总算喘了口气,就算一时没有千冢来主持大局,他也能控制住局面。

    当南玉出了高价之后,千沉的手指压在了琴弦上,稍稍叹了一声。他淡淡的目光扫过南玉,终是抱起面前的琴,独自离去。

    我合上生死卷宗。

    凄凄的虫鸣穿过纱窗响个不停,偶尔能听见铜鹤灯灯芯爆出的细响,却让这夜显得愈发的静谧而凝重。

    我皱着眉说:“公子启居然动用了魔妖的力量。。。他腰间的那个玉葫芦是仙家之物,天界有人在帮他,可即使公子启是天命真龙,天界也无权干涉人界事务,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舜苍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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