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枝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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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枝灯-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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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离呢?”

    仙气缥缈的斩妖台,而后是万里云海,而下是万丈深渊。长风鼓动着南玉的紫袍,寒风入袖,有刺骨的痛。

    他低声应了句:“君禹已将。。。秋离剑斩杀。”

    隐约有霞光从云层中透出来,于楼轻而言,却刺眼得让人愿永堕黑暗。她握紧了手中的银梨穿云枪,那一刻,楼轻似乎体会到万箭穿心的滋味,让人永生难忘。

第69章 情冢(十五)() 
万丈霞光给云彩勾勒个金边儿,蓝灰色的云就如烟雾一般翻腾。风穿过琼玉一般的翠枝,隐隐传来树枝折断的啁哳声,从风中送来穿云枪的阵阵清鸣。

    楼轻提枪,一步一步走向凌霄宝殿,每一步都有如千斤那样沉重。她英眉冷眸,周身弥漫着迫人的杀气,目光寒如刀锋。她红色的战衣就像燃烧的火焰,似乎能将天界的一切燎成一把尘灰。

    君禹早就料到楼轻会来。他在杀死秋离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会和楼轻刀剑相向。

    “楼轻,我不会让你过去。”君禹的神色很淡,说出的话却不容人拒绝。

    楼轻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来求见天帝。”

    “那就把穿云枪放下。”

    楼轻翻手,穿云枪反出一道寒光来,令人不寒而栗。她轻笑了声:“原来你也是忌惮我手中的穿云枪的,但你却有胆量动我的人。君禹,建武神君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杀你,从此之后我与你们建武神宫再无瓜葛。让开!”

    君禹的气势丝毫不输于楼轻,站在那里如以往一般风华泰然。他冷着声说:“把穿云枪放下,不然休怪我不念旧日的情分。”

    听言,楼轻不禁笑了声,仿佛听到极大的笑话,她说:“情分?君禹,你也是有情的?九羲说得对,你从来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因为你傲慢冷酷,狂妄自大,不可一世!”

    君禹即擒上一把长剑,剑身中映着他冷绝的眸,他说:“楼轻,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君禹,你得不到的,永远都得不到。”

    君禹似乎被这句话完完全全地激怒了,三尺青锋直冲楼轻而去,而楼轻岂是泛泛之人?那么快的一方剑,即刻便被楼轻格挡开来,反手便迎上了君禹的杀招。

    两人在凌霄殿外缠斗不休,转眼已过数十回合。

    白毛红耳尖的狐狸从云海中跑出,从地上站起来,化成人形的模样。梨花乍破,银光波荡,凌厉的杀气压得千冢呼吸都有些困难。

    一路跟着楼轻来到凌霄宝殿的南玉一眼就发现了想搅入战局的千冢,还不等千冢迈出几步,南玉便将千冢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千冢急道:“可是将秋离剑救下了?”

    南玉顿了很久,摇摇头。千冢只觉头脑中一懵,喉咙发紧,颤道:“你没有拦住他?”

    “对不起。”秋离是生是活,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只知道,不能让千冢出事。

    千冢看见楼轻终于脱开了君禹的招式,红色的身影就像鬼魅一眼移到了凌霄宝殿的门前,狠狠踹开了金漆大门,手中的穿云枪发出极为刺耳的响声。

    因为隔得远,千冢看不见,却听见枪穿玉璧的声音,碎裂声如山崩海倒,似乎整个凌霄宝殿都为之一震。

    在那之后,是楼轻撕心裂肺的喊叫。

    那时,凌霄宝殿里各大仙君动用的仙法全都冲着楼轻一人而去,而能与君禹不相上下的楼轻却在那时没有丝毫的反抗,将所有的招式一一承受。

    她疼得站不住,疼得弓着腰跪在地上,以这样卑微的姿势,摘下了自己的战盔。

    这是她对天帝最后的敬意。她说:“从此,天界再无楼轻。”

    千冢看见楼轻的精元飞往了下界。她刚想抬脚跟上去,南玉却又拉住了她,扼住她的皓腕,说:“千冢,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这些原就不关你的事,为何你要。。。”

    “那是楼轻,”千冢深深蹙着眉,看着南玉的眼神就像在看另外一个人,“南玉,你忘记是谁将我送到孤竹小筑里的吗?”

    “千冢,这都是定局,你和我都没有力量去改变。别在插手这些事了,行不行?”他的语气中多了些往日不曾有的哀求。

    “我不信什么定局!”千冢挣开他的束缚,看着南玉,问了句,“南玉,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千冢说出这句话,我看见南玉颀长的身躯微微一颤,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地放下。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么的争吵,千冢的那句话似乎戳中了南玉的痛处,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千冢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她不想说这样伤害他的话,可到如今这个地步,她却不得不这样。

    她想做的事让她自己去做好了,南玉修了七生七世才换得如今的逍遥自在,她不能那么自私,将她应该背负的东西强加在南玉的身上。

    天界少了一位大将军,楼轻手头的事务全由君禹接管。

    暖日和风,阑干楼殿,远方云雾乍明,空中弥漫着淡淡的云中雀的香味,肃肃花絮,菲菲红素。出了那么大的变故,但对于天界来说,似乎一切都毫发无伤。

    孤竹小筑内,千冢扔给白毛狐狸一块桂花糕,白毛抱住就啃了起来,嘴边儿的毛上沾的全是渣。

    南玉和千冢已经处在冷战的状态,二人不是不想说,只是一开口便会记起当日的不快。

    千冢不愿再同他说一句话,只顾着跟白毛玩。

    南玉看了看一人一狐,停了良久也没说话,只得径自走到庭院外,在外头百无聊赖地踱了一会儿步,终是跑到厨房去找事情做。

    外头的青竹吐出了嫩芽,常在枕云宫吱吱的画眉不知何时飞到了这片竹林中来。千冢抬眸,透过窗看那一片能滴出翠意来的青竹,愣了很久。

    白毛吃完桂花糕,使劲摸了摸脸,随即往千冢的裤脚上蹭了蹭,千冢方才回神。

    千冢伸出手,白毛攀着她的手就跑到了千冢的怀中,心满意足地窝着。千冢抚着它的狐狸毛,半晌,轻声说:“白毛,帮我一个忙吧。”

    白毛哼了哼鼻子,睁开了一只眼,似乎在等着千冢继续说下去。

    千冢说:“去给云舒公主报信,将我以前的身份告诉她。”

    白毛两只眼都睁开了,猛地一下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向千冢。千冢问:“行不行?”

    白毛不会拒绝千冢的请求,在白毛那里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千冢说的和不是千冢说的之分。只是,它却提了一个要求:“我可以去给云舒报信,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得让我跟着你。”

    千冢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轻声答了句:“好。”

    白毛去给云舒公主报信,对方的反应速度实在令人咋舌,似有离华那般雷霆万钧之势。

    不过,云舒公主自不会亲自前来,倒又是丘鸿神将这个炮灰领兵来捉拿千冢。丘鸿神将带兵气势汹汹地涌入孤竹小筑的时候,千冢已经孑然立在竹门外,脚跟儿底下靠着一只白毛小狐狸。

    丘鸿神将端着架子:“你这魔界的九尾狐,潜伏在天界是何居心!”

    千冢不说话,丘鸿神将感觉到了她的蔑视,横眉一对,大喝道:“来人,将这九尾狐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四个天兵天将从丘鸿后走出来,个个手持长剑长戟,冲着千冢就走过来。原以为她会小小地反抗一下,不料对方提了提裙角,风轻云淡地走了过来,吓得他们还以为这人要发什么大招。

    丘鸿将千冢押走的时候,南玉刚从厨房里出来,手中端着个木盘子,上面搁着一个大碗,浓郁的鸡汤香味从中飘出来,都淡了云中雀的香气。

    他愣愣地看着丘鸿将千冢押走,木盘子似乎都被他捏出来一个凹痕,可千冢却从未看他一眼,就那样心甘情愿地走了。

    原本被挤得满满当当的院子一下变得清净了起来,翠竹殷殷,小溪深处有画眉两只,他孤身立在庭院中,仿佛回到了他刚成仙那会儿,周围寂静得就像死潭一样。

    他恍惚地走了几步,将手中的盘子放在了石桌上。

    良久,他喃喃了一句:“原本是想和好的,怎么就走了呢?我给你煲的鸡汤,你不想喝了啊。。。”

第70章 情冢(十六)() 
有镜子破碎的声音,像是数万只风铃跌在地上,血染就的苍穹向下俯仰千丈,落入深渊。

    “操/你祖宗十八代!”杨灵深的大铃铛在阵阵作响,她从未知的地方浮现,身后似乎有凤凰微绰乍现。

    一阵一阵的剧痛涌上了我的背,我咬着牙往风月境扭曲的地方看。舜苍走上前来,手指抚上我背脊疼痛的地方,长眉深皱,说:“疼?”

    杨灵深满口彪着脏话,瞪着眼睛看着扭曲的风月境,手中的镂空的银花铃铛结成同心结,在空中剧烈地颤抖着。

    杨灵深狠狠一用力,身后朱光大现,一时凤鸣鹤唳,不太/安分的大铃铛终于静谧了下来,在杨灵深手中乖乖打着转儿。

    杨灵深将大铃铛甩到地上,狠狠踹了几脚,说:“连你都敢欺负我了,你算老几!”

    我抚了抚眉骨。她跟一个铃铛较什么劲儿呢?

    刚刚我还在孤竹小筑,现在已经变幻到天牢了。我脚下有些站不稳,好在舜苍及时扶住了我。

    这次杨灵深没有走,手中的酒壶已经不知道去向,周身闻着也没有酒味。她的眸子定在困于天牢的千冢身上,眼神有些迷离。兴许杨灵深的酒劲儿还没下去,但意识是清醒的。

    杨灵深看着她笑了一声,话是对我说的:“大哥,这个小狐狸为了你连南玉都不要了,你说她是不是喜欢你?”

    “你滚。”我骂了一句,“你以前还喜欢我呢,你不记得了?”

    我刚说完,舜苍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杨灵深。

    小狐狸不是喜欢我,她是喜欢南玉,所以才进了这天牢。她让白毛给云舒报信,暴露了自己魔族九尾狐的身份,只是想跟南玉断个干净。

    她走这条路,无论牺牲什么,她都不会心疼,唯独南玉不行。

    天牢中的千冢闭目打坐,白毛卧在她的脚边,用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

    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以为她要等的那人是南玉,她临走前还没跟南玉话别,我总觉得她要说些什么,才算一个圆满的离别。但后来我才知道,她等的人是千沉。

    我不知道千沉是如何安然无恙地穿过这铜墙铁壁来到天牢里的,只是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便已经立在了天牢的门口。长长的甬道尽头是他颀修的身影,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只是那尖尖的耳朵还未隐去,依旧是九尾狐的模样。

    他缓缓走过来,面容一点一点清晰了起来,妖眸摄魄。而后,从尽头又慢步而出一只金睛白额虎,没有神采,却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白毛以为这是敌人,冲着一人一虎呲牙咧嘴地呜呜呜吼叫,仿佛在警告着他们不要靠近。

    千冢睁开眼睛,用手顺了顺白毛颈间的毛发来安抚白毛,眸子却凝在千沉的身上,喊了声“哥哥”。

    千沉在天牢前停下,然后将一本牛皮卷轴扔到了千冢的面前,静声道:“你受魔渊业火焚锻而获灵身,魔性不减,灵性过人,若修炼此禁术,定能入无上之境。不过修炼禁术定会付出代价,轻则折耗寿命,重则魂飞魄散。你想好了吗?”

    千冢低了低眸,说:“若我死了,你怎么办?”

    千沉声中有种莫名的坚毅,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金睛白额虎走上前来,散光一闪,不知何时便已移到天牢之中。白额虎伏低身,给千冢行了最高的敬礼。它的声音有些苍老,像是油尽灯枯,它说:“我的血可助你早日练成此术。”

    千冢皱眉说:“什么意思?”

    白额虎说:“雀儿一个人在外,很可怜的。她只有在魔界的时候才不会迷路,你以后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千冢沉着声又问了一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额虎走过来,吻了吻千冢的手背:“你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大白。。。

    为了一个魔尊之位,这样的牺牲真的值得吗?可他们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只是知道魔尊之位不能落于他人囊中。

    千沉回到魔界,以天定魔尊的噱头造势,开始大肆宣扬千冢为下任魔尊。而身处天牢的千冢开始修炼禁术,如千沉所说,她差点落得魂飞魄散的境界,在完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吸干了大白身上的血,终达到了那个无上之境。

    天牢外有三十三重防守,千冢出去的时候,繁复的衣袍随风鼓动,浓丽艳极的眉目带着嗜杀疯狂的暴戾,让这三十三重防守化成零星的尘埃,而后散入空中,消失不见。

    君禹带兵前来捉拿千冢时,南玉从密密匝匝的人群中挤出来,脚下凌空的云朵散散聚聚,正如他算不上沉稳的步伐,落在千冢面前的时候还稍稍打了个趔趄。

    “千冢,你有没有受伤?”南玉颤着声音想要靠近,千冢却小小退了一步。便是这小小的一步,南玉就知道,他永远都跨不过这一段距离。

    风华绝代的身姿立在那里便足以摄人心魄,却见她唇畔乍开一朵笑容,那一刻仿佛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我觉得那时的千冢是真心在笑,因为她安然无恙地站在天牢外时,满手的血腥,满身的杀气,而身为仙君的南玉却从未她为什么这么做,只是一心担忧她有没有受伤。

    她没有爱错人,即使是这样的结局,那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可这样动人心扉的笑也仅仅持续了一瞬,下一刻她便冷然抬起眸来,紫琉璃一样魅惑的眼睛含着有万种风情的笑意。

    尽管我处在风月境中,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也免不了片刻的失神。

    果不其然,修为尚低的天兵天将手中的剑矛纷纷掉落,显然已经没有甚意识。

    君禹长袖一挥,流光四溅,天有轰鸣声滚滚而来,层云中有殷雷窜动闪烁,片刻间便有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那些受蛊惑的天兵天将淋了个透彻,才勉强找回一些神智。

    千冢雨不沾衣,含着冰冷的笑看着南玉,说出的话就像锋利的刀子,痛人心扉。她说:“南玉,什么时候你也敢上战场了?这次不怕死了吗?”

    南玉回了神,像是被掏空所有力气一样跪倒在地上。这漫天的大雨将他如玉般温润的紫袍染成暗色,他跪在那里就像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冷石。

    这雨寒到骨头里,却也不及千冢的话语冷。

    南玉已经意识到千冢修炼了禁术,他沉默了良久,待恢复了些力气,然后说:“千冢,别做傻事。”

    落在地上飞溅的雨气像是凝了一圈薄雾,他跪在那里,说出的话像是在恳求。南玉轻声说:“我会救你出来的,我写了文书奏请天帝,他一定会放过你的。。。你听话。。。”

    “听话?”千冢笑了声,“我在天牢里呆了那么久,怎么不见他肯放过我?南玉,你除了写文书,还有别的办法吗?”

    南玉没能说出来话。

    千冢说得对,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只是用来平衡天枢和摇光两星的孤星君,不同于前任孤星君是天地自然化成的,他只是一届小小的凡人,因走了运才得了个神仙当当,为此天帝连星君的封号都不愿赐予他。

    他从不想要那些权力,他只想跟千冢好好在一起。只要千冢开心,他愿意将修炼的时间花在研究炖鸡汤上,但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一碗鸡汤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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