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蒙上。”徐子桢咽了口口水,坏笑道,“不过蒙眼不够,得连脑袋一起蒙。”说着他猛的扑了过去,一手扯开被子,然后反手一盖将两人全盖了进去,不多会一阵高低起伏的闷哼声在那条薄被中响了起来。
徐子桢在享受着温柔乡,而粘没喝此时却是如坐针毡,连吃饭都没了胃口,无他,只因为徐子桢给他开的条件。
四十三员大小将领,四十三人啊!徐子桢要用他大宋的官员来换,一个换一个。
可是这事粘没喝怎么跟京城开口,怎么跟皇帝交代?虽说这次大败的消息估计已经被人用飞鸽传书送到了吴乞买手里,可是吴乞买不拿下他问罪就算好了,别说还要去讲条件要人了。
而就在这时忽然护卫来报,四王子兀术来访。
他来看我的热闹么?
粘没喝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他和兀术分任左右路元帅,可是向来面合心不合,他一直想找机会把兀术挤下占他的左路军,而兀术又何尝不想占他的右路军?
但人都已经来了,火烧眉毛也得见了再说。
“请!”
粘没喝咬着牙应下,然后迈着千斤重的脚步来到花厅。
这是一座荒废的宅子,原本的主人应该是很富有的,但如今却落魄得空无一人,不用说,这是上次金兵围城索要犒军之资后的结果,粘没喝一边走一边看着杂草丛生的花圃,忽然苦笑了起来。
报应,这是报应啊,自己率大军横扫无数大宋城池,虽未曾屠城,却也杀过无数宋人,使不知多少宋人家庭败落甚至消亡,今天自己居然也到了这一步,所差的只是没人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而已。
只是现在自己的情况也比被人拿刀架着好不到哪儿去。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到了花厅,兀术正好与他前后脚到,和他相反,这位金国人杰满脸笑容,春风得意。
“右帅,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粘没喝深吸了口气压住心里烦躁,强笑着拱手道:“多谢四王子惦念,请坐。”
两人落座,护卫很快送上茶来,在这片刻功夫里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微笑相对,象是在打着什么哑谜。
“好茶,好茶,这茶具也是雅致得很。”兀术似乎只是纯粹地来串门喝茶,真的端起茶盏品论了起来,看他那眯着眼享受的模样,一点看不出他的意图来。
粘没喝认识他这么多年,可说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不会相信兀术的来意只是这么简单,不过既然兀术不说他也不急着表态,索性也只是微笑而坐,却不发一言。
笃!
兀术忽然将茶盏往几上一放,然后瞥向粘没喝,脸上依旧带着淡笑道:“右帅真是心宽,遭逢如此大败尚能安坐品茶如若无事,不知上奏的折子可想好怎么写了?”
来了!
粘没喝暗暗冷笑一声,脸上不动声色地道:“我乃右路军主帅,此战失利主责在我,自然不会推诿,不知四王子何来此问,莫非圣上委了你监军么?”
兀术被他这么怼了一句,却也不生气:“我只是听说,徐子桢将你军中诸多将领尽数掳了去,以我对徐子桢的了解,他必会大开海口向你索要赎金,不过右帅如今”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环顾四周,接着说道,“若是右帅有何难处不妨开口,小弟必定竭力为右帅分忧。”
他的脸上神情真诚之极,看不出有一丝嘲笑之意,可是粘没喝却没来由地心头一紧。
第923章:借大军一用()
粘没喝本就强忍着怒火,被兀术如此撩拨之下终于按捺不住,他可不信兀术会有这么好心。
“免了,此事不劳四王子费心。”
兀术笑眯眯地拿出把折扇,哗一下打开轻扇了几下,悠悠地说道:“费心不敢当,不过我想助右帅一臂之力,此战失利之罪未必能脱,但至少圣上不会责罚于你,不知右帅可愿一闻?”
“哦?”粘没喝愣了一下,兀术肯帮他脱罪?他能有这么好心?他不信归不信,但说实话确实心动了,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不知四王子有何妙计?”
“妙不妙先不好说,不过若要做成此事,还要请右帅先帮我个忙。”
“但讲无妨。”
兀术轻摇折扇笑吟吟地道:“我想,借右帅大军一用。”
“你!四王子,你还真是好大的胃口,我看开海口的不是徐子桢,而是你吧?”粘没喝猛的站起,怒容满面。
“我说借自然只是真的借,右帅切莫着急。”兀术不慌不忙,依旧笑吟吟地道,“我且问你,即便应天府未破,但若是你将徐子桢擒获,押送会宁府,那圣上是会罚你还是赏你呢?”
粘没喝闻言不由得愣了,但很快回过神来,冷笑道:“莫非四王子有办法?不说徐子桢如今身边良将猛士如云,就是他日日呆在应天府不出来,你又如何擒他?难道你还有办法诱他出城?”
兀术微微一笑:“徐子桢狡猾如狐,要诱他出城没那么容易,不过若是他被赶出应天府呢?”
“你是说”粘没喝瞳孔一缩,但随即摇头道,“他乃赵构心腹,天下谁人不知?要让他被赶,除非赵构与他反目成仇,这怕是比骗他出城更难。”
“非也非也。”兀术笑得很从容,显得胸有成竹,但眼中却闪过一抹高深莫测,“我已有计在此,但第一步,右帅须将大军借我。”
粘没喝沉默了,他对那个借字嗤之以鼻,兀术不会真有那么好心纯粹为了帮他,但是他又对兀术所说的那个计动心了。
擒获徐子桢,押送上京会宁府
兀术依然面带微笑静静等着,并不催促。
不知过了多久,粘没喝猛的一拍桌子,咬着牙道:“好,我便应了你!”
金兵退了,徐子桢成亲了,应天府回归到了平静的生活中,但只平静了两天,就被一件事又引爆了。
这件事不是别的,正是徐子桢主张开办,且由赵构亲笔题字的报纸——新宋报。
无论是当朝官员还是城中百姓,每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格式的东西,两开面的大版面纸张,上边用花纹格出一个个小块,每个小块里各有一篇文章或是诗词或是当下时鲜事,而在第一版则是一篇犀利的激情澎湃的文章,论的是此次应天府守卫战的大胜,及当今大宋国势该如何发展。
说实话,这样的东西放在之前绝对是大不敬的,没人敢当众评论国事,可是这次却不一样,因为这篇文章的题目就是当今官家所写——大宋,一条沉睡中的巨龙已在苏醒!
这个标题简直就是大白话,让诸多读书人都嗤笑不已,要不是下边盖着官家的章,谁都不相信这是官家写的,但是再看下去,就没人笑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这篇文章让人看得简直血脉贲张。
通篇两千多字,简单描述了这次应天府大战的情况,然后忽然转折,改为评论大宋国力军力,再之后语气变为痛心疾首,泱泱大宋,国力兵力不知几倍于金,竟被欺辱多年,甚至国土被夺,险些江山易主,这一桩桩一件件屈辱并非不能得报,大宋也非没有忠臣良将,而要的只是全国上下团结一心,到时莫说区区女真,便是周边诸国也无人敢犯我大宋天威。
这篇文章里用一组数字做了说明,比如此战中金军折损了四万余人,被俘数千,而大宋将士则仅仅阵亡五百多,伤不过三千。
其实这数字有很大的水分,金军根本没死那么多人,而宋军将士也不止阵亡了这些,只不过这篇文章里玩了个文字游戏,金军的四万多是连死带伤的,而宋军这方的五百是应天府和韩世忠麾下的将士,也就是说双枪寨的山贼和吐蕃大夏的人还有神机营都没算。
不过百姓们是不知道的,这篇文章让他们激动不已,谁会去追究其中的真假?
这份报纸上另有其他大家发表的文章,如应天书院蒋院长发表了一篇如今应天书院景象的美文,按徐子桢的说法其实就是篇招生简章,而顾易夫子则发表了一篇文章,其中大大的赞美了一番当今圣上广开言路招贤纳士的佳话。
当然谁都不知道,这两个老头的文章全是在徐子桢的暗中指导下写的,若是按着他们自己的意思,两个固执迂腐的老头估计不会有什么好话写出来,赵构肯定是看了不爽的,现在很好,赵构爽了,百姓也很爽。
报纸上其他版面上还有各种消息,比如江南路今年稻谷长势极好,秦凤路新建多座学府等等,总之,百姓们在报纸上看到了赵构登基后大宋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在报纸的最后一页,竟然有半个版面都是一个古怪的东西,说古怪是他不是画也不是文,而是一幅画风新奇的仕女图,图中女子手持团扇半露娇颜,看不真切面容,只露着一双欲语还休的大眼睛,那睫毛又密又长还微微翘着,简直勾人心魄,而图的左边空白处则有一句大白话——谢馥春睫毛膏,你值得拥有!
每个人在看到这里时都为之哗然了,身为应天人他们当然都知道谢馥春睫毛膏,可是在报纸上登这么一幅东西算是什么?很快就有聪明人猜测了出来,这是给外地人看的,而且谢馥春怕是要去别处开分店了。
所有人都恍然了,再细看那幅图,最下面还有一行字——购买睫毛膏请认准苏州谢馥春,百年老字号!
第924章:半年练成小水鬼()
开店做生意的没一个是笨的,于是当报纸发行的那天下午就有人找来了新闻部衙门,开口就是想登一个和睫毛膏同样的图,李清照顾仲尘他们正忙得不可开交,负责接待的是一个小厮,开口就给出了条件。
这叫做广告,要登可以,每期一千两银子,而且仅限一路,大宋共有二十七路,即便现在被金人占去了几路,可要想在全大宋范围内的报纸登广告,一个月也得两万多两银子。
于是谁都知道了这个东西叫广告,也知道了这东西收费有多坑爹,可是嫌贵归嫌贵,依然有人咬牙出了这份钱,不为别的,就为全大宋一亿两千万百姓都能看到他家商号。
尽管那个什么新闻部只是派了个小厮接待,尽管这广告费贵得要老命,但来的商号还是坚决付了钱。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都听说这报纸是徐子桢建议创办的,将会销往全大宋境内,而且关键是这报纸便宜得很,只要五个大钱而已,就算是街边的叫花子都能买一份,那么看报纸的人多了,看到自己商号的人也就多,等自己的招牌响彻全大宋时,自己花的这些钱还不是早晚能赚回来?
所以新闻部的第一笔生意就这么异常顺利地完成了。
当第一笔广告费用收到时,赵构看着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呆住了,再呆了半晌后他相信了徐子桢曾经说的话了,报纸这个新兴物事真的能充实他的国库财政,眼前的银子就是实证,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不是一个商号的广告费,而是三个。
是的,就是三个,版面依然是那么大,但是被划成了三分,三家商号的广告同时登出,对于这一点,那三家商号都没意见,只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也要象谢馥春那样好看的画。
这画在当今天下只有一个人会,那就是徐子桢,而当李清照派人去找他时,他居然厚颜无耻地索要报酬,还起了个名目叫稿费,要他画可以,每幅画一千两,但是不收版权费了,意思就是从此后这画全属那家商号使用。
徐子桢徐大先生的名头在这里,三家商号谁都没有拒绝这个价位,很痛快地另外付了一笔稿费,于是从此以后每一个来洽谈广告业务的商号都开始让徐子桢作画,并顺便写上一句广告词,因为他们发现徐子桢的广告词虽然粗俗直白,但很容易让人轻易记住,比那些读书人想的句子好使多了。
所以到最后,报纸的出现大大推进了大宋人民对国势的关注度,增厚了国库的底子,还顺便让徐子桢小发了一笔财。
就在金兵退去的某天晚上,徐子桢进宫找赵构,两人在书房中密谈了很久,至于谈的什么根本没人知道,因为就连苗傅等贴身侍卫都被赶到了门外。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徐子桢变得悠闲无比,每天只在家陪着娇妻和儿女,晚上和他的朋友们喝酒欢聚,过的仿佛如神仙般的日子。
在经历过大胜之后,应天府的百姓们渐渐的从兴奋中恢复到了平静,赵构也每日勤勉地上朝理政,一切都是那么平淡。
这一天忽然有条不算特别的消息在茶馆酒肆中流传了出来,那就是开平王次子高宠要去苏州府成亲了。
开平王雍爷在民间的口碑极好,又是朝中老臣,忠正耿直,而高宠又在此次大胜中也以未及弱冠之龄率军击退了一路金兵,还亲手俘获了好几个金将,所以百姓们还是很乐意去八卦一下这个少年将军的。
据说开平王的亲家是原太湖水军的都统,说起来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虽然与高家的身份有些差异,但也算门当户对了。
当人们正讨论得热闹时,高宠却虎着小脸来到了徐家,找到徐子桢后怒气冲冲地道:“徐子桢你啥意思?干嘛要我去苏州?”
徐子桢正在逗着小怀芊,对高宠的到来眼皮都没抬,说道:“定了亲当然得成亲,要不你是逗人玩儿呢?”
“呸!亲是你要定的,逗也是你逗人玩,有我什么事?反正要去你去,小爷没空!”
“滚蛋,这亲是你爹答应的,你要敢不去有的是人揍你。”
“你!”高宠又气又急,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发飙。
徐子桢忽然转移了话题:“你会游水不?”
“啊?”高宠愣了愣,下意识地摇头道,“不会。”
“那就顺便去学。”徐子桢终于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半年,够你练成个小水鬼了。”
高宠只是耿直,却不是傻子,顿时从徐子桢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意思。
“姐夫你是说”
徐子桢翻了个白眼:“老子什么都没说,那丫头水性好,你要不会水早晚被她薅住按水里胖揍,好了,你可以滚蛋了。”
高宠瞪大了眼睛呆了一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往外走去,刚要走出屋时却听见徐子桢轻声说道:“小宠,到那儿别惹事,正经把该学的学会,该练的练好。”
这下高宠终于明白了,徐子桢让他去成亲还是有深意的,如无意外应该和将来抗金有关。
“是!我一定好好练!姐夫放心!”这时候他的小脸也不虎了,咧着嘴傻乐着跑了出去,徐子桢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也笑了。
只要不去牛头山,这小子就是个上好的武将,不多练练怎么行?
几日之后,从开平王高家出来了一行车队,虽说从来没有男家上女家成亲的理,可据说苏州有个风俗,需得先去接亲,这样才能保得将来日子红火夫妻和睦,不管应天府有没有苏州人,就算有也不会去管这个风俗是不是真,开平王家娶媳妇,谁还不开眼去找不自在?
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出了城,往南而去,谁都没有发现城里还有些人也不知不觉消失了,比如卜汾汤伦何两两以及神机营。
就在高宠走后的第三天,忽然城外来了一个金人信使,直言要找徐子桢。
守城官将他带来的一封信快马送到了徐府,同时另外派人去通禀了赵构,徐子桢接到信后莫名地笑了笑,然后打开信封,只见信纸上写着寥寥数字——明日未时,城北花池,略备小酌,望君可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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