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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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寒-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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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你说甚么破草屋?小的是……”

“你是蟠龙堡的爪牙。老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不必装了。”

安平冷笑着说完,伸手去揭货担的竹篓盖。

大汉手急眼快,身份暴露,先下手为强,猛地一拳捣向安平的眉心,并飞起一脚力蹴安平的下阴。

安平早料定大汉会情急动手,左手轻拨举向眉心的大拳头,右手来一记“海底捞月”,捞住了踢来的脚,一拖一带,大汉仰面便倒。临危拼命,大汉在倒下时,另一脚已经及时踢出,飞踢安平胸腹。

安平怎肯让他撒野?信手上抛,大汉一脚落空,人却来一记倒空翻,空心斤斗翻了一匝,“砰”一声背部着地,跌了个四脚朝天,晕头转向。

其他的挑夫哗叫着,挑起货担拔腿急逃。

安平掀掉多盖,箩内根本没有货物,只有一些衣裤和食物,一端藏了一根三节棍,另一端衣裤下,藏了一具蟠龙连弩,果然是蟠龙堡之物。

弩区中已装满了箭,扳手已扳至待发位置。他将弩匣指向蹒跚站起的大汉,冷笑道:“阁下,如果你不想死,从实招来。”

大汉脸色死灰,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要我招……招甚么?”

“游龙剑客躲在何处?”

“我……我不知……知道。”

“你是游龙剑客的心腹,却说不知道。我给你数三声,如不招供,三声落,也就是你送命之时。一!”

“我……我不知道……”

“二!”

“我……我说,我说。家主人已先走一步,在……在吉……吉安等……等候。”

“你的话在下不能全信,你等着.等会儿带路前往吉安,不许心生诡谋。”安子沉声说完,将厘弩放在担包上为扭头便走。

走出五六走,大汉虎跳而上,抓起匣弩,立即举起。

这瞬间,安乎突然回身,人如狂风侧旋,寒影剑幻化出经天长虹,不怕不倚贯入大汉的门口。”

“啊……”大汉狂叫,向后便倒,崩簧声震耳,九枝劲矢破空飞上半空。

安平一闪即至,拔回寒影剑,大汉的身躯仍未倒地,奇快绝伦。

“小子,你要门口供,为何又要造成杀他的陷并要他的命,岂不失策?”九地人魔怪声怪气地问。

安平将尸体拖至路旁,塞入草从中,菩笑道:“游龙剑客正在身南下,谁会知道他的下落?虹龙堡的堡规,必定又严又苛,这家伴知道主人的下落,也不会吐实,招是死不招也是死,他为了保全留在堡中的家小,是宁可身死也不会招供的.在下不杀他,他便会透露在下的消息,只好造成杀他的机会了。”

“好小子,你倒是攻手心计呢.废话少说,赌咱们的东道,先看我的。”

九地人魔满以稳操胜券,奋全力抓住巨石,十指陷入石中,尽第一节而没,喝声“起”1腰一挺,猛地乘起势奋全力抛掷,八百斤的巨石,‘被他抛出丈二三左右,砰然落地的暴露,似乎大地摇摇。石抛出,他的双目泛上了笑意,深深吸入一口气,傲然地说:“小子,寒影剑乖乖献上。”

安平走近巨石,笑道:“不见得,你只有千余斤神力,如此而已。你退后五步,在下把它抛回给你瞧瞧。”

他的手比九地人魔长,长便易于用劲、先试试巨石的重心在何处,一声大喝,巨石应声而起。他的身材比人反高了一尺,抛出的高度自然也比人度高些。巨石呼啸着升空近丈,矗然暴响中,落在人魔身前,超过人魔抛掷处五尺以上,再向前滚了两三尺,把站在那儿的人度吓得急急向例问进,几乎被巨石液中。

九地人魔一言不发,转身拔起铁量子,一声长啸,沿官道向南如飞而逅。

“老人魔,你怎么输不起?”安平大叫。

老人魔头也不回,冉冉去远。

安平摇摇头,自语道:“这老人虚无赖已极,到底是魔道中人,不讲信诺还所当然。”

他将巨石推回路旁,掩埋了尸体,将蟠龙连弩仔细地用大汉的衣物包好,并携走一袋劲疾利己劲矢。檄开大步,向南匆匆赶路。从大汉所走的方向猜测游龙剑客极可能已经南下,他必须早早赶上,及早将柳姑娘救出虎口。沿途,他留意岔眼人物,却不知早被人盯上了梢。他约定明晚在吉水的北门与辉老祖孙公合,但当晚他便赶到了吉水。

吉水,是一座倚山面水的小城,西南距府城只有四十五里,因此并不繁华。

由于九月初群盗肆虐,江西地境寇氛日张,半月来,吉水镇正大修城垣,漏夜赶工,上万民夫在官兵的监督下,忙碌地修建城墙,将原来的土墙换上了砖石,工程相当艰钜。夜间,寒风凛冽下,灯球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

他在北大街落店,店名庐陵客栈。他算定游龙剑客一群人,如果不在这儿落脚,便很难赶到府城投宿,因为他们的脚程不可能比他快。

对方假使在城中投宿,很可能在城中逗留,修城期间市面乱糟糟,易于藏匿。因此,他决定晚间到各处走走,打听消息。

夜市刚开,他将寒影剑藏在衣底,信步上街游逛。

从文江门向南岔出一条小街,街尾就是明心院,也就是三教九流人物集聚的地方。

明心院是一座佛寺,寺门的格局,与庐陵县白砂镇的明心院完全相同,大雄宝殿的匾额,也完全仿刻宋仁宗的御书,字迹几可乱真。

他已向店伙打听清楚城内的景况,徐徐走向明心院。远远地,已可看明心院的灯光,钟鼓声隐隐可闻,僧侣们正在做夜课。

小街上行人不多,正走间,眼角瞥见右首的小巷中,徐徐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他并未在意,仍然向前走。不对,后面有人跟踪,他本能地油然兴起戒心,信步折入一条小巷,突向屋角一闪。果然不错,先前从小巷出来的黑影在巷口略一迟疑,向巷内张望片刻。最后举步入巷。

他等黑影超越藏身处,方悄然闪出.巷中幽暗,相距七八家侧院,方设有一盏暗黄色的街灯。黑影不时向巷内张望,不知背后有人。

他缓缓伸手,轻拍那人的肩膀,笑问:“老兄,不必跟了,我在这儿。”

那人吃一惊,飞快地反手抓住他按在肩上的大手,全力猛拖,想用大背摔将他摔出。岂知抓是抓住了,拖却纹风不动,更不必说摔了。

“你……你是谁?”那人只好转身,惶然问,原来是一个中年大汉。

“老兄!你要跟踪的是谁?”安平反问。

“你胡说,我跟踪谁了?”那家伙气势汹汹地说。

“不是跟踪我么?老兄,我真不希望你吃苦头,说吧。”

“先请教,尊驾是不是姓夏。”

“姓夏。”

“神龙夏安平?”

“正是区区。”

大汉抱拳行礼,放低声音说:“夏爷,请随我来。”

“随你来?”安平讶然问。

“正是。难道说,夏爷单人独剑敢闯玉笥山大会群雄,却不敢随赤手空拳的区区在下同行么?”大汉用激将法了。

“在下身有要事,为何要跟你?”

“夏爷的事,与在下有关,你敢不敢一行?”

安平伸手虚引,笑道:“阁下请领路。”

大汉爽朗一笑,向巷外走,一面说:“夏爷果然英雄过人,难道不怕自投罗网么?”

“在下如果害怕,便不会独自闯荡江湖了,是么?”

“夏爷,在下佩服你的胆气,只是而后最好谨慎些。”大汉一面说,一面折入另一条小巷。

不久,到了一座大宅前,大汉向虚掩着的大门伸手笑道:“夏爷请进。”

安平毫不迟疑,大步踏上了台阶,伸手徐推门扇,冷风乍起。

大汉能说出夏安平的名号,安平本人倒没感到突兀和惊讶,他知道自己已成了江湖名人,有人认识并不足怪。

他大胆地跟随这位陌生人到了一栋宅院前,伸手徐徐推开虚掩者的门扇,大门徐徐而开,没有任何声息发出,显然门座上了油,决不是等闲人家。

里面黑沉沉,无灯无火,一阵冷风从门内刮出,寒气彻体。

“请进,夏爷。”大汉含笑伸手虚引。

安平并不是真的毫无顾忌,只不过不愿被人轻视而已,为了柳姑娘的事,他敢闯任何凶险的龙潭虎穴。

他毫不迟疑地踏入门中,发现里面透入些少天光,知道是一座院子,迎面必定有一座照壁,所以便向右绕走。绕照壁,果然是一座栽了不少花草的院子。星光下,可看到五丈外的大厅,廊下放着一二十个盆景。

厅门紧闭,不仅底下没有灯笼,从两侧的明窗情形看来,厅内也没有点灯火,两厢也不见灯光,整座大厦黑黝黝地,像是久无人烟的古宅。

安平暗中戒备,倒转身躯向大汉笑道:“这一段路,该由老兄在前面引道了,是么?”

大汉说声:“随我来!”领先踏入院中,到了阶下,又道:“请稍候,敝主人将降价相迎,小的先前往通报。”

“请便。”安平答,在阶下止步等候。

大汉举步登阶,阶共五级,用青石所建造,左右皆摆设了盆景,盆中全是奇形怪状的老梅,光秃秃地叶已落尽,只剩下盘虬曲掇形态奇古的枝干,高仅三尺。

第三十三章 古宅弄玄

洞门悄然而开,大汉一闪不见。

安平艺高人胆大,他不住地打量四周的形势,静静地耐心等候,也在思索宅院主人的来路。

许久许久,等了半刻时辰,既不见有人出迎,也不见先前的大汉出来。整座宅院静悄悄,阴森森地声息全无,不吉祥的凶兆似乎已经光临,沉重的气氛渐渐笼罩了整个空间。

他开始感到不安了,无形的压迫感渐渐加重。

“怎么回事?”他自问。

几经思索,他心中已计划了不少行动的腹案,冷哼一声,举步升阶。

他站在中间正中,沉声低喝过:“里面有人么?打扰贵府,请开门。”

没有人回答,死一般的静。

他猜想带他来的陌生人不怀好意,心中暗暗后悔,悔不该刚才设将那人摸清,所说的事是否与柳姑娘有关,贸然跟来这儿,很可能落入对方预先布下的陷井里了。

他向后退,退近照壁,突见明窗亮光一闪。

他猛地飞上院墙,接着沿墙顶的护檐飞掠,奇快绝伦,跃下左廊急趋厅门。

他以为以退为进的计谋,定然可以骗过埋伏的人,使对方误会他已心怯撤走,便会有动静了。

可是,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对方不仅毫无动静,那先前从明窗透出的一星火光也不见了,大宅仍然黑沉沉的,寂静如死。

他一咬牙,伸手轻推中厅门。门并未闭,应手而开,声息全无,似乎毫不着力,沉重的中门似乎并无重量,反而令人惊讶不置。

厅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古宅中特有的阴霉气息触鼻而生,令人平空感到毛骨悚然,而且有窒息和重压之感无情地袭来。

如果换了旁人,即使决定进入,也将在门口细察厅中的动静,不会冒失地入厅。

他人随手进,门刚推开一条仅可容身子通过的空隙他已一闪而入,顺手左右一带,厅门大开,但他已先一步贴身在壁间了。

寒气侵骨,初冬的寒流令人战颤,似乎有气流在厅中流动,发出仅可听闻的呼啸,霉臭之气更浓,厅中虽然幽暗异常,但似乎可令人感觉厅中鬼影幢幢,并非空间无物的地方。

安平已横了心,明白今晚有点不大妙,反正今晚已无法再打听消息,且看看诱他来的人到底有何花样。

许久许久,没听到任何声息,但无形的压迫感却一步步加重,令人心中发虚。

他到了左面的明窗下,像幽灵般移动,未发出任何声息,一面全神戒备,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面伸手察明窗的形状。

窗共三层,内一层是木造窗门,早已打开。第二重是木格子明窗,用绵纸泡桐油糊得牢牢地。他用指甲徐徐地、轻轻地、划了一个角形缺口,将指头伸出外面,接触到外层的X字窗前。接触处冷冰冰地,那是铁造的玩意儿,格子甚粗,任何人也休想破窗而出。

心中不由暗懔,忖道:“如果所料不差,我已身陷牢笼。”

从手上的触觉猜测,这栋大宅虽则霉气触鼻,其实却是纤尘不染,窗户已经整理妥当,防冬设备十分完善,手指没感到有灰尘积垢,怎会没有人?

他心中明白,目前是进易出难,如想从厅门退出,可能受到可怕的暗器袭击,也许多面早已受到包围,想出去决非易事。

他也不想在这时退出,断设有入宝山却空手而归的道理,既来之则安之,没有甚么可怕的,有道是不久虎穴,焉得虎子?他的胆气已远非半年前可比,没有人可以吓住他了。

他本想用屠龙断犀匕将窗格毁了预留退步,但稍一思索使不再考虑,岂能预留退步于人?他小心翼翼向在沿壁徐移,以手代目,发现了墙上挂有书画,壁角有花几盆景。从任何角度推测,皆可证明宅中有人居住,决非空宅。

“好吧,咱们看谁先沉不住气。你们既然将我引来,必定有事待决,我不信你们能憋得住。”他想。

他占住壁角,定下心神坐下,泰然静候变化。

久久,有动静了。首先,一丝异香人鼻。

他反应奇快,不管是甚么香,立即屏住呼吸,将白龙辟毒珠放在鼻端狠狠地吸入几口气。

接着,厅中心的一张长案上,突然绿光乍起,像是一盏萤灯,幻发着令人心悸的绿芒,绿色的光线依稀可辨,照亮了大厅,显得清冷迷朦,鬼气冲天。

大厅宽约四丈见方,堂上没有神案,不像是一般民宅的厅堂,倒像是大户人家的花厅。

四面的墙壁是青碧色,此刻看上去却黑黝黝地,人藏身在内,假使光线不够,还真不易发现。

萤灯突放光明,但光线极为微弱,只可依稀分辨神案四周丈内的景物,无法照亮四壁。

安平穿的是青夹直裰,盘坐在壁角不动,很难被人发现,除非他移动,不然谁也不知壁角有人。

在微弱的线光闪烁,他看到正壁中心稍下方,有一块惨绿而苍白的圆形物体,定神看去,起初认为是壁上悬挂的字画,却又小得不像字画一类物品,最后方发现是一个人的面孔。但只看到面孔而已。不是身躯。

这张面孔惨绿得怕人,五官不易分辨,只有一双眼睛绿芒闪闪,极为可怖。

安平心中懔然,感到浑身汗毛皆悚然竖立,脊梁有冷气上升,右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剑把,本能地抓得紧紧地,蓄劲待发,心中悚然忖道:“我不清世间真有鬼,但这家伙怎么只有一张脸孔而没有身躯?这张面孔是这般可怖,必定惨白得不像是人,哼!我倒要看看这是啥玩意。”

他定下心神,悚然的感觉逐渐消逝,一面留意怪面孔的动静,一面留心四周的变化。

不久,地面似乎传出沙沙怪响,片刻,腥风扑鼻,地面隐约有物移动。

他大吃—惊,心中骇然叫:“老天爷!冬天哪来的这许多长虫?”

原来地下的移动物体,乃是千百条五颜六色、大小不等、长短不一的异蛇,从两座后厅门涌出,向外蜿蜒游动,到了厅中便四散分开。

有上百余毒蛇向他盘坐的角落游来,发出了喷气异声,急滑而来,游走的速度加快。

他第一个念头是赶快离开,刚想站起,眼前突然出现异象,快速爬来的毒蛇,在丈外突然静止不动,喷气声亦敛,有些已扭头折向滑走,去势比来势更快。

他突然憬悟,必定是白龙辟毒珠发挥了功能。

他心中一定,仍然安坐不动,静观变化。

久久,毒蛇大部价已逃逸无踪,另一部份则蛰伏不动,似乎已经吓软了。

惨绿色的面孔突然徐徐上升,升高数尺方行停住。

他心中冷笑,心说:“果然是人,他居然想装神弄鬼吓我呢!”

原来面孔上升,被他看出了破绽。那人穿了一袭碧绿色的长袍,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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