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处女的坟地- 第6部分

　　因为熊家嘴跟当代学生公寓仅一墙之隔，而当代学生公寓里也住着两万多人，所以我闲得没事时就跑到当代学生公寓里去看风景，而当代学生公寓里的学生闲着没事时也会到熊家嘴这里来逛街，我们乐队里的那几个女生就是住在当代学生公寓里的，所以，我们经常像串门一样互相走动。

　　在当代学生公寓里，看着那些鲜活的青春跳跃，看着那些风花雪月的爱情，我也会想起我们当初读书的那会儿，也像他们一样，曾经这样轻舞飞扬，曾经这样恩爱缠绵，只是我的那些花儿早已散落天涯，我的那些同学早已青春不再……。

　　记得当初我读书那会儿，我最大的一个理想就是成立一个乐队，可是却没能如愿，但是现在我终于如愿了，却依然在怀念那些美好的时光。

　　伤感中失落，迷茫中徘徊：也许，爱过了错过了，只是为了重新来过；想过了念过了，只是为了更好的遗忘……。

（十三）

　　有一天，我去琴行“视察”的时候，发现阿毛买了一束玫瑰好。我问他看上哪个学生妹了，玫瑰花要送给谁？

　　阿毛憋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没看上谁…谁，我自己买着玩的！

　　我笑他：傻冒，骗人也不找个好理由，有买避孕套自己玩的，可我还没看见买玫瑰花自己玩的，你老实交代，玫瑰花送给谁的？

　　他急了说：真的没想着送谁！你别问了！

　　我又逗他：唉，可惜人家可可一片苦心哦，早就想别人送束玫瑰却就是没人送！阿毛，你给人家可可送一束撒！人家对你可是真的有意思哦！

　　阿毛见我这么说，便问我：老板，你说的是真啊？我怎么没感觉到她对我有意思呢？

　　我笑着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懂不懂啊？还不快把玫瑰花给可可送给去！

　　阿毛问我要了可可宿舍的电话，于是屁颠屁颠地跑到当代公寓给可可送花去了！

　　我一个人笑了，感觉阿毛这小子真有意思，但是又转念一想：我还有他那样的勇气吗？生活总是让我们变得瞻前顾后，总是让我们变得畏首畏尾，我们还有像当年一样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而奋不顾身，赴汤蹈火的勇气吗？我们还敢像当年一样为了追求自己想要得到的名利而用尽心机吗？也许我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考虑到成本，我们会问自己：这么做会消耗我们多大的成本？会带给我们多大的利益？

　　正如沧海一秀所爱的朗琴君悦一样，如果他要跟她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那么他就必须跟他那位当副市长的夫人离婚，那么他就必须要从他们的那个三口之家搬出来，但是这对于功成名就的他来说，需要多到的勇气，需要多大的代价，所以他宁愿放弃他跟沧海一秀的孩子，甚至放弃他们的爱……。

　　人都是自私的，当人们想要的爱情涉及到破坏自己稳定的社会关系和经济基础时，所有的爱情都是风中飘忽的风筝，都是一张永远都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所以更多的人会选择放弃！

　　但是当爱情刚开始来临时，我们会考虑这些吗？如果考虑这些，那么就不会有爱了！

　　其实，郎琴君悦这个名字，我是熟悉的，因为我给他做过专访，给他吹捧过！样子的确有些像我，如果当他年轻的时候，我们走在一起，可能别人真的会以为我们是兄弟，但是事实上，他是武汉市有名的地产龙头，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小老百姓，我们虽然都是一口正宗的标准武汉腔，但是我们除了长得像以外却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每当我想到沧海一秀时，我也会想到这个跟我长得相像的人，我对他也有些淡淡的恨意，可能是因为我有些喜欢沧海一秀的缘故吧！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吧！

　　自从我跟沧海一秀那天晚上聊得很开心以后，我跟她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房东与房客的关系上，虽然我一直努力试着使我们走得更近一些，但是效果甚微！

　　我开始像一个家庭主男一样每天打扫家里的卫生，把我们的家打扫得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把衣服晾得整整齐齐，我甚至买了玫瑰花和芦荟放在客厅里，可是，我的这些举动却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于是，我去买菜在家里做饭，我希望能用我高超的厨艺吸引她的注意，我计划得天衣无缝，甚至想好了一千个可以说服她的理由请她跟我共进晚餐。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前妻楚如梦又打来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让我到楼下巷子里的湘菜馆等她！

　　这个女人总是在关键时候来破坏我的好事，我真不知道她是心里有感应还是凑巧，于是我只好放弃厨艺计划，去湘菜馆等楚如梦。

　　我窝着心底的一股无名怒火，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在投入地想象我跟另外一个女人的美好时光时，我很反感一些不速之客来打扰我！我似乎早已经将楚如梦遗忘在了脑后，这个女人基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是她又来找我了，是为什么事情而来呢？我在思考着！

　　终于她来了，一屁股坐在我的对面。几个月不见，她发福了，显得更强悍了，当初跟我在一起时的性感已经只能用赘肉过剩来形容了！

　　我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她说她想到了一条很好的生财之道，她说她想在熊家嘴开家酒吧，而且不单是酒吧，还可以提供健康交友的服务，因为这里的学生比较多，所以她想先从学生的生意做起，然后再到其他地方开分店！

　　我问她健康交友怎么个交友法，她说在酒吧里的每个桌上装上内部电话，然后将每个电话号码都贴在桌上，女生免费进场送一杯果汁，男生进场收门票30元，消费另计！

　　我感觉她这还是个不错的新鲜主意，便表示支持她开这个酒吧，可是没想到她想邀我入伙，这我就有点犯难了，我一下子哪儿去弄几万块钱的入伙费呢？况且我还没有弄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即使有钱也不敢贸然交个她！既然当初我天天都把她整得叫春她都可以背叛我，那更何况金钱的事情呢？我更要有所防备！

　　她却说：你那份钱我先替你垫上，等我们赢利后你再慢慢还我！不过你可得全力来经营管理这个酒吧！

　　呵呵，这个女人到底搞什么鬼呢？想帮我一吧？还是以此来赎罪呢？我很难理解她的这种行为！

　　但是，我还是同意了她的方案。转念一想：毕竟我们是同床共枕过的夫妻，不管怎么说，她对我不会有什么坏心！再说，这个世道，有谁会借钱你让你入伙他看好的生意呢？恐怕也只有在床上一起摸爬滚打过的夫妻才会这样做了！这么一想，仿佛她又回归到我妻子的位置上了，可是我明知道这样不对，我应该跟她彻底一刀两断，不然我就没有办法去喜欢我的房客沧海一秀了，我的心里只能容得下一个理想，和一个女人！我不习惯于跟两个或者多个女人纠缠！

　　决定了的事情就很快变成了现实，楚如梦拿出了5万块钱，让我全权负责开办酒吧的所有事情。经过一个月的筹备，我们的“蓝色孤岛”酒吧就在熊家嘴正式开业了！开业的时候我们乐队用演凑的方式捧场，吸引了很多学生前来凑热闹！但是我为了招呼客人，让阿毛替我弹吉他，我没有跟乐队一起演凑。

　　熊家嘴第一家酒吧“蓝色孤岛”就这样粉墨登场了，酒吧里的布局和格调都是按照我所喜欢的样子来设计和装修的，空灵，蓝色，温暖，安详，忧郁，让人感觉到活在这个世界上需要这样一个发泄的心灵空间，需要另外一人来与自己互相取暖，驱赶孤独与寂寞。

（十四）

　　“蓝色孤岛”在熊家嘴像是一个别出心裁的异类，因为只有它是晚上才营业的，而其他的店铺却都是白天营业！

　　我招聘了一个名叫清清的女孩做专职服务员，另外又招聘了几个美女学生晚上到我这里做兼职。清清中专毕业后到武汉来打工，通过网络聊天认识了个男朋友，他是武汉G大学的学生，他们很快堕入爱河，同居有一年了！

　　刚开业的时候，“蓝色孤岛”的生意特火暴，我们每天晚上的100个座位总是爆满，而且顾客也是以学生居多，尤其是到周末的时候，许多男生都希望能进场认识几个美女，但是因为场地有限，他们进不了场，所以他们只能望岛兴叹。后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推出了排号销售，就是将座位号码提前预订出售，没想到效果还真的不错，抢购号码使我今天就赚到了明天甚至后天的钱，我感觉很刺激，平生第一次感觉赚钱原来也是这么刺激！

　　因为“蓝色孤岛”的运作成功，楚如梦简直欣喜若狂，她竟然趁我不注意时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把我搞得如坠云里雾里，如果是在以前，无论她吻我哪里，我都会感觉到是爱，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是我的老婆了，却还吻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她见我傻傻地坐在椅子上，突然意识到她刚才的那个举动有些轻浮，有些唐突，她自我解嘲地说：其实，有的时候我还是把你当你做我老公了！

　　我一听这话，就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我的自尊受到了伤害，便说：少来那些酸辞儿，我已经不是你老公，你也已经不是我老婆！其实我的心里却接着她的话说：我有的时候也还是把你当作我老婆！

　　楚如梦见我特意强调我们的现在的关系，便感觉到没趣，只好去打扫酒吧的卫生，不和我搭讪！

　　为了避免让酒吧的空气紧张，我便到琴行去了，懒得看着这个我曾经拥有的女人在我的眼前晃悠！

　　你想啊，一个你曾经拥有过的女人背叛你后，跟你划清界限又突然跑到你的眼前晃悠，你不会感觉到别扭吗？你不感觉压抑和痛苦吗？她的存在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你不要忘记了两个人的历史，这是什么意思呢？这个世界上离婚后还能做朋友的男女有多少？

　　有的时候，我真的想离开熊家嘴这个破地方，真的感觉在这里很压抑，很郁闷，仿佛我已经在这里快要发疯了！如果不是乐队和沧海一秀在这里，我可能真的早就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虽然酒吧赚钱的刺激能让我暂时遗忘我的痛苦，但是我从来就没有把赚钱当作我的理想，从来就没想到自己要拥有很多的钱，我只向往我精神世界的纯粹与崇高，我只向往生命状态的自由！可是我的这个梦想却在现在这个社会成为了一个最奢侈的梦想！因为已经没有人在谈论纯粹和崇高，甚至人们已经都不再相信纯粹与崇高的存在！

　　有的时候我也很矛盾，因为我虽然没想过要赚很多的钱，但是我也不能抵挡金钱的诱惑，我也不能拒绝这个城市很世俗的东西，相反，我却在慢慢地被它同化，慢慢地看不清自己……。

　　自从我离开报社后，我跟原来的同事几乎都没有什么联系，可是我却没想到会在熊家嘴这个破地方碰上我的一个同事，骆驼朝阳。那天晚上我看见他怀里搂着个清纯的学生妹，便上去跟他打招呼：你怎么跑到这破地方来撒野了？

　　他笑着说：这地方堕落，来寻堕落啊！然后他又一边向我使眼色，一边向我介绍他搂在怀里的那个学生妹，他说：这是我最近带的实习生，我的学生，也是我的女朋友！我嘿嘿的干笑了两声，然后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漫步云中，骆驼朝阳以前的同事，前面那家“蓝色孤岛“酒吧是我开的，有空去坐坐！可是我的心里却在想：骆驼朝阳你这臭小子，又在残害少女了，明明你的孩子都已经上了幼儿园，你却还在泡学生妹，真够残忍，真够缺德的。

　　骆驼朝阳说：改天我来找你，咱俩好久没聚了，到时我到酒吧去找你好好聊聊！说完后，他便搂着他的学生妹压马路去了！我则回到酒吧！心里却一直在想：骆驼朝阳，一个十足的文人嫖客，几乎嫖遍武汉街头巷尾所有的明窑暗窑，也会换换胃口，来泡泡学生妹，真是不可思议。不过这个小子却是真有两把刷子，虽然他在外风流成性，可是他老婆却毫无察觉，跟他依旧恩爱如初。他曾经跟我交流过他的秘诀：做了就做了，可以跟别人讲，但是千万不要跟老婆讲，即使老婆有所察觉，只要没有捉奸在床，打死也不能承认，因为你一承认，那这就是个事实，你永远都不可能在她的心中抹去，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只要你不承认，老婆只能是怀疑，但怀疑归怀疑，日子还会跟你和睦地过下去！仔细想想，也真的是这个道理：现在的男人和女人哪有不偷吃野食的呢？　不偷吃的要么因为没本事，要么因为功能不健全。男人女人偷吃野食已经是种趋势，已经是种时尚，正如电影《手机》里的一句台词一样：在一个床上睡了二十几年，确实有点儿审美疲劳。那么就去偷吃野食缓解一下这种疲劳吧！再说武汉这个城市，男男女女早已经把在外搞点情况当作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朋友们聚在一块儿时已经不再流行问：你吃了没？而是问：最近搞情况没？相反，你要是没有情况，朋友还真的瞧不起你！其实，“搞情况”是武汉人发明的一个新词汇，专指在外面搞外遇，养情人。虽然武汉人的工资收入都不高，每月也就千儿八百，但是这个城市消费水平低，早上一块钱能过早，中午晚上三块钱吃好吃饱，所以在外面搞点情况就成为了武汉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原来只是武汉的男人喜欢在外面搞情况，而现在武汉的女人也流行在外搞情况，但是他们却都有一个原则，就是是情况照搞，家庭日子照过。也许情况与家庭两不误的现象也只有在武汉这个城市存在，具有武汉特色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搞情况理论”只能被武汉人在生活中用得活灵活现！可能这就是武汉这个城市的魅力所在吧！

　　也许，武汉人的“搞情况现象与理论”很难被外人所理解，正如外人无法理解他们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对话也带有脏话一样，但这就是他们真实的生活，这就是他们真实的内心情感世界，仿佛他们不是活给别人看，而是真实的在为自己而活者！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骆驼朝阳的儿子虽然只有四岁，但是他在幼儿园里也有“新娘子”，也有他的情况，而且那小子也喜欢美女，不是美女他理都懒得理，不知道这是遗传还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十五）

　　我们乐队的巡回演出继续在进行着，而我们乐队的成员也都在加紧着寻找自己的另外一半。

　　可可跟阿毛的关系还是没有明朗，听说多多已经开始为武汉A大学的一个男生神魂颠倒，而古古好像还是那么纯真浪漫，仿佛找男朋友这种事情对她来说还是很遥远！而琪琪那边却没有任何消息，不过我还真的有些害怕琪琪很快就找到男朋友了，因为她就像是供在我心头的一尊佛像一样，神圣而不可侵犯！

　　我终于瞅准了一个机会，在沧海一秀面前露了一下自己的厨艺，那是一个我心血来潮的傍晚，沧海一秀从下班后从我的琴行门口经过，所以我立即叫住她，说让她晚上在家跟我一起吃饭，我下厨。她像个孩子似地笑了，说：那好吧，我就尝尝你的厨艺！

　　于是，我立即到熊家嘴八一菜市场去买了很多菜，我还特意买了瓶红酒，急急忙忙地赶到家里，开始为只属于我跟沧海一秀的晚宴忙碌着！

　　为了展示我厨艺的最高水平，我做了几道我的拿手家常好菜：番茄炒鸡蛋，腊肉炒红菜薹，青椒肉丝，豆拌武昌鱼，冬瓜排骨虾米汤。我炒菜时，沧海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