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见雪雁一脸严肃,不由紧张起来,生怕雪雁那日看到了什么,谁知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听雪雁问道:“云姑娘,那日在沁芳闸桥,宝二爷是不是对你做了难以启齿的事儿?”
湘云闻言只觉得一盆冷水由头浇到脚,浇了她个透心凉。她哆嗦着,僵直着脖子看着雪雁,差点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你……你看见什么了?”
雪雁见她这样,心中着急,莫非真如她所想一样?于是便急着问道:“你们做到什么程度了?这可是大事,莫要唬我,若是……这……”
湘云见雪雁也急了,哭了起来:“好雪雁,求你莫告诉别人,我那日也不知怎么了,脚也挪不动,话也讲不出,竟由着二哥哥对我做出那种事来。我知我这辈子被他碰了。就只能是他的人了。就算他再中意别的人,只要他愿娶了我,日后就算和宝姐姐平起平坐我也愿意的。”
雪雁长叹一声,呆了起来。湘云更是哭的难受了。只哀求雪雁万万不可告诉别人,却仍不说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雪雁想了想,那日在沁芳闸桥的事,还是应该原原本本的听湘云说一次才好,免得自己误会了,于是追问道:“到底做了什么,你一五一十说给我听,我也好帮你出个主意。”
湘云这才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说到出桃花林时,碰见袭人和宝钗。雪雁打断她问道:“她们两个那日之后有没有来找过你?”
湘云哭着摇头,说不出话来。
雪雁皱了皱眉问:“就连袭人都没来找过你?她以前不是伺候过你,与你感情最好的吗?”
湘云仍只是哭着摇头不说话,雪雁拿着帕子给她擦泪,安慰道:“吓坏了吧。这不是你的错。他拿了那闲书勾你,又趁你不备轻薄你,这是他的错。你万万不可把这个归结到自个身上,千万别拿他的错惩罚你自己。”
湘云哭着道:“这话怎么说的?我如今已遭他玷污,日后就算嫁与别人,也非完璧之身。我只得盼着他还念着往日青梅竹马的情分,去向我们家求亲。就算嫁过去他再不待见我,我也不会再求着他。我这次病了,便看清他了。他在我耳边口口声声只说他的心,只说他要去求了老太太让我留在他身边,可我不过是病了,他却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雪雁听了一怔。忽而问道:“你非完璧之身?”
湘云哭道:“你既已知道全部事情了,又何苦再来问我。我如今婚前失节已是伤风败俗了,你还要我再说几次才肯罢休?”
雪雁忙凑近她问:“他要了你的身子?你此话当真?他……他碰了你下面没有?”
湘云哭着一顿,接着又哭起来,点了点头。雪雁这么问。想来碰了下面就是失贞了。
雪雁也慌了,又问:“他怎么碰的?他脱了你裤子不成?”
这回轮到湘云愣住了,她一时忘了哭泣,抽搐着道:“不曾脱,只拿手摸了一把。”
雪雁失笑,差点被她摆了个大乌龙,什么嘛!她还以为湘云已经被宝玉给那个了呢,搞了半天,不过是被吃了豆腐。不过这是古代,吃豆腐对女人来说也是很严重,不能笑。
想到这里雪雁又严肃了起来,看着湘云说道:“云姑娘,你且认真的听我说下面的话,万万不可忘了。”
湘云被雪雁的样子唬住,忍着哭泣点点头。
雪雁继续道:“云姑娘,我们小姐原先有个大丫鬟名唤云鸽,她出嫁前,我曾去过她家,正碰上她母亲与她说那敦伦之道,我那时年幼顽皮,站在窗下偷听了。想来你还未到出阁之日,没人教过你这些,所以你并不知。你那日与宝二爷只是肌肤之亲,并无破身。所以你还是完璧之身,不必担心日后嫁人之事。”
湘云听完,人都傻了。弄了半天,她还是完璧?可她想了想又哭了起来:“虽还是完璧,但也被人玷污了,再不清白了。我与表哥有了这事,日后他若说了出去,我……我……”
雪雁叹了口气,心中不免发愁,这个时候,吴均瑜怎么不在啊!他要是在,雪雁可就好行事多了,找个人勾宝玉去妓院,趁他做那事的时候打他一顿,然后逼着他写个什么切结书的,以宝玉那个胆小怕事的性格,卖了他老娘他都会答应。可如今吴均瑜不在,叫雪雁到哪儿去找人啊?
雪雁想了片刻,劝道:“云姑娘,如今之际,你唯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把这事儿给忘了。就算宝二爷私下与你说起,你也只当是他臆想了压根就没这事儿,你若是还想清清白白嫁人,便听我一句。日后,不论是谁,这事儿都不能再提起,说了出来,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湘云哭着道:“我也知道不能与人说,可我就怕有人看见了。”
雪雁笑着安慰道:“你且放心,你病了这些日子,在园子里可听到过一句风言风语?人人都只当你真的病了,又有谁往那上头想过?”
湘云仍哭着:“可你不就看见了?”
雪雁无语,看着湘云道:“我不过是问了句沁芳闸桥,你自个就全告诉我了。我可没看到什么,那日我连稻香村的门都没出。”
湘云这下是不知道哭好还是不哭好了,她竟这么傻傻的把所有的事儿都讲给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听了,想到这儿湘云俯在床上痛苦起来。
雪雁忙劝道:“云姑娘好歹听我说完了,再哭个痛快不不迟。这事儿虽不是你的错,但若被人知道,只会说你的不是,并不会说宝二爷如何。云姑娘若不想日后常伴古佛独钓青灯,或者一段白绫上吊抹脖子,那便再不可露出一点破绽来。只管还和以前一样,该笑的笑,该说的说,做回以前的自己。但凡事多留点心,莫再像以前一样了。”
湘云哭的声音小了点,委屈的说道:“就算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我心里过不去这个槛。我就怕有一日被表哥捅了出去,我就再活不成了。”
雪雁叹了口气劝道:“我的好姑娘,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如今宝二爷都能跟没事人似的,出去做客的做客,在家亲热的亲热,姑娘怎么就不能丢下这事再也不管了呢?想来那宝二爷最是个怕事的,他若是轻薄一个丫鬟,倒不过是被政老爷打一顿,被二太太骂几句,到了老太太那儿,就直接赏了他做通房丫头。可如今你是侯府的小姐,他敢做出这轻薄之事,若是被政老爷知道,轻则打残,重则打死。你想,那宝二爷怕政老爷怕的跟个鹌鹑似的,他还敢将此事宣扬出去吗?”
“再说了,”雪雁说道这儿压低了嗓音凑近湘云,“云姑娘只怕还不知道吧,那府的老太太和二太太,早打了主意要让宝姑娘进门了。不然也不会让宝姑娘巴巴的搬进园子里去住,你和我们小姐,不过是替她住进园子里来寻个由头罢了。若是你们都不来住,她那种身份的人,哪里住的进省亲别墅?”
雪雁刻意隐瞒了其实老太太也存了将湘云列入候补名单里的事儿,就是怕湘云听到一丝希望,又再次跟以前一样。
湘云听了雪雁的话,慢慢止了哭,直起身来看着雪雁道:“此话当真?”
雪雁点了点头:“比珍珠还真!”
湘云噗呲乐了,又立马愤怒了起来:“感情,我们一个侯门之后,一个达官贵人之女,竟是为了一个商贾之女做幌子的?她薛宝钗好大的能耐,好大的脸面。再没有比她还金贵不过的人了!”
雪雁忙哄她道:“再能有脸面又如何,还不是靠着银子收买人心?最可笑的是,她家里的银子几乎都被那大观园给坑光了。”
史湘云扯着嘴角一笑:“这事儿我也知道,她曾跟我说过。我那时还替她觉得不值,还觉着她可怜。如今看来,只怕那时在向我示威了?不论我要不要嫁进贾府来,她又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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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宝钗及笄
雪雁见史湘云终于打起精神来了,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她笑着对湘云道:“云姑娘若是再不哭了,我这就去叫我们小姐进来。至于去不去宝姑娘的笄礼,还由云姑娘自己决定。”
湘云擦了眼泪,好似坚强了一些,点头道:“你去叫林姐姐进来吧。”
雪雁起了身,出去耳房却见黛玉不在,出到堂屋才见到黛玉,原来黛玉怕听到两人说话,竟躲到堂屋里去了。雪雁笑着对黛玉说湘云找她,黛玉便笑吟吟的站起来,竖起食指凭空点了点雪雁,好像在说:“你又在搞鬼。”
雪雁笑着出去,找小红说了几句,小红点点头就往外院书房去了。想来黛玉等会必定是要去的,既然要去,就看林如海去不去了。自打林如海回来带着黛玉去了一趟贾府,宣布了黛玉定亲一事之后,彻底震懵了贾母,也喜坏了王夫人和薛姨妈。
王夫人始终觉得,自己的外甥女嫁进来好掌握些,这黛玉又是一品大官之女,家中又硬气,就算嫁进来也免不了跟她对着来。所以当听说黛玉已定亲了,王夫人一反常态很是大方的送了一套红珊瑚头面做贺礼,就连凤姐嫁过来时,都不过是一套赤金镯而已,可见她对这个结果有多满意了。
而上回林如海带黛玉去贾府打招呼,却没带上湘云,一来湘云那时情绪还不大稳定,二来黛玉担心贾母会留了湘云下来,自己没了劝说的机会。
这次,怎么也不可能不带湘云了,但贾母这样的人,因有了“前科”,雪雁怎么都信不过,觉着她绝对不可能那么老实的。所以便让小红去给林如海报个信,只说那薛家的姑娘今日及笄,要请了小姐去观礼。
林如海听了小红的报信。又问了几个问题,心中大概明白雪雁的意思了。要说这个干女儿,有时还是想的挺多的。但实际上,有他在京城。 贾母还真不敢乱来。
一来,他如今的职位还没定下,贾母不敢太得罪他,二来,若是贾母做出这事,他正好可以以此为理由,告贾母一个不慈,并与贾府彻底断绝关系。
林如海让小红回去带信,说只管去,无妨。雪雁听了回信后。放心下来开始准备贺礼。
雪雁想了想,抿嘴一乐,叫来书澈附耳低语,书澈闻言皱眉道:“这……及笄的日子送这个,只怕不好。”
雪雁笑道:“我们小姐送礼向来爱送些西洋玩意。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这个又贵,整个贾府也才二奶奶那儿有一个。你只管去拿了来,并不碍事。”
书澈无奈,只得去了库房,雪雁又叫外头小红再去跑腿,去湘云的房里问翠缕要一样东西。
到了行及笄礼的前一日,黛玉和湘云就携手回了大观园。黛玉仍回了稻香村。而湘云且怎么也不愿回潇湘馆。
三春来探望时问了起来,湘云皱了皱鼻子,娇俏的说道:“你们瞧我这样的人,到那儿住了没一个月便得了病。可见那地方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怕有点邪门呢,我只觉得那儿风水不好。一定是克我。不然怎么我一住进去就觉得凉飕飕的,不行你们去我那看看就知道了。”
探春点头道:“云丫头说的没错,我那日路过潇湘馆,一时想起云丫头,只觉得满心感概。便想进去看看。谁知才走进去,我还拿着暖炉,竟打了个哆嗦,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简直是可怕之极。”
惜春虽然最小,可总看经文,对这鬼啊怪的一点不怵,反而道:“你那时定是回了头的,想来那阴物最怕阳物,你虽是女子,可仍在人间,对他们来说便是阳物。那人肩上有两把阳火,遇到这种时候万不能回头,一回头便会把你肩上的火吹熄。这阳火一熄,他变可以有机可趁了。”
迎春抚着胸口道:“别说这些个,好好的听着吓人。明儿是宝姐姐的好日子,你们都准备送些什么?”
探春听了,颇有些尴尬,她一个庶女,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于是便先看向惜春,惜春笑道:“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便画了一幅画给她,是扑蝶图。”
迎春笑道:“那我便放心了,我这儿是送的团扇,我才绣的扇面。是猫戏线团的样式。”
湘云笑了起来:“极好极好,我也送的是自个的绣品,我前些日子才做的一双鞋,上头是昙花的花样。”
探春这才笑道:“这便不撞上了,我送的是十五根络子,样式皆不相同。”
一干人又看向黛玉,黛玉有些为难道:“这倒显得我有些不够诚意了,我是寻来的西洋玩意,就是二嫂子屋里那个自鸣器的缩减版。如今你们各个送的都是亲手做的,倒是我躲懒了。”
三春皆安慰,说那自鸣器是稀罕物,想来十分贵重,比她们的好得多,宝姐姐一定会喜欢。湘云笑着看着她们,心中十分期待宝钗看到礼物的样子。
众姊妹说笑了一阵,就以不打扰黛玉湘云歇息为由,各自离开了。探春最后一个走的,走时特意说道:“林姐姐明日可晚些再去,我听说,那边府里的侄儿和哥哥们也要来道贺呢。届时等他们走了,我再派人来叫,林姐姐和云丫头只管等着信儿就好了。”
黛玉明白探春这是示好,也领了情,道了谢送了探春后,便落锁关院。至于用饭,稻香村什么没有?只管自己做来吃了就是。
翌日一早,黛玉和湘云便起来准备,两人都一身千金小姐的做派,打扮的极为隆重。湘云作为侯门之后,打扮甚至比黛玉还更甚一筹,满头的首饰头面,压的她脖子都快断了。
“好姐姐,拿下几根钗子吧,我这样去了,又怎么划拳吃酒呢?”湘云苦着脸哀求雪雁道。
雪雁抿着嘴直乐,黛玉在一旁劝道:“你既然来了,就不能让她小看了你去。你往日憨厚天真,将她视为知己,可她如何待你?今儿就得让她看看,你是正经的侯府小姐,可不是她那等商贾之女能欺负的。这气势上,你就得先胜她七分,再言语里压她三分,她便再不敢对你放肆了。”
湘云撅着嘴道:“道理我是明白,只是我许久不曾做这打扮,如今突然装扮起来,倒叫我连路都不会走了。”
黛玉掩着嘴笑了起来,指着她道:“如今你可得熟悉起来,你莫忘了过几天还有百花会,到时你还得这么打扮跟了我去。莫怪我没提醒你,那些个夫人太太们,可眼睛毒辣着呢,你走路颤一颤,都能被她们看出来。”
湘云闻言苦了脸,直嚷着不去了不去了。翠缕在一旁劝道:“姑娘怎么能不去了?那宝姑娘想去还去不成呢,侯府早收到帖子了,你只说嫌闷不肯去,如今林姑娘陪着你去,你还不去,那再说不通了。”
湘云瞪着眼道:“人家都是母亲带着去,我母亲过世了,婶婶也不在,难不成我一个人去?”
黛玉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去了?我干娘带着我们,一样能去。再者说,到时去的人家,哪一家你不认识的?你自幼就在京城里长大,自然比我更熟识些,到时还少不了要你带着我玩呢。”
湘云听到这里,又觉得倒是很有一番道理,便丢开不再想它,又站起来努力走了几步,免不了又是一通叫苦。
都快到午时了,才见侍书一路小跑着进了稻香村,一进到院子她就冲廊上的小红喊:“林姑娘和史大姑娘都准备好了?”
小红忙对屋里道:“小姐,侍书来了。”
黛玉和湘云起身往贾母那儿去了,又叫侍书歇会再走。侍书乐得轻松,跟留下看院子的春纤讲了会话才动身回去。
到了贾母院子里,那戏台子早搭了起来,就在内院里头。大家伙都在戏台子上坐了,见黛玉和湘云来了,探春笑道:“这不是来了?”
宝玉早已在了,每回也只有这个时候他能见一面黛玉,如今见了黛玉盛装打扮,竟是痴了起来,傻愣愣的看着黛玉,眼睛都不挪一下。
湘云早瞧见宝玉的失态,心中不由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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