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领着迎春惜春出了正房。只在廊上看着正院里的那些人,并不下去细看。黛玉见雪雁出了东厢,隔着院子朝她招手。雪雁过去后,黛玉说道:“既是给你打下手的,你自去选几个。嬷嬷教我选人时,想必你也听去了。多选几个也不碍事,只要那老实忠厚的,那爱嚼舌根子的一律不要。”
雪雁笑着应了,知道黛玉这是当着迎春惜春的面立威呢,可见的那些门道学了还是有好处的。
雪雁这头下去。在底下转了一圈,又选了六个这才罢手。她琢磨着如今没了家中的针线局,这洗衣裳单靠针线上的人又不够。想来还是多几个,专门挑出两个来洗衣裳才好。因为让她把院里所有的衣服送去公中洗,她可不敢。万一有人起点坏心思,遭殃的可是整个梨香院了。
挑好的小丫鬟们上来认了主,便由白鹭带着往外院去安置了。雪雁回屋去拿了银子与伢婆结算不提,黛玉见无事了,便同迎春惜春回了上房。
迎春不大说话,遇到这种事,心中就算有所思也不会开口。惜春倒还小。最是天真浪漫的时期,便开口说道:“姐姐这架势,倒有点像二太太。姐姐比我也大不了多少,竟懂得选人,可见林府的教养与我们的不同。”
迎春心里暗自叫苦,谁说不是呢?她们算是白活了。她都十岁了,竟还没有正规的教过规矩,如今还和堂弟在闺中厮混。倒是这个林妹妹,小了她两岁,各种规矩俱已学了。管家一事只怕也懂的不少。
黛玉听了惜春的话,只浅笑着道:“这并没什么,我在扬州时,有个闺中密友,她也是我这般年纪就开始学的。虽学时枯燥了些,但学出来还是有大用。姊妹们若是想学,何不回了老太太,让老太太也找那教养嬷嬷进来,教给姊妹们。”
惜春点头道:“自要去说的,只是不知老祖宗答不答应。”
三姊妹在这说着话,外头院子里可就忙碌了起来。雪雁去了东厢,让紫鹃去上房伺候几位小姐,等她走后,又带着四个二等的丫鬟,去了外院。
这认了主,还要认姐姐。因为各人的岗位都是分配好了的,总要见见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谁,日后也好知道找谁回话。
等人都认完了,雪雁又带着二等丫鬟回内院时,白鹭突然问道:“是了,还没给那人安排职位,如今她管着什么。”
雪雁知道这话说的是紫鹃,想了想说道:“她是老太太给的人,又怎好安排职位给她,只叫她伺候小姐就是了。”
四个丫鬟听了都笑,只说是必然的,想来老太太给的,再安排什么职位,岂不是累着人家了。
说说笑笑回了正院,几人都在游廊上候着,也不大讲话了。不一会子到了午时,雪雁打了帘子进去问道:“二姑娘四姑娘若是不嫌弃,午饭便在梨香院里用了吧,也省的路上麻烦。”
迎春惜春皆应了,就有那小丫鬟端着吃食进来,皆是扬州的口味,倒叫两位表小姐尝了个新奇。
吃罢了午饭,迎春惜春便告辞回去,黛玉午歇的时候,雪雁将那书稿整理了,又拿了自己写的信,一并封在一个牛皮纸里,然后开了外门出去了。
她只戴了个小纱帽,并没叫车,出了门后往东去了。她要找个驿站将书信寄了过去给林如海看。只是初来京城,怎么能不逛一逛,再说她还想买个宅子什么的,所以便没叫车,只准备去街上另找个京城本地的马车。
宁荣街倒是安静,偌大一条街竟一点声响都没有,不过走了大半快到街口时,才听到渐渐有吆喝声传来。
雪雁加快了步伐走出了宁荣街,路边就有那闲置着的马车,她忙走上去一问,果然是能租的。
花了二十钱选了个老头的车,雪雁上去后便叫他往驿站去了。路过街坊的时候,雪雁挑开帘子细细的看了,见并没有什么热闹的集市,于是便问那赶车的老头:“老人家,京城您熟吗?”
那老头忙答道:“姑娘想去哪只管跟我说,老汉打小就在京城长大,最是熟悉不过的了。”
雪雁笑道:“那劳烦老人家去过驿站之后,带我去那热闹些的地方。”
“好咧。”老头回答了一声,扬了下鞭子,车子走的更快了。
雪雁到了驿站先将信寄了,这又跟着老头的车到了永定河东沿,这才听得老头在车辕上说道:“姑娘,到了。此地是东沿,最是热闹不过的了,那西沿人也多,但都是百姓,东沿要富贵些,姑娘且下来看看。”
雪雁下来一瞧,果然是她要来的地方。一条大路沿着永定河边延伸出去,河岸有那小贩的摊子,河岸对面皆是房子,有那平房的,也有那楼房的,最高不过二层。
“此地不少做大买卖的,姑娘自去逛逛,老汉就在这儿等着。”那赶车的老头说道。雪雁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了谢,又与他说好最迟什么时辰回来,这才迈步走进了东沿大街。
京城的买卖与扬州其实差不多,但就胜在人多,吆喝多。雪雁走了几步,看见路边有一小馄饨摊子,便上前要了碗馄饨,并与那打下手的老板娘说了下闲话。一来二去便将她要打听的事儿弄清楚了。
原来在这儿买房,除非是有熟人介绍,否则都得找中人。那中人收点费用,便带人去看房,若是中意了,也是由中人联系卖家,谈妥了价钱,再找买家出来交易。
雪雁心道还好自己没带银票出来,今天只怕还买不了宅子,她吃完了馄饨就按那老板娘指的方向去了,果然走了十丈远就见着一个中人的门面。
雪雁一进去,就有个汉子走了过来,他声音挺大,人看上去也不像其他中人那般圆滑,张口便问雪雁要找什么。
雪雁笑着道:“我想买一宅子,价格在八百两左右,几进倒不打紧,最重要地段要好,一来清净,二来与坊市不远,周围邻居也必须是正经人家。”
那中人名唤刘宝瑞,听她这么说了,马上便道:“如今有两处宅子倒是姑娘说的这般,不过一处是四进四出的宅子,在南门大街上,屋里没有家私俱是空的,另一处是三进三出的宅子,在东边的猫耳朵胡同里,走一条街便是东市,宅子里家私俱全,进去就能住人。”
雪雁又问能不能看看实际的样子,那中人应了一声道:“两处都有下人看着屋子呢,去便能看。”
雪雁这才与他一路去了街口,雪雁自上了车,那中人坐在车辕上与老汉说着话,先去了那四进四出的宅子看。
雪雁从赶车的老汉和那刘宝瑞的话中得知,这两人还是认识的,住的居然还不远。那刘宝瑞原本家里的祖父还是个富商,后来祖父死后父亲败家,买卖也黄了,如今父亲也死了,只得他一人养家,便出来做了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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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赁屋合同
刘宝瑞做中人时间不长,因此没有那油滑的性子,只一味觉得替人办事拿人钱财,何来中间掐一手的说法。因此雪雁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倒对这刘宝瑞很是放心。
第一处宅子看过之后,雪雁倒有些失望,她是想着能把宅子租出去了换点本钱回来,可第一处宅子虽然庭院做的挺好,花花草草皆是名贵之物,但那宅子里空空荡荡别说桌椅,就连床都没有。
刘宝瑞见她这样,便领着她去看了第二处的宅子。这次雪雁倒有些满意了,虽然宅子没方才那个大,庭院也皆是一般,不过一些普通的花草而已,但那宅子里家私应用都是全的,若是有人想租,只管提着包裹进来便好。
如此一来,这第二处宅子便定了下来。雪雁要先给中人二十两的定金银子,由中人找了卖价谈了价钱,这才叫雪雁来做最后的交接。
雪雁把那二十两给了刘宝瑞,收了字据后又给了他一锭五两的银子道:“大叔只帮我把价钱往低了压,若是能省下一笔,我便还有厚报。”
刘宝瑞与雪雁出了门后,那刘宝瑞自个找车回去了,雪雁想着去看看东市如何,便沿着胡同往那东市走去。
一走出胡同,就感觉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想来这里是百姓们稍微有钱点的人住的,虽然外头没什么楼房的铺子,但那平房的铺子也不少。路边的小贩也是摆的整整齐齐,不占道也不乱来。
雪雁心中满意,她本就是要挑这样的地方,周围的百姓稍微有钱点,只要不是达官贵人或是贫苦穷人的住宅区就行。也不是她势利眼,只不过有钱些的百姓才能租的起房子,而那达官贵人皆是买房子住的,有谁来租呢?
沿着街市走了一圈,雪雁顺手在一个点心铺子里买了一盒点心下来。便准备回去找那老汉了。谁知还没走两步,路过一算命摊子时,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姑娘请留步。”
雪雁闻言愣了愣,转头一看。是那算命摊子上坐着的人在叫她。那人是个年轻人,只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却可笑的粘着两绺长胡子。身上穿着一身道袍,却明显不像是修道之人。
雪雁道:“道长有礼了,小女子无事可问,告辞。”
那人却说道:“我见你面相,只怕日后是做小之人。你我有缘,我便送你几字,你若信了便给些香火钱,你若不信。只管去了。”
雪雁无语了,她从小到大都最不信算命的,但这人却说她做小之人,这她怎么能忍的住这口气,于是便走向那算命的摊子。在摊子前摆的凳子上坐下。
“那道长便算算吧,若是能说出我一点半点的身世,我便信你。”雪雁说道。
那人摇头晃脑的说道:“在下要看了姑娘的面相才行,姑娘戴着纱帽,我如何说起?”
雪雁气得骂道:“好一个不知羞耻的东西,既是没两把刷子,还来糊弄人。哪有看姑娘家面相的骗子。”
旁边一个首饰摊子的大娘笑道:“姑娘不必恼他,他一日不被人骂个几回是不会舒服的。他向来都看面相,也有看手相的,想必姑娘更不愿意了。”
那算命的说道:“我说你怎么这样啊,我又没碍着你的买卖,你怎么这样说我。我看面相向来很准。你自个不也在我这儿看过吗?”
那大娘笑着道:“是是是,你吴半仙最是灵验的了。我不打扰你的买卖,你也别欺负人家姑娘。”
吴半仙转头看向雪雁说道:“姑娘只管掀了面纱给我看一眼,我便能说出个大概来,不必摘了纱帽。”
雪雁闻言半信半疑掀了下面纱。对面吴半仙看了一眼,掐指算了片刻就道:“姑娘不是此地人,家中亲戚全在外地。如今只身一人在京城,想必是跟着主子过来的。还请姑娘说一下闺名。”
雪雁更气了:“闺名岂是混说的,道长也欺人太甚了。”
吴半仙忙摇手道:“莫气莫气,你若是不想说,便写出来。”
雪雁一想这样也行,便提笔在纸上写了雪雁二字。那人接过纸来,看了一眼过去,便失了神色。
雪雁纳闷,就听得那人问道:“姑娘可是住在荣宁街上?家中有一小主子,但无女主人,男主人远在江苏。”
雪雁一惊,这怎么就猜中了?这也说的太笃定了,一点都不像那种模凌两可的答案。他到底怎么猜的?还是真有这么灵验?
吴半仙继续说道:“想来姑娘的女主人只怕死了已有两年之久,那小主子年纪还小便寄人篱下……”
雪雁听到这里,才噗呲乐了,这人说的虽然没错,可那是原来的雪雁才有的情况,现在雪雁早把贾敏的死期延后了两年,小主子如今虽然不大,但也八岁了。八岁在这个年代里,早就不算小了。
吴半仙被她这么一乐搞糊涂了,可还继续说道:“姑娘命中有小人,此人名中带紫,姑娘的小主子命中也有小人,此人命中带金。姑娘只管记住我这番话,再有几年便可见分晓。”
雪雁憋着笑道:“有劳道长了,道长此言乃金玉良言,小女这厢多谢了。”说着便拿出了二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那吴半仙接了银子,居然掀起胡子咬了一口,全无风度,看得雪雁更是想笑。她起身后直接去找那老头车夫回了府,就把这事给忘了。
回了梨香院后,雪雁当天晚上守夜时这才突然想到,那人若是真的会算命,要算也是算出现在的结果,又怎么会把没发生的结果给算了出来?还有那黛玉命中的小人,此刻还在金陵呢。
雪雁翻来覆去想着,怎么想也没想明白。最后敌不过睡衣,最后还是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黛玉又是卯时四刻起的身,早早的去给王夫人邢夫人请了安,便回自个的院子。雪雁找了个机会,趁着屋子没人将自己想买个宅子收租子的事儿给说了。
黛玉不解道:“姐姐的月钱不够用?”
雪雁忙道不是,又说:“银子留着也是留着,生不出小钱来。若是我投了宅子,赁了出去还能有个进项。日后老了我也有个地方可住,小姐若是疼我,便许我买了吧。”
黛玉笑道:“我又何尝不让你买了?只是以为你手头紧,白问了一句。日后要买只管拿我家印章去买便是,只是那地契上记得做个记号,日后我也好给你。”
雪雁得了黛玉的准信,乐得跟什么似的。一整天都笑眯眯的,倒把几个二等的丫鬟看的直愣。
又过了几日,那中人便找人带了信儿,说是房子的价钱谈妥了,只要六百两银子即可,但需给中人另二十两银子的费用。又问雪雁何时可以转地契,他好通知地保和卖家,另还要去衙门备档存底。
雪雁差人给他送了个信儿,挑了个日子后,又叫那中人帮他把赁租的消息放出去。
到了约好的日子,雪雁便告了个假,房子很快便转好了,地保当场便留了两份文书,一份是给雪雁自个留底的,另一份是拿去衙门备档的。雪雁一个姑娘家,自是不方便,于是那中人便替着雪雁跑了一趟。拿了改好印的文书去衙门备档,当他回来时,又带了个人来。
带来的人是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长的还挺俊俏。雪雁见状看向那中人,刘宝瑞忙解释道:“姑娘头先送信出来,说是要将宅子赁出去,我便放了消息,这位吴公子便是来看宅子的。”
雪雁忙对着吴公子福了一福道:“这宅子我也是才买下,因我长期不在这儿住,空着也是空着,公子若是想赁便四处看看。有要添加的物品也一应与我说了即是,有刘大叔在这儿,想必不到一日便能准备齐当。”
那吴公子也没客气,自己迈着步子去逛去了,雪雁只在外院里等着,没了一会那吴公子便回来,开口道:“宅子倒是不错,敢问姑娘想赁多少钱一个月?”
雪雁不知市价,便看向那刘宝瑞,刘宝瑞忙说道:“这边的宅子可都不便宜,又是一应俱全的住处,少不得十两银子一个月了。”
雪雁便笑道:“那我也不加了,就按市价来吧。吴公子觉得如何?”
那吴公子点头道:“价钱倒是合理,我便先赁一年。日后若要再续,我再另外通知你。”
雪雁只笑着说道:“那还请稍等,我这边写个赁屋的合同。”
刘宝瑞并不知赁屋合同是什么意思,那男子却一脸的赞同:“也好,如此一来两边都有保障。”
好在方才因要写文书,还留了笔墨下来。雪雁便摊开纸来写了一份类似现代房屋赁租合同模式的文书,正写着,那吴公子探头来看,拿着折扇指着道:“姑娘最好将那屋内的家私等物也一应写上,若是损坏了,小生一应俱赔。”
雪雁忙在底下加了,好在他提醒了一番,否则自己还没想到。等那些该写的都写好了,雪雁又另抄了一份,两人各自签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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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一章,接下来还有两章,写的有点慢,大家别介意哈~~~
第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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