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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怪谈系列之卷四' 青乌 BY: 狐弄
文案:
鸦活五百年化为青,千年为白羽,万年而终成金乌。
五百年前,他得一人所救,遂许了那人一诺——五百年守护那人的宗族。
而今,五百年的承诺已到,他却无法离开……
古老的宅院……盲眼的乐师……百年柳树下的凶影……
危险的背后,真相又是什么……
可惜千年的修行终究熬不过一个情字。
1
翌年春
太子的大舅子淮安将军蔡喆私自盗用军饷一事被魏王秦弈得知,魏王不但将此事上奏朝廷,还依从军法将蔡喆活活杖毙于堂下,等到太子得知此事派人来求情的时候,差一点连蔡喆的尸首都认不出来了。
这一件事导致太子与魏王的暗斗逐渐白热化,这夺嫡的事一旦闹大了,牵扯上的人就多了。明王秦瑞既然镇守北疆就想远离京城的纷争,可还是没躲得开,谁让他手上握着三十万北疆大军呢。
兵权就是争夺天下的利器。
秦瑞一向与魏王交好,太子当然要担心明王会支持魏王,与自己作对。而魏王则是担心自己最喜欢的弟弟会被太子算计陷害,结果两方对峙倒把明王秦瑞挤在了当中。
不得已,秦瑞只好依从了汝阳的建议,向朝廷投了折子,说是自己旧伤复发,无法领军作战,不能胜任这北疆统帅的位置,请皇上许他回京养伤。
皇上以为明王真的是旧疾复发,于是便许了明王的折子,另派大将军李毅镇守北疆。这李毅将军正是魏王手下亲信李奇的养父,所以这北疆的三十万兵马无疑是归属了魏王麾下。
太子得知此事,气的是咬牙切齿却也没有办法。
回京闲居的秦瑞在京城住了一月有余便呆不住了,他是在外面跑惯了的,哪能老实的困在京都这一方地界,更何况每天还要应付那些前来拜见的官员这令他腻烦透了。
“不如去江南走走吧。”
又是汝阳的建议。
于是一番晋见与请辞。皇上正被太子与魏王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情管明王的去处,一句“准了”便随了秦瑞的心意。
于是一伙人开开心心的收拾妥当,边走边玩一路南下,终于在四月末到得了江南最富盛名的——十里秦淮。
2
十里秦淮,清波绿水。两岸商贾林立,金粉楼台就算是在白天也带着几分妖娆。河上众多画舫凌波轻驰,往来中船影摇曳,桨随波动带起一片片莹白的水珠,荡起再飘散,幻化为点点白雾。画舫上乐女纤美的玉指波动着琴弦,柔美的犹如情人的爱抚,撩拨着每一根意乱情迷的思念;歌姬声音曼妙犹如莺啼燕语一般,或喃呢或嘹亮,声动九天,听得人如痴如醉。
一曲唱罢,河上尽是喝彩声。
其中一艘中型画舫轻荡荡飘摇于水波间,船上装饰甚为雅致,在众船中穿梭而过,犹如五彩繁花中一朵白莲,清雅脱俗的不似人间应有。
“不知是哪家的船儿,弄的好生雅致哦。”
“这船眼生的很呢,必是哪家新造的玩物,不过却很有情调哦。”
“你看那船首的姑娘,虽然不是美若天仙,却气度优雅,举手投足间倒有些大家闺秀风范。”
“莫不是哪家大户的公子小姐出来游玩?”
各船上的男男女女们都在猜测着那新来的画舫,有好奇者更是引颈观望,想要看个明白。无奈那画舫上却只有两个清丽少女坐在船首看着岸上的繁华景致聊着笑着,偶尔会对其他画舫看上一眼,却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兴趣。
“汝阳,你听到刚才那歌声了么?秦淮歌姬果然名不虚传,那声音真的是清丽悦耳,不比宫中的歌姬们差上分毫呢。”
坐在窗边的华服青年食中两指间夹着一粒白玉棋子,此刻却歪着头,眼神投向窗外那歌声飘来之处,面露陶醉之色。坐在他对面的黑衣男子却不为所动,神色淡然的望着面前的棋盘,夹起一粒黑子,略微沉思便“啪”的一声压在了白子脱困的唯一出路上。
“龙七子,你快输了。”
“啊?……汝阳,手下留情啊。”
秦瑞惨叫着,他今天已经连着输十五局了。
当初教汝阳下围棋只是秦瑞穷极无聊下打发时间的乐趣。秦瑞的围棋下的很好,有魏王教的,也受过名家的指点,加之他会用上一些兵法上的策略,倒也赢过很多的高手。汝阳对围棋也很有兴趣,学起来很认真,还有他的领会能力很强,所以秦瑞这个师傅当的倒也轻松。
秦瑞下棋有着武将的风范,大刀阔斧的霸占着棋局的大势,一副胜券在握的统帅气度;而汝阳则是走行云流水的风格,初看似乎有些散乱,其实步步为营,处处暗藏玄机。
初时秦瑞总是让着汝阳,赢的多了他便起了小孩的心性想了个坏主意,说是只下棋无甚乐趣不如打赌饮酒,输得人便要罚酒一杯。汝阳顺着他的兴致倒也没有异议,不料秦瑞却不再手下留情,每每逼得汝阳走投无路只得投子罚酒。好在汝阳酒量甚好,喝的再多也不过是面颊微红,这时秦瑞便会得意的将棋盘一推,欣赏着汝阳那原本冰冷淡漠的容颜被那一抹酒红衬得越发的妩媚。
可惜报应来的太早,秦瑞还没得意多久,汝阳的棋艺便超过了他,而且下手比他更不留情面,弄的秦瑞再也不敢提这下棋打赌的事。
“今天手气不好,不下啦,不下啦。”
秦瑞耍起了小孩性子,将棋盘推到了一边。然后他望了望窗外,虽是白天,秦淮河的美景依然是美不胜收。
“闷着怪无聊的,我们去船头透透风吧。”
“好。”
杏儿珠儿两个丫头一见主子出来了,忙吩咐其他下人准备矮几锦垫,并备上清茶和几样秦淮小点。秦瑞对两个丫头的乖巧表示满意的点了点头,杏儿珠儿知道主子不喜欢有人打扰便招呼其他人悄悄退下,自己则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去聊天了。秦瑞拉着汝阳坐下,亲手斟了杯茶给汝阳。
“汝阳觉得这秦淮美景如何?”
“不错。”
“其实这秦淮最美的是夜景,到了晚上这两岸的金粉楼台和那水中的画舫都会挂起彩灯来招揽游人,还会有人放烟火,像是过节一般的热闹呢。”
“哦?听起来很不错。”
“是很不错,不过我知道汝阳不喜欢热闹的,所以晚上我们就把船泊在比较安静的地方,远远的喝酒看烟火吧。”
“恩。”
汝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秦瑞看着汝阳的笑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他是很想抓汝阳陪他去逛逛十里秦淮最繁华的乌衣巷,不过想到那边本是烟花之地,汝阳到了那里肯定脸色好不到哪去,还是算了吧。
正想着,一曲笛音悠然响起,霎时压盖住了河面上的喧嚣繁华。不似之前乐女演奏的靡靡之音,那笛声犹如山谷清泉,叮咚跳跃间张扬着洒脱,平和舒缓中带着几分闲懒。
“好曲子。”
秦瑞忍不住望向那笛音飘来的地方,只见一艘不大的画舫船头上站着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穿着鹅黄色的长衫,一根同色发带束住满头的青丝,面容秀美优胜女子三分。一只翠绿竹笛握于十指之间,朱唇微启,手指轻颤,清脆的笛声便飘逸而出。
秦瑞看着那少年愣了半天,忽然转头问汝阳。
“江南是不是很流行女扮男装?”
“那就是男子。”
“呐?比女人还漂亮……”
秦瑞忍不住赞叹道,随后他不禁想起了英珞,这少年倒是跟英珞有几分相似,可惜毕竟是凡人没有英珞那般雍容华贵的气质。
汝阳也在注视着那吹笛少年,不过只是看了一眼,目光便转到了那画舫顶的飞檐上。那飞檐上此刻正停着一只乌鸦,说是乌鸦羽毛却是青色的,而喙和爪子是白色的,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正盯着船首的少年。汝阳微微惊讶,随后轻轻一笑,眼中红光瞬间大盛。那飞檐上的乌鸦似乎受惊了一般,羽毛立刻炸了起来,扭头看向汝阳这边……随后展翅飞了过来,停在秦瑞他们的船头。
秦瑞也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鸟儿,刚想出声询问汝阳,那只鸟便“嘎嘎”的大叫起来。
“原来是只乌鸦啊?”
“一只青乌。”
秦瑞刚想问青乌是什么,就见汝阳对着那只鸟动了动嘴唇又摆了摆手,那鸟便点了点头重新飞回了画舫,依旧站在飞檐上看着那少年。
“鸦活五百年化为青,千年为白羽,万年而终成金乌。”
没等秦瑞问,汝阳便说了起来。
“那只乌鸦已经快修行千年了,它似乎在守护着那个少年,我刚才看它的时候惊动了它,所以它是来问我们意图的。”
“快一千年了?”
秦瑞想起困神洞里的白蛇,那就是一条千年的妖精,某非妖精到千年都会变成白色的?这么想着,他打量了一下汝阳。
“汝阳,你活多少年了?”
“不知道……问这个做什么?”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变成白色的。”
“那你要失望了。”
秦瑞叹了口气,他很好奇汝阳变成白色的会是什么样子。
这时笛声渐弱一曲终了,河面上立刻爆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那男孩向周围微微欠身施礼,手臂轻抬,飞檐上的青乌便飞了下来落在男孩的肩膀上,鸦头轻歪似乎与那男孩说些什么,只见那男孩皱了皱眉,眼神冷冷的往秦瑞这边一扫,便转身走进船中去了。
“汝阳,我猜那只鸟对那少年说了我们的坏话。”
“它只是说遇到了同类。”
同伴?是天敌吧,蛇和鸟类……
“你确定它不是说你要吃了它?”
“它那点修行我还看不上。”
汝阳说这话的时候,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下唇,秦瑞看的傻了。汝阳冲着傻了的秦瑞妩媚一笑,继续说。
“看来他们似乎不想遇到其他的妖物,或者是妖神。”
“哎?有什么原因么?”
“有没有原因都与我们无关,不要管闲事。”
汝阳冷冷的说,他最是清楚秦瑞这好奇心过剩外加爱管闲事的毛病,上次九婴的事若不是有老狐狸的白泽珠帮忙,到现在都不见得能解决得了。秦瑞摸了摸鼻子,他也想起了九婴那件事,于是乖乖的闭嘴了。
看着秦瑞那委屈的模样,汝阳微微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指轻轻的盖在秦瑞的手背上。
“我……只是不想你遇到危险。”
“我知道。”
秦瑞翻动手腕反握住汝阳的手指,手指光滑且有些凉,像是抚摸着玉石的感觉,很难想象那白色的火焰会从这样的手指间喷射出来。其实他一直都明白一向随他性子行事的汝阳为什么总是不要他对那些妖物太过靠近,怕他有危险,他毕竟只是一个人类,一次出事不死不代表永远都能幸运的不死。如果自己死了,汝阳该去哪里呢?想到自己可能是汝阳唯一在意的人类,他禁不住有些满足。
“汝阳,知道我为什么总喜欢去冒险么?”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
“……如果有一天我帮不了你……”
汝阳说这话的时候,眸子中带着淡淡的哀伤。
3
才坐了两天的画舫,秦瑞就有些受不了了。他毕竟是常年在北方,对于乘船泛舟这类的事经历的比较少,开始坐船的时候还有一些新鲜感在里面,久了越发觉得不自在起来,何况灯船画舫看的多了也感到腻烦,便想着上岸去玩玩。
正想着,杏儿珠儿两个丫头便回来了,这两个丫头是被秦瑞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虽然那天当着汝阳的面,秦瑞将自己的好奇心压了下去,但是背地里他还是派两个丫头去打探了那鹅黄少年的身份。
两只小麻雀一回来便要叽叽喳喳的报告,却被秦瑞拦下了,他回头看看了汝阳。
汝阳这两天在船上倒是过的很自在,每天不是陪秦瑞下棋饮酒就是看书睡觉,此时他靠在船舱里已经睡着了,手中还握着一本看了一半的《神怪志》。
秦瑞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带着两个丫头上了船头。
“查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那少年是这秦淮乐坊中最有名的乐师哦。”
“是呢,十几岁就对乐器样样精通,还能自己填词作曲子。”
“果然是少年才俊呢,还有什么其他消息么?”
“据说他家祖上原本也是秦淮乐师,但是并不出众,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就一鸣惊人,成了有名的乐师……”
“是呢,不过那乐师死后,便家道中落,剩下的族人为了生活便离开了这里去汉中谋生。”
“这个少年也是这几个月才回来秦淮的,大概是想认祖归宗吧。”
“那么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
“施秊。”
“恩……很好。”
秦瑞笑着听两个丫头报告完,心中暗想,不就是一个回乡认祖的少年么,就算带着个千年的乌鸦精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细想那少年冷冷的一瞥却又有些个奇怪,而汝阳冷冰冰的阻止也令他心生疑惑,总是感觉要有事情发生呢。
“杏儿珠儿,这船我坐腻了,找个安静的宅子,咱们上岸玩上几天吧。”
两个丫头明显跟主子一个心性,听秦瑞这么一说,便高高兴兴的领命办事去了。
回到船舱,汝阳却还没醒,手中的书已经掉到了地上。秦瑞上前拾起了书,顺便坐在了汝阳的身旁。翻了翻书,汝阳正看到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大战那一段情节。秦瑞笑了笑,他想起汝阳曾经说过自己是祝融后裔,看这种神话故事书难道是想回顾一下自己祖先的英雄事迹?没想到汝阳那个淡定从容的家伙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傻笑什么?”
低沉优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瑞猛一回头,鼻子差一点撞上汝阳的脸。不知何时汝阳已经醒来了,脸靠的他极近,一双微微眯着的媚眼盯着他,带着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朦胧。秦瑞觉得自己身体里那种亵渎神灵的想法又开始蠢蠢欲动,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将视线转开。
“汝阳,船坐腻了吧,我们上岸玩几天?”
“恩……好。”
汝阳慵懒的扭动了一下睡的有些迟钝的身体,依旧是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