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到了马莎小姐家时,前门依旧关着,窗帘拉起来了,但她能看见这位老妇人正在侧门厅吃早饭呢。
德拉开门时,阿曼达说,“对不起,这么早来拜访,你认为韦林顿小姐会愿意见我吗,德拉?事情很重要。”
“是谁啊,德拉?”马莎小姐已经快进了起居室,她已为这一天收拾整齐满头白发,一丝不乱。“哎呀,阿曼达,亲爱的,多么高兴见到你,和我一起喝杯咖啡吧。你要吃早餐吗?德拉可以为你准备点东西。”
“不,谢谢你,马莎小姐,我正在考虑我们能否谈几分钟。”
“当然可以,亲爱的,跟我来。”
她们在门厅落座,德拉拿来另一个杯子和一壶刚煮好的咖啡,这时马莎小姐一直好奇地瞅着她。“喂,是什么事让你大清早跑来看我这样一个老太太?”
“那天我在这儿的时候,你说了些话,我一直在反复考虑,想确切知道你是指什么意思。你说你认识萨拉·罗宾斯。”
“喔,当然。这和她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我现在还没有把握,但它可能会有,当她开始为博比·雷工作时你才认识吗?
“是的,她刚到镇上几个星期。”
“你说博比·雷带她来这儿。”
“当然是他。我想这件事很可爱,毕竟她是新来者,并且在他来说,她认识一直在他店里买东西的女士们是件好事。”
“他以前曾做过这类事吗?”
马莎小姐似乎被这个问题弄糊涂了,“没有,但我相信以前没有任何必要,他雇的绝大部分售货员都一辈子住在这周围。萨拉是个新人,你知道镇子能有多小。直到人们了解你,他们才能真的不冷淡。我肯定你自己经历过此类事。”
“我最初设想宁产,但你们都让我觉得很受欢迎,尤其是自从我开始为报纸工作以来。”
“我很高兴,孩子,给座老镇添加一些鹇血液,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就如我爱它一样,日复一日,一生总看同样一些人,也会变得有点单调令人厌烦。”
“我肯定是很烦人,马莎小姐,博比·雷和萨拉在这儿时,在你看来他们仅仅是老板和雇员?”
一听到有罗曼蒂克的意思,马莎小姐的眼睛亮了。“你知道,我考虑过。博比·雷确实看上去为她神魂颠倒,自从妻子几年前死了以来,他一直很孤独,他似乎对萨拉很有兴趣,兴趣能出点结果。”
“但是它没有结果?”
“那我就不知道了,亲爱的。事后我问过他几次,但他没说太多,我有一种感觉,她肯定已中意别人。”
“我知道,这样问肯定很奇怪,但博比·雷的婚姻怎么样?他们幸福吗?”
“就这附近的人所知,简妮是个可爱的小东西,不象萨拉那样复杂,世故,但和她一样有吸引力,嫁给博比·雷以前,她有很多情人。”
“那不使他烦恼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令他烦恼。”她的眉毛拧到一块,“但是,既然你问我,我相信我曾听说博比·雷是好嫉妒的那类人,我想简妮从没做什么事来引起嫉妒,但是和一些男人在一起似乎没有太大关系。”
阿曼达终于放松了神经,往后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呷了一口美妙的咖啡。她感到大功告成了。零零碎碎的线索正开始拼接到一起。她找到了作案动机。剩下她所需要是查找作案机会。很可能拉利最初的照片会有她所需要的东西。
她站起身来,“马莎小姐,你真是好极了。十分抱歉这么早闯进来打扰你。”
“你千万别道歉,我喜欢有人作伴。希望我能给了你需要的帮助,你什么时候喜欢尽管回来,亲爱的。
“你给了很多的帮助,不要起来,我会自己出去。”
阿曼达驱车直接到报社办公室,门还锁着。奥斯卡通常要到十点才来。阿曼达开了门,径自走向奥斯卡的桌子。她用复制的钥匙打开正面抽屉,拿出照片,用放大镜仔细研究这些小照片,终于,她发现想要的东西在他们第一次到商店时拉利拍的那卷上,那时还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星星散布着的商店员工,有一个人正在表演桌旁。
她欢呼了一声,抓起电话找唐奈利。她一点没听到暗房有动静,也没感到有一个人正蹑手蹑脚,无声地逼近到她的身后。直到最后的一霎那,她似乎觉察到了危险,但为时已晚了。一个又凉又硬的东酉敲到了脑袋一侧,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掉进了无穷的黑暗中,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阵熟悉的声音,唤醒了阿曼达,是唐奈利在压低嗓子诅咒。他正拍着她的面颊……也许用力远远超过了必要。
“你已经一直等了好些天要这么干了,是吗?”她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睁着一只未受伤的眼睛盯着他。
“出了什么事?”
“难道你不会问其它问题吗?这个问题有些罗嗦。”
“告诉我,”他干巴巴地说,“答案是不是有了新的变化。”
“你会相信我在洗澡间摔倒,脑袋撞到洗澡槽边上吗?”
“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到了办公室,我也许会的。”
她试图坐起来,但顿时眼前金花乱舞,疼得直哼哼。“等我康复了,会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唐奈利拿一块凉布按在她后脑勺上。她闭上眼,尽情享受由他饲候的感觉。“感觉真好,唐奈利。”
“我很高兴,现在试着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今天上午,我用来查一条线索,它结束了,我回到这儿来再看一看拉利的样片,只是为了确定一下。”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找到了,很平谈无奇。我不明白以前为什么没想出来。”
“阿曼达,你是不是喜欢把这事拖长呢?你知不知道谁是凶手?”
“我知道,”她极力看上去不沾沾自喜。接着犹豫起来,她咬着下嘴唇。“你不会喜欢这个结果。”
“如果是你干的,我才会恨它,快告诉我。”
“博比·雷。”
第十四章
“博比·雷·约翰逊?”
唐奈利不相信地大叫起来,不用说,阿曼达能听得一清二楚。她强撑着疼痛难忍的脑袋,瞪着他。
“我想那一击把你的神经打错乱了。”他仔细注视着她,好象在找另外受伤的迹象。
“别那样看着我,”她哼了一声。“我说了你不会喜欢的。但如果你静下心来,客观地好好想几分钟,它完全说得通。”
“阿曼达,是博比·雷雇我来追查凶手,”唐奈利提醒她。似乎他的耐心正在接受考验。更糟的是,他似乎也默认了她的观点。
“你认为,如果他有罪,会干那种事吗?”他问。
“为什么不呢?”她固执地坚持说。“怀疑到他身上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他让你四处寻找凶手,除了你自家的后院。唯一让我觉着奇怪的是,他没有逼着你在嫌疑犯中挑一个可能的候选人下令捕逮,这样他就能圆满解决整件事了。”
唐奈利明显对此感到不舒服。她疑心重重地仔细看着他。“你昨晚见到他了吗?”
“见到了。”
“怎么样?”
唐奈利叹息一声,“他告诉我,既然所有的证据的矛头都分明指向琼·克劳德,他打算今天逮捕他。他正在结案呢?”
阿曼达毛骨悚然。“该死,唐奈利,我们不能让他那么干。”她挣扎着站起来,牢牢抓住桌子,等待她的是一阵恶心和头昏眼花。
“阿曼达,坐下。你不适宜在乡间乱跑。”
“我不会让博比·雷·约翰逊逮捕一个无辜的人,这样他就能逍遥法外,为所欲为。”冲唐奈利大声嚷嚷费尽了她最后一点力气,她靠着桌子直往下倒。
唐奈利推过去一张椅子接住她。“噢,看在上帝份上,”他一边快速动作,一边说,“如果你这样有把握,我去尽力阻止他。”
“那么你真的相信我了?”
“我可没那么说,但我确实同意,逮捕还为时太早。我会再试一次,说服他。你满意了吗?”
“差不多。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不要到处乱跑,除了去医生的办公室,检查一下头伤。”
“我的头完全好了,非常感谢。如果你不让我和你一起去。我就自己开车跟着去,无疑,比起坐车,我更不适合开车。”
“噢……”他吞吞吐吐地,显然还想加一句。“噢,大声哭着要求吧!”
阿曼达咯咯地逗乐了。“你的克制力给我的印象很深,唐奈利。”
“感谢有人已经把你击昏了,否则我会亲自动手,”他低声说,“我猜你认为那也是博比·雷干的。”
“如果样片不见了,我就能担保了。”
唐奈利看着奥斯卡的桌面。“它们在那儿呢。”
“都在吗?”
他拿起来,开始数。“应该有多少?”
“十二卷。”她说,几乎同时唐奈利说,“十一卷”。从他的声音中,她就已知道,他已数到了最后一卷。
“有一卷不见了,”他说,似乎不很相信。
“肯定是拉利在表演前拍的那卷,”阿曼达说道,她迅速浏览一遍,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猜测。
“为什么是那卷?”
“那卷是在大批人马到来之前拍的。其中有张有趣的照片,博比·雷正在平台中间。我以前忽视了它,因为,有什么会比商店经理在重大事件前检查情况更自然的呢?”
“哦,见鬼。”
“一点不错。现在你相信我了?”
“但你所告诉我的根本不是结论性的东西,我为此感到遗憾。我开始认为你可能是对的。我想你已经把动机也都搞清楚了。”
她点点头。“他爱上了萨拉。”
唐奈利疑虑地皱起眉头,“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马莎小姐。那一天她提到博比·雷曾经带萨拉去过她家。我今天早晨短暂拜访了那儿,她证实,似乎博比·雷对这位售货员的兴趣不仅限于一个管理人应有的兴趣。她还提到了其他相当有趣的事。”
“是什么?”
“博比·雷过去有嫉妒的历史。他对妻子也占有欲很强。所有的事与亨利·罗森告诉我们的很符合,你不这样认为吗?”
“不,”他不情愿地让步了,随后叹息道,“我实在讨厌这样。”
阿曼达抚摸着他的脸颊,“我知道你讨厌它,我很难过。”
“好了,没理由难过,让我们去追捕他,看他说些什么。”
他们特地赶往亚特兰大闹市区。路上唐奈利问,“阿曼达,萨拉怎么解释?肯定你不会认为,他爱她,却又杀了她。”
“我不清楚那是怎么回事,马莎小姐没有说到他有暴力倾向,但我想这恰恰是典型的嫉妒模式。我猜要到我们和他谈了,才能弄清楚。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亚特兰大警方有证据证明是博比·雷和萨拉共进了最后一餐。”
唐奈利猛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该死!”
“怎么啦?”
“他们确实在她的住所发现了他的指纹,但根本没留意,因为是他发现了她。事实上,亚特兰大的警察正以此为笑谈呢。他们认为这件轶事正好证明了这位平庸的治安官不太懂得怎么把手避开犯罪现场的东西。”
阿曼达严肃地注视着他,“那恰好使它被忽略了,是不是?”
“看来是那样。”
几分钟后他们到达了宾馆,发现琼·克劳德正在他房间里收拾行李。他是有条不紊地收拾,似乎不是要飞奔着离开该城,逃避逮捕令。
“唐奈利先生,罗伯茨小姐,快进来。你们看,我正准备好了要离开此地去旅行的下一站。我希望获得你们的允许。”
“治安官有没有来过看你?”唐奈利问。
“唉,没有。他是计划着来拜访,问更多的问题吗?”
“他计划着来逮捕你。”
琼·克劳德镇定的举止动摇了。血往上冲,他质问道:“什么罪名?我没干什么,除非你认为我把这周为上课准备的芦笋煮得太久了是犯罪。”
“他要指控你杀了莫里斯厨师,并且,很可能,还要让你对萨拉之死负责。”
这下他彻底惊慌了,大声喊道:“荒唐!滑稽!我要给我的律师打电话,让他马上飞来。”
阿曼达一只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我想没有必要,琼·克劳德。他只是想自己摆脱谴责。”
琼·克劳德颓然坐到床边,手里还拿着一双袜子,“这位治安官,他杀了莫里斯?”
“我们相信是这样,我们认为他也许今天要逮捕你,就赶来想阻止他。”她看着唐奈利。“他为什么还没有到这儿?”
“我有个想法。”
与此同时阿曼达脑中也冒出一个想法。“在萨拉家。”
“可能是。让我们证实一下。”
“我该干什么?”琼·克劳德问。“我必须留在这儿,等这位低能儿来吗?”
“我相信没必要,”唐奈利说。“你能给我们一份巡游计划吗?”
“当然可以。”他从行李包的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
唐奈利折起这张日程表,塞进口袋。“好了,阿曼达。走吧。”
阿曼达在门口停住了。“再见,琼·克劳德,我很难过我们不得不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我也是,小姐。也许某一天我应该回来,更深入地探讨法国烹饪。”
“我会很喜欢的。”
“那么,Au revoir(再见)!”
当他们回到车里,唐奈利不停地瞟着阿曼达。“你没事吧?”
“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停地揉脑袋?”
“毕竟受了一些伤,就这样。”
“一些是多少?”
“该死,唐奈利。我脑袋挨了重重一击。你期望它怎样?”
“我要送你去医院。”
“我不要去任何医院。你是在去往萨拉的公寓吗?如果我们停止争吵,我的脑袋会感觉好得多。”
唐奈利沉重地长叹了一声。
不管她说得多勇敢,当到达萨拉家,阿曼达钻出汽车时动作还是很慢。唐奈利敏感地看着她,唇线拉得很紧,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她有种预感,这正让他紧张得要死。
“如果他在这儿,也许我应该进去,尽量和他谈谈。”她建议道。
“你神经搭错线了?如果你对博比·雷的想法是正确,那他已经差一点两次干掉你。你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我认为他不想干掉我。”她信心十足地说。
“你究竟是怎么得出了这样聪明的结论?”
“这完全是明摆着的,如果你静心想一想。”
“我没时间应付你爱兜圈子的逻辑。明说吧。”
“博比·雷是个猎人,对吗?”
“他常狩鹿,如果你不介意,我要说。这似乎离我们的话题相当远了。”
“一点也不。既然他打猎,所以设想会打中不少,你认为他朝我的车开枪时会打不中我吗?我离开公路前,他开了两枪。那以后,开枪打中我会更容易。我是明摆着的靶子,但再没开第三枪。”她顿了一下,又加上最后一句,“因为他不想干掉我,只想吓唬我。”
“我想它拐弯抹角地说得通。”唐奈利勉强承认。
“综合我所有的看法,你不能否认这显而易见的事实。甚至今天,他也没有干掉我。他只是把我打晕了。”
“行。我承认你也许得了一分。那并不意味着我会让你独自进去。他也许以前没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