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狼变人 作者:陈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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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狼变人 作者:陈广生-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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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现在到他家里去哒。这姑娘样子、各方面都好,就是没读过书,不认得字,也不懂哑语。”大华表舅说:“我看这姑娘蛮不错,样子也要得,也很本分,华正找了她,真是福气。没有文化,以后过了门,要华正慢慢教她。”只有张大侠天上一句地上一句乱讲:“这么漂亮的媳妇进了屋,只怕华医生会当‘烧火公公,!”大哥说:“你那烂嘴巴莫乱讲,还烧火公公?我和堂客分铺都好多年哒。”

  华正和小汤把菜都端上了桌,于是,大家就停止了斗杂嘴,开始喝酒吃饭。菜蛮丰盛,有油炸鹌鹑蛋,糖醋带鱼……酒也是一瓶五星浏阳河。还没吃张大侠又像鸟叫似的说:“嘿呀!我的乖乖!

  真不晓得晓霞还有这么好的烹调手艺,这油炸鹌鹑蛋我还没吃过,今晚要多吃点。“小汤把酒斟满,把饭装好,大家团桌而坐便开始饮酒吃饭。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不饮酒的,更莫说要保持一个清醒的脑壳打牌。我最恨那些牛饮之徒,一看见不要钱的酒就舍命地吞。一顿饭吃几个小时还在那里唾沫横飞。我往肚子里倒进一两碗饭,就坐到一边看电视去了。看完了新闻联播,又看完了《焦点访谈》,我望了一下墙上的钟都快八点了,桌上他们三个还在那里慢慢谈慢慢喝。这时我心中实在是有点来火了,于是转弯抹角阴里阴毒地说:”莫以为是不要钱的酒就舍命吞,不要钱的饭就舍命胀,这里的东西比五星级宾馆的东西还贵哟。酒是五十元一杯,饭是五十元一碗,鹌鹑蛋是五十元一个。

  莫看现在不要你买单,等下在牌桌上一分钱都不能少。“张大侠说:”华医生,你摆的是鸿门宴呀?我不吃哒!“

  华正和小汤把桌子收拾好抹干净,摊好麻将垫把麻将倒在上面,我熟门熟路寻出一、二、三、四万,拿起骰子一丢先订好方位后说:“摸风再坐,省得手气背埋三怨四。”四个人按摸的方位坐好后,我又对他们说:“先把规矩讲好:全开放,有六六顺,有四喜,有板板糊,有碰碰糊,有将将糊,青一色七小对不要将,‘间’上花得好多赔好多,‘鸟’看最后五墩下面那个。五元一炮。比赛开始。”

  麻将虽戒了蛮久,但一坐在桌上,我就像会游泳的人虽然很久没游了,但一到水里是不会沉下去的。我依然是老战术,打短平快。把牌一扶正,有牌吃就吃,有牌碰就碰,先听了牌再说。

  我坐在大华的下手,他见我又吃又碰,就不晓得出牌了,我打什么他就打什么了。我不倒一坎牌,如果口里还唱着“耐心地等待着”,他就以为我是大房子,出牌的手就有点像拉二胡揉弦发颤了。如果再激激他说:“这放炮只要你的钱又不要你的命,你怕个卵?”他就更加懵里懵气地操着那塑料普通话的官腔说:“他妈的,乍办呢?我真的是不知打哪张牌了……”结果往堂子里打一张牌,张大侠符了,把鸟一看又中了。四个人打麻将,手气好的那个肯定是容光焕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手气背的那个,肯定是越打越哈,越哈越怕,越怕越输。打五块的,手气背的那个一晚可能输三四百元。但我们这几个,还不至于输得没早饭米。打得大的就不同了,我在店子里曾听得雷包头说过,他有一手牌放了一炮,(四百元一炮计番的)输了三万六。尤其,现在有人设局,用麻将来“掰砣子比大细”。有人带“笼子”,专找那些家当有几百几千万的大款。设局的人,最怕的是你不玩。只要你玩,那什么都好说了。输光了立马就有人借,只要你签字,不怕你不还。有的人被带进去输红了眼控制不住感情越输越想玩,那输起来就像水库开闸泄洪一样。第二天,说不定你的房产、公司、工厂、商店就跟别人姓了。很多贪官,栽在赌博上的也不少。有位劳动局的官,把老百姓用来买“社会保险”的钱输一千多万。就是把他枪毙了,他那狗命能值一千多万吗?“人玩人”“钱玩钱”

  的确是人很难抵抗的两个弱点。

  打麻将时间过得很快。我起身对开水,热水瓶空了,我要晓霞烧点水,她不在,她出去了。又打了没几牌,突然从哑巴房里传出如同是“天崩地裂”的声音,床板哐哐发响,两个哑巴呼呼在出大气。我们四人不得不中止了打麻将,静下来判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大侠起身将耳贴在门上细听,突然他说:“背时哒!背时哒!今晚肯定我输定了!吓得我们要死,还不晓得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两个小杂种在里面‘搞路子’。搞得吓死人。

  他们好快活啊,我的卵把子都硬成舵把子了!“大华对大哥说:”姐夫哥,你只等着抱孙伢子。“大哥笑得眉闭眼闭。我说:”晓得讲话的谈恋爱最少还要谈年把半年,不晓得讲话的谈恋爱就像外国人试婚一样是搞兑现的硬买卖!各位只准备钱来喝喜酒,我们还是打牌。“说说笑笑,我们又继续打牌。嘭!张大侠又放大哥一个‘七小对’。把‘鸟’一看又中了。我说:”不多!不多!

  七十大元!还放两炮,我看你的卵把子还像不像舵把子?“气得张大侠说:”老子晓得会背臭时!“

  开始我还赢了几十元,后来一边打牌我一边想着哑巴这件事,如果华正有个这么好的老婆能管束他归真,以后我再去找周厂长讲讲好话,把小汤也搞进厂,一家人该是多么好啊!刚才看见晓霞要拍拍小汤她才晓得摆桌子,我突然想起有一种叫“人工耳蜗”的高科技产品,将它植入聋哑人耳内,利用微电脑技术刺激人的大脑神经,不但可以使聋哑人听到声音,有的聋哑人还可以发出声来。我又想,按大哥承包了医务所中医部的收入,这些医疗费用都不会有困难。

  打麻将走神肯定就放炮,散棚的时候我是零比零。大哥赢了两百多,大华输了百多,张大侠输了百多。我自言自语高兴得很地说:“以后要记事啊,不要钱的东西少吃点少喝点就会少输点。

  莫以为真的是不吃白不吃,东西贵得很啊!“气得那两个小子要死。但,四个人又都笑着讲好。下个星期五晚上见! 

第二十六章 可怕的“毒鬼子”
 
  这几天,华正早早就从厂里回来了。吃过中饭,就带着小汤出去玩。大哥和晓霞都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憧憬中,他们现在是热恋,两个人上上街逛逛商店,看看电影都是应该的。

  可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吃晚饭时候,小汤一个人哭哭啼啼跑回来,告诉大哥和晓霞,华正把她钱包里的五百元都抢走了,都拿去吸毒和买白粉了。

  吸毒和买白粉的这一复杂过程,一个会讲话的人都很难讲明白,小汤又怎么能让人明白呢?_ 她从米缸里拿点米放在砧板上。

  用刀碾成粉子,再抓了一点点用纸包好,再竖起一个手指告诉大哥和晓霞这包东西要一百元。她再向大哥要了一支烟,她把这支烟的上半截搓松,将里面的烟丝扯出来一部分,再把米粉捻一点塞进烟内,把烟头上的纸搓紧,然后用食指沾点口水涂在上面用打火机点火抽。她做的这一系列动作,如果不看见了华正吸毒,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便更伤心地哭起来。大哥赶忙给了她五百元,她把钱装进钱包,便哭着往外跑要回家。任大哥和晓霞怎么留她都不肯。晓霞赶忙与那位雷知青联系,得知小汤的妈妈还没有回去。晓霞把小汤带到商场买了两套衣服和很多食品,将小汤送到雷知青她妈妈那里。这一夜,华正没有回家……

  就在小汤走后第三天晚上,华正在家里大“蠢”了一场。他首先是无缘无故地把家里的茶杯和碗都砸了,然后像一头狼在家里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喉咙里发出那种短而急促吓死人的狼嚎声。晓霞惊呆了,上前问他干什么,他一掌把母亲推倒在地。接着,他就竖起两个手指问爸爸要二百元钱。大哥双手直摇说没有钱,他做手势要大哥打电话向别人借。大哥又双手直摇说借不到,他左右开弓啪啪啪就朝爸爸脸上几记耳光。晓霞妹妹见他打老子,冲上来阻拦,这畜牲啪啪啪又对母亲几记耳光。然后,他打开柜子,在里面拿出一件衣,用打火机点燃丢在地上,烧得满屋都是烟味。晓霞失声断气地抽泣着跪在地上给他磕头,流着泪给他做手势要他别这样。大哥的脸气得像石膏做的假面一样僵硬,只有嘴唇在颤栗着。最终,父亲选择了妥协,给了他二百元。他拿着钱,打开门一溜烟跑了。他走了,屋子里两位老人,凄凉地流着泪扫的扫,抹的抹。晓霞在伤心地诅咒:“这里死人那里死人,小畜牲耶,你为什么不死啊?”

  每隔十天左右,这小畜牲就要钱,如不给,这种情景便会在这个家中重演一次。开始,大哥和晓霞都以为是小汤走了,他受了刺激发这种蠢。可是,每隔十天就发一次,医学上这就叫周期性发作了。晓霞实在是受不了了。终于有一天,她流着泪把华正这小畜牲的劣行告诉了我。我听罢,头发都竖了起来,肺都气炸了,我口里一直喊着喳、喳、喳、喳、喳,得了、得了、得了、得了、得了!开着摩托车到了她家。亲爱的读者,我绝不是讲假话,如果在我进门的那一刻看见了华正,我真的会拼命把他打一顿死的,甚至我会用我在广西打那位没收我的土单簧管的那位块头的那种朝太阳穴的夹心拳。即使把他打得半死再送到医院诊几千万把元,哪怕是失手一拳把他打死哒犯了“故意伤害罪”抵命都心甘情愿。小杂种真的是走运,他没在家里。我劈头劈脑问大哥:“你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当知青‘自觉革命’的时候,过左的贫下中农打我们,‘文革’的时候,红卫兵打我们,我们逆来顺受,我们没有办法,那是因为我们命中注定是政治的牺牲品。我们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难,我们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儿子怎么能打我们骂我们呢?”大哥眼中流着泪说:“满意兄弟,他本不该是这样的人,都怪我啊!他打我骂我,我都认为这都是上帝对我的惩罚,我除了认命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呢?”我激动地说:“大哥,你为什么总是说没有办法呢?我们三个人年龄相加快两百岁了,难道我们就对付不了这个小畜牲?你应该暴露、暴露、暴露、暴露呀!你们为什么不打110 报警?你们为什么不对大家说?你们为什么在他第一次的时候不采取严厉的措施?你们为什么在他第一次发作的时候不把他扼杀在摇篮里?你们生怕家丑外扬是不是?你为什么在他打了你们之后还要把钱给他?这样,这个小杂种便会更加变本加厉。只要你们点头,你们不暴露,我替你们暴露。我到社区去说,我到派出所去说,我要让社区居委会主任心中有数,派出所的管区户籍心中有数。在你们管辖的地方,有一个两进宫的劳改释放犯,吸毒,打父母亲,希望你们来管教管教他。并要他每星期一、三、五,自动到这些地方去坦白交待最近做了什么坏事情没有。”大哥流着泪说:“满意兄弟,我们自己酿的苦酒,我们自己来咽。算哒,算哒。”我虽然没有去社区向居委会主任说,也没有去派出所说向管区户籍说,但我拿起了电话,向大华说了,向他当局长的姨妈说了,向他当会计师的舅舅说了。在电话中听得出,他们的肺都气炸了。

  我想起了那位要晓霞到“婆王庙”拜菩萨许愿的老伯娘说过的话:“儿女都是为债而来,或还债,或讨债。”家里出了像华正这种讨债的报应崽,大哥和晓霞简直是惶惶不可终日,见了他就像见了鬼一样心里发毛。在屡屡经受了儿子对他们循环实施的精神暴力、身体暴力之后,最最可怜的是对外他们还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有人问他们: “华正最近好吗?”保证他们会说:“蛮好哩!在厂里上班,一个月有几百块钱。”也许,这就是他们的面子观吧。

  但是,脸色憔悴,神情恍惚,行动迟缓,都只证明一点,他们更显得苍老了。没想到,更大的灾难降临他家。有一天,大哥到医务所上班搭乘公共汽车。那天人特多特挤,他上车的时候脚没踩稳手没抓稳,汽车突然起步,他往地上一滚便动不得了。

  但,汽车开走了……

  大哥请人打电话,晓霞火速来了。晓霞又打电话给我,我火速赶来了。还有什么二辙呢?只能送湖南医学院附属二医院。因为,这所医院离事故现场最近。在门诊把片子一照,股骨断了。

  这也没有二辙,住院,开刀。可是,医院的生意好得很,外科病房全满,住院部拒收,晓霞又急得哭了起来。我说:“你不是发过誓不再哭了吗?再说,哭又有什用呢?你去对那些医生这么说,我先生与你们是校友,他是1963年湖南医学院毕业的,请你们想想办法关照关照。再去试试!”我几乎是在命令她!她去了,我守在大哥身边。旋即,她回来了,说外科主任同意再在过道最后面加一张床,并说对老前辈应该多多关照。大哥听了,也哭笑不得。在后来不断的照片、用药、手术费等等项目中,所有的医生都把大哥视为老前辈多多关照。比方说,在手术中,要在断骨上加一个不锈钢固骨的器械,如果是别人,医生要创收,用进口的要几千元,用国产的只要几百元。老前辈的工厂都倒闭了,又是满了花甲子的老人,有什么必要用进口的呢?光这一项就省了几千元。手术十多天后,外科主任就建议大哥出院。只是每天在家都要按时服药,和做一定时间的“牵引”。

  晓霞把大华和张大侠都找来,我们用部车把大哥像搬冬瓜一样搬了回去,后事我们都可想而知。从此,晓霞每天当好保姆,煮饭买菜,端水喂药,接屎接尿。大哥躺在床上,心如死灰,忍受痛苦,度日如年。令大哥感到欣慰的是:工厂的同事,张厂长,农场的知青,华方的两位舞蹈老师,曾科长,医务所所长,和医务所共事的医生和护士,都纷纷前来看望他。特别是医务所长说:“华医生,您老只管安心养病,病好了,再来上班。您那位子,没人来坐。”

  华正虽在厂里上班,但晚上很少回来了。几次,大华表舅来了想教训教训他,都扑了空。他当局长的姨妈,有几次,甚至请了个警察带了警棍铐子来,(想吓吓他)也扑了空。而大哥和晓霞却有个致命的心理弱点是,千万莫把他吸毒的事情让厂里知道,千万要保住他的工作。可是,父母亲是这样想,那个畜牲可不是这样想。

  有一天,晓霞妹妹不在家,他回来了,大概又是毒瘾发了。

  进门就问大哥要钱,这次不是伸手指而是摊巴晕要五百元。大哥摇手。那小畜牲兽性大发,见他老子的脚高高抬起在做“牵引”。

  他—昆股坐上去,而且用力压。虽然这一屁股下去没把他老子的脚再坐断,大哥唉哟一声,痛昏了过去。小畜牲打开柜子不知又偷了些什么东西走了。写到这里,已是凌晨。万籁俱寂,我的心都痉挛起来。我想起大哥说过的话,说华正本不该是这样的人。

  那他应该是怎样的人呢?难道他的意思是指上山下乡运动不光是误了我们这一代,同时也给我们的下一代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吗?

  就在这天下午,小畜牲吸毒案发,被抓到派出所。我和大华赶到派出所,派出所早已把他们一伙送到了戒毒所。我们又赶到戒毒所,才令我们明白什么叫“碰一鼻子灰”。

  当晓霞告诉戒毒所所长她的儿子叫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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