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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吃过晚饭之后，晓霞还是老规矩，先把水烧好，为我和大哥各泡了一杯酽茶。我和大哥把烟点着，我们又开始聊起天来。我真是个好讲鳖，也是个直马桶，心里有话总存不得。晓霞要我给她先生谈谈经营之道，“隔行如隔山”，我实在也是谈不出一二三。但总觉这个机会都是我们大家共同运用大脑设计创造的，赚银子不到总觉有些遗憾有些惋惜，大有不吐不快之感。于是，我唠唠叨叨借了酒兴便又喷起泡子来，管你大哥听也好不听也好。
我做了几十年生意，宗旨是不卖假货赚一点点。这种在顾客心中的信誉感，是我们全家经过十多年的努力才创立一个无价的品牌。另外在我的小店中，还有很多“风景”都是用来辅助生意的。比方说，我一脑壳“不锈钢丝”，有人劝我染黑，我说不卖假货的人更不能做假。不少顾客就是冲着我这头白头发来的，这算不算一道风景？
我是长期缺少睡眠的人，没生意坐着就会打瞌睡，小偷就会偷东西。尤在中午生意少，我就在店子里拉二胡。但不论拉什么歌曲，我的情感都便会跑进歌曲里面去。有一天，我拉《梁祝》，琴声引来几只蝴蝶，在我的头顶飞来飞去，直至我把曲子拉完才飞走。据说外国的超市成天都放古典音乐，顾客听了音乐后，就会大把大把掏钱购物。我的琴声能引来蝴蝶，也能引来顾客，这算不算一道风景？
每个顾客买完东西假如我又在兴头上，不论男女老少我都会很自然地脱口送他一句奉承话。比方说，“嗬！你穿这件衣真漂亮！”“你最近精神好多了！”“你的宝宝真可爱！”“你们两人真的是最佳组合！”世上就有这么一些人心里痛苦得很，谁都不会理解她更不会恭维她，但是到我的店子来买东西，就可以开心地笑着走出去。有一次，有一个女人来买东西，她很挑剔。我说，你不要还价了，我实在是赚得太少了。看到你的气质，我突然觉得你像一个光脑壳的堂客，但是那个光脑壳的堂客买东西是绝对不会还价的。她瞪着眼睛急得不得了地问： “哪个光脑壳的堂客呀？”我说：“蒋光头的堂客宋美龄呀！”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问：“我真的有她那种气质吗？”我说：“不还价就有！”我这张嘴，算不算一道风景？
在我收银的桌子上，明显地摆着我写的《一个老知青的自述》和《饿狼回城》两本书。熟悉我的顾客，看过我的书的读者，都知道我是一个全中国乃至全世界一个倒数第一的作家。我这两本书，接待了来自全国各地几百位读者，因此我不得不在我收钱的地方旁边又加一张凳，接待我的读者和朋友。作家卖烟做生意，这算不算一道风景？
在我的小店的正中，悬挂着五块： “消费者信得过单位”、“文明经营户”等牌匾。其中有一块，是工商局长亲自送到我的店子来的。一个小个体户，能有这么多荣誉让顾客放心，这算不算一道风景？
但是有一天，一位老同志买完东西后问：“老陈，这么多奖牌你花了多少钱买来的？”我跳开了这个话题问他：“您退休了吗？”他答：“退了。”“一个月拿多少钱呀？”“一千六。”我说：“老同志，这种牌子有钱的确买得到，官有钱也买得到，那毕竟是猪才会做的事情。我是人，你明白吗？你精神蛮好，吃得大腹便便，眼睛是不是散光了？脑壳是不是出毛病了？我挂的这几块牌子被你看到了，又想到了我是不是用钱向共产党买来的。退了休还拿得一千六，共产党实在是对你不薄，你为什么总是用灰色的眼光灰色的心态来看来衡量他领导的这个国家呢？你为什么不早点死，你死了，可以减轻共产党对八个吃低保的负担！”他被我像骂狗一样骂得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我是个地道的小商人。在生意场上，我是想赚钱而且是要赚钱的。比方说，有人问我什么酒好？刹那间，我绝对要凭我的眼力迅速作出“区别对待”的回答。“区别对待”这四个字。我们的感悟实在是太深刻了。这四个字简而言之，使我们交了不少学费，荒废了青春，搭上一辈子阳寿，甚至还影响到我们的下一代。
兜里没钱的人，我绝对会建议他买那种经济实惠酒味又被大众认可的酒。兜里有钱要开发票的我绝对会说五粮液好，我绝对不会向他推荐那种利润不大的酒。
现在医生给病人看病也有公式：先“安慰”、后“吓”，再“要钱”。
一对小夫妻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到医院作身体检查。医生说：“哇噻！你们的孩子长得好可爱啊！”小夫妻的心情可想而知。医生又说：“你们的孩子有点缺氧，将来可能会导致脑瘫。”
小夫妻的心情又可想而知。当然，医生的眼睛也是看人的，如果你是个拿得出钱的，他就会建议你给孩子作个全面的检查，最好是住院“康复”。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与毛发科的一位教授对饮。教授酒量胜我十倍，于是我便对他大加恭维起来。说着说着，谈到经营方面上。他说：“油脂性脱发，产后脱发，化疗脱发，久病脱发等等，不吃了我两千元以上的药，我是不会开胱氨酸片和维生素B6的。”如果有脱发病的读者朋友，不妨到药店买回这两种药试试。
买这两种药，八元钱就可以解决问题。说到这里，大哥和晓霞都笑了起来。
第十八章 谈谈素质教育与教育产业化
我和大哥及晓霞又聊起了华方的学业问题。
我问晓霞：“华方几时毕业呀？”
她说：“今年就要毕业了。”
我又问：“华方还继续读吗？”
大哥说：“想是想，但他的专业成绩好，学习成绩不好，要考只怕是考不起。”
我说：“如果不多读点书，从艺校毕业出来也只能到歌舞厅当个咚咚哐伴舞的。不过，现在搞教育产业化，提倡素质教育，只怕今后的书也有蛮难读。”
晓霞问：“满意哥，什么是素质教育呢？”她这一问，我那个爱笑的毛病差点又要发了。
我说：“唉哟！我的妹妹耶！你这是将我的军哪！我又不是老师，我哪晓得什么是素质教育呢？”
晓霞说：“你不是老师，但你是作家。”
我说：“打个比方说吧，现在有钱的家长，望子成龙心切，这就很容易诱发他们得‘妄想狂’的神经病。他们以为，把大把大把的票子甩给老师让孩子来学唱歌、学跳舞、学乐器、学围棋、学体育等等就是素质教育。有的家长强行往三四岁的孩子的脑壳里面灌唐诗、灌识字、灌算术，甚至不到学龄就走关系让孩子提前人学等等，他们也认为这就是素质教育。恕我说过一点，他们这种做法，其实是在给孩子制造一个残酷的童年。儿童作家严文井说过：”孩子的天性是爱玩的。‘既使一些很有天资的孩子，经过学习后有一技之长，应该说他们的知识仍然是很片面的。有的小、中、大学，能拿得出一支像样的球队、像样的乐队、像样的歌舞队，或许在外语、演讲、发明、奥林匹克比赛中有出类拔萃的人才，家长就会认为，这个学校的素质教育好。其实，这种看法也是不全面的。谈到素质教育，这着实是一个不太好讲清楚的问题。我认为素质教育是：学生通过老师的教育，尽可能多的掌握各种知识，提高自身的综合修养和综合素质。全世界学校的教育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培养学生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的基础上，再提高他创造性思维。怎样提高创造性思维呢？就是要多接触社会，多动手、多实践、多吃’螃蟹‘，多锻炼自己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从而达到突破已知经验世界的超越。但这种综合修养和综合素质最后还要看他对待事物的独立能力和人格表现。而我在这里所讲的人格表现也只能具体举例说，比方有很多人，受过高等教育，毕业于名牌大学，应该说他们的素质教育是很好的，自身的综合素质也是很高的。但是利用手中的权利，以权谋私，看见钱就贪，成为贪官，这就是人格表现。
有的人，想出国，到大使馆签证。但对方拒绝共产党员入境，要他写一份脱党声明，他利欲熏心拿起笔就写，这就是人格表现。
有一个留学生，为了赚几个日元，被别人打了两个耳光还哈咿！
哈咿！这就是人格表现。所以，我认为素质教育不但要使学生掌握丰富的知识，更应该注重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的教育，从小就培养他们的爱国主义精神。“我把话讲完，晓霞妹妹惊叫说：”嗨呀！真没想到我老兄的口水有这么足！“大哥也起身说：”我还有瓶酒，这顿泡子的确是值得喝杯酒。“
大哥斟了杯酒给我后问道：“满意老弟，你能不能再给我们讲讲什么是教育产业化。”我说：“刚才你太太将了我一军，我一顿乱说，让你们见笑了，现在你又来将我一军。我天天卖烟做生意，我哪里晓得什么是教育产业化呢？我的理解是，教育是一种资源，埋没了就是浪费。因此就要开发，就要利用，就要为经济服务，就要为社会服务，就像科研成果要转化为产品一样。既然叫产业化，必然就有投入和产出。就像钢铁厂炼钢，把坯料投进去得到钢材，这其中就有运作过程，就有消耗和费用，就有产品成本。根据产品的完成程度，成本也有所不同。教育改革实行产业化后，学校无疑就是完成不同产品的地方。比方我们把每一个接受教育的学生都看成是坯料，送到学校来接受教育，换言之也就是加工成不同文化程度的产品。如果按正常逻辑，家长有多少投入，你的孩子就会变成什么文化程度的产品。有的孩子没读完小学或小学毕业或初中毕业就辍学了，有的孩子考上大学却不能进校门，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们的父母穷没钱，他们只能非常伤心地成为一种是由现实造成的文化程度的产品。因此，就会有很多非常有天赋的孩子被拒绝在校门外。近年来，国家针对这一现象，制定了一系列帮助贫穷孩子上学的政策。比方说，光彩工程，希望工程，对大学生发放贷款等等。中国父母亲，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亲。也许他们并不能透彻地了解教育产业化是怎么一回事情，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惟愿孩子多读点书。他们知道，今后供孩子读书要钱，读得越多越要钱。于是，他们大多节衣缩食拒绝消费把多余的钱存起来供孩子读书。因此，银行存款居高不下，据说已突破获十万亿。当然，这十万亿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贪官存的钱。因此，商店的黄金和高档商品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价格一跌再跌。我举两个小例：我的邻居男的是汽车电器工程师，女的像大哥一样是厂医务室医生。他们工作单位的效益不好，儿子在长沙一所很著名的重点中学读初中。初中考高中‘匡了瓢’，成绩离本校录取线差三分。怎么办呢？学校对本校生网开一面照顾一分，其余二分，五千元一分。两分要一万元！那几天为了筹钱给崽读书，急得我的邻居夫妇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对一些荒唐所谓电脑派位的择校生、扩招生、插班生、农民工的子女读书等等，教育部虽有明文规定不能乱收费，但有的学校明里暗里，动则是用万计算才能进校，简直是大发其财！尤其是艺术院校，如果有一环卡了壳，那要起钱来更是令人胆战心惊！有一女孩，像华方一样是学舞蹈的。报考某舞蹈学院，专科成绩过了关，学习成绩差两分。女孩的父亲是大款，他陪同女儿到学校报到，找了校长好话讲尽并承诺赞助学校十万。
校长还不点头。他买来一辆红旗牌轿车，说是送给老师们代步，这桩生意才谈妥（请不要调查，您是在看小说）。教育产业化，无疑提供了更多的青年人获得受教育的机会。差几分可以，差几十分可以，差几百分也可以，如果像我这样的人要是去参加高考肯定是打零分都好说，只要舍得拿银子来！想要硕士、博士、博士后的文凭也可以，统统是要银子！于是，一些天生不是读书的纨绔子弟也混进了大学。他们不是来读书是来混的。我认识一位大老板，儿子高考的成绩真的是差两三百分，他找了一所大学说自己的儿子成绩不好的原因是好踢足球。并说他儿子踢起球来的水平和郝海东差不多。明里赞助学校几万元钱，暗里给每个老师都塞红包。金钱万能，终于他儿子便以有一技之长的特长生进了学校。这小子进学校就恋爱，女友也是大学生但不是同一所学校。他干脆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到女友学校附近租了农户的房子与女友同居起来。天天为女友煮饭洗衣当起了男保姆。双方父母都l 哓得这件事，除了不能打死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四年眨眼过去了，女友是学日语的，女方家长敦促她出国，并办好了签证。
男方的家长怕把崽急疯，父母反而安慰崽：即使她出国变了心，你也要坚强些要挺得住要经得起打击！教育产业化后，国家不包分配，毕业后还要自谋职业。这其中，有一部分最优秀出类拔萃的人才走进国家机关当公务员。有一部分人走进军营、走进企业、走进基层、走向西部，走向能找到体现自身价值的地方。大部分人无着落，为了生计只能走四方。这里应聘那里应聘，自己是热脸拌人家的冷脸。即使谋得一职，也要看老板脸色行事。受不了窝囊气，也许曾被骂过‘卵一样的家伙’！左跳槽右跳槽，品足了人生的酸甜苦辣的滋味后，最后不得不带着怀才不遇自认命苦的悲观心态，九九归一混到像我这样伟大的小市民行列之中！但是，正是在这些不得意的知识分子当中，也许是一百万、一千万人当中，就会出一个比诺贝尔更诺贝尔的伟人来。比方被称之为世界杂交水稻之爸爸的袁隆平！他也曾经品足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品足了滑铁卢的滋味，但全世界的人都不得不说，袁隆平就是袁隆平！有些诺贝尔奖得主，所做的事情自然是非常地了得，但说不定他们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最终是被用于战争，只能给人类带来灾难。而袁隆平做的事情，不仅解决中国人的吃饭问题，同时也解决了很多第三世界国家人民吃饭的问题。中国的人民感激他，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