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的哭声  文 千寻千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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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尸房的哭声  文 千寻千寻-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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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死了,想举行一个什么样的葬礼?”
  那天他约了牧文在一间酒吧喝酒,喝得有点多。
  “你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说这种话?”牧文大为诧异,“我还没活够呢,谁会想到死啊,你也是,看上去挺正常的,怎么脑子跟个精神病患者似的。”
  “我觉得我就是个精神病患者,跟另一个精神病患者住在一起,整个梓园就是个精神病院……”他自嘲地说。
  “她又闹了?那你就躲啊,你以前不是挺能跑的吗?”
  “我不敢跑,怕错过。”
  “错过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个人离我越来越近了。”
  “哪个人?”
  “那个孩子,或者说,那个蒙面的女子……”
  “又来了,真受不了你!”
  “是真的,我仿佛已经闻到了她的气息,听到了她的脚步,感觉她就在黑暗中注视着我,那双眼睛比海还深……”
  “你最近没看恐怖片吧,我怎么听着这么阴森啊?”
  “她看得到我,我却看不到她,你说这算什么?”
  “行了,别越说越来劲,”牧文打断他,岔开话题,“我看你得去找善平瞧瞧了,他刚从日本学习回来……”
  “他不是看心脏的吗?我找他干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你就是心里有问题吗,得好好看看……”
  “胡扯!”
  “对了,大侠也回来了,今儿给我打电话,约我们明天去王爷的茶楼聚聚。”
  “是吗,那好啊,我们六君子是好久没聚在一起了。”
  “六君子”指的就是声名远扬的“茶话六君子”,最先提出这个称谓的是牧文。他们六个人,朱道枫、牧文、善平、哲明、东波、吴昊是多年的老友,经常聚在一起喝茶聊天,聊起天来可谓是通宵达旦天昏地暗,时间长了牧文就提议干脆六个人统一名号,就叫“茶话六君子”,马上得到大家的认同,从此这六个君子干什么都在一起,只要有空,或碰上谁的生日,谁有了喜事,谁有了难处就会呼啦啦一起上哲明的茶楼,有时候也在牧文的画廊,或在朱道枫的梓园。六个人职业和背景各不相同,但在这座城里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先说牧文,经商兼开画廊,他的“云中漫步”画廊在圈里可是响当当,名义上是买画卖画,实质上成了众多文人墨客聚会的“定点”位置,他人很斯文,却热情好客,赚钱对他来说永远摆在第二,结交朋友倒是他最热衷的;再说善平,本职是个大夫,给心脏动手术的,凭借一把手术刀纵横天下,等着他手术的人永远排长队,所以这么多朋友里也就数他最忙,同时他又在医科大学任客座教授,朋友们都叫他“教授”,他人很稳重,可能跟他的职业有关;哲明呢,全名叫爱新觉罗•;哲明,这个姓氏难免让人想到显赫一时的来头,大伙都管他叫“王爷”,因为他的茶楼就叫“王府茶楼”,他为人豪爽,说话做事最讲派头,他的茶楼坐落在市区最繁华的路段,跟朱道枫的新时代广场打对面,两人也认识得很早;东波的外号叫“东坡”,跟牧文一样也很斯文,可说起话来却最能活跃气氛,他本身是个建筑设计师,朱道枫是在澳洲认识他的,在当地很有成就,朱道枫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挖回来,此后两人一直合作,朱家的几个楼盘也都出自他之手;吴昊最年轻了,还不到三十,是电视台的制片人,年轻有为,也很莽撞,自称“大侠”,在认识其他五个君子前有一次到王爷的茶楼打架,王爷出来劝,结果不打不相识,两个人反倒拜起了把子;朱道枫呢,朋友们都管他叫“收藏家”,一方面喜欢收藏古董,一方面喜欢收藏女人,为人低调,最阔的当然也是他,其实对于古董他并不是特别热衷,家里珍品多半是父亲所藏,而对于女人呢,其实很多也算不上是“收藏”,因为外表有型,又有实力又成熟内敛,很受女人垂青,他又善于“照顾”女人,身边自然是美女如云,但很少见他为谁动过情,也不轻易给对方承诺,想留的留,想走的走,想要爱情那就没有,充分给对方来去的自由,逢场作戏,不过如此。朋友们当然也最喜欢拿他开涮,每次见面总免不了问句:“威廉,最近又有什么新收藏啊?”
  “收获不大,跑了两个,新遇见一个,基本保本。”他笑答。
  这天是周末,他起得很晚,昨夜醉酒,是牧文把他送回来的,不是早上管家提起,他还不知道呢。用完早餐,牧文打电话过来,要他赶去王府茶楼,就差他一个了。上楼换衣服,管家亲自给他拿,他就问:“小玫呢?”
  “已经回乡下去了,我跟您说过的。”管家说。
  “哦,忘了。”
  “已经派老张去家政公司挑人去了,估计就这两天会来。”
  “其实我蛮喜欢小玫的,”他一边系着领带一边说,“话不多,做事也利落。”
  “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挑个满意的。”管家笑着说。
  “又不是挑老婆,不用太讲究,”打好领带,管家拿外衣给他套上,“只要话不多,爱干净,不是很胖就可以了,我不喜欢胖的。”
  “知道了。”
  “太太那边怎么样?”
  “也一起雇了。”
  “好,多雇几个,备用。”
  管家笑了起来,“瞧先生您说得。”
  “反正她总不满意,不多雇几个怎么办,免得到时候又缺人手。”
  下了楼,管家问他是自己开车还是司机开,他说自己开。“您可得少喝点酒了,昨晚才醉过。”临出门管家又交代。
  “我今天不是喝酒,是去喝茶。”他笑着说。
  车子缓缓行驶在林荫道上,他感觉心情不错,打开音响,《bressanon》的美妙音乐行云流水般流淌出来。他跟着哼,还一边打着节奏,感觉今天会是一个愉快的聚会。车外的风景很好,他打开车窗,外面清新的空气顿时让他神清气爽,转弯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窗外,然后“吱”的一声,车子一个紧急刹车溜出数米后停了下来。他走下车,看着路边,掩映在草丛中的那个缺口牵住了他的视线。
  他迟疑着走过去,发现路边的青草明显地被人踩过,再顺眼望去,密林中不起眼的一条小径隐隐地透露出信息,昨晚有人来过!他怕自己是看花眼了,穿过草丛走进密林仔细地察看起来,泥泞的小径上有明显的脚印,毫无疑问,是有人来过!他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他稳住自己,回到车内,首先给管家打了个电话,郑重其事地交代:
  “管家,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将庄园的门打开,也不要派人把守,如果发现有人进去,也不要惊动她,马上给我打电话,别问为什么,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记住,不要惊动她!”
  随后他又将电话打给牧文:“她来了,她真的来了,我的感觉没有错……”
  牧文在电话里不知所云,只催促道,“什么她来了,你快点来才是,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
  “你听我说,是她,那个我一直在等待的人终于来了,”他拿着电话激动得语无伦次,“三年了,我等了她三年,终于把她给等来了。”
  “你……能肯定?”牧文好象听明白了。
  “能肯定,没有错的。”他回答。
  “至于嘛你,没边没影的事,看把你弄得神经兮兮的,快点来啦,我们的茶都凉了!”牧文又催他。他这才重新发动车,心里翻江倒海,脑子里反复勾勒那个人的样子,三年了,她还是蒙着面的吗?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梓园这么感兴趣?
  车子一路开到王府茶楼,路边已经停了好几辆轿车了,看来那五个君子已经到齐。这倒是个风景,在这座城里,凡六君子所到之处,人们不用看到人,光看那几辆车就知道“茶话六君子”又来了,有他们在,绝对一顶一的热闹。
  “威廉,你怎么才来,我茶都喝饱了。”一进门吴昊首先发话。
  “喝饱了好啊,喝饱了给王爷省点饭钱。”朱道枫笑答。屋子里果然都到齐了,古香古色的房间四面都打开了窗,大家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抽的抽烟,喝的喝茶,都笑嘻嘻地看着他。
  “怎么,昨晚又喝多了?”善平给他挪了个位置,显然是牧文说出他昨夜醉酒的事。“没喝多少,”他摆摆手,一个身着满族服装的姑娘赶紧过来给他沏茶,他看着那姑娘笑着说,“王爷,你府上的丫头们是越长越水灵了。”
  哲明说:“哪能跟你大收藏家比呀,你随便带个出来不是沉鱼落雁啊?”
  “是啊,威廉,很久没见你传绯闻了,”东坡疑惑地瞅着他,“改邪归正了?”
  “他呀,梦里有佳人,心有所属了。”牧文接话道。
  朱道枫马上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口下留情。
  “你们两个干什么,眉来眼去的,”眼尖的吴昊马上逼供,“说,又背着我们藏了什么桃色事件,当着我们还不好说啊?”
  “什么桃色事件,我当和尚都半年了!”他如实交代。
  “半年?胡扯!你会守得住?”东坡首先怀疑。
  这时候善平发话了,“他说的没错,虽然不能肯定是半年,但禁欲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你怎么知道?”东坡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王爷也问。
  “他是大夫,怎么不知道。”牧文笑。
  “没错,你们怎么老是忽略我的职业呢?”善平得意洋洋,拍了拍朱道枫的肩膀说,“这个人哪,有没有性生活,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如果头天晚上透了支,他的脸就会发暗,双目无神,如果是节约了能量,他的气色就不一样……”
  “不会吧,哪有这么神?”吴昊马上表示怀疑。
  “你小子,一看就是昨晚超额完成任务的。”善平指指他。
  “哈哈……”
  众人哄笑。
  吴昊脸红到了耳根,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
  “善平,别欺负大侠罗,你刚从日本回来,也应该超额完成任务了吧。”王爷把矛头指向他。
  “我?别提了,一回来老婆就检查过了。”善平笑答。
  又是一阵哄笑。
  “如今这些个娘们啊,越来越猖狂,”东坡抱怨说,“自从看了冯小刚的,我家那口子有事没事就翻我手机,有一次吴昊冒充女人给我发个短信,我老婆看到了,跟我闹了一宿,没完没了,后来没办法只好要吴昊跟她去解释,你猜她怎么说?”
  “别跟我扯这些,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吴昊模范东坡老婆接话道。
  “这还别说,咱们六君子喝茶聊天的时候,我们背后那些女人也没闲着啊,她们已经结成联盟了,没事就互透信息,刺探军情,通风报信。”王爷说。
  “是,是,没错,”牧文也认可,“我老婆今天早上问我干嘛出去,我说到王府喝茶,她也没吭声,当着我的面就给王爷老婆打电话,确定无误后才放行。”
  “对,没准她们现在已经凑一堆了,比我们还热闹呢。”东坡说。
  “还是我们威廉好啊,享用不尽……”善平打量身边的朱道枫,马上发现情形不对,“怎么了,威廉,你心不在焉啊?”
  众人忙把目光转向他,果然见他神思迷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正要问个究竟,门突然开了,进来一个高大的平头青年,一身休闲装,有款有型,很有风度,牧文马上站起来,给大家介绍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最近新认识的朋友,晚报社的秦总编。”
  “哦,久仰,久仰……”善平首先站起来跟他握手。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握手,打招呼,自我介绍。
  轮到朱道枫了,他笑着起身伸出了手:“你好!”
  “你好!”对方握着他的手也是笑容可掬,“在下秦川。”
  晚上回到梓园,朱道枫围着庄园绕了几个圈,结果还是失望而归。“白天没人来过吗?”他又问管家。
  “没人啊,先生,我们已经很少有客人来了,”管家好奇地问,“怎么了,您是约了人吗?”
  “不是,没什么,你去忙吧。”他疲惫地上楼。
  半夜了他还睡不着,站在窗边望着后山一根一根地抽烟。这时候电话响了,是父亲打过来的。“白天你去哪了,打电话你不在家。”父亲问。
  “哦,我跟几个朋友聚会去了。”
  “别光顾着跟朋友玩,有空也和碧君说说话,培养一下感情,”父亲不紧不慢地说,“你们结婚都这么多年了,还没生小孩,怎么得了,你想要我们朱家绝后吗,你大伯和你小叔生的都是女儿,我们家族就指望你了。”
  “爸,这种事哪能勉强得来,再说我跟她……”
  “她有残疾,情绪有点过激也是可以理解的,一辈子坐轮椅,心里是会不痛快。”
  “爸,我不想说这事了。”
  “唉,我知道你很辛苦,”父亲在电话里叹息道,“这么大一份家业要靠你一个人支撑,是不容易,可是没办法,谁叫你是我们家族唯一的子嗣呢?”
  朱道枫没说话。父亲又接着说,“如果你哥哥和你弟弟都还在,我们家也不至于象现在这么冷清,一想到这事,我就……”
  “爸,这不是谁的错。”
  “是啊,不是谁的错,却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你别这么说,爸。”
  “威廉,你要好好活着,活得开心,我虽然没在你身边,可心里老是放心不下,我天天都在祈祷,让老天把所有的罪过都降临在我身上,我种下的怨孽太多……”
  “你还没找到你要找的人吗?”
  “没有,茫茫人海上哪去找,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个世上。”
  “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杳无音信,我这辈子怕是找不到她了,”父亲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现在我基本放弃了,之所以还在找,是因为她当时离开的时候身怀有孕,也就是说你可能还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活在这个世上。”
  “是吗?”
  “我也不能肯定,但如果没有意外,她应该会生下那个孩子。”
  “如果能找到,那就太好了。”
  “这是我的罪过,骨肉失散,没有比这个惩罚最残酷的了……”
  父亲一直说了近一个小说才挂电话,感觉他的声音充满疲惫和伤感。本来心情就不好,接到父亲的电话他的情绪更低落了,彻夜未眠。就象父亲说的,这个家是越来越冷清了,如何延续,可能是今后困扰家族最大的问题了,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的疲惫原来是与生俱来的,从一出生,就注定他背上了沉重的枷锁,无论他如何的放纵自己,这枷锁其实一天也没松开过。
  因为没法睡,他又喝了很多酒,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中午了,管家在门口候着,问他午餐想吃点什么。“随便吧。”他懒洋洋地说。
  下了楼,他听着音乐,喝了杯鲜奶这才有了点精神。周末不用去公司,他决定约牧文和善平下午去打高尔夫,活动活动筋骨。这时候管家过来了,微笑着问:“先生,午餐已经好了,您是现在用呢,还是待会?”
  “待会吧,听完这首曲子。”
  “好的。”管家见他沉浸在音乐中,欲言又止。站着没动。
  “还有事吗?”他抬头问。
  “哦,是这样的,雇的几个保姆已经来了,就在后面,您要不要看看?”
  “雇了几个?”
  “六个,一个专门服侍您,两个照顾太太,一个在厨房,另外两个分别在洗衣房和花园,本来还想多雇两个,怕外面说闲话就……”
  “做得对,一下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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