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殡仪馆后,我们把车一还给死者家属,就开始分头行动。
周融这个闷葫芦不擅长问话,我就没给他安排任何事情,任由他和赵晓天一起呆在丧事现场,看赵晓天询问死者家属。我一个人去殡仪馆寻找里面的管理人员,问他们要殡仪馆周围的监控录像。
殡仪馆这种地方,虽然比较阴森吓人,一般都不会出现偷尸体的事情,可由于晚上通常只有个别人在这里守夜,因此都配备有监控设备。
和殡仪馆的负责人说了一下我的来历之后,他们很客气地把我带到监控室,让我调去监控录像。
本来开始看见他们难配合,我还挺高兴的,因为在我看来,只要能看清那个偷尸体的人的样子和他的车牌号,要想抓他一定很容易。
可悲哀的是,当我走到监控室打开门一看的时候才发现,监控室里的几台电脑全都是满屏的雪花点,什么画面都没有。
我脸色瞬间大变:“你们这监控室白天都没人看的吗?”
“警官,我们这种地方一般很少出事,监控室就是我直接负责的,门平时都锁着,一般人都进不来啊!怎么会这样,这门都还是好好的……”殡仪馆的这个负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肥肥胖胖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大老粗。
不过从他说话的样子来看,他应该没说假话。我们警察在办案过程中,经常会需要借民用企业安装的一些监控探头,很多单位的监控室要么就是保安队长在管,一些小企业,就是老板或者相关负责人,经理之类的在管。大部分单位的监控室都不是时刻有人盯着的,这是正常现象,我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很明显,那些绑匪在开始行动之前就潜进这里破坏掉了监控设备,那样他们就能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放心执行自己的计划了。
监控这条路走不通了,我呆呆地愣在原地,开始不由自主地去寻找别的突破口。
毫无疑问,我们这次的对手绝对不是一伙普通的绑匪。也是此时我才真正确定,他们绑架周晨肯定不是单单为了钱那么简单。
很显然,他们连续勒索三次,只有第一次收了钱,后面两次全都没有收到钱。第二次是直接炸了游轮,受伤的李佩仪把钱直接带回来了。第三次是直接烧掉了,虽然最终没烧完,只是被其他人抢光了,当绑匪这次明显还是没打算要钱。
根据后面两次勒索的情况来看,绑匪绑架周晨的真实目的估计肯定不是为了钱,这显然只是一种报复行为。
可是,我们昨天一来就仔细问过周晨父母,他们都说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树敌。从他们那么担心周晨来看,他们应该没有骗我们,毕竟这事关系到他们心肝宝贝,他们没理由骗我们。不过,如果是什么非常特殊敌人,比如周晨父母以前害死过什么人,这种情况他们肯定是不会说的。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三个可能,要么是周晨父母隐瞒了什么,要么就是他们有什么潜在的商业竞争对手想对付他们,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除了这两点线索,我还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线索,那就是,今天办丧事的这家人也是一条重要线索。
绑匪处心积虑地用计偷走尸体,这绝对不是偶然。很明显,他们这家人和绑匪一定有点什么渊源。至于是敌是友,还有待调查考证。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那就是,今天这个死者一家人和周晨父母会不会认识,要是他们认识的话,要想锁定凶手的大概方向就好容易多了。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赶紧转身朝赵晓天他们那边赶去。我打算过去问问他们这家人认不认识周晨的父母。
我过去的时候,死者家属二十多个亲朋好友,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地都被赵晓天集合在一个小房间里面,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总之现场很乱,赵晓天正在竭力制止他们一个个说,可没一个人搭理他。周融则是靠在门口双手抱在怀里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没有一点想进去帮忙的意思。
赵晓天看见我走到门口后,一下就好像见到了救醒:“卧槽,你可算来了,这些老娘们儿交给你了,我出去透透气。妈的,我都快被他们吵晕了……”
“问出什么没有?”我问。
“问出个鸡…巴,你看这情况我能好好问个我想问的问题吗?”赵晓天摇了摇头:“老周,走,这种技术含量高的事交给我们林组长处理就行了,我们俩只能干点粗活!”
赵晓天说完就走了,把一个这么大的烂摊子直接交给了我。
我一走进去,就听见一群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地吵着叫我赶紧把尸体给人找回去,我问他们什么话,也没个人正儿八经地回答我,他们说来说去终究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死者生前做了多少好事,吃了多少苦,叫我要赶紧把尸体弄回去。
也难怪赵晓天会头痛。之后我实在没办法,只得求他们别吵,然后问出哪几个是死者直系亲属,然后把他们几个带到另外一个房间才问出一些东西。
有价值的东西不多,最有价值的一条线索就是这个死者是个当地的企业家,才五十多岁,得的是癌症,两个多月前检查出来的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就挂了。
线索看似简单,可他两个多月前住院却令我感觉到了一种离奇的巧合。
因为周晨就是两个多月前回来的,同时也是两个多月前回来后的第三天被绑架的。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恍然大悟。
我发现我们都被周晨几年前被绑架的事情给误导了。
当我们一听见周晨被绑架了之后,就先入为主地想到还是上一批绑匪干的,因此我们就一直觉得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绑架团伙。也是此刻我才突然想到,这应该不是绑架,而是计划非常严谨地复仇。
并且复仇者还很可能就是这个死者的亲属,否则他就不会叫杨玲跪在死者跟前给他烧那五十万人民币。
如果真是普通的为了钱而绑架的绑匪,是绝对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那些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别说他们,就连我看见杨玲烧钱的时候都非常心疼,他们就更舍不得了。
只是,我有些想不通的是,如果绑匪是死者亲属的话,他又为什么要把死者的尸体偷走呢?
这是一个令我很想不通的问题。
我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又把死者的家庭关系全都仔细问了一遍,得知死者虽然兄弟姐妹比较多,不过他自己家里只有一个老婆和一儿一女。儿女老婆此时都在现场,因此可以完全派出他们作案的可能。
于是我又问他们与其他亲戚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他们都说死者生前对所有亲戚朋友都很好,从不得罪人。死者老婆告诉我说:我丈夫的亲戚朋友都很喜欢和他交往,他不管走到哪里人际关系都很好,所以今天才会来那么多人……
其实死者人缘不错,不用他老婆说我都能看出来。
我把我怀疑的事情全都仔细问了一遍,然后根据自己做的记录又抽问了几个之前问过的问题,发现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后,我才离开现场。
当我走出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我一走出去,赵晓天就告诉我说:“嘿嘿,组长,给你个好消息,我们杨妹妹脱离危险了,没什么大问题。你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我们啊?”
“我怀疑这次绑架周晨的事并不是绑架案,而是复仇。”我沉声道。
“什么,复仇?”赵晓天一声惊呼:“你在扯淡吧?之前我们商量的时候,也是你说的,什么绑架周晨的很可能是上一批绑架她的人,现在说不是绑架案的也是你!你到底想闹哪样?”
“听小林说完!”周融瞪了一眼赵晓天。
“行行行,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赵晓天朝我摆了摆手。
这牲口在我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周融和孟洁以及赵铭竹能镇得住他。
紧接着,我们几个就上车朝医院赶去,在去医院的路上,我把我分析的情况和他们两个仔细说了一下。
他们听完之后都挺惊讶的,赵晓天问我:“小林,照你这么说的话,周晨被绑架的事情就是这家人干的?他们绑架周晨就是为了给死者报仇,可死者是得癌症死的,关别人屌事?”
“我暂时能想到的就是这么多,总之我觉得这两者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至于为什么死者的尸体会被偷走,我还没想通。我们还是先慢慢调查一下再说吧!”我道。
“妈的,本来以为今天就能直接逮住绑匪的,我特么还想着今天完事了,明天回去就去找我家孟洁呢,照你这么一说,又是持久战了。”赵晓天苦着脸道。
“不一定是持久战,只要我把尸体被偷走的事情想明白就好办了。”我道。
此时在我看来,只要我的假设都是正确的,那么这个案子就已经非常明了啦。既然案子已经明了,想要破案结案其实有时候就只是那么一念之差的事情,说不定在下一秒灵感一来,就能破掉这个案子。
当我们再次赶到医院的时候,我们有些意外地见到了胡局长和黎静。
大家寒暄了几句后,胡局长当即对我们几个说想请我们吃个饭,然后眼睛还有意无意地对我看了看,偶尔又对黎静瞥了瞥。
第481章 黎静(中)
我当然明白胡局长这表情是什么意思,黎静似乎也看出了一些什么,只见她扶了扶她的黑边框眼镜,偶尔对我冷冷地瞪了一眼。所幸她没说什么,不然丢人可就丢大了。
胡局长那表情基本上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黎静这个女人明显不简单。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虽然我知道胡局长一定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很不愿意去参加这个饭局,以免出现不必要的尴尬甚至麻烦。但我对这个黎静还真的挺感兴趣,因此我就没有拒绝胡局长的邀请。
不仅是我,周融和赵晓天、张怡寒也对黎静的身份很好奇,所以我们都没有拒绝。
在胡局长的安排下,杨玲现在还在特服病房里面疗养,有专门的护士照看,暂时不用我们去为她操心。所以借助这个空挡,我们几人便跟着胡局长一起出去吃饭。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吃饭的时候。胡局长一直在想着法子拉拢我们与黎静之间的关系,并且还不停地在黎静面前吹嘘我们几个在H省的名声和一些广为人知的事迹,但这些明显都没有令黎静提起丝毫兴趣。
她一直都在低着头吃自己的,吃饭很慢,就好像是在数碗里到底有多少颗饭似的,不过吃相倒是挺好看。
赵晓天偷偷拉着我说,这个人虽然样子和李静李敏很像,但没有李静那股骚劲,吃饭的样子也不像……
大家都在一张大圆桌上吃饭,我当然不会去和赵晓天讨论这个问题。
本来我还以为胡局长今天叫吃饭只是为了让我们和黎静接触一下,却没想到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酒过三巡之时,他端起酒杯对我敬酒,敬酒前再一次提到了白天说的那件事情:“林组长,实不相瞒,眼下我有个很棘手的事情需要你们帮帮忙。希望你们能扶老哥一把!”
看见他又一次提起这事,并且从他的样子开看似乎真的挺棘手的,我也对这件事情有了一点兴趣,于是我便随口问了一句:“胡局长,到底是什么事情那么棘手?”
听见我那么一问,周融和赵晓天、张怡寒也全都把目光转向了胡局长。
“是这样的……”胡局长说完把酒杯和我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就好像是为了壮胆一样:“我老婆前段时间在家里被人杀了,绝对不是我杀的,我以人格向你们保证。真的,我没骗你们,真不是我杀的……之后没过几天。就有人写了一封举报信寄到纪委,说我在外面包养了小三,我老婆是因为发现了我在外面养着有小三,与我发生了口角,所以才被我杀掉的。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包养小三,我这一把年纪了,工作压力又那么大,早就已经力不从心了,连我那死去的老婆都搞不定,哪还有精力养什么小三啊!
这几天纪委已经找我谈了好几次话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我现在只想一心找到凶手,如果真正的凶手找不出来,我估计我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听见胡局长那么一说,我心里一阵暗笑。宏宏介号。
我知道这个老家伙一定是干了什么缺德事,现在遭到别人报复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老婆死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老婆的确应该不是他杀的。毕竟我们悬案组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是他自己杀的。他肯定不敢请我们出马帮他寻找凶手。
他故意讨好我们,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帮他尽快找出真凶,这样外面的传言就不攻自破了。
就在这时,赵晓天突然说了一句:“胡局长,你既然没有包养小三,也没有杀你老婆,你还那么害怕干嘛?清者自清嘛!”
“就是!”张怡寒附和道。
“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官场正在大肆反腐倡廉,纪委那些人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就到处拉着人喝茶,遇到有人举报我,再加上我老婆又确实刚刚死在自己家里,他们又怎么能那么轻易放过我。”胡局长苦着脸道:“市委领导都已经找我谈过几次话了,说我这件事情一定要尽快交代清楚,实在不行的话,只有让我停职等交代清楚了再回来做事,我这……哎,我真的比窦娥还冤啊!”
就在这时,黎静突然问了一句:“胡局长,你还记得你以前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也知道这一定是嫁祸,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反复思考,我觉得我从警以来,一直都没得罪过什么人呀。当然,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和同事与老百姓之间多少肯定会有一点摩擦的,但我觉得都不至于这么害我啊!”胡局长双手揉了揉自己头上那稀稀落落的头发。他本来就喝了一点酒,现在说到这些令自己头痛的事情时,完全顾不上自己的的形象了。
“胡局,你以前有没有收过别人老百姓的钱财,没给人办好事情?”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或者说,你在位期间,有没有用高压手段打压过什么犯罪团伙?这些你都应该考虑进去,这样有助于把寻找凶手的范围尽量缩小。”
很明显,胡局长遇见的事情一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报复行为,既然是报复行为,那就一定是他得罪过的人。只要把得罪的人群大概范围定下来,再通过排查,就不难找到凶手了。
胡局长自顾自地又喝了一杯啤酒进去,而后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瞒几位说,从警那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信奉‘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原则,大错我是没犯过,大功我也没立过。为官之道嘛,无错即是有功。
小礼品以前的确收过一些,但都是同事下属逢年过节送来的,这些都是不需要怎么去回报他们的。至于你说的打压什么犯罪团伙的事,的确有过,但也不是我牵头的,那会儿我还没做局长,只是其中一个参与者,因此我觉得这事也应该怪不到我头上。
不怕大家笑话,我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完全是靠溜须拍马那一套换来的。我没什么过人的本事,但有一点我还是比较自信的,在W市官场混迹这么多年,从上到下的人员我都是很不错的,就算纪委的几个领导都比较熟,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现在早就被留在纪委调查了,没调查清楚我也没办法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这些。”
我能听得出来,胡局长这番话也算是他的肺腑之言了。
其实我也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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