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率吴良和军侯曹性见李进,冯耀等第一什的人回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示意众人一起观看场中的行刑。
吕布等一众将领立在军营门口,顶头一面硕大的黄色麒麟旗,和一面吕字大旗,后面是一面稍小的蓝色白虎旗,两边各有一个步兵方阵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左手是红色朱雀旗的五百长枪兵,部曲督是吕布最信任的高顺,右手是黑色玄武旗的五百刀盾兵,部曲督是成廉。
在吕布的身后,则是吕布最为依赖的白虎旗部的骑兵,这些骑兵全部是跟随吕布征战多年亲信,能活到今天的,无一不是以一敌十的悍将,虽然人数只有两百多人,但是既使两千的精兵,也不敢与这两百骑兵对抗,而且这些骑兵绝大多数都是并州人,是吕布家乡的人,其忠诚度无人能及。
冯耀现在在吕布帐下效力也已经有了三个多月了,听到过很多关于这支骑兵队伍的传说,在暗地里,别的步兵都称呼这支骑兵为并州铁骑,他们的骑督正是日后威镇江东的张辽张文远,也是吕布的同乡,并州雁门人。
不过,此时他们并没有骑着马,而是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吕布的身后,仿佛这场令人心惊胆战的行刑和他们毫无关系。他们关心的只有三样,他们的主公!他们的马!他们的敌人!
除了那十多个鞭刑的军士外,还有五个跪着的军士,等待这五个军士的是斩首之刑!
随着鞭子的挥舞,场中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心性较差的村民和军士无不面现不忍之色,如同那一鞭鞭不是打场中之人的身上,而是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不多时,鞭刑执行完毕,这时吕布走了出来,对着村民抱了一下拳,朗声说道:“各位乡亲们,想必不说你们大多数人也应该听过本侯的名字了,本侯姓吕名布,字奉先,是朝廷钦封的温县侯,也是朝廷钦封的奋武将军,但本侯绝不是烧杀抢掠的贼兵!!可是本侯没有想到,今日路过这里,却给各位乡亲造成了伤害!本侯非常的过意不去!”
吕布说着,伸手猛的一指,直指那几个跪在地下军士,怒道:“这几位,就是违抗军纪之人,不管他们是谁,只要胆敢公然违抗军纪,本侯绝不宽容!!!来人,将其斩首,挂辕门上示众一日!”
吕布话音一落,立时便走出来五个行刑的刽子手,将大刀高高举起,只待一声令下,那五个军士便头断命丧。
这时,那五个军士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一脸的死灰之色,有三个军士惭愧的闭上眼睛,等着受刑,还有两个不甘认命,便破口大骂起来!
“斩!”吕布一声怒喝。
有些带了孩子的村民,一听到这个斩字,连忙用手捂住小孩的眼睛,不让他们他们观看。
五个刽子手大刀一挥,只听数声“喀嚓”“喀嚓”,五个人头接连滚落一边,顿时鲜血直喷,就算冯耀也曾见过杀人,也亲手杀过人,可还是被震憾了。
冯耀不想再看,但是却有几个疑问,就是那五个被斩首的军士倒底是犯的什么军纪,让吕布亲自临监斩的?
“队率!”冯耀看到吴良仍然没有离去,于是小声喊道。
吴良转过头,见是冯耀,点点头。
“队率,那五个人是因为什么而被处斩的?”冯耀小声的问道。
“冯伍长,他们几个是因为抢掠平民钱财和奸侮民女而获的罪!”
吴良这一句话一落,只见站立一边的李进脸色刷的一白,意味深长的看了冯耀一眼后,眼中闪过一丝感谢之色。
“队率!”李进喊道,“队率,属下有一事禀报!”
吴良一愣,看了看左右,道:“这里不方便,你随我来!”
“是!”李进应声后,转头看着冯耀和熊绣道,“你们两给我看了手下士卒,莫要惹事生非,也不许任何人擅自离开!明白了吗!”
冯耀拱手道:“属下明白!”
吴良李进两人很快就进入了军营。
在刑场中间,那五具尸体很快被一队杂役兵抬走,掩埋。
围观村民见吕布果真秉公处理,将那几些触范了军纪的将士斩首,大为感动,许多村民自发的将家中多余的粮食捐送出来,还有一些村民竟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军营门口,肯求温侯吕布能收下,吕布拒绝不得,只得一一笑纳。
冯耀兴奋看着这发生的一切,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原来自己还认为随便处斩士卒不好,会让部下离心,也会减弱军队的战斗力,毕竟要培养一个士卒是要付出很多的时间和钱粮的,东汉末年这个乱世,范下这一点抢粮和奸侮的罪行惩罚一下就行了,杀人就有点不太好了吧?可是事实结果完全出乎冯耀的预料。
“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曹操纵容手下将士烧杀抢掠,强抢女人,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其手中,可是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手下死忠于他呢?”
等了片刻,吴良就和李进出来了,而且是跟着甲字曲的军侯曹性一起出来的!
“是谁?”曹性面现怒容,问道。
“就是他!”李进指着一个面色惊恐的士卒。
冯耀转眼一看,只见李进正指着一个右脸有颗黑痣的士卒,心道:“这不是熊绣最信任的兄弟范真吗?原来是他做了那事,我还以为是熊绣那肥货奸侮了那胡氏之女!”
“绑了,按我说的做!”曹性冷冷的说道。
那个士卒即范真一听说要绑,登时慌了,拔腿就跑。
李进正要去追,队率吴良伸手拦住,一言不发地从背上取下弓来,搭箭瞄准了逃跑的范真。
冯耀心中一凛,想起了不久前什长李进的话,“冯兄弟,咱们的队率的箭术在全营之中,除了军侯之外,无人能敌!我曾亲眼见过他在一场战斗中连射敌军十余人落马,人人都是被一箭射透面门!”
此时已经跑开十余丈的范真似是知道会有人用箭对付自己,不停的左右晃动着前行。
如果让冯耀来动手,冯耀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一箭射中目标,眼看吴良已经将长弓拉满,下一刻箭矢就会直取范真性命,冯耀不由得猛吸一口气,暗暗为范真的命运的担心。
作为范真的伍长及兄弟,熊绣不忍直视下一刻范真中箭的惨状,但是此时也不敢乱动,虽然其一直是熊绣最忠心的手下,而且在还没有投军前就一直跟着熊绣混,熊绣此时虽然恨其触范了军纪,但是从心底里他一点也不想自己的手下就此送命。
“混帐,给我回来!!”熊绣恨声喊道。
可是范真早已被之前处斩刑犯的情景吓破了胆,那里还肯听熊绣的话,反而更加疯狂的想要逃到不远处的几座民房里去。
就在此时,忽的一声弓弦响,吴良手中的箭已经射出,三尺余长的粗长箭矢顿时划破空气,直奔范真而去!
噗——!
只见范真身子一晃,接着扑通一声面向前倒在路边,就在冯耀以为其已经死了时,范真又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想要继续逃跑,但是却被箭矢穿透了右膝,令其举步艰难。
“李进,下面的事你去办吧!我还要安排其它什的一些事宜。”吴良收起了长弓,不再多看中箭的范真一眼,转身离去。
李进看见熊绣仍然愣在那发呆,怒道:“这就是你带的好兵??!还不去给我绑了!快去!难不成想我亲自动手?”
熊绣唯唯领命而去。
训完了熊绣,李进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冯耀的肩膀,用手指着远处先前搜查过的那几户散落的民房。
“冯伍长,军侯有令,我们什今晚得在那几户村民家中过夜了!”
冯耀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身后的周仓等兄弟,还有那些神情惊惧的杂役,说道:“什长,加上杂役,人也太多了吧,再说那些村民能愿意吗?”
李进一笑,道:“那就还是搭营帐吧!”
于是对闲在一边的十几个杂役吩咐道:“你们去军司马那多领一些粮食带上,再领两顶营帐,一会要去那边另外安营!”
第二十九章 奇怪梦境()
这时,熊绣几人将受伤的范真架了回来,只见范真脸色惨白,但双目却时而射出怨恨的目光,时而又陷入迷茫,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当他被绑着架到那他曾强行逼淫的胡氏母女面前时,得到的不是胡氏母女的宽恕,而是被当脸吐了一口痰。
“哈哈哈!不过一死而以,我又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小妞儿,我就草了你了,你又能如何?来呀!有胆你来杀我啊!爷我眉头都不皱一下!”范真自知必死,反而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冯耀鄙视的看了一眼范真,又将目光落在那胡氏之女的柔弱的身上,心情十分的复杂,冯耀为范真感到不值——就为了一时爽快白搭了一条命!同时又可怜那胡氏之女,或许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她正在编织着自己美丽的梦想,可是随着此事的发生,就算她容貌如何出众,也再不会有好人家愿取其为妻了,顶多只能嫁为小妾,一辈子受正妻欺凌。
不只是冯耀,大多数在场的士卒和杂役都露出对范真的反感的表情,唯一没有反感而是面露伤感之色的是熊绣手下的另外三名士卒,他们不敢直视将要被处死的曾经的“兄弟”的眼睛。
令冯耀意外的是,熊绣在听到范真的一翻辱骂后,本来有些抑郁的表情,突然之间脸上横肉一动,接着暴跳如雷怒骂一声,“草——!”,几步冲过去,抡起大巴掌就向范真的脸上甩了过去。
“啪!”一声大响,本来就有伤在身的范真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混帐东西!你还不明白吗?”熊绣怒道。
范真慢慢的转过来了脸,嘴角流着血,嘴里咕噜几下,接着吐出了一口血和几个打掉牙,呆呆地看着熊绣。
熊绣指着范真的鼻子骂道:“如果你是杀了人,而触范的军纪被斩,就算死了!我熊绣还是会把你当个兄弟!!就算你去抢劫钱财,或是哪怕是抢了女人回来,我熊绣也认为你是一条汉子,可是你——!想不到你竟能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来!!”
“做了这种丢人的事,自个死了就得了,死到临头了还要去辱骂一个弱女子!!你让我感到恶心!!感到羞耻!!”熊绣继续骂道。
范真痛苦的低下了头,良久,这才抬起头来,说道:“熊兄,是我做错了,来生我一定要做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什长李进一直没有说出最后的一个字——斩,是想让范真能和兄弟们一一道个别。
熊绣骂完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场面重新陷入了沉静。
这时,一个杂役站出来道:“快点斩了完事,这都快黑了!大伙晌午饭都没吃,还饿着呢!”
“给我滚!”冯耀狠狠冲着那个多嘴的杂役吼道。
冯耀虽然是好脾气,但是此时听到这个杂役说出这种话,也不由火冒三丈,虽然对范真没什么好感,但是也不能在这种时侯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熊绣等几人怒目一瞪,那杂役吓了缩了回去。
“熊伍长,范真是你手下的人,就由你动手吧!”李进道。
熊绣一愣,但是什长的命令不敢违抗,便取过一把刀,站到了范真的身后,道:“范真,对不住了!希望你来生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汉子!!”
范真闭上眼睛,道:“多谢熊兄!”
冯耀不由一阵伤感,不想再看下去,转了过身,将背对着即将被斩首的范真和执行斩刑的熊绣,在心底暗道:“想不到熊绣一个大粗人,也还有这么一点人性上的闪光点!”
这时,只听背后熊绣一声轻喝,接着是喀嚓一声,似是大刀斩过了脖子,紧接着,咚的一声,
冯耀一直没有回头,没有回头看范真死后头断的模样,因为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大伯!我们又回来了!”
在处理完范真的事后,什长李进决定分开夜宿,这片一共三户人家,胡氏母女家众人都不想再多待,所以李进带了熊绣一行还有六个杂役兵去了另外一家,而冯耀还是原来的十三个人一起重新又来到了大伯家。
大伯早就远远的看到冯耀等人来了,所以一直在院门口恭候着,一见冯耀便笑着道:“冯伍长,中午太着急了,也没让你们吃上饭,这次可不能推脱了,来,快请进!”
“大伯,请等一下!”冯耀笑着说道,“能得到大伯的招待,我等十分感激,只是中午太过匆忙,一时忘了问大伯遵姓大名了!实在是失礼!”
大伯连忙拱手,道:“冯伍长太多礼了,我姓袁名仪,只不过是一介平民,也没有字号。”
“袁伯,还有一事!”
冯耀连忙吩咐随行的杂役取过一袋粮食,“袁伯,这五十斤粟米就作为借宿的谢礼,请袁伯收下!”
袁仪连忙拒绝,但是冯耀坚持要袁伯收下。
“袁伯,如果不收下,我们只好在外面过夜了!”冯耀道。
袁仪这才没法,只得让那杂役将粟米背进家中。
“平儿,快去地窖中将那坛黄米酒取出,我要和冯伍长喝个痛快!”袁仪对其子道。
得到了袁仪招待的冯耀心情十分的愉悦,在命杂役在院中搭好营帐后,将酒分发下去,不但周仓,陈到,戴陵,许显等冯耀最亲信的士卒有份,就连那八个杂役也人人都分到了一碗黄米酒店,有酒喝,有饱饭吃,甚至袁仪还特地杀了一只羊,众人吃的好不快活。
夜渐渐的深了,院子里不知哪传来的蛐蛐儿的欢快的叫声,远处的村子中央时而隐约传来几声狗叫声。
袁仪家中的灯火此时早已经熄灭,唯有天上弯弯如小船的月亮,还在亘古不变的洒下几丝明亮,一个稍有些削瘦的人影,忽的一闪,窜至袁仪家的大门前,不一会儿工夫,大门便被打开,那人轻轻闪入门内,慢慢地关上了大门。
此时冯耀正仰面躺在营帐之中,周仓,陈到,戴陵,许显,分别躺在其左右,正酣然大睡,许显不时将手放到嘴边,梦呓道:“爽快!再来一碗!”,在靠近营帐边缘,几个杂役东倒四歪的睡得正香。
冯耀的额头布满了冷汗,双眉紧紧的皱着,面部神色极为痛苦!
“啊——”冯耀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伸出双手用力的抱住了头。
“痛,头好痛啊——!”似是有人在硬生生地用刀子划着脑中某个地方。
忽的,那阵疼痛突然失踪,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在冯耀诧异之时,眼前一晃,冯耀感觉自己似是来到了某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哪里?为什么我明明看不到,却能体会到一种踏实温暖,而又幸福的感觉?”冯耀在内心惊疑道。
冯耀紧紧的闭了一下眼睛,晃了一下头,再次努力地将眼睛睁到最大的程度,想要看清自己周围的环境,但是眼前依然一片黑暗。
但是这时,忽然,一个十分热情而又和蔼的声音跳了出来。
“来!耀儿乖!叔叔带你买糖吃!买你最喜欢吃的江米糖好不好?”
当冯耀正想去分辩这个声音的主人时,忽然感觉脑袋一蒙,似是后脑被重物击中,只觉眼前一黑,就在冯耀将要失去知觉的一刹那,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华丽的古代长袍女子,但是女子的面容十分的模糊,,紧接着,这女子似是变了一个人,穿的衣服也变成了粗布做的,对着冯耀轻轻一笑,
“我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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